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捞人的过程前所未有的顺利。
顺利的他本人都稀奇。
帮忙的人不说,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不然的话还得还恩情,太麻烦了。
帮忙的费奥多尔:^V^
没关系,我会催债的哦。
……
费奥多尔觉得很稀奇,死屋之鼠的业务刚刚起步,按理来说,应该也没有人会把捞超越者这件事委托到他头上。
但偏偏,居然真的有人相信一个业务刚刚起步的“情报”组织。
稀奇归稀奇,但他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思考。
因为——
委托人是卡琳娜·纪德女士。
费奥多尔由衷的敬佩这位传奇人物,甚至觉得对方的思想与自己不谋而合。
但不妨碍他们两个立场对立。
一个公职人员,一个犯罪分子。
面对前辈以及崇敬的人,费奥多尔会适当的让自己不存在的礼貌上线。
当然,这也有他忙不过来的因素。
他要操心的事太多了,甚至没办法去关注自己养父是否存活。
费奥多尔很尊敬托尔斯泰。
是的,是尊重,敬仰,而不是爱。
托尔斯泰的政治观念以及理想抱负和费奥多尔微妙的重合了一部分。
可以说,托尔斯泰在一段时间是费奥多尔的引路人。
但这并不妨碍费奥多尔满心事业完全不关注养父的死活。
真正让费奥多尔稀奇的是突然联系上自己的法国人。
他,或者说她是怎么知道我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可以处理这件事的?
毕竟是卡琳娜女士委托雨果先生的,用她倒是更合适一点。
毕竟从明面上来看,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费奥多尔不解。
费奥多尔很疑惑。
聪明人总是容易想太多,但费奥多尔不是,或者说,他并不认为自己聪明,他只是认为自己经验充足。
如果你“活”了几乎百年,那么你也会这么想。
费奥多尔的异能力是〖卡拉马佐夫兄弟〗,别名,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世界上有两个费奥多尔,心神相通,彼此理解,但只有一个灵魂和一种思想。
俗称,马甲。
这理所应当是个很好用的异能力,但是费奥多尔的异能力被〖罪与罚〗吞噬了。
因为费奥多尔杀掉了〖罪与罚〗的原拥有者。
然后大批的记忆,经验,思想,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死掉的人生,一条又一条不知道通不通的路,全部向费奥多尔涌来。
#关于我杀了一个人后得到了对方长达几百年的记忆和异能力这件事
费奥多尔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消化,吸收,然后独立思考。
苦难真是一剂中药。
在苦难中,费奥多尔突然理解了一些东西,他无意中捕捉到了一片社会主义的影子。
但是在更进一步的理解到阶级压迫前,他首先遇到了近乎暴力的,强大对于弱小毫无道理的霸凌和屠杀。
一场残暴的,没有理由的屠杀。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他。
嘴硬心软的院长,面甜心苦却对孩子心存爱护的护工,性格顽劣但在别人欺负孤儿院小孩子时总是站出来的大孩子,说话恶声恶气刻薄极致却自掏腰包购买健康食材的食堂阿姨……
红艳艳的血顺着尸体蜿蜒流下,那些生命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带着迷茫的不解,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就在这里止步。
连怨恨都没有生。
生命竟然,如此的脆弱。
费奥多尔突然笑了。
唯一的幸存者费奥多尔蜷缩在储物柜,他从储物柜爬出来,站在异能者的身前。
他张开双臂,迎接死亡。
迎接新生。
任何杀不死我的终将成就我,任何杀死我的终将成为我。
他要他杀死他。
因为他要成为他。
比死亡更先一步到来的,是托尔斯泰。
在俄国的土地上,有比〖战争与和平〗更无往不利的吗?有比〖战争与和平〗更强大的吗?
俄国的土地上,没人比〖战争与和平〗更强大。
一场近乎粗暴的,绝对力量的碾压。
托尔斯泰递给了费奥多尔一把刀,他说:“如果你想复仇,我不会拦着你。”
孩子的力量是那么弱小,跌跌撞撞地走着,一步一个血脚印,被储物箱生锈的铁片划的鲜血淋漓的手,握住了那把刀。
更准确的说,是一把匕首。
很短,很轻,他慢慢地推入异能者的胸膛。
这么弱小的力量,那个好像强大的无可匹敌的人去反抗不得。
因为有更强大的人压制着他。
他看着人在濒死时突然挣扎出来的强大力量,独属生命的韧性,也看着那个人在绝对的强大的压制下无力挣扎,绝望的走向死亡。
他看着死亡。
然后,看着死亡的费奥多尔忽然被托尔斯泰抱了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托尔斯泰有点难过。
他说:“你怎么这么小,就这么勇敢啊。”
或许他更想说,你怎么这么小就习惯了死亡。
说出口的话,却仍然是鼓励和嘉奖。
费奥多尔忽然笑了。
这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人。
费奥多尔作为费奥多尔这个个体活下来,而不是作为凶手活下来,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过路的,强大的异能者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怜悯与发自内心的正义。
如果没有异能者,费奥多尔也会活下来。
因为没有异能者,就没有毫无道理的屠杀。
此刻,他意识到,异能力是反历史的存在。
在历史的滚滚巨轮下,永远会有压迫的人民站起来反抗。
但是异能力成了助纣为虐,压迫人民的,最残忍的核武器。
压迫永远不会消失,反抗永远不会停止,但异能者只会使这种阶级之间的冲突更加尖锐,只会使反抗失败的下场更加惨烈。
如果世界上存在异能力那么就绝对不会存在历史,绝对不会存在公平的文明。
如果有异能力,世界上就绝对不会存在社会主义。
这时候,费奥多尔独有的针对特权的意识忽然体现出来。
小费立下了一个相当大的志向——我要杀死全世界的异能者。
而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要反抗压迫的历史,我要拯救人类的文明,我要杀死人类的苦难。
我拥有社会主义的思想。
所以,我要杀死阻碍人类文明进步的异能。
我要杀死全世界的异能者。
异能者仿佛天生高人一等,普通人的性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路边的草芥,随意就可以被踩死的蚂蚁。
可是,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们生来低贱你们生来高贵?
凭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一切?
凭什么我们留的都是红色的血而你们可以随意的主宰我们的生命?
——凭什么啊?
在异能者漫不经心的用生来的力量杀死成千上万个“同类”后,ta的同等阶级有人选择了背叛,握起刀,选择复仇。
因为总有人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属于所以随意被杀死的“同类”。
ta们无法成为加害者,于是选择打破这种残酷的压迫与规则。
那些甚至不被承认的“同类”是遭受不公对待却苦求无门的人,是战场上面对强大力量最先发起冲锋,作为试探的诱饵却而无力反抗的人,是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屠杀而寻求不得公道的人。
这个知识格外昂贵的时代,ta们甚至没办法把自己的仇恨写得跌宕起伏,写的几经波折,写的格外有娱乐价值,写的让所有人都能侧目。
ta们被权力,力量压垮了塑造起ta们的一切,人格,尊严,信仰。
ta们被割了舌头,毒哑了喉咙,被迫选择沉默。
或说,即便大声呐喊,听见的人也选择掩耳盗铃。
可ta们的仇恨绝对不会让ta们就这样轻易罢休。
我这么痛苦,你也别想好过,如果你杀不死我,那我就一定要在你的身上撕咬下来一块肉,一定要剜出你的心!
我要看看你这个冷心冷肺的东西,流出来的血是不是冷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我要看,你这高高在上的“神”,跟我这低贱的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我要看看,你这高高在上的东西,是不是也能死在我这么低贱的人手里!
ta们的仇恨滋养出了一个为了复仇而生,为了杀死全世界的异能者而生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背后站着千千万万个异能者杀死的无辜生命,站着淹没在历史更替,时间长河中,甚至无法留下姓名的无数生命。
这个孩子的背后甚至站着人类,文明,历史,不甘,不屈,反抗,怒火,仇恨。
所以这个孩子能够杀死所有的异能者。
无论多么强大的异能者,都会死在这个孩子的手中。
因为,ta们是在ta们曾经杀死的,千千万万个无辜的生命手中。
既然你说人人平等,既然你说没有压迫,既然你说每个人类都是全体人类的一部分。
那么杀死我的你,就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
费奥多尔相信异能者的群体中会存在善,如托尔斯泰和雨果等人,但他更相信,特权阶级中的善难以保存。
他会因为委托和敬意去救雨果。
但这并不妨碍在异能者污染了自己的理想世界,阻挡了文明的发展时——
他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异能者。
既然普通人可以死,那么异能者又为什么不可以死呢?
既然无辜的普通人可以一无所知的死,那么无辜的异能者又为什么不能一无所知的死呢?
我的手上并非全然干净,我同样沾着千千万万普通人的血,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我会杀死自己,像曾经干干净净的我证明——
即便是我,也绝对不能作为异能者活着!
呼吸是罪,思考是罪,生存是罪。
傲慢是罪。
我罪不可赦。
我要用我的罪恶为理想的新世界献上文明的祝福。
——廉价的幸福好呢?崇高的痛苦好呢?
——你认为呢?
我生来便有原罪。
……
雨果很好奇。
死屋之鼠刚刚起步,他上门委托的时候不光是自己难以置信,就连被委托的人也难以置信。
一个不相信刚刚起步的小组织能够搞定这种可以被拖上砍头台的政治罪。
一个不相信自己事业刚刚起步就被一堆大佬委以信任。
然后,真香。
雨果由衷的感慨:“情报真是一种很吃时间和信息差的东西。”
战后的法国人民恨透了军部和政府的裙带关系,只要抓住一个错处,巴黎公社埋在政府的暗棋就能迅速发难,扭转局势。
而且,政治这种东西可不是一面倒。
有想将安德烈·纪德打压下去的人,就有想要救他的人。
比如说他那位急需兄长摆脱政治丑闻的妹妹,再比如需要握住军部信任,获得民众支持的议员。
卡琳娜是这一届大选的独苗苗,巴黎公社早就站好队了。
别的不说,凭借着卡琳娜在世界级异能战争中积累下来的人气和背后巴黎公社的支持,法国总统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纪德到底是一个污点,不知道民众会不会因为这个污点而影响对卡琳娜的看法。
毕竟人是具有从众性的。
……
雨果低估了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更低估了人们对美强惨的热爱,以及洗脑包的威力。
只要传播范围够广,官方站台,足够娱乐化,大众化,安德烈·纪德,完全可以成为卡琳娜的助力。
比如说,在战争中誓死捍卫法国领土寸步不让的指挥官那个立下赫赫战功却被奸邪小人污蔑逐出国境的美强惨哥哥。
在捞纪德的时候,法国爆发出了两次大型罢工抗议,要求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几位官员下位。
民意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真的好用的过分啊。
看着网页上显示的得票,雨果笑了下。
第一和第二呈现出几乎跳崖式的差距。
更妙的是,卡琳娜真的占了个好时候啊。
法国总统是选民投票投出来的,通常会有二轮投票,但是,如果一位候选人一轮投票得票过半,即可当选为总统。
因为条件苛刻,目前还没有候选人能够做到。
卡琳娜或许可以成为第一位。
好吧,可能没有或许。
……
老实说,捞我哥属实属于雷声大雨点小。
换成英国或者日本,我哥绝对没有那么好捞。
但是换成英国和日本,我哥也不会被一堆刷牌夺权的人不小心给扔法国。
是的,多轮调查之后,罗兰难以置信,罗兰不愿相信。
感觉罗兰都快自闭了。
我哥这事属于再告的话,不仅能把对面和对面的律师送进去,还能把敲小锤的法官给送进去。
让人难以想象军事法庭居然是这样的草台班子。
按理来说,我哥这样运筹帷幄,驰骋沙场,本赴在作战前线,异能非常适合保命,万里挑一的士兵,是绝对不会再什么错都没犯的情况下以叛国罪逐出国境的。
如果说现任政府倒台,换成了新一任容人量超级小,超级小心眼的政府,那倒有可能,即便如此,可能性也不大。
但偏偏,我哥还真的在什么错都没犯的情况下,以叛国罪逐出国境。
年度超震撼大新闻。
然后,调查清晰后,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乌龙就呈现在我面前。
如果我不是利益受损的当事人之一的话我真的会笑的。
现在,我超级麻木,恍恍惚惚地盯着面前的情报。
不是,什么玩意儿啊?
什么叫做两个派系互殴夺权互相以为我哥是对方的人于是同时选择先下手为强以保障军部权力不在彼此手上。
这对于我哥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我甚至都猜到和我同期竞选的候选人了!
——怎会如此?!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总统的下一步就是总理,我要开挂,我要架空,我要让妹宝成为法国最年轻的总理!
*
本章费奥多尔杀死了两个人。
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费奥多尔取代了对方,得到了对方所有的记忆,但是自己的异能被对方的异能吞噬成了罪与罚。
杀死第二个人的时候,费奥多尔意识到异能力是一种反历史的,对于普通人极其不公平的能力,所以立下了杀死全世界异能者的宏大愿望。
文章补全设定,和原著略有出入。
*
还在想要不要把法国改成社会主义。
学历史的时候有这么一段话,如果不是美国的马歇尔计划,那么欧洲可能会兴起社会主义国家。
战争是社会主义诞生的贺礼。
改了很可能会过不了审,再加上巴黎公社曾经失败过,这个世界没有苏联,社会主义仅仅存在理论经验,战后的华国会成为第一个实践经验。
因为巴黎公社,我对法国拥有一种独特的情怀。
所以我为法国的异能组织起名为巴黎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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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步一个小时的高审正常吗?还是说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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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大部分强大的异能者都拥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悲天悯人的气质。
因为流传下来文章的作家,是经过历史,人类,文明,道德层层筛选的。
比如托尔斯泰,费奥多尔,雨果,普希金等人。
但你也无法否认,文野扭曲了部分作者的本质。
所以,费奥多尔在某种意义上提出杀死全世界的异能者是一个很合理的想法。
异能者从某种意义上阻碍了人类文明的进步。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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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与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