【足球】红魔之子 第6章 远行的决定

5月的马赛，初夏的阳光已经带着灼人的热度。六岁的克里斯蒂亚诺光着脚丫在院子里追着足球跑，汗水把他的卷发黏在额头上，小脸晒得通红。

“克里斯！喝点水！”艾米莉站在后门喊道，手里拿着水壶和毛巾。

克里斯蒂亚诺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小跑过来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壶，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妈妈，我还能再练一会儿吗？”

“不行，太阳太大了，”艾米莉用毛巾擦掉儿子脸上的汗，“进屋洗个澡，你爸爸等会儿有事情要和我们说。”

克里斯蒂亚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关于少年队试训的事吗？爸爸答应过我六岁就可以参加的！”

艾米莉的表情有些复杂：“不是这个……先去洗澡吧。”

二十分钟后，洗得干干净净的克里斯蒂亚诺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安分地晃着双腿。坎通纳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神色比平时严肃。

“爸爸！”克里斯蒂亚诺跳下沙发，“你要跟我说什么？是少年队的事吗？”

坎通纳在儿子面前蹲下，与他平视：“克里斯，爸爸有个重要的决定要告诉你。”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安静下来，敏感地察觉到父亲语气中的郑重。他下意识抓住坎通纳的袖子：“什么决定？”

“我可能要离开马赛队，”坎通纳直视儿子的眼睛，“去英格兰的利兹联踢球。”

克里斯蒂亚诺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英格兰？那是哪里？”

“是另一个国家，要坐飞机才能到，”坎通纳耐心解释，“那里的足球联赛很厉害，爸爸想去新的挑战。”

克里斯蒂亚诺的小脸慢慢皱成一团：“那我们……我们也要去吗？”

“当然，”坎通纳把儿子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我们全家一起搬过去。你，妈妈，还有我。”

克里斯蒂亚诺低头玩着父亲衬衫的纽扣，声音突然变小：“那我的少年队试训呢？还有诺亚……我们说好暑假一起去钓鱼的……”

艾米莉走过来坐在丈夫身边，轻轻抚摸儿子的后背：“英格兰也有很好的少年队，而且诺亚可以给我们写信，等你放假时还能回来看他。”

克里斯蒂亚诺抬起头，眼眶有点发红，但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爸爸，非走不可吗？”

坎通纳把儿子搂进怀里：“这是爸爸职业生涯很重要的机会。就像你那么想进少年队一样，爸爸也需要迎接新的挑战。”

克里斯蒂亚诺把脸埋在父亲肩膀上，闷闷地说：“那我的球门怎么办？带不走……”

“我们可以在新家的院子里装一个更大的，”坎通纳承诺道，“而且英格兰的球场都很漂亮，你可以看到不一样的比赛。”

克里斯蒂亚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那里的孩子踢球厉害吗？我能跟他们一起踢吗？”

坎通纳看着儿子眼中的担忧从离别转向了对足球的关切，忍不住笑了：“当然可以，而且你会是最棒的那个。”

“那……那好吧，”克里斯蒂亚诺挺直小身板，努力做出勇敢的样子，“我去收拾我的足球和球鞋！”

他从父亲腿上跳下来，咚咚咚跑上楼，脚步声沉重得像是在发泄情绪。艾米莉担忧地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他比我们想象的懂事。”

坎通纳叹了口气，握住妻子的手：“他会适应的。孩子比我们想象的坚强。”

楼上，克里斯蒂亚诺把自己的足球装备一件件摆进行李箱，动作越来越慢。最后他抱着最心爱的那个旧足球坐在床边，把小脸贴在球面上，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第二天清晨，克里斯蒂亚诺比平时醒得都早。他抱着足球轻手轻脚地下楼，发现父亲已经在厨房煮咖啡了。

“爸爸……”他站在厨房门口，声音还带着昨晚哭过的鼻音。

坎通纳转过身，看到儿子浮肿的眼睛，立刻放下咖啡杯：“睡得好吗？”

克里斯蒂亚诺摇摇头，走到父亲身边，把脸埋在他的睡衣里：“我梦见诺亚不跟我做朋友了……”

坎通纳蹲下来抱住儿子：“不会的。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

“真的吗？”

“真的。爸爸小时候也有这样的朋友，现在还会联系。”

克里斯蒂亚诺稍微振作了一点，突然想起什么：“爸爸，我能去告诉诺亚吗？亲自告诉他？”

坎通纳看了看时钟：“现在才六点，诺亚一家可能还没起床。等吃完早饭，我陪你去。”

早餐桌上，克里斯蒂亚诺食不知味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艾米莉和坎通纳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克里斯，”艾米莉柔声说，“我们今天可以开始收拾你的玩具和书，你可以决定带哪些去英格兰。”

克里斯蒂亚诺抬起头：“我的相册要带，还有诺亚送的小船，还有……”他突然停住，“爸爸，英格兰的小朋友说法语吗？”

“他们说英语，”坎通纳切着盘中的水果，“不过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学会。小孩子学语言最快了。”

“那……那要是他们不跟我玩怎么办？”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越来越小。

坎通纳放下刀叉，认真地看着儿子：“听着，克里斯。新环境确实会让人害怕，但记住——”他指了指克里斯蒂亚诺怀里的足球，“足球是世界通用的语言。只要你带着这个，总能找到朋友。”

这个想法似乎让克里斯蒂亚诺好受了一些。他三两口吃完剩下的早餐，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滑下来：“我们现在能去找诺亚了吗？”

伯纳德家的小楼笼罩在晨光中，门口晒着的渔网随风轻轻摆动。克里斯蒂亚诺挣脱父亲的手，跑到门前，却突然犹豫了，转身看向坎通纳：“爸爸，你来说好不好？”

坎通纳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诺亚揉着眼睛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装满贝壳的小桶，显然正准备去海边。

“克里斯？你这么早来干嘛？”

克里斯蒂亚诺的嘴唇颤抖着，突然扑上去抱住好友：“诺亚！我要走了！去英格兰！”

诺亚僵在原地，贝壳桶掉在地上，五彩的贝壳撒了一地。他推开克里斯蒂亚诺，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坎通纳走上前，把手放在儿子颤抖的肩膀上：“诺亚，我即将转会去英格兰的球队。我们全家都要搬过去。”

诺亚的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憋出一句：“什么时候？”

“下个月。”

“下个月？”诺亚的声音陡然提高，“那我们的暑假计划呢？说好要去钓鱼的！还说要去码头踢比赛的！”

克里斯蒂亚诺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我知道……对不起……”

两个小男孩站在洒满贝壳的门廊上，第一次体会到人生中无法挽回的离别。诺亚突然转身跑进屋里，片刻后又冲出来，把一个东西塞到克里斯蒂亚诺手里——是个手工做的木头哨子。

“这是我爸爸教我做的，”诺亚倔强地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你吹这个，就能想起我们一起当裁判的日子。”

克里斯蒂亚诺紧紧攥住哨子，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个马赛队的钥匙扣，上面贴着两人的合照。

“这个给你。我爸爸说……说我们可以写信。”

伯纳德夫妇闻声出来，了解了情况后，玛丽安蹲下来抱住两个男孩：“好了，小男子汉们，这不是世界末日。英格兰又不远，克里斯会回来看我们的。”

“没错，”雅克拍拍坎通纳的肩膀，“渔汛好的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能去英格兰看你比赛呢！”

这个承诺让气氛轻松了些。克里斯蒂亚诺用袖子擦干眼泪，突然拉起诺亚的手：“我们去码头吧！最后比一次射门！”

坎通纳看着两个男孩奔向海边的背影，对雅克夫妇歉意地笑笑：“抱歉这么突然。”

玛丽安摇摇头：“孩子们会适应的。只是……”她犹豫了一下，“克里斯这么小就去异国他乡，会不会太辛苦？”

坎通纳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他有足球陪着。只要还能踢球，到哪里都是家。”

搬家前的最后两周，坎通纳家的生活被各种琐事填满。艾米莉忙着整理行李、处理文件，而克里斯蒂亚诺则抓紧一切时间和朋友们告别。

这天下午，坎通纳提前结束训练回到家，发现客厅里堆满了纸箱，而克里斯蒂亚诺正坐在地板上，面前摊开着那本记录他足球之路的相册。

“在看什么？”坎通纳脱下外套，在儿子身边坐下。

克里斯蒂亚诺指着三岁时在海滩踢椰子的照片：“那时候诺亚还说我的射门像打鱼。”

坎通纳轻笑出声：“现在你的射门可专业多了。”

克里斯蒂亚诺翻到最新的一页——上周和少年队小伙伴们的合影：“爸爸，英格兰的小朋友会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呢？”坎通纳揽住儿子的肩膀，“你友善、开朗，而且踢球很棒。”

克里斯蒂亚诺合上相册，突然问道：“爸爸，英格兰的球场真的比马赛的大吗？”

“埃兰路球场比韦洛德罗姆小一些，”坎通纳实话实说，“但那里的球迷非常热情。你会喜欢的。”

“那……那里的天气呢？”

“经常下雨。”

克里斯蒂亚诺皱起鼻子：“下雨天就不能在院子里踢球了。”

“但可以练习室内控球，”坎通纳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用彩纸包着的盒子，“说到这个，我给你准备了个告别礼物。”

克里斯蒂亚诺急切地拆开包装——是一双崭新的儿童足球鞋，鞋底还带着闪闪发亮的鞋钉。

“英格兰的草皮更湿滑，需要这种鞋钉，”坎通纳帮儿子穿上试了试，“等我们到了那边，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好场地让你试试。”

克里斯蒂亚诺小心翼翼地摸着鞋面上的纹路，突然扑进父亲怀里：“爸爸，我会想这里的。”

坎通纳抱紧儿子，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卷发：“我知道。爸爸也会。但我们会创造新的回忆，好吗？”

晚饭后，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看着克里斯蒂亚诺的小球门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艾米莉拿出相机：“来，最后拍一张在这里的照片。”

克里斯蒂亚诺站在球门前，摆出射门的姿势，脸上是刻意挤出的笑容。坎通纳看出儿子的勉强，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嘿，小男子汉，这不是永别。我们随时可以回来度假。”

“真的吗？”

“当然，”坎通纳指着球门，“这个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时，你可以看看自己长高了多少。”

这个主意似乎让克里斯蒂亚诺好受了些。他跑进球门，踮起脚尖摸了摸网兜：“我会想念这个球门的。”

出发前的最后一晚，克里斯蒂亚诺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随身小背包，里面装着最心爱的几样东西：足球相册、诺亚送的哨子、父亲第一次给他买的足球，还有一张全家福。

坎通纳来检查时，发现儿子正趴在窗前，望着院子的方向。

“睡不着？”

克里斯蒂亚诺转过身，眼里闪着泪光，但声音很坚定：“爸爸，我会成为英格兰最棒的球员，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名字。”

坎通纳心头一热，把儿子抱到床上：“不用着急证明什么，克里斯。做你自己就好。”

“但我想让你骄傲。”

“你早就让我骄傲了，”坎通纳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不是因为足球，而是因为你是我儿子。”

第二天清晨，当出租车载着一家三口驶向机场时，克里斯蒂亚诺趴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街道一点点后退。经过诺亚家时，他看见好友站在门口，拼命挥手。克里斯蒂亚诺按下车窗，用力挥舞着马赛队的围巾，直到转弯后再也看不见。

艾米莉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红红的眼眶，轻声问：“还好吗？”

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那个旧足球抱在怀里：“我没事。英格兰有足球，对吧？”

坎通纳从前座回过头，与儿子四目相对：“是的，儿子。英格兰有最好的足球。”

飞机腾空而起，穿过云层。克里斯蒂亚诺透过小窗，看着蔚蓝的地中海渐渐远去。他摸了摸胸前的哨子，又摸了摸背包里的足球，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想象英格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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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远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