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上一次打开这本日记已经过去了半年。
太久不动笔,一时间我还不知道写些什么。我仔细想了想再次翻开它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圣诞节快到了,又或者说,是安克科的生日快到了。
他去年生日的时候我还在巴黎踢世界杯,一不小心就忘记了他的生日。后来我靠在他怀里给他道歉,他却说不怪我,生日的那天他总是很忙,万一错过我的祝福电话就更不好了。
我其实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我和他从来没有正式分手,可我却拉黑了他。
丹尼尔和里卡多都给我发过消息询问,我也什么都没有说,一是这确实没什么好倾诉的,二是我不确定安克科想不想他们知道这些。
我很想他。我已经不介意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了,没什么理由,大概就是因为爱,也可能是愤怒和怨恨会让我很累。总之我可以宽容他,或许也可以尝试着接受和他成为普通朋友。
但把他从黑名单拉出的事情,我暂时还没那个勇气。我即怕会弹出一大堆消息,也怕一条消息也没有。这感觉很奇妙,倒想回到了暧昧的起点,只有那个时候的我才会有这种喜欢他又想让他知道又不想让他知道的感受。
我还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我闲着无聊捡了海边的贝壳做了一个小风铃。只是不知道往哪里寄,意大利这么大,我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才能试出他的地址。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还不如鼓起勇气给他拉出黑名单算了,发个消息告诉他我这半年很好,切尔西正打算签下我,国家队的首秀也表现得相当出色。毕竟他亲口说过想看我出人头地,他既然想要,我应该也可以偷个懒把这个当生日礼物送给他。
我把他拉出来黑名单,一条消息都没有弹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怀疑他可能都不知道我拉黑了他。
我的心情一落千丈,“啪”地一声把手机摔在桌上,这声动静不虽然算大,但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坐在我对面的贝拉自然也不例外,她有些生气地看着我:“你能不能不要吃饭的时候一直看手机?”
“对不起。”我迅速把手机扣在桌上,“但是我确实有事。”
贝拉放下了刀叉看我一眼,突然就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出了餐厅。我清楚是自己有错在先,因此也没有挣扎。
她却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抢走我的手机,然后利落地给安克科打去了视频通话。听着响起来的铃声,我急得差点摔倒在地。
“若昂?”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在一瞬间就被揪住了心脏,像个疯子一样在风和日丽的大道上艰难喘息。
贝拉挑着眉看我一眼,清了清嗓子说:“我不是若昂。”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语气明显沉了下去:“听出来了,你不是他。他在哪里?”
“你不问我是谁吗?”
“这是你回答我问题的前提吗?”他那头似乎走到了一个更安静的环境,“好吧。请问你是谁?”
贝拉气定神闲地说:“我是若昂的女朋友。”
我瞬间尴尬地脸颊发烫,双手合十地朝贝拉拜了拜,我的好妹妹,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他沉默了,听筒里只剩他绵长的呼吸声。
贝拉:“你是若昂的前男友对吧,告诉你啊,他现在是我的了。”
“…….”
“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偷偷哭了吧?”
“没有。”他轻轻地说,“若昂的女朋友,你长得漂亮吗?”
贝拉一愣,说:“当然漂亮。”
“那你和若昂比呢?”
“他……”贝拉看了看我,迟疑说,“他比我差一点吧,差不太多。”
安克科的语气带笑,“看来你们的想法一样,若昂也觉得你才是最漂亮最完美的那个,贝拉。”
贝拉重重咳了一声,尴尬地看向我。我赶紧把手机拿了回来,咬着牙说:“你早听出来了是不是?”
“若昂。原来你在旁边。”他不过是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的心却狠狠得一震,“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你自然有你的办法,我不关心这些。”
“你不关心我的话,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深吸一口气,不明白怎么又绕进了他的圈套里:“是贝拉要打给你的。而且你又没在训练,也没在比赛,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也不算打扰你吧?”
“圣诞节快到了,你想要礼物吗?”
“你想送我什么?”
“你看我自己怎么样?”他在我开口让他滚蛋前打断了我,语气含笑,“开玩笑的,你喜欢米兰大教堂吗?”
“啊?”我想我这个年纪耳朵应该没出问题,他是说要买下教堂送给我吗?
“我是说纪念品,这个米兰大教堂的冰箱贴看起来不错,十五欧一个,我买一对送你吧。”
“你在米兰?”如今是冬窗的休赛期,大部分球员都会选择出门度假。由于马上就要去伦敦的切尔西效力,我原本的计划是到同在英格兰的曼彻斯特度假几天。
“嗯。我刚看了米开朗基罗没有完成的雕塑,你知道那个吗?”他用熟练的意大利语在和人交谈了几句,说完才切换回西语对我说:“这里披萨特别好吃,不过意大利面我觉得一般。”
虽然他像个傻子一样一直答非所问,但我已经知道他想表达的核心内容了:“佩德罗,你在邀请我去米兰?”
“对。”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我想见你。”
“你之前就在行程上撒过谎,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了,你会放我鸽子的。”
“我不会的若昂,我可以站在米兰的街头,开着视频通话,直到你找过来。”
他的声音缓慢而温柔。我暗骂了一声,心理上还是不甘示弱:“那凭什么不是你到伦敦来找我?”
安克科说:“你和切尔西合同签了五年,还有英格兰那个天气,你还怕待不腻?”
“那你们西班牙人还最喜欢去英格兰度假。”我有些好笑,“有病吗?”
“度假与天气无关,迪拜那么热,可也不妨碍一到放假那里就挤满了富人。有时候人就是喜欢做一些有病的事情,本质和向死而生的虫子没什么区别。”
我一点也不想听他的哲学课,语气不善地让他闭嘴,他果然闭嘴了,可听着他的呼吸声,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深吸了口气:“若昂。你能原谅我吗?”
我飞快地说:“等我见到你再说吧。”然后挂了电话。
贝拉抱着手臂,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我:“哥,半年过去了,你还是爱他吧的吧?真打算米兰吗?”
“爱,想去。”我说。
“好吧,那你就去吧,反正意大利我也去过了,我和妈妈就不去了。”贝拉潇洒地摆摆手,“家里终于没有你们这些烦人的男人了。”
我讪讪地跟着她回家。我又不是傻子,知道她看似是怪我,实际是想给我和安克科独处的机会。某种情况来说我们两的性格很像,都是口是心非,想的永远比说的多的那种人。
最终我一个人飞到了米兰。
刚落地的没多久,天上就开始飘雪。虽然我的家乡很少下雪,但在我的心里,圣诞节就应该飘着雪花,街道上张灯结彩,孩子们可以在雪堆旁嬉戏。
我只要看到雪就很高兴。为了玩雪,我甚至忘记给安克科打电话通知他飞机落地了,直到他的电话打来,我还在机场门口兴奋地捏我的小雪人。
“路上堵车了?没事啊你慢慢来,不着急。”雪人还没有捏完,我随便敷衍了安克科几句。
他却很郑重:“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下雪天你慢点开车,我不影响你,先挂了。”
算了,这个小雪人就叫安克科吧。
十五分钟后,我将便利店买来的薯片放在雪人的头上当作安克科金色的头发,雪人终于完成,而安克科也在这时候再次打来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我有点着急。
“不是什么大事,我这里有点意外,车子动不了,你可以自己走出停车场吗?”
“好,你把定位发我吧。”
安克科的定位离我也就三百米左右,只不过停车场各种各样的车比较多,我花了一点时间才看到他。
他的头发长长了好多,刘海几乎盖住了眉毛,卷的弧度也更明显了。来意大利半年,他似乎已经入乡随俗,穿上了隆重的大衣,手里却拿了一个罐头,我仔细看了看,居然还是给宠物吃的罐头。
我感受一阵强烈的心悸,半年不见,他带给我的惊艳就与初见时候没有区别。
我走了过去,看着他手里的罐头,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小猫,说:“你在喂流浪猫?”
“若昂。”我没看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嗯。发生什么了?”
“下雪之后降温突然,我把车停在酒店停车场的时候,有只小奶猫估计是怕冷,钻到了我的引擎盖里。我一直开到这里才在车里听见猫叫。”
我看着已经盖了一层雪的车盖:“小猫呢,去哪了?”
“我怕它被发动机烫伤,就把车盖打开了,没来得及抓住它就跑了。这小猫看着才一个月大,随它在车那么多的地方肯定很危险。”安克科的声音有点无奈,“所以我想把它带回去,可它很怕人,一直在车子底下乱钻。我买了罐头诱惑它,它也不愿意出来。”
我蹲下来看了看,眼睛圆溜溜的小奶猫正好与我对视上。我朝它喵喵地叫了两声,又问安克科要了点罐头放在手上,它都无动于衷,自顾自用小爪子搓着脸。
我挫败地叹了口气,回头看安克科:“怎么办呢?”
安克科苦笑:“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和它斗争了半个小时了。”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我们语言说的不对?”
“啊?”
“意大利的猫,应该听不懂拉丁语系吧?”我满怀希望地看向安克科,“你不是会意大利语吗?意大利语该怎么呼唤猫?”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我不理解:“你不好意思?”
“没有。”他叹了口气,拦住了一个路人问了几句,叽里咕噜地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安克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车底下的猫发出了几声很别扭的声音。
没想到这招真的管用,小猫咪地回应了他一声,慢慢地走了过来。
聪明如我立马拿出手机,搜索猫语音频播放。最终,在我的灵光一动,安克科优秀的意大利语以及猫罐头的诱惑下,我们拎着小猫的后脖子,成功把它带上了车。
我坐在副驾驶里,越想越想笑:“你刚才对猫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大利猫的通用名。”他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假装自己在认真开车。我却没忍住噗一声直接笑了出来,“猫还有通用名字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比如英文里所有猫咪都叫kitty,中文里所有猫都叫咪咪。”
下雪天堵车的相当厉害,我看着安克科的侧脸,他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模糊的落雪,眼神很渺远,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气质忧郁的人就是这样,哪怕是无聊都显得格外动人。
“安克科。”我叫了他一声,他扭过头来看我,“怎么了?”
我笑笑:“你家的皇室教育,究竟教会了你多少种语言啊?”
他也笑了:“不多。西语,英语,葡语意大利语,法语,德语,中文,还有阿拉伯语。俄语会一点,但几乎不太听得懂。”
我掰手指算了算:“会这么多啊。你骗我的吧,那你刚才还问路人猫咪怎么说。”
“我毕竟没有在这里太久,有些口语话表达的确不知道。”
我点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你打算去哪里?”
“你想去哪?”
“太堵了。去哪都没有心情。”坐飞机是个辛苦的事情,即使我在飞机上一直睡觉,可我现在还是很累:“直接回酒店吧,离这里远吗?”
“不远,但是堵车的话,大概要一个小时。”
“那正好,我睡一会儿。”我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卫衣帽子一戴,靠着椅背就闭上了眼睛。
对于我理所当然地把他当司机的行为,安克科也没有说什么。他把车内的音乐调小了一些,不过闭着眼睛的人听觉总会比平常更好,我听出了这是Justin Bieber的歌。
我睁开了眼,发现他就在看我。
我说:“小猫你打算收养他吗?虽然他最终跟了你,可他看着可不像个乖孩子。”
我们刚才看过了,这只猫个小男孩。
安克科:“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把他带了出来,就应该负责。”
即使是我起头,我也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那就说好了,你养他。不过我也救了他,那他的名字就我做主了。”
“好啊。你想叫他什么?”
我边说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Justin表达不够直接,你一直不敢做太直白的事情,那就我帮你做主,他就叫Bieber了。”
他轻轻地笑了笑,揉了一把我的头:“好。”
唉 还是心软了让他们暂时见一面 之后再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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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