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保镖 第3章 第三章

七号继续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日常，在清晨从店里的小隔间里醒来，先练一套拳，再熟练的开门，挂上营业牌，等待着马修夫妇的到来。

坐在椅子上，七号盯着电视机发呆。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个奇怪的节目，七号觉得自己好像能听懂电视里的人说话。

他耐着性子仔细听，感觉有点相似，却又没那么相似。马修夫妇到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专注的盯着电视机。

丽塔走过来，给了七号一个拥抱。一开始，七号并不习惯这样的拥抱，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人抱过他，生他的父母抛弃了他，路过的行人不会拥抱一个乞儿，收养他的统领瞧不起弱者。但是连月来，丽塔总会拥抱他，马修也会，就连来店铺里买汉堡的小姑娘也喜欢和他索要拥抱。

他逐渐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拥抱。

——反正就算他拒绝，丽塔也还是会拥抱他，而他又不是那种会因为拥抱而生气的人。

丽塔逗了逗他，摸了摸他已经绑的齐齐整整的头发，“真羡慕你的头发，我的宝贝，你在看电视吗？难道你看电视想起什么来了吗？”

她偏头看向电视，又看了看马修。马修走过来，他的肚子很大，几乎要挡住七号的视线。马修看了几眼，对丽塔说：“亲爱的，这好像是中国新年的节目。”

七号敏锐的看向马修，他似乎在马修的口中捕捉到了昨夜克里斯蒂亚诺说过的一个词语。

丽塔看到七号的神情，立刻惊喜：“你真的想起来了吗？！”

她催促马修重复一下刚才的话，马修便依言将刚刚说过的话一个词语一个词语的重复出来。

七号蹙了下眉：“China？”

一周后七号又在店外遇到了那个小孩，他想了想，叫了他的名字：“克里斯蒂亚诺？”

小孩身躯一僵，缓缓地回头看着七号，他小狗似的眼睛睁得极大，七号看了眼店里桌子上摆着的汉堡，“要吃吗？”

说罢，就听到克里斯的肚子又响了。克里斯羞愧的低了低头，七号不解，他不明白眼前的小孩在想什么，如果是他在寒冬腊月饿得不行时，早就去偷去抢了。

不过他也搞不清这个世界，为什么克里斯明明有家可去，却还要出来乞讨。或许是丐帮的一员？七号在脑子里不着边际的猜测着。

他伸手摸到小孩的脊背，拎起他的衣服就将小孩带到了店内，克里斯懵了一下，下一秒就被男人塞了一个汉堡在怀里。

依然是热的。

克里斯吸了吸鼻子，眼泪差点掉出来：“谢、谢谢。”

七号看着他，不明白这小孩又哭什么。他拿起桌上的抽纸给眼前的小孩擦了擦眼泪，突然一字一句说道：“你在哭什么？”

克里斯愣了下，擦了擦眼泪看着七号，“你怎么会说话了？”七号指了指放在柜台上的一本厚词典，“澳门出版社出版的葡中大词典，我最近在学习。”

克里斯泪眼朦胧的咬了口肉饼，“澳门是哪里？”

七号想了想，“中国的一个地方吧？”他沉思片刻：“就是你说的China。”

克里斯惊讶：“你真的是中国人？！”

七号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他这次听懂了克里斯的话，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中国人，他来自大明，那里是中国吗？

手头唯一一本学习用书就是葡中大词典的七号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大明结束后几百年的世界。地球还是那个地球，时代却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了。

他说的话甚至都和如今中国的官话不同——以至于那天他看到的春节联欢晚会，唯一最能听懂的居然是一小段黄梅戏。

克里斯对七号充满了好奇，见他不回答也没在意，腮边还挂着泪珠，又笑着问七号：“那你叫什么名字？”

七号微微抬眼，看着小孩好奇的眼神，一时却不知道怎么说。

他面无表情：“我没有名字。”

克里斯愣了下，讷讷的不再说话，吃完汉堡后，克里斯要离开了，他看到七号一点送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着急，他拉住七号的手：“你要送我回去吗？”

“你送我回去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名字分享给你！”他诚恳的说道。

七号僵住了。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在店里橘黄灯光的映照下，美得出奇，克里斯乌黑的羽扇般的睫毛上落了一瓣雪，他不由得眨了眨，七号盯着他。

他转身锁上了门，走在克里斯身后。

“走吧。”

他的手露在外面，声音飘在雪花里。

克里斯站定看着他，一脸的惊喜，他又伸手去抓七号的手，摸到他虎口的薄茧，心里突然安定了下来。

他期期艾艾的开口，只觉得心口像是揣了一只小麻雀，止不住的到处乱蹦：“我的名字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你想要哪一个？”

七号说话的声音有些冷淡：“太长了。”

“那你就叫克里斯蒂亚诺好了，我喜欢我的名字！”他兴奋跃雀。

七号低头看了看他，眼神略微疑惑：“为什么不叫罗纳尔多？”

克里斯的神情陡然低落下来，“我不喜欢罗纳尔多。”他白皙的小脸冻得通红，却充斥着某种名为不服输的情绪：“他们说我和那位罗纳尔多撞了名字，但是我肯定不会比那位罗纳尔多踢得好。”

他绷着一张小脸，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位罗纳尔多？哪位？”七号不解。

克里斯惊异的看着他：“你居然不知道？”

七号淡淡的瞥他一眼：“我才刚刚学会一点点葡语，为什么会知道他。”

克里斯点点头，表示理解，最后又像是不服输般的说道：“好吧，可是他半个多月前才得了金球奖（Ballon d'Or）。”

七号眼神冷淡：“那是什么？没听懂。”

到目前为止，七号说得最熟练的一句话就是“没听懂”。克里斯点点头，“好吧，”他想了想，尽力用最简单的语言说：“就是足球领域的最高奖项！”

七号思考了下，“会得到皇帝的召见吗？”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最高的赏赐大概也就是被皇帝召见，然后赐予奖赏之类的了。

虽然他常年跟在皇帝身边，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念皇帝陛下的恩德。他并不总是在宫里呆着，皇帝杀伐果断，他常常会去帮他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遇到的人里虽然也有认为皇上的刑罚过于严苛的，但更多的普通百姓会认为皇上让他们的生活好过了些。只可惜他选择了一个有些年轻的继承人。

克里斯思考了下，“国王陛下？或许会？如果你得到大力神杯的话。”

七号蹙了蹙眉：“那又是什么？没听懂。”

克里斯顿了顿，眼看已经要走到青训营，他忍不住说道：“先不说这个了，那你要叫克里斯蒂亚诺吗？”克里斯期盼的看着他。

克里斯现在十二岁，身量不高，瘦瘦小小，才堪堪到了七号的大臂处，他抬头看着七号，殷切的目光倒真像一只小狗。

七号不由得摸了摸他的卷发，“还是不了。”他顿了顿，“我们家乡那里不习惯和别人同名。”

小狗目光里闪烁的光芒瞬间熄了下去，七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他的手掌温热粗糙，在寒冷的冬天里像一个小暖炉，“你帮我起个名字吧。”

他挠了挠克里斯的下巴，克里斯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他，有些惊诧。

“……我吗？”

七号认真的点头，“对，你。”

他又笑说：“难不成除了克里斯蒂亚诺这个名字，你就想不到别的名字了吗？”

克里斯看到眼前的男人笑了。

昏暗的路灯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伴随着片片雪花，他鼻尖的呼气很快与冷风融为一体，墨绿色的眼珠此刻泛出了点点笑意。

克里斯也被他的笑容感染，扬了扬嘴角，不过片刻，他又抿唇想要遮住自己参差不齐的牙齿。

他看着七号，“那你等我哦，我帮你想名字！”

克里斯朝着青训营跑过去，走到半路，他又回头朝着七号挥了挥手：“等我哦！”

他似乎是觉得已经离得很远了，便露出一个开怀大笑，七号远远的看着，发丝被寒风吹动，落在额前几缕，他伸手拂过去。

转天警局的那位警察先生来给七号送悬赏金，他来时店里正冷清，七号将桌椅擦拭干净后，坐在一旁翻看着那本葡中大词典。

警察先生看了眼，“你是中国人？”

七号摇了摇头，丽塔走上前说：“他失去了记忆，对自己的身份全都不记得了。”

警察挑高了眉，颇有几分怀疑：“那你们平时怎么称呼他？”

丽塔愣了下，七号站起身说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警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居高临下的递给他，“给你的赏金。”七号接过来，并没有打开看，直接放到了桌子上，“……谢谢。”

他说道。

这句话他也学得很快，因为迎来送往无论是丽塔还是其他客人，都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警察眼里的不屑令人反感，七号却没太在意，待他走后，才当着丽塔的面将信封打开，丽塔惊讶的说：“一千欧？”她笑着问七号：“宝贝，你瞒着我们做了什么？”

七号神色略有几分不自在，他拿到字典后终于知道了丽塔对他的称呼是什么——那样黏糊的词语，七号或许这辈子也说不出来。

他简单将自己那天晚上的事情叙述了一下，丽塔立刻担忧道：“虽然你做的很棒，但是宝贝，你以后还是要注意安全！”

七号结合着丽塔口中的几个词语将她的话语意思串联起来，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

丽塔又坐到七号面前，“那你介意给我讲一讲你是怎样英雄救美的嘛？”

七号眨了眨眼，“并不是，只是他要攻击我，于是我就把他揍了一顿。”他用最基础简单的词汇干巴巴的拼凑出了一句话。

丽塔大概听明白了，忧心忡忡的皱眉：“看不出来你好像还很厉害。”

七号隐约听出她的夸赞，却并没有接话，他确实觉得自己很厉害，毕竟他过去曾经是皇帝身边的天字第七号，但他也并不觉得这些事情要全部对丽塔坦诚相告。

丽塔笑了笑，略显沧桑的面容上蕴含着对七号的担忧：“难道你真的是中国人，会中国功夫？”

他好奇的反问：“中国功夫？那是什么？”

马修从厨房里出来，“是电影里的东西。”

“电影又是什么？”

马修耸肩，“好吧，看起来你的记忆并没有恢复，那么本周末你就放假出去看电影好了，正好你有了一份意外之财。”

七号呆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马修又继续说道：“你是个年轻人，应该享受一下生活。”

“每天来找你的女孩子那么多，你可以接受她们的约会邀请。”马修调侃道。

七号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晚上克里斯来到快餐店的时候兴致格外高昂，七号便问他：“你想到要帮我起什么名字了吗？”

他微笑了下，克里斯点了点头：“当然！”他兴致勃勃的打开了七号的葡中大词典，指着上面编者中第一个人名说道：“我想了一整天，觉得应该要起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名字。”

“是这本书让你学会了怎么和我说话，那你不如就叫这个名字好了！”他高兴地看了一眼，“塞西尔！”

七号看过去，对他的起名方式表示不解，却并没有再反驳，只是嘴角微微翘了下，表达出他内心的喜悦：“塞西尔？”

他低声地重复了一遍，突然眉梢微挑，笑容格外真诚：“很不错的名字。”

克里斯高兴地跳下椅子，“真的吗？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塞西尔点头：“当然，我说过让你帮我起名字，那么不管你叫我什么，我都喜欢。”他整个人都气质都柔和了起来，克里斯忍不住蹦蹦跳跳的围着塞西尔转了起来，“太好了，塞西，太好了！”

他脸上洋溢着喜悦，是一种获得他人认可后心满意足的喜悦。塞西尔将汉堡递给他，“好了，快吃吧。”

他又说道：“今天那位警察给我送来了赏金。”

克里斯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塞西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塞西尔忍不住问：“你不是给我起名字叫塞西尔吗？为什么会变成塞西？”

克里斯骤然红了脸，“因为……因为这样显得亲密，显得关系好啊。”他连忙补充：“就像我，我叫克里斯蒂亚诺，但是我的妈妈姐姐都叫我克里斯。”他看向塞西尔，“你也可以叫我克里斯。”

塞西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毕竟他对葡语还并不是很熟悉，事实上，他对现在的中文也不熟悉。大明的官话是江淮官话，他也自幼长在应天府，熟悉的也只是应天府附近的话，而如今的中文，话音和他过去说的天差地别不说，连汉字都有许多变化。他在词典的前言里还看到笔者这样的一句话：如今政府将汉字简化许多，本词典采用繁体字形。

不过他听到克里斯的话，便径直答应道：“好的，克里斯。”

明朝官话是江淮官话，而且设定小塞是朱元璋身边的死士，为了保护朱允炆掉下悬崖这样，应该也能看出来吧？所以小塞说的是明朝的南京话，跟现在的南京话都有一定区别，更别说和现在的普通话了。

所以小塞来到这个时代基本相当于零语言拥有者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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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