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告诉了哈罗金,那个“阴人怪”可能也是亡灵法师这一信息,但就那个家伙谨慎地没露过一次面的现状,万晴和哈罗金也没有办法能立刻找出来那个对她下咒的人。
说实话,万晴甚至都已经在想——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被那只突然冒出来的手抓住摔倒,要是早知道自己会中诅咒,她那个时候绝对不会只傻傻地躲来躲去,而是先调出来地图,把自己所处区域的活人小点全部标记一遍!
她就不信,要是她当时真这么做了,现在还担心找不出来,那个只敢躲在暗处给她下绊子的家伙吗?
但,这个应对的方法,也只能是在事情发生后,被万晴复盘着想出来。
她在躲攻击的时候,可不敢赌——
作为初学魔法者的她,无法依靠魔咒颜色来分辨魔咒,而情急之下,她也只能想起来,原著里那几种着重提到的攻击魔法。
绿色的可能是杀戮咒,红色的可能是除你武器或昏昏倒地。
那个“阴人怪”是要用普通的功击咒语,只是让她失去攻击力,还是要用杀戮咒或钻心咒,直接让她被攻击一次,就直接倒地,或者是目前的这种长期诅咒……
那时的万晴并不敢赌,她只能闪避、逃跑和等待那个人走到明面上来。
万晴揉着自己的脸,安静地蹲在营地的帐篷前,看着哈罗金和纽特打开铁笼,一边安抚着那些小型神奇动物,一边给它们用了一些纽特拿出来的魔药。
在包扎了伤口后,那些仍然看着病怏怏的,都暂时被放进纽特的手提箱内。
另一部分,治疗后,几乎立马就变得生龙活虎的,则被两人联合着就地放生了。
而之前万晴试图释放未果、还有精力闲聊的蒲绒绒,俨然属于后者。
此时,它们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这几个是好巫师!好巫师!!”
“谢谢,谢谢,好巫师!”
“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被那么关着了!”
“可这里不是我们原来的栖息地啊,又要找新的家园了。希望下次,不会又冒出来什么坏巫师把我们再抓走吧……”
“哎呀呀,别说这种不详的话啊!”
“……”
万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忽视掉那些蒲绒绒吵闹的声音,视线又转向一旁爬着的龙,它眼皮耷拉着,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那黑色的巨大鼻翼轻轻地颤动着,揭示出它那缓慢又微弱的呼吸。
这条龙,似乎还在因为方才的魔咒而感到痛苦。
万晴安静地看着它,安静地沉默于人类所带给“龙”的——所带给“龙”这种强大生物的脆弱。
“你真没问题?”K509担心地询问着,纵使它也能看到宿主明面上的平静,但同万晴心灵相连的它,更清楚万晴此时内心刷屏的痛呼。
“唔,还好,我还能忍,”万晴虚弱地笑笑,在心里对系统这么说着。
“其实,公司可以申请贷/款来……”有些于心不忍的系统建议着。
“不行,不借/贷,不碰/贷,从我做起,”万晴立马回绝道。
“倒也不必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坚守这个准则吧?”作为机械的系统,不懂万晴听到某个词,就瞬间产生的莫名的敬畏与恐惧,只能无奈地回答着。
“不不不,当代年轻人守则一:宁愿惨兮兮地硬撑着活,也不愿幸福一时,后期苦兮兮地还贷!”
“你以为公司是放高/利/贷的吗?只要在一定期限内还上贷/款,公司都是不受利息的,”K509吐槽着给万晴介绍道,“毕竟是‘救助’自家员工的贷/款申请,都是有一定资金补助的,勉强算是你们老家的医保吧。”
“什么??有医保!!你早说啊……”万晴的眼睛猛地亮起来,但她的心声还没冒完。
系统继续道,“但是这些钱现在报销,后期是都要还的。五年内还清,就只用还本金,但一过了五年,就要多收本金百分之四十的资产……”
“多少??!百分之四十?!!你们怎么不去抢啊!”万晴心中叫道。
“不滚利,不按时间增利息,只是超时后,多收本金的百分之四十,你就偷着乐吧,”系统呵呵道。
它沉默两秒,自己都没忍住地吐槽道,“好吧,是挺坑人的。所以,除非生死问题,我们系统一般不会告诉宿主们,有这项公司‘救助’项目存在。”
“之前有一个宿主利用‘救助’项目的本金搞投资,本打算大赚一场,结果破产了,不仅公司借给她的钱全没了,她原本在自己世界的积累也全毁于一旦。那家伙还了快两百年了,也没能把自己贷的钱和利息还上,现在还在给公司大白工……”
“上帝,不,梅林的袜子啊,那家伙是借了多少啊!”
“一亿资产。”
万晴沉默片刻,不可置信地心道,“一亿资产??相当于我们世界的一百亿了!那家伙投资全败光了?”
“是啊,全败光了。我第一次听说和你的反应也差不多,后面再打听,才知道她是把资产全换成了道具和武器,本想高价卖出去,结果全被人一把火烧没了。”
万晴张了张嘴,只能从让她大脑过载的信息里,干巴巴地挑出来个比较有用,“哦,原来这个‘救助’资金不止包括‘救助’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不推荐,”系统回道,“至于原因,就是我刚刚说的惨案。”
“而据公司统计,那这个项目去投资最后亏得血本无归的员工,占全体用这个项目去投资的员工的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啊,”万晴平静地重复着这个数据,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道,“真的不是公司这个项目的钱被诅咒了吗?”
“总之,您要申请吗?”
“用了这笔钱,您应该就能买一个合适的解除诅咒的道具了。这类道具一般不贵,只要您继续像现在这样好好工作,用不了五年,大概只要打一年半的白工,做个六七个D级任务,您就能还完钱了。”
“一年半的白工…六七个任务……”万晴重复着。
她冷漠道,“算了,我拒绝。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找施咒人吧。”
安妮受到诅咒,都能撑到玩家解决诅咒者。
她总不至于没撑个两三个月,就直接被诅咒害死了吧?
不能够吧?
“好疼……”龙奄奄一息的声音传进万晴的耳中,把她拉回现实的世界。
她看向轻轻抚摸着龙首的纽特,他正边安抚着龙,边往它鳞片裂开的伤口处抹上一种粘稠的绿色膏体,抹开的膏体上,隐隐可见一两片没被完全捣烂的叶子,似乎是什么草药的叶片。
万晴缓缓地站起身,拖着蹲得有些麻的双腿往被铁铐锁着的黑龙走去,那只蜷在铁笼的红龙还沉沉地睡着,好似什么都很难让它醒过来了。
她听见黑龙用气声对红龙说,“拉纳,拉纳,你醒醒…你醒醒……”
万晴对着往黑龙被纽特控制着掰开的嘴里,库库地倒着药剂的哈罗金,问道,“旁边的那条红龙是被灌了什么东西吗?它还在睡。”
“我刚刚去看过了他,”万晴看向主动回话的纽特,他继续道,“他被他们灌了过量生死水,一时半会儿没办法醒过来。”
纽特低着头,看着有些低落,他在哈罗金倒完药剂后,松开带着厚皮质手套正掰着龙嘴的手,轻轻摸着黑龙的鳞片说着,“他们身上的伤都很严重,他们现在都需要休息,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养伤……”
他蜜糖色的眼睛,从伤心的糖浆样固化成坚定的琥珀糖。
纽特说,“我要把他们带走,带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者是一个合适的火龙保护区。”
“不过,他们得要想和我走才行,”纽特思索着低声自言自语道,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沟通方法。
哈罗金对着万晴耸肩,轻声解释道,“如果他们不想跟纽特先生走的话,那么醒着的黑龙,在喝了药恢复了一点后,或者是睡着的红龙苏醒后,他们肯定会因为待在另一个陌生的环境,而试着烧到纽特先生的手提箱的……”
那手提箱内的其他动物就会遭殃了,万晴默默把他没说完话说完。
她主动道,“要不,我来试试吧。我能和他们说话。”
哈罗金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纽特疑惑地转过头来,就见万晴走向黑龙的一侧,对龙轻声地说着什么,听起来像是模仿着龙轻声的吼叫。
——
“你的朋友是那边正睡着的红色的龙吗?他是叫拉纳吗?”
黑龙耷拉着的眼皮猛地睁开,它那一侧的兽瞳紧盯着万晴,黑龙威胁地轻轻喷了出一丝带着高温的白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巫师——”
“即使你们看起来和刚刚那群家伙不是一伙,但谁知道,你们又在对着我们打什么注意。”
万晴不意外她对巫师的戒备,方才让她痛苦万分的钻心咒和霹雳咒也都来自于巫师。
她只能放轻声音,直接地解释道,“我们没有恶意,就像你说的,我们和刚刚那群巫师不是一伙的。即使你很难信任我们,但是你和你的朋友都受了很重的伤,你们需要更安全的地方休息,也需要去更稳定的地方生活。”
万晴指着纽特道,“那个刚刚给你抹药的巫师,他有一个手提箱,那个手提箱内有很多他帮助的神奇动物,他会救助它们,等它们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找和合适的地点把它们放生。”
“所以,他希望也能带你和你的同伴走,把你们送到更安全的地方。”
一旁被指的纽特抿着嘴,面脸担心地时不时看看黑龙,又时不时看看万晴。
黑龙又喷了一口白气,冷笑道,“你也说了我很难相信你们。而你,又如何向我们保证——”
“你们会向你说得那样,最后放我们自由,只是把我们送到更安全的地方,而不是把我们送给别的巫师,永远关起来,或是再像之前的巫师那样,割开我们的皮肤,拿我们的血去获得你们巫师更想要的东西。”
“那为什么不去他的手提箱里看看呢?能喷出致命火焰的你们,应该能在恢复后,轻而易举地毁掉箱子的吧?”万晴说道,“只要你不会试着伤害他手提箱内休息的其他动物,我想,他应该很乐意让你试着进去看看。”
万晴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进去后,不太满意,只要你跟我们说,我们也能很快地放你出来。”
万晴看着沉默思索的龙,转而道,“不过,其实,你真不想跟我们走,也没有关系。”
“只是你的朋友还在沉睡,而你也收了很重的伤。即使他们给你们灌了药,也在伤口上抹了药,但你们恢复仍需要时间,”她说着,声音尽量放轻,“我们也不确定伤害你们的那群人,是否有人刚刚不在营地而逃过一劫。”
“这是我们希望把你们带走的主要原因。但即使你们不想跟我们走,我想,我们这三个人,都会很愿意等到你的朋友醒来,你也稍微好些了后,再自己离开。”
万晴打算给黑龙留出一点时间思考,虽然说这么多,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龙能不能明白她说的这些弯弯绕绕。
快和黑龙解释,把自己绕晕的万晴,转而看向纽特和哈罗金。
她把黑龙方才话中透露的意思告诉两人,“她恐怕不想去火龙保护区,她说自己不想被送给别的巫师,永远被关起来。”
万晴看向哈罗金,“说实话,我没去过火龙保护区,但我相信那里肯定不是牢笼,而是更接近一片栖息着龙的自然森林或山谷。”
哈罗金因为万晴的话皱了下眉,偷偷瞄了眼想说什么的纽特,他似乎想问些什么却被万晴后面说的话压了回去。
“但说要把他们送到别的巫师那里,或是让她发现自己会被送到了别的巫师那里,都有可能会直接激怒她,”万晴解释道,“所以,我和她说,如果她愿意和我们走,我们可以只把他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点,就放他们自由。”
“这样也可以,”纽特连忙道。
“但她还在考虑吧?”哈罗金一手搭在自己的腰上,一手拿着自己的魔杖这么说着。
“是的,”万晴说道,“我跟她说,她可以试着进斯卡曼德先生的手提箱看看,而她即使不愿意,我们也愿意陪她待到红龙醒过来,她也稍微好点后,再自行离开。”
纽特纠结了两秒,又立刻道,“我都可以。”
万晴点点头,默认他是认为让黑龙试着进手提箱看看可以,也可以等到红龙醒来再离开。
忽视掉纽特猛地闪亮起来的眼睛,万晴转而看向哈罗金。
哈罗金皱着眉道,“我不同意。”
“你还要解除诅咒,我们不能在这里多耽误。”
纽特遗憾地看向万晴,却也点点头道,“只有我留下来也可以,你们可以先离开。”
万晴慢吞吞地看向哈罗金,“可我觉得吧,像那个给我下诅咒的人,那么阴暗的家伙,一般都会在犯罪后,返回案发现场,过来看看自己的杰作。”
“那也……”
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得更可怜,惨兮兮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痛呼着,“唔,好疼。我好疼,是,是诅咒。我没法动了,好疼!哈罗金先生,我恐怕得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了。”
纽特看着瞬间换了另一幅样子的万晴,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去扶她,问她需不需要先去自己手提箱的小屋里休息一下,就见万晴带着泪花的眼睛,偷偷地对他眨了眨。
像是在说,嘿,我在演戏呢,我没事。
纽特把询问和对拿这种事来演戏的不认同咽下去,眼里不知是不可置信更多,还是惊吓,或是庆幸更多。
哈罗金冷冷地道,“怎么你要在这里休息到天黑,再等天黑后,我们再点个篝火,顺便给你颁个奥斯卡奖?”
万晴幽怨地直起身,“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敢跟您争奥斯卡的奖项。”
她无语地心想,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两个演员有什么好演的啊。
从进公司的时间来看,她肯定演不过哈罗金。
“呃,那个。”
虽然不知道奥斯卡是什么——毕竟,在1926年,一个1927年才冒出来的奖项,确实很难让纽特这个纯血巫师明白他们两个的具体含义,但即使纽特不爱和巫师交往,也不怎么和巫师交流,他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在吵架。
纽特出声让万晴和哈罗金的视线同时转向了他。
虽说纽特的内心有些惊慌,但他还是绞尽脑汁地想说出一点调节气氛的话。
万晴看着纽特脸上大写的“为难”,谴责地看了眼哈罗金,却只看到了哈罗金转向别处的侧脸,她闭了闭眼,心想,冷静,i人何苦为难i人,没必要当着纽特的面和哈罗金吵,把他也拉下水。
她正向主动挑起个别的话题,转移走当下安静的气氛,但一旁的黑龙却先开口,“那我希望你们能让我进到你说的箱子里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再把拉纳带进去。”
万晴心中松了口气,为她不用进一步说服哈罗金。
她立刻点点头,对黑龙说,“好。”
纽特有些紧张地问道,“她要跟我们走吗?”
哈罗金沉默地看了看纽特,又看了看万晴,眼中有一丝的诧异。
我们?
万晴没能秒懂自己同伴的眼神,从哈罗金对她冷冷地喷射毒液后,她就觉得他们两人之间,高高耸起了一道名为“不理解、不支持、不想听理由”的无理取闹的墙。
她把哈罗金那个带有深意的眼神,划为——哦,你们的目的达成了,满意了吧?
满意了,就快从这个不祥之地离开吧。
万晴中止自己的联想,对纽特回道,“嗯,黑龙说想去手提箱里看看,如果没问题,我们可以把她和她的同伴一起带走。”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纽特拿出手提箱,对着万晴说道。
哈罗金叹口气,主动道,“你们一起进去吧,纽特先生也需要你继续翻译和跟黑龙沟通。我留下来看着红龙和以防其他巫师过来添乱。”
万晴比着大拇指,“靠谱的哈罗金先生。”
有一魔咒打晕一个巫师的哈罗金镇守营地,万晴岂止是放心,她都放心得能把心拿出来放在地上,让哈罗金看护。
她对着黑龙翻译着,等到黑龙和纽特进去后,满心期待地学着纽特进入了手提箱。
脚踩着木质的梯子,直至停在木质的地板上,万晴新奇地看着纽特手提箱内的小屋,木质的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几种不认识的草药瘫在中间翻开的书页上,扭头看向纽特对她招手的门。
门后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景象,小心翼翼地绕过架在一旁的坩埚,万晴走向那扇由魔法构建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