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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综主咒回)O sole mio我的太阳 > 第208章 The Best Competition (下)[番外]

06 Twist 扭曲

“你…这不可能…”

“为什么是你!”

背叛了高专的人偶师东仪出生的时候,作为术师家族的东仪家早已彻底衰弱,只是代代作为乐家家族传承下来。至于上一名觉醒祖传术式的咒术师还是幕末时期的事了。

东仪的祖上可追溯到从4世纪秦国渡来日本的秦氏,其中名气最大的便是飞鸟时代秦氏的族长秦川胜。秦川胜生前被世人奉为猿乐和能乐的创始人,死后更是被当作能乐之神和北斗七星神祭拜,他所亲手雕刻的能面「翁」甚至在长久地祭祀和愿力的浸润下,变成著名大妖面灵气。

然而,即使东仪的那位他的先祖季熙与他同样觉醒了「人形操术」,季熙却没有成为咒术师,而是与他的家人一样成为宮内省雅乐局里吹奏篳篥(注1)的乐师。

——这一切只是无可奈何下的妥协。

本来只要作为“源”的能乐之神和守护秦氏后人的面大妖怪面灵气没有出事,效忠皇室的东仪家作为咒术家族即使处于咒术衰退的时代也难以断绝传承,甚至能在能乐流行的战国时代得到重视,但这一切在东仪所在这一支的第二代家主季寿被邪魔蛊惑,背叛了家族后发生了变化。秦氏一系背后的依仗能乐之神在那场背叛里失去了作为神灵的资格和权柄,就连面灵气也被与季寿一派勾结的敌人所杀。

仿佛诅咒一样,即便脱离了邪魔奴役的东仪家觉醒术式的幼儿仍逐年减少,新生儿中有术师天赋的也在断崖式减少,甚至族中术师实力难以再进一步。

从那之后,东仪家从以神乐降神出名的术师家族,逐渐变成一个普通的乐人家族。

东仪曾经不相信命运,相信人定胜天,相信勤能补拙,相信只要他付出99%的汗水,哪怕没有术式也能比肩其他咒术家族的“天才”,重现他们东仪家的荣光——直到他知晓因为“源”的消亡,他的前路断绝,上限早早被锁死。

他永远也无法达到他们这一支的家主以吹奏篳篥降神的程度,更无法如秦川胜一样,将术式开发到为死物赋予肉身和灵魂的程度。而导致他和他们一族止步于此的始作俑者,便是他们这一支被邪魔蛊惑的祖先季寿父子,和蛊惑季寿等人的恶鬼。

接受了现代教育的东仪从前认为所谓的“遗传记忆”只是传说,他不认为后人能跨过时间的洪流,从DNA里面阅读到祖先的记忆,穿越到那几十年前甚至数百年前见证过往发生过的历史。

只是一眼,仅仅在微光里一个侧面,烙印在东仪体内,传承数百年的遗传信息,便告诉了他答案,推翻了东仪所坚信的“科学真理”,打破了东仪过去这二十余年来保持的平稳心境。

「…树木向来以生机勃勃和顽强为名,树芯烂了依然能生长,然而根烂了,却只能等死。」

「…东仪家这棵传承千年的古木,在二代家主做了背叛人类、将祖神献给恶鬼的决定后,便成了一棵被虫蚁从根部蛀空的朽木。失去了重要的根系,只能眼睁睁的等待腐烂、终结。」

「…那个加茂家的污点曾经告诉我,只要杀了那个夺走祖神权柄的恶鬼,就能补齐我的术式使其进化,达到祖神作为人类时期的程度。」

扑通——

扑通——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然而,我没有逆转时间的能力,在那恶鬼下地狱前将祂击杀;而凡人也无法跨越生与死的界限,到达彼岸去击杀神明。」

「除非,有一个好时机…」

——除非,那个夺走了他们千年荣耀的恶鬼重新有了可被伤害到的肉身,作为“人”再次重现于世。

躲在刚制作成的人偶内,伪装成少女东仪在见到悠真的第一眼开始,他便福至心灵地知晓了那位先祖笔记里所提到时机的到来。

那位困扰了家族数百年的鬼,重新转世为有血有肉的人类。会受伤流血,需要呼吸和进食水,心脏会咚咚跳动的人类。

——是人类的话,那就太好了,他本来还很困扰怎么面对一个无法被攻击到的恶鬼呢。

“摩罗!”

*

东堂没想到悠真乌鸦嘴一回,竟然被他说中了。

“三个人…”而且从对方逸散出来的咒力量来看,有些不妙啊…

加上那些数量近百、可以不断修复的人偶…这种程度的家伙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嘻,很惊讶吗,小鬼?”

“…你说谎了。”

“嘻,小鬼就是小鬼。你家大人没告诉你们不要相信咒灵和诅咒师的话吗?”

“别小看我。”

东堂即使心里紧张,但也不会在诅咒师们面前露怯。输人不输阵,要是连气势上都输给对面的人,让自己矮了一筹,那才是最糟糕的。

无论什么时候,只有相信自己的能力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如果对面不止两人呢?」

「我的术式对于第一次见到的人,具有很强的迷惑性。」

「这么自信啊…葵君要是死了,鄙人可不会给你报仇哦。」

“呸。他在小看谁啊…”

他才不需要那种连自己都顾不好,看不清自己的心的人给他报仇呢。

他可是…抱着渴望酣畅淋漓的与相当的人交手,见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才走上这条路的啊。

东堂吐掉口中带血的唾沫,撕开衣角,揉成一团,他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和逐渐扩散开来的麻木,将布塞入血流不止的伤口。

“一群垃圾。”刀上竟然有毒吗?有些糟糕了,因为无论是他还是悠真此时都不会反转术式。

况且…这个房间里的敌人,竟然不止戴着廉价塑料面具的女诅咒师和她刚才威胁他们的男诅咒师…还有一个躲在黑暗中,在他进入房间后对他发动了袭击,并且在东堂背后嘻嘻嘲笑他的莽撞的“女子”。

——悠真说的没有错,他们两个应该换一下…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一个打扮的像粉红癞蛤蟆的蓬蓬裙大妈故意学着小女孩,用尖声尖气的声音说话。

东堂捂着手上的腹部,看向与面具女诅咒师和精壮老者一起呈现三角形包围他的癞蛤蟆女。

这粉红癞蛤蟆身上甚至还撒了不止一种香水,混合着这个地方的霉味,让她更像一只全身感染脚气的臭臭泥(注2)。

怪恶心的。

但东堂并没有感到后悔。男人的承诺可是一诺千金啊。

东堂相信只要摸清楚这几人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解决方法。况且…他不是一个人。虽然悠真经常在奇怪的事情上有些不靠谱,但他相信只是救出两个女生而已,悠真应该、也许、大概…不会把喜欢弄哭人的恶趣味用在人质身上…吧?

对东堂来说,悠真这个日常在做人和不做人之间来回跳动的人,实在难以评价。

“一共有四个吗?”

所以,还有一个躲在悠真那边的那个房间里…

有女生在,悠真应该不至于对将那个诅咒师削成人棍吧?

“嘻,不止呢。谁让你们运气不好,刚好在我们集会刚结束时闯入呢?”

“嘻,虽然夏油大人不想我们对作为同胞的你们出手…不过…”刺客的身影像小说里的摄魂怪,无声无息的从黑暗中滑了出来,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里抓着那把刚才刺伤东堂的尖刀,“嘻,东仪先生的‘孩子’被拿刀的小鬼破坏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东仪先生对同胞产生杀意呢。”

东堂对东仪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他记得交情不算太差的泉家兄弟曾无意间提过这么一个人,那是近年继东京校出了个诅咒师夏油后,第二个从高专叛离的术师。但比起作为特级术师的夏油在任务里杀害112非术师的罪行,准一级术师东仪偷盗京都校忌库内咒物和私自藏匿未登记咒物的罪名显得微不足道。唯一特别一点的,大概是东仪出身于一个已经退出咒术界的术师家族,东仪是这个家族将近二百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觉醒祖传术式「人形操术」的术师。

“…”如果东仪便是拿这些人类制造人偶的诅咒师,那么谁是拥有空间转移能力的诅咒师?戴着竖锯同款面具的女诅咒师?还是看上去脸色发青的干瘦男人?

“盯上悠真了?他可不会像我这么温柔。”

“嘻,你在等那玩刀的小鬼?是什么给你的信心,那两个小女生仅仅是我们抓来的猴子的?”癞蛤蟆女抽出不知从何而来的粉色蕾丝扇,矫揉造作地捂着大红色的嘴唇,娇声笑着,“你知道吗,小鬼?炸弹还是要从猴子的体内引爆才会带劲啊。”

“说起来,快到烟花绽放的时间了吧?流一先生?杰西小姐?”

“那个玩刀的小鬼即将尸骨无存——”戴着纱布口罩的诅咒师流一却在这时候突然怪笑了出来,神情癫狂地发出怪笑,“呵呵呵…哈哈哈…那个魔鬼…他回来了…”

“?”这人怎么回事?

“流一先生?”

“烟花,就该是红色的…无论是非术师还是术师…”流一的脖子僵硬地转动着,像是在对抗着无形的力,他艰难地掏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颤抖地摁下上面唯一的按钮——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一起去死吧,魔鬼!”

Boom——

Boom——

Boom——

伴随着提前出现的爆炸声的是他们所在的老旧房间的剧烈摇晃和坍塌,他们周围的建筑大块大块的碎砖石和粉尘从他们的头顶砸落。而连续不断地爆炸和动荡反过来成了导火索,将那些被流一埋在墙里和地板下的特制炸弹的机关激活。

房间的被破坏让操控这个“玩偶屋”的面具诅咒师杰西受到了术式反噬,倒下的她正好迎面撞上了地面爆炸所喷溅出来的强酸,

引爆了炸弹的流一被一根砸落的石头横梁给砸断了双腿,脏兮兮的纱布口罩从他的脸上滑落,彻底暴露出那张已被东仪暗中改造成人偶,处于东仪被操控下的证明。

“你干什么,流一?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同为诅咒师同伴的反水和另一名,让只会耍嘴皮子和下黑手的□□女慌了,顾不上维持她矫揉造作的甜腻声音,发出惊惶失措的叫喊,“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会害死我们的!”

然而,诅咒师们的声音并未被幕后操控流一的人给接收。

流一张口,露出充满木纹理的口腔,发出东堂未曾听过、满含崩溃情感的男声:

“我就是要他死啊!”

“去死啊!!!”

07 Idolatry 盲目崇拜

那种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应该已经死了吧?再怎么说,贴脸开大,不仅直接引爆人质身体里藏着的炸弹,甚至他还操控着新做的人偶流一,打开了其生前暗中藏在杰西的玩偶屋里的与入侵者同归于尽的机关。

——即使代价是彻底失去这几年来制作的人偶和与“盘星教”势力反目。

爆炸,能对人体造成伤害的可不仅仅是高温和高速运动的□□碎片,其瞬间产生的巨大能量借由空气迅速向周围传播,形成难以抵挡的高压冲击波,冲击力和热辐射,对人体直接或间接造成多发损伤。

东仪不认为现在的悠真在这接近1吨TNT爆炸下逃过一劫,鬼王复生也不能。就算没有在刚才连续的爆炸里死亡,那掉下来的物体总会砸伤他,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噪声总会让他内伤,而被困在这废墟里的人类不是被缺氧闷死,就是伤势过重死去。

东仪或许不擅长术师的本职工作,但对付难缠的人类,他总有自己一套方法。

东仪在知晓了过去的历史后,曾蔑视那背叛了家族的第二代家主一系,不过是一个畏惧阳光的恶鬼而已,直到他通过傀儡的眼睛,见到了悠真的背影的那一刻,那些曾经离开大阪主家,追随恶鬼或试图为神灵夺回权柄的先祖们的记忆透过血脉在东仪的脑海里觉醒,在这些纷杂的记忆化作两方纠缠、械斗的时候,东仪也知道了百来年前那位与他同样觉醒了「人形操术」的术师的选择和部署。

那位先祖从一个头上有疤痕的好心咒术师那里知晓了那个曾经奴役他们东仪家的鬼,会在未来以人类姿态复活:

「那位…是笼罩在我们东仪家头顶的阴云。」

“呼…”

“祂…应该,死了吧?那么高温的火焰和高强度的爆炸…”

坐在地上的东仪喘着气,看着面前燃着火光的废墟。他是不会因为将那几个诅咒师一起埋在恢复原样的玩偶屋废墟里而感到愧疚不安。那些人都是恶贯满盈的诅咒师,本来就在他原定目标里,只是可惜了他们作为人偶完整素体的价值。

在术师本来就少的情况下,有些浪费了啊,那么等下挖出来,修补一下再用好了。

虽然他最想要的素材还是盘星教教主。东仪也是为了那个特级诅咒师的身体才加入这个势力的。

正当东仪肯定无人生还的结果时,面前废墟的砖石突然向外炸开,烟尘四散间,一个高大壮硕的黑影模糊的浮现在其中。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烟尘里传出:

“被小看了啊,竟然说我们死了。”

“别把我算进去哦,我会不爽。”另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诶,你脸上要留疤了…真丑。”

“你懂什么?伤疤是男人的浪漫。”

“本来就不好看的脸会更丑的,鄙人喜欢大胸的美人呢。”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小高田?”

“我对小孩不感兴趣。不过,偶尔换换口味的话,好像也挺有趣的。”

“玩弄女人的感情是人渣行为。”

“唔?所以玩弄男人的感情就可以了吗?这是歧视吧。”

“喂,别乱动哦。”要不是东堂早就习惯捕捉悠真的咒力,在发现爆炸后将人用术式拉过来,他估计悠真那个疯癫的破面具会突破封印出来乱杀一通,“刀都断了的家伙就别想着出风头了。”

“那是因为谁啊?啊!TANK(注3)没了武器还是TANK吗?”

“你一个ADC玩什么MT……啊,果然在这里。所以刚才那个诅咒师自爆是他操控的咯?”脸上被碎石片划出狰狞血口的东堂,拖着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悠真,出现在了东仪面前,“他竟然能骗过你?”

“谁知道他会那么恶心,躲在那个女孩的皮下。”甚至借着血腥味和少女体香骗过了他的嗅觉,“都说了我很烦干这种拯救的活了…”

悠真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试着挣脱东堂的铁钳钳制,但正处咒力消耗过度,导致有些脱力的他失败了,只能挎着一张脸,生无可恋地瞪着上空。

“烦死了,松手啊。”被东堂像提溜一只猫崽子一样抓住后领,也太难看了。

“赶紧结束吧,现在还能赶得上录播。”就是怕这家伙又突发奇想才不敢松手啊。

竟然一个都没死?就连那个人身上也没有明显烧伤,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另一个咒术师少年的术式?

“为什么…几乎在爆炸中央的你一点事情都没有?”

东仪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把扯掉身上残余的少女皮囊,伸手抹掉口角边的血液,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血红的擦伤。然而此时的他却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他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

在理想状态下,1吨TNT在平坦地面上的开放爆炸可能造成的绝对杀伤半径(即能够造成人员直接致命伤害的半径)大致在几十米范围内。2008年俄联邦军1458医院被汽车炸弹炸毁,其中至少使用了相当于1吨的TNT高能炸药(注4)。爆炸摧毁了医院主大楼及附近300平方米范围内的所有建筑,并在原地炸出了一个深为3米的巨型大坑,且爆炸波及范围相当大,15公里外的莫兹多克机场都有明显的震感。

东仪本来打算用这埋藏大量TNT的玩偶屋来弄死那位同样叛离咒术师阵营的特级术师前辈的,只是在他见到了悠真后便改了目标。如今见到他的撒手锏不仅未能建功杀死悠真,自己能动用的人偶也所剩无几,从叛离高专后便一帆风顺的他无法面临失败的现实。

“可恶…”东仪不甘心,用那只剩下的独眼愤恨的瞪着对面的少年们,“好戏才要开始…”

他的手指灵活的动弹了起来,那些没有在爆炸里毁灭的人偶在被他赋予了指令后,一个个爬了出来。不知道疲惫和疼痛的傀儡们像是感染了T病毒的丧尸犬,以四肢朝地的方式,别扭的朝着他们袭击而去。

但东仪又一次失望了。

“刚才那个是?”,看着悠真和东堂像是失去了重量一样,悬浮在空中避开了袭击,这个伪装成女孩的堕落人偶师满眼不可思议,“会飞?开什么玩笑?!”

“我在开玩笑?人类总是一如既往的…有趣,总是将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定义为不可能或归咎臆想。”

“呃…你中二病还没好吗?”

“‘飞行’难道不是地面生物的共同愿望吗?”

通过人类对宇航员和动物的研究,人们发现在无重力的状态下,人类和动物的骨骼肌会出现快速的肌萎缩(量变)和肌纤维类型的变化(质变)。肌肉量的减少和慢肌纤维化在地球上通常由于床卧不起等久坐症候群或老化引起;而肌肉量的增加和快肌纤维化通常由高强度的力量训练等引起。

悠真自分裂灵魂,导致能动用的咒力要长时间向「孙次郎」输出以来,他有很长一段的时间饱受「反重力装置」之苦——即使他没有刻意发动术式的顺转效果,他的肌肉依然受到了影响,这让他在与术师或咒灵肉搏的时候处于弱势。

但现在的他并不是一个人。

“咦?操纵自身重力的话,比起飞,更像悬浮吧?”

“是啊,对我的术式来说,将星体(地球)作用到我身上引力常数化作可以被我任意更改和支配的东西,操控自身的重力是很基础的事情。”悠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脚下无能狂怒的诅咒师,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同理,葵师兄在与我接触后,我能将你视为‘一体’并计算,将顺转术式作用在你身上。”

“随意操纵重力…这已经超出物理公式能解释的。”

“你还记得美人师父说过的领域吧?其实就是加载了术式的结界术,那么,反过来操作的话…”悠真又打了一个呵欠,睡意上涌的他双手一摊,一副不想多说什么的模样,“嗯…也是赌一把…知道数据和答案再推导公式…反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啧,就跟没说一样…”

当然这并非接近爆炸中心的悠真能够免疫爆炸产生的高温的原因,高达6000℃左右的爆心温度对已经与神代时期流传下来的神宝干满双珠融合的他来说,还处于可以承受的范围。

但悠真没有解释的意思,东堂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只当是自己术式发动的及时,将悠真交换回来。此时的东堂比较好奇的是悠真削弱了高温之外的冲击,让他们两个能站在这里的方法,他打算回去拉着九十九好好地拷问悠真一番。?

“回去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啊,搭档。”说这话的时候,东堂已经自然地松开手,直直地从天而降,他双膝微微弯曲稍作缓冲后,双腿肌肉一发力,整个人像是弹簧一样朝着东仪窜了过去。显然东堂并不打算给机会让悠真出手,因为现在的他也只是故作无事而已。

——但如果在悠真面前昏倒,他一定会事后被那个家伙当作笑话下饭的。

“…你在说什么恶心的东西?”这个傻子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段子?

“《遊☆戯☆王》里面阿图姆对游戏就是这样称呼(注5)啦。”

“黏糊的恶心。”

那是「重力」术式?

东仪被东堂给一拳揍在脑袋上的时候,他的大脑还停留在无关的问题上。

这个术式,不是最近新加入盘星教那个短发女人…香织的术式吗?

众所周知,术式具有一定的遗传性,而操控重力的人他只见过那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人。也许是术式的缘故,东仪总觉得那女人有些不协调,就和那些被他暗中制成人偶,附加了名为「偶戏」的咒术一样…

那个女人…难道也是恶鬼的追随者吗?但为什么同样的术式,用出来的效果却天差地别?

诅咒师的疑惑无人给与解释,失去意识的他最后被少年术师们俘虏。

随着玩偶屋的主人死去和东仪的昏迷,悠真与东堂顺利地摆脱那些被安排了追杀任务的残破人偶,回到了外面的真实世界。在看到那个跨坐在摩托车上的身影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东堂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腿一软,手一松,昏倒在悠真和九十九的面前。

这时候,悠真才注意到了东堂身上的伤势并非他先前所猜测的只有皮外伤。

“血压和体温有点低,呼吸急促…内伤?”悠真垂落在裤缝边缘的手指微动,眼眸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好狼狈呢,葵师兄。”

也许可以试试那个他刚学会的技能?

08 Truth 真实

“哈哈哈,没想到葵身上最重的伤竟然是你这小子弄得吗?”

“……”——烦死了,有什么好笑的?这都第几次了?

“好心办坏事了哦,悠真。”

“……”——他哪有好心?瞎吗?

“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真正失去冷静的样子,怎么说呢?非常咒术师(疯)哦。”

“咒术师什么的,我才不……”

啪——

九十九的手正巧拍在正捧着冰淇淋桶的悠真背上,还没说完话的悠真一时不察,手里那个刚打开的冰淇淋飞了出去,变成了一坨不可食用的咖啡色物体。

悠真脸上不悦的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满脸茫然。

没了?没了!他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的!

这可是最后一个太妃糖口味的限定版冰淇淋啊,冬季限定款!他还没吃过(集邮)这个口味的呢。

悠真抿着嘴,盯着他手里已经空了的塑料桶。肉眼可见的情绪不好了起来。

“反转术式…”他明明做到了输出,为什么东堂伤的更重了?

“现在知道了吗?反转术式不是谁都能治疗他人的,治愈他人的效率最多只能达到治疗自己的一半。即使可以输出使用,也会大概率出现排异反应,即你的咒力进入后会排斥葵的咒力,而葵的咒力也拒绝被引导生成新的血液或其他成分。”

“听上去就像移植物和宿主相互排斥对方的存在一样。”

“是啊,除此之外还会受到咒力性质的影响,唔…如果说大部分术师的咒力是一杯室温下的水,悠真的咒力就像从高压锅里喷涌出来的水蒸气分子,灼热又活跃。悠真治疗自己的时候可能没有感觉,但一旦将反转术式输出治疗他人的时候,过于灼热的咒力便会先将他们完好的组织细胞烫死。”

九十九自顾自地取了一颗饱满的红富士,在雪白的床单上蹭了几下后,咔嚓一下,咬了一大口。她一边咀嚼着嘴里的果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除了清除那些因排斥而坏死的部位,那些再生组织周围的烧烫伤…”

“葵是个温柔的孩子,那时候没有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吧。”

“……啧。”

温柔…吗?原来是这样吗…真是让人无措又难以拒绝的品质。

所以,真正差一点杀掉东堂的是他。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从已经记不清的前世,到差点被诅咒师杀掉的悠仁,还有现在的东堂…直到现在,悠真只要闭上眼睛,便能嗅到浓重的铁锈味和火焰烧灼蛋白质的焦煳味。

人类果然是麻烦又脆弱的生物。

悠真抬起头,眼睛看似落在一旁的花束上,目光却迟迟没有聚焦。

所以说啊,无论是拯救还是其他什么温柔又柔软的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这个…“人”。

——就像那个人偶师一样,无论人偶再怎么披上一层皮,骨子里都不是人类。

“对了,悠真是什么时候学会反转术式的?”之前不是怎么教都教不会吗?

“……总是在面临死亡的压力下,生物才会开始进化。”

“啧,对悠真来说中二病和傲娇萌已经过期了哦。说人话。”

“…因为‘生存的需要’和发自内心的渴望,反转术式被我的本能自动判定为必要的‘进化’。”

悠真知道自己一旦重创或失去意识,那个好不容易分出去的污秽便会再度融入他的身体,令他失去这些年来尽力保持的理智。到时候,第一个被波及的便是他这些熟人。

——尽管无论是保持理智的自己还是被古怪情绪支配的自己,都排斥吃掉自己在意的人这件事,但他的本能却无比的渴望着将这些美好的事物彻底占有,填补自己那已经破碎、没有新的情感产生的魂魄。

“啊哈哈哈,真是抽象的说法。”不过…要是真没有一点稀奇古怪的想法,怎么算是使用负面情绪对抗诅咒的咒术师呢?

悠真转头,在仪器的嘀嘀声中,他的目光一点点地落在了雪白床单上新溅上的苹果汁污点。

“过去的我,还是活得太松懈了。”

在悠真说完话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病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仪器的嘀嘀声音和九十九咔嚓咔嚓啃苹果的声音。

咕噜咕噜——

九十九将果核扔进垃圾桶,满足地拿起一边医院营养餐里附带的橙汁喝了起来。

“哈!舒服。”

悠真瞄了九十九一眼,后者丝毫不介意他略有嫌弃的眼神,自顾自地挑起营养餐里的餐后水果吃了起来。

“嘛,所以…觉得怎么样,咒术师的真实生活?”

“无趣至极。”

“诶?那你这么积极祓除诅咒干什么?”

“不干净的钱,他们不会收下的。”悠真顿了一下,脑海里飘过一老一幼的模糊面孔,那两个正直善良到他想要逃避的人类,“虽然不懂为何祖父在母亲失踪之后留下了我,但…”

——但无论如何,在悠真最弱小,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是虎杖爷爷和那个家庇护了与虎杖爷爷没有血缘关系的他。

——明明那时候,那个敏锐的老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依偎在母亲身边的那个年幼的他…明明已经发现了,他只是借着母亲的肚子所诞下的孩子,但并非父亲的孩子和老人的孙子。

“睡了11年,也该睁开眼睛看现实了。”

“唔?是不错的美梦?”

“就像是白云在素白色的细绢上织出的一片繁花似锦。”但正因为都是白色,才更容易因触碰而被弄脏,被染上白色之外的颜色,“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白的和黑的在一起,只会变成黑的。”

“嘛,叛逆期的青少年啊…你爷爷其实很在意你哦。”

“正因为什么颜色都能染上,所以不适合我。”

嘴角突然勾起冷笑的悠真没有看向九十九,而是盯着刚从ICU转回普通病房的东堂的脸,后者左脸上贴着大块的纱布,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也缠满了绷带。悠真看了他几秒,又去看输液瓶里即将滴空的透明液体。

“是您让葵君盯着我?就这么怕我过激吗?”

“是啊,一味的祓除诅咒,没完没了的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咒术师要面对的,可不只有咒灵,还有坏的咒术师…以及难缠的总监部和守旧派,“坦白说,我也纠结过你的问题,悠真。”

“无论是你反杀那个被咒物蛊惑的非术师,还是驯服咒物并将灵魂与咒物融合这一点,对那些人来说都是要被解决的定时炸弹。”

更何况悠真在离家出走到九十九捡到他的那两个月里做了什么,仍是一片空白,经不起细致的调查——如果不是她偶然情况下看到悠真打工时候使用咒术,悠真很可能这时候已经混进去某个诅咒师团体,甚至成为某个势力的头头了。

“呵。”这女人明明发现他的异常,为何…

“无论你最后选择做什么,我想,少一点杀戮或许能减缓一点你灵魂恶化的速度。”九十九用叹息的语气说道,伸手按在悠真的肩膀上,捏了捏,“我是你的老师,悠真。”

“我可不想亲自把你送进去吃牢饭,总监部用来关押术师的房间环境可差了,伙食也很糟糕。”

九十九知道如果不是她觉醒了足够强力的术式,本身实力就很强,恐怕她这个拒绝与天元同化的前星浆体在十几年前,便会成为那边的住户直到与天元同化成功。

九十九一双美眸看向自己自豪却又最费心思的弟子,想到了对方身上的特殊和异常,她也有些头疼。比起东堂,悠真更加自我,更加凭借自己的兴趣做事,道德感淡薄到总让她怀疑悠真究竟存不存在人性,做事虽说干净利落,但手法总是比常人极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到为了对抗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承载了自己大部分灵魂的特级咒物给扔出去当挡箭牌争取时间,又在没有达到展开领域的条件下,玩闹似得改动了从自己这里学到的简易领域,将自己的术式搭载在上面,误打误撞地将那些能量冲击消弭。

还只是个14岁的青少年…真是伤脑筋啊,这个年纪的小鬼头们。东堂那孩子如果去了高专的话,就凭她一个人可看不住悠真啊。除非…

“葵马上要入学高专了,悠真要一起去吗?”

“呵…我讨厌东京。”

悠真可不喜欢现在这个作为首都的浮华城市,他是传统派,比起东京,他宁愿待在那个前世他曾经四度入侵的古都。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现在的悠真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因此只对变强这个游戏感兴趣。因为只有不断的变强,才有掌控自己和自己周围一切的可能。

这一世,悠真想要彻底成为掌控自己的人生,不再受到某个人的引导和安排。

“我也不喜欢东京,因为那里有个讨厌的老头。不过,葵要去的是京都的高专呢。”看到悠真望过来的诧异目光,九十九像一只憋着坏的大橘猫咧开嘴,看似憨厚老实地笑了起来,“我也不会在国内久待,免得那些人找上门来呢。”

“看来悠真要一个人了哦,本来还想着让你多照顾一下葵的呢。”

“如果是悠真的话,照顾葵应该没问题吧?”

09 Infinite 无穷

悠真从不认为自己离了同伴后,独自一个人无法生存。然而……

悠真从床上睁眼,一夜无眠的他沉着一张脸起床,推开隔壁的门,瞪着隔壁那个叮叮作响的哔哔作响的电子闹钟。

“……吵死了。”美人师父的闹钟为什么在那家伙的房间?故意的吧?

“真幼稚。”一定是东堂那个家伙干的!小学生式的报复?

有点想搬走了。

干脆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还是继续遇到那两人之前的生活?

不过,如果他离开这里的话,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他就读的国中可不提供宿舍。而返回仙台与家人团聚,更是从来不在他的选项里。

正如水里的鱼不懂鸟儿遨游天空的感觉,悠真很早便明白因为他与他们眼里看到的东西不同,即便是所谓的同伴,他们看到的东西也有所差距。所以,悠真早已习以为常的觉得自己不被理解,不被信任,甚至不被接纳是正常的,有时感到孤独和无趣,也是正常的。

——但总有些毛茸茸的生物会无视他的危险,在他脚边打转,或跳上他的大腿,自来熟地侵入他的生活,对他的规划产生影响。

“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就这么相信他不会趁机干坏事好吗?太相信别人可是很危险的,无论是作为术师还是普通人。

“首先,先排除关东…尤其是东京。”——接下来去哪里好呢?

悠真抠掉了九十九的闹钟的电池,拎着闹钟走向另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站在窗边,无视脏兮兮的玻璃倒映着自己那头几乎看不到暗红的头发,他透过被午后太阳照射的微微发热的玻璃,注视着远处那条西行汇入琵琶湖的河流。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入睡前还飘着恼人的柳絮,怎么院子种着的无穷花(木槿)已经开了花?难道已经夏天了?

所以,这次他又睡了多久?一周?一月?还是…

真麻烦,懒得去算了。

叮——

悠真拔下不知充了多久电的手机,点开了九十九的新发的动态。染着金色长发的女人此时已经再一次出国,此时身在不知名群山里的她,顺利拍到了心心念念的云海日出。他也是这才知道自己一睡便是3个多月。

已经八月了啊。

在悠真看完那排成九宫格的照片后,他又刷到了东堂在INS刚发出的新动态。

“啧。看起来不耐揍…现代的术师看上去质量不行。”悠真挑剔地看着东堂的新同期们的照片,在其中看到某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葵君那家伙是去当保姆的吧?”

加茂家继承「赤血操术」的次代家主,拥有「付丧操术」的混血儿,还有上次在旧F9泽山隧道对他指手画脚的泉家次子…无论是术式还是人,京都校看上去偏向保守和传统这一挂的,学生是以家系术师为主吗?

“看来京都的风气和我不合。”

「看上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悠真苛刻地在照片下方评价道。

「哈哈哈!正常来说,这个年纪的新生能评上二级已经很不错了。」

九十九似乎也在刷手机,很快在悠真的评论下回复道。

「悠真是例外啦。所以,葵要加油哦。」

例外?这有什么好笑的?

“无聊。”

悠真并没有与所谓的同龄人对比的打算,毕竟他看上去再怎么年轻,即使暂时失去前世的那一部分不堪的记忆,但对他有用的记忆仍然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前世也是吃了不少讨伐他的术师的,而那些失败者的记忆变成了他的战利品之一。

因此,在咒术的理解和运用上远胜于他人,那是因为他生来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没有什么好值得骄傲或开心的。

悠真面无表情地一张张点开那些记录了东堂高专生涯的照片。他不懂为什么东堂好好的高中不读,自愿被束缚在一个会被烦人的虫豸指手画脚的高专。

「人类和野兽的不同在于,人类会用感情控制和压制本能。」

「悠真偶尔也要看到你身边的人啊。」

尽管想起了九十九曾经说过的话,他对给别人当狗这件事无感,不想脖子上被什么人套上项圈,更不想因为照顾随便什么人那脆弱的小心脏,钻进笼子里自我束缚。

重活一世,谁也别想试图爬到他头上,对他指手画脚……

叮——

叮——

接连两声提示音,是九十九在聊天框里发送了新信息。

「悠真醒来记得去找□□小姐补考,你错过了几个月的作业和考试。」

「想考大津的膳所高中,偏差值最少要达到76吧。悠真的社会课成绩太烂了。」

来自九十九的吐槽,让悠真不自觉地瘪嘴。他看上去是那种会亲手写作业的闲人吗?这种事情不是让手下的狗狗们代劳就好了?

无论是参加统一考试或者高中单独出题,日本高中的入学考试,科目包括日语、数学、英语、社会和理科五门。而日本国中的社会课内容不仅包括日本历史和社会现象,还包括地理、社会学和公民思政教育等内容。

而悠真…每次社会课题目涉及他看着烦的内容时,经常“答非所问”或直接摆烂交白卷,导致他的偏差值波动度极大,教社会课的□□为此频频家访。

“…烦死了。”悠真虽尊重知识和传授知识的人,但他对于其中不正确或不喜欢的部分向来是略过。每次悠真面对□□那张褶子脸,对方看过来的眼神,总感觉就像正义之士在瞪着上了社会版的反社会人渣一样。

…较真又负责的人好麻烦,较真又负责的女人更麻烦。

他又不能干掉这个试图让他发展成六边形战士的女老师□□,因为即使升入高中,社会课仍然是高中的必修课,并且社会课是大学入学共通考试的科目之一。换言之,就算他制造一点“小意外”让这个女人回家养伤,还会有新的社会课老师,以后上了高中又会有新的教授不同科目(注6)的社会课老师。

有什么专业的学生是可以不用上社会课,逃课出去游荡也不会被人叫家长(九十九)的吗?理科生还是特长生?

等等…咒术界那个封闭了最少几百年的地方,并没有引进这些“新知识”的意思,似乎还延续着古代那一套教学和评估方式。

“如果我去高专上课的话,是不是不用被□□那女人思想教育(学社会课)了?”

——据说高专毕业好像还能推荐免试进入知名大学?那他就不用考公民科了?也不用背那些与事实不合的历史了?

为了逃避国中毕业后继续被社会课荼毒的悠真,鬼使神差下竟然打电话给他那个不太靠谱的师父,得到了明年4月入学京都咒术高专的名额。

悠真是不会承认自己一个人感到无聊,怀念和同伴胡闹的日子的。

10 Obstacle 障碍

「为什么来高专吗…因为对咒术师感到好奇了吧。」

「并非和葵师兄一样是寻找刺激或对手噢。」

居酒屋内,悠真难得没有维持惯常的礼节,眯着眼,半趴在有些油腻的桌上,手拿着一个看上去很贵的古董杯子在喝几乎被冰块和彩色糖浆占满空间的无酒精饮料。

「守护?不,只是因为那些人刚好在我的领地上生存而已。对我而言,他们就像漫山遍野顽强生长的山野草,无需人为干涉,本身便能生存下去——除非这些杂草生长在我的花圃里,我才会小小的期待一下它们开出我未见过的花。」

不久前,从高专叛出的特级诅咒师夏油突然带着他的诅咒师党羽来到东京咒术高专宣战,他宣称在2017年10月31日,他将分别在京都和东京释放了大量他这些年来搜集的咒灵,驱使咒灵袭击二地的人类,以此发动名为百鬼夜行的大型袭击。

然而高专方不仅要考虑到那些看不到诅咒也没有自保能力的人类,还要考虑的更多——他们的敌人或许不只是那些吃人的咒灵,夏油的党羽和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诅咒师也加入了这场诅咒的狂欢。

无论是已经离开咒术界的咒术师和高专在读生,还是远在北海道的阿依努族咒术联盟,全部被上层征召,根据能力的不同被分配到不同战场。

隐瞒了自身持有的术式,以无术式术师身份入学高专的悠真也是如此,包括他在内的高专在读生被派去支援四条河原町,这个京都人流量最多、最繁华的地区。

“…某人就只能跟在女人身后当个懦夫了。”

双手拢在袖子里的悠真刚从清理完毕的百货大厦出来,闻言,他透过脸上那个名为「蛇」的能面眼睛孔洞瞄了一眼那个一直盯着他瞧的金发青年后,继续跟在歌姬身后,用不紧不慢的步子前进。

“唔?那张尖酸刻薄的脸…是上次那个被你…”「炮友」二字尚未出口,东堂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紫色弯月剑气给打断了话语,“…难道不是?”

“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人绑起来羞辱殴打调教而已,“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

“好像把他打爽了。啧。”甚至点亮了什么不得了的XP,咒术师果然都是变态,“似乎那个脏东西对我和真依的关系有些误会。”

“那你还拿他的东西?”——他的小伙伴什么时候变渣男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疯狗给他的上贡,不拿白不拿。

“…”——他的小伙伴在他眼皮子下学坏了,他不会被他们的师父揍吧?

说着话的悠真往旁边迈了半步,在大脑反应过来前他的肌肉反应已经触发,只见反手持刀,手腕一转,便将一只蠕虫咒灵给切成两半。他淡然地托了一把脸上纹丝不动的能面,似乎还沉浸在被某金毛牛皮糖缠上的无奈和烦躁。

“男人还是专情一点比较好。这是小高田说的。”东堂双臂肌肉鼓起,随手扯掉面前咒灵的前足,接着抬脚一劈,将咒灵的头颅踢爆,“真依就挺不错的。”

“…哈啊?她?”

“实力太烂了,「构筑术式」不应该止于此。我教过她了吧?”悠真因为真依的名字发音,对她抱有一丝宽容和期待,“那孩子的咒力提取效率还是太低了,我自创的咒力高效提取公式不可能有问题…她给我一种‘缺了一角’的感觉。”

从微小情绪里提取咒力,认识咒力的核心,触摸术式的本质…这些都是术师的基本功。比起前世见过的同类术式拥有者,除了真依的咒力问题,悠真总觉得真依差了点什么。

“你年纪轻轻就想当人爹了吗?做个人吧,悠真。”与悠真背靠背站着的东堂吐槽着,也不忘带着黑色火花的拳头下去,轻松祓除那个袭来的一级咒灵,“3个了噢,我领先。”

“一级以下的杂鱼,是我比较多。”悠真的身形在锋利的剑气里屹立不动,月之呼吸的剑技相当擅长清扫这些数量虽多却级别不高的咒灵,“‘做’人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东堂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了?

“三轮也是…明明也用剑,但就是学不会呼吸法…”

“…这又不是《Science Max》(注7)。”——为什么这家伙就不反省下自己的教学方式是不是有问题?那种见鬼的表达方式谁听得懂啊?

“玄学的尽头是科学啦。”——听不懂就是没天赋。

显然悠真不认为他把呼吸法的运行以公式或程序之类的方式描述出来有什么问题。对他来说,就算不奢求为日之呼吸和月之呼吸的剑技找到传人,但也希望京都校的校友能学会呼吸法增强自己的实力。

“你有这么好心吗?”

东堂想到经常被偷血袋和扫帚的同期生,想到真依常年回荡在京都校的尖叫或怒吼,想到经常陷入“漏电”困境的机械丸,想到存折和零钱罐经常出现在匪夷所思的地方的三轮…不是他不信任悠真,而是悠真有时候恶趣味一上来,连东堂都会想打人。

——京都校的建筑可以做证。

“没有吗?我可没下重手,我对治下的子民还是很宽容的。”

况且,京都校的学生们对于悠真来说都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在他们没有彻底定型前,还是值得他期待一下的。

无论是作为未来的部下还是打发时间的玩具,过于弱小可是很容易死在他的游戏里的。所以如果他这些校友们会为了打他一顿而努力变强,从而让他获得乐子的话,悠真还是挺乐意继续惹怒这些人,甚至让他们对他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的。

至于其他的事…向来都下面的人挖空心思与上司打好关系,哪有上司来操这个心的道理?

“葵师兄除外哦。”因为东堂在悠真这里,已经是即将成熟的果实了。而从未有过同门师兄弟的他,对干掉东堂成为九十九唯一弟子这件事,偶尔还是有些兴趣的。

——他总想试探一下九十九对他这个“人”的态度。

实在不行的话…悠真也不会过于惊讶,前世活了二百多年的他不会低估人类的恶,对于人性的期待值向来很低。或者说,对人类而言,畏惧他这个异类是生物面对掠食者与生俱来的本能。

那就这样吧,用恶意去浇灌种在善意的种子,静静等待着最后的结果……那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这个游戏应该会很好玩吧?

“鄙人很期待海葵在砂砾上绽放的那天哦。”

东堂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突然黑着脸与悠真拉开了距离,在他还没站定时,半轮夹杂着无数细碎月牙的新月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在东堂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喂!你想杀了我吗?!”

“不好意思,手滑。”

悠真双腿小腿肌肉绷紧,一个加速便出现在诅咒师身后,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五指张开,抓在诅咒师的头顶,两手分别往两侧一用力,在察觉东堂怀疑的目光后,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本想连着诅咒师脑袋和脊柱一起扯出的手一松,最后只把对方的脖子给扭断。

悠真自认为已经收敛了。

“下手轻一点。”会被歌姬老师和乐岩寺校长念的,东堂可不想写检讨。

“是手滑。下次注意。”——才怪。

“想打架?”

“可以哟,奖品是什么呢?我刚弄到那位小姐代言的限定版香水哦。”

“那…小高田散步节目现场的特邀贵宾券一张?”东堂一脸肉痛地提出他的条件,“多的没有啊。”

“咦?那不要,我对那种类型不感兴趣。”

悠真无视东堂变得危险的目光,他松开手,任由诅咒师的尸体砸落在地。

“感觉这次回去可以升级了——到时候葵师兄要请我吃饭啊,我要吃新开的那家冰淇淋火锅。”

铺天盖地的弯月形状的剑气自悠真手里原属于禅院家藏品的「业云」飞射而出,化作绞肉机,收割起他所能见到的所有咒灵。

“秋天吃烤肉比较应景吧?肉也好吃。”

“那谁先升一级术师,谁来决定吃冰淇淋火锅还是烤肉。”悠真抬脚踹在一只畸形的牛头咒灵身上,像打保龄球一样,倒飞出去的球形咒灵撞在后面跟着的杂鱼和隐藏在杂鱼咒灵后的诅咒师,“又一个。”

呀啦,是来找他玩游戏的吗?

悠真藏在能面后的脸上因发现新的玩具,而出现猫戏老鼠般兴奋的表情。

“很自信嘛。”他向来最喜欢这种自信满满的袭击者了。

“呜哇——”

“虎杖悠真!你看清一点啊笨蛋!”

“那两个颠佬又在搞什么啊!烦死了!”

后方白衣绯袴的巫女狼狈地拉着三轮和真依躲避起那些接连不断的细小剑气。天空中骑在扫把上的娇小魔女习以为常,一脸无奈地躲避起来自队友的背刺。

“啊啊,又开始较劲了。我都说了离那两个家伙远一点嘛。”西宫一脸无奈地操纵着扫帚飞高飞远了,“好吧,加油吧。我今天也很可爱哦。”

“东堂还好一点…虎杖学弟的团队意识…”加茂话还没说完,他眯着的眼睛突然瞪大,如果不是远处的机械丸发出咒力炮消灭了他头顶飘过的咒灵,他已经被从天而降的东堂踢中了,“东堂!别闹了!”

加茂的声音淹没在远处传来的轰隆声里。他那个总是玩上头的后辈又开始兼任拆迁队了。

“呐…看起来很危险啊,还是拉开距离吧?悠真同学说被波及的话他不负责诶。”——另一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啦,所以别抱着侥幸心态了。

“嘁!那就和那两个浑蛋分散开来行动就好了啊!”真依捂着被刀风刮得有些发疼的脸颊,咬牙切齿,“好痛。霞妳看看我的脸没事吧?可恶,迟早要打爆他的脑袋。”

“只是有点发红哦。”三轮小声说道,“不过…好像是因为作为领队的泉前辈拒绝和虎悠真同学一组,私自行动了。悠真同学和机械丸就跟我们一起行动了…”——啊,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真是的。

三轮叹气。虽然她很感谢悠真对她剑术的指导,但有时候对悠真一人强行把所有人都孤立的做法,也感到无奈。

“你喊他名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真依小声嘀咕道,“真搞不懂…泉学长脾气那么好的人都受不了他了,这家伙还没发现自己的问题吗?”

“啊?哈哈,是诶。”——但那个人也没打算改吧。

“听说好像是他们入学前就认识了。”机械丸的电子音从耳机里传出,“虎杖跟泉前辈在一次诅咒事件里发生过冲突……现在看来好像只有泉前辈放在心上。”

“呀!机械丸你突然说话吓我一跳。”三轮拍了拍胸口,美眸转动。

“抱歉,三轮…我…”

“真是的,你在道什么歉啊?该道歉的应该是那两个抢怪上头的臭男生吧。”真依不满地看着远处只剩下黑点的身影,“那么喜欢祓除咒灵就该去参加交流会啊!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交流会前辈们输的很惨呢,不过…明年才到我们参加吧?”

“东堂要求歌姬老师把虎杖加到名单里。不过…他没去。”远程操控机械丸的少年躺在浴缸里,注视着屏幕里的三轮,像是在为少女一人解释,“交流会那几天他在大阪一家新开的冷饮店做兼职,接着偶遇了禅院家的直哉先生,发生了一点‘冲突’。”

真依不爽地哈啊一声,毫不掩饰对悠真的不满和嫌弃。

“肯定是他们其中一个(悠真)嘴贱先挑事的。”

被人冠以“笨蛋”评价的师兄弟此时已经分别远离了大部队。悠真仗着他的剑术,兴致盎然地窜入聚集在一起的弱小咒灵里开始扫荡。他似乎对于和东堂比试祓除咒灵的游戏乐在其中。

东堂看一眼悠真附近没有诅咒师存在后,专心地投入对付面前这只疑似百目鬼的假想咒灵和控制它的诅咒师。不想无故卷入悠真的割草游戏的东堂,默不作声地拉开距离,远离悠真的战场。

“就是你吧?干掉东仪先生他们的咒术师小鬼?”见到东堂落单,暗中躲藏的诅咒师便不再隐藏身形,拍着手,带着他饲养的咒灵和几个身上绑着炸弹的非术师走出,“很能干嘛。”

“诅咒师?”

“你几级,小鬼?”

东堂记得东仪这个曾经差点炸死他和悠真的诅咒师,对方能准确的找上门并且知晓东仪被捕与他有关,这意味着高专甚至上层有人与夏油势力勾结。

不怕强大的敌人,就怕队友拖后腿或内部出现叛徒。

——叛徒啊…他记得悠真最讨厌的就是叛徒和逃跑者了。他要是知道了高层出现了叛徒,绝对会在这个时候直接跑回高专抓人,甚至打上总监部…

——不,最糟糕的是那个丑面具失控。

东堂知道自己现在必须隐瞒这个消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悠真在某一次酒足饭饱之后,不知真假的“醉话”:

「爱啊,守护啊,之类的东西…本来『我』是无所谓这些的。那些嘴上说的人与人之间的互相了解,向来只建立于上对下的傲慢。」

而永远只看到空无一物的天空的他,早已经过了好奇云端之下的景色的年纪。

…悠真本来是这么认为的,然而现在看来似乎事情有变。现在的他,渴望着「变化」的出现,好奇一成不变的景色里出现意料外的风暴。

尽管悠真不喜欢羁绊带来的束缚感,但不能否认这一切是新同伴的出现所带来的变化。

「呀啦,同伴吗?应该…会很有趣吧?今后。」

「哦?想知道作为我的『同伴』的标准?『命长』算吗?」

飞在空中的西宫像是看到了什么,小脸突然变得惨白。她紧紧抓着手机,双眼惊恐,面朝着脱离组队,私自行动的泉活动的方向望去。

“泉!”

虽然没有五条家那位六眼那远超世人的洞察力,但咒术师早已习惯用咒力强化眼睛的习惯,让飞在高空的金发少女看见了自己的同期遭难的那一幕:那个性格温和,喜欢帮助弱小的泉被他所保护的非术师当作肉盾,给推进了诅咒的大张的血盆大口。

咔嚓——

咕咚——

长满利齿的嘴一开一合,泉便只剩下半颗头残存于世。而在不能看见诅咒的非术师们眼里,便是一个和泉差不多大的少年突然发疯似的将泉往前一推后,刚才那个看不见的怪物再次“折返”回来,

远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像裂开的西瓜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被谁在慌忙中给踢得很远,混杂着灰白和血红的黏稠液体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迹。而那半张相对完好的脸,还带着没有散去的微笑——那是对自己祓除了咒灵,从咒灵手里救下一条生命后,发自内心的欣喜。

「我开玩笑的。」

「同伴嘛…我对同伴没什么高要求,按照美人师父和葵师兄的标准就可以了。」

「没开玩笑啦。」

「首先要有实力,足够强大,才不会轻易被我杀死。」

「人死了,就无法产生新的东西了,对吧?」

「其次…」

早已有所察觉地悠真却只是撇头,他眼神平淡地看向包括东堂在内的校友们赶过去的方向。

悠真并未被泉这位看他不顺眼的学长的意外死亡而触动。他看着那个靠着泉的死亡顺利逃出生天,被附近咒术师们团团保护起来的少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真没劲呀。”他半是感叹,半是嘲讽道,“早说过那家伙长着一张早死的脸。”

这种荒谬到让人无语发笑的剧情,也只有人类会干的出来了吧。但是这些人类怎么也学不会教训,让这些无聊的剧情如轮回一样,永远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上演。

…也不知道泉的视网膜里最后残留的是被救下的人们的影子,还是那个恩将仇报的少年可憎的脸。

「其次,是不浪费自己天赋的人。」

「就算有天赋又如何?总有些蠢货不珍惜自己天生拥有的东西,从来不兑现这份财富。」

「呀嘞,所以说,如果你们有天让我失望了,我会亲手杀了你们哦。」

那时候的悠真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转动着手里的清酒瓶。那双注视着眼前篝火的眼睛,闪烁着如血一样的夕阳色。似乎是留意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悠真瞄了一眼九十九所在的帐篷,换上轻快的语气补充道:

「哈哈,只是一个玩笑…葵师兄有被吓到吗?」

也不等东堂回复,悠真一口闷完剩下的饮料,张口呼出一口带有酒味的气体,迷蒙的眼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啦,如果是泉家小子那样没脑子的烂好人,也是不够格的。」

「明明有个有意思,用得好也会很强大的术式,却只会用它到处派送自以为是的善。即使比作为兄长的秋幸君更有天赋,也很容易死的哟。」

朝着泉出事的商店赶去的东堂,突然想到那晚悠真的话语,他记得很清楚悠真那时候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他所认定的对手是真的不太在乎高专其他人的死活。

事已至此,泉的出事已经成了定局,东堂无意去揣测同期的死亡是否与悠真借刀杀人有关——他了解以悠真的傲慢是不屑花费心机在泉身上,最多只是冷眼旁观泉被背叛和被杀死。

但是啊,这个世界便是这么残酷,人类虽然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那只是极少数人,更多的是受限于与生俱来的躯壳里。而作为人类里的少数群体的咒术师也无法免俗,咒力和术式天然的将术师和他们的未来成就挂钩,划分出难以逾越的阶级。

「也许,总有一天,我和师父都会被那家伙亲手杀掉吧。」

有些人生来就是在别人的终点…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复儿时天真的东堂,也在逐渐体会到这一点,他不是没发现自己与悠真的差距正在变大。

只不过,东堂不会就此退缩或止步,这也是他直到现在还活着的原因。

因为…

“总不能让那家伙一个人啊。”

那样的话就太孤单了。

11Never Gone 永不离去/安魂曲(2015一游戏名)

“诸位,晚上好。”

“这是谁?咒术师?我等今日并未传召任何人。”

“依照咒术条例,未经传召之人应视为诅咒师……”

“来人!杀了…啊!”

沉闷,黑暗,腐朽的气味和回荡在这空间里、不合时宜的滴答声和微弱的呜咽声。

“啊——这样舒服多了。”

“哦?竟然还活着…很顽强嘛。是鄙人手生了吗?”

自去年的百鬼夜行事件结束后,悠真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碍于九十九和东堂,他已经忍总监部的人很久了——直到不久前那些人触碰到悠真的底线。

“似乎很惊讶鄙人从车祸和爆炸里活下来?”

“所以——葵君的评级任务,也是你们搞的鬼咯?”

比回答更快的是悠真的剑气,他本也不打算听这些人的辩解或求饶。

无论什么时候,同伴,永远是悠真的逆鳞。

而这些人在东堂拒绝了他们的招揽后,不仅对自己搭乘的车辆动了手脚,甚至授意他们的人隐瞒了东堂评级任务的实情,种种作死行为足以让悠真亲自上门来杀人。

唰——

融入日轮刀的「业云」颜色黝黑,发出破空之声后,愉悦的饱饮鲜血,划出一道道弧形的黑光。

蓝发的少年那张有些发白的脸,在这一片明灭不定的烛光里若隐若现。他身上那件绛紫色的羽织,此时染上不规则的红,而脚下那片渗入石板的颜色,令人联想到唐诗那句「燕脂凝夜紫」。

“不以实力来决定地位,是很无趣的玩法。”

“作为狗,要有狗的自觉。更何况你们充其量只能算…”悠真歪了歪头,思考了一秒,张开那两片染上些许鲜血的嘴唇道,“草履虫都不如的东西。”

这么愚蠢又嘈杂的碳基生物是怎么成为总监部的决策人的?就算拿来做他的乖狗狗们的容器,感觉还会把他们本就不多的智商给拉低…

真烦啊,要是那个叛徒在就好了,跟傻子共处真的很累啊……话说,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出什么的还是什么郎来着?”

算了,忘了就忘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几百年过去了,那个人早就都死了吧。

如果活到现在的话…那还算是人类吗?

悠真从怀里掏出「孙次郎」,看着那张嗜血的能面生长出无数血红色的血管,扎根在两具中年男人的尸体上。这两具身体恰好分别来自五条家和投靠禅院家的家族若江家。

悠真决定冒着失控的风险,提前唤醒那些沉睡在他灵魂深处的手下。总不能所有事情都让他做吧?他还没玩够呢。

“徹也,桂介,出来。”他随口报出自动浮现在脑海里的名字,猜测他们或许生前便是他得用的下属,“处理好这里。”

那两具尸体在被「孙次郎」注入了某样人眼无法观测到的东西后,紧闭着双眼,僵硬的站了起来。他们身上的伤口在迅速愈合,体温、呼吸和心跳也慢慢的恢复。

死而复生或许是奇迹,然而此时里面的「芯」却已经换了一个,不再是原主。

“遵令,摩罗大人。”

悠真从总监部赶回高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提着一大袋食物,推开了医务室的门,直奔躺在病床上看录播的东堂。

“醒了啊。”

“这时候才回来?”难道这次任务很难?不过一只即将变成一级的咒灵…

“不啊,八点之后面包有半价优惠,饭团和便当搭配指定饮料有八折哦。”悠真拉开椅子,将白色购物袋里的食品一个个拿出来,摆好,“辣白菜烤肉看起来挺好吃的,

“这都是辣味的…”这人探病就拿这个?他可是伤者,“有果汁吗?那是什么?颜色分层的那瓶。”

“唔…我的自留款综合蔬果汁,彩色瓶子很漂亮吧?喝吗?”

“你加了什么…咕…好怪,这什么味道?”东堂皱着眉,一口闷了三分之一,他虽然不挑食,但碰到味道古怪的东西难免露出嫌弃的表情,“哪家的?”

“市区新开的那家饮料店买的,开业前三天第二杯半价。”悠真当着东堂的面,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一瓶蔬果汁,又从袋子里掏出第二瓶,“很方便啊,一瓶补充一天所需的膳食纤维和维生素,还能避免住院期间因为缺乏运动而便秘…对了,葵师兄想试试开塞露吗?”

东堂赶在跃跃欲试的悠真动手前制止了他,他可不想被悠真摁着用上开塞露,他相信这个冤种同门为了看他露出羞窘的表情,绝对干得出这种糟心事。

“我的腿早被负责治疗的术师给治好了,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话说回来…”东堂打量着看上去除了羽织有些破损之外,似乎一点伤都没有的悠真,有些羡慕起对方的反转术式,“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出了车祸,又从爆炸里逃出的人。”

“同样的招数(爆炸)再中招就太蠢了。”自那次遭遇诅咒师东仪后,悠真便暗中制定了一系列应对方案,其中也包括应对爆炸的,“人总是要学会教训的嘛,狗也是。”

“所以你刚才是去‘教训’他们了吗?”

“是啊。”

“这样吗…”

在探病的同期生们无意间提起悠真联系不上后,东堂便猜到了睚眦必报的某人做什么坏事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作风,东堂不会说什么指责或是试图说服悠真的话,哪怕他有时候并不理解和认同悠真的做法或观点,但他选择尊重。

——因为这是东堂对“同伴”一词的理解之一。

“下次喊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呀嘞,要是失手了,可能会被整个咒术界追杀呢。”悠真从可降解的白色塑料袋里掏出他今晚的宵夜,拥有过于缤纷色彩的特制版综合口味奶昔,他心满意足的用吸管喝了一大口,“留在高专不好吗?到时候可以玩阵营游戏了。”——这样他就有理由干掉东堂了。

“不再留手,放开所有顾虑,遵循内心的渴望和本能,尽情地施展自己的能力去厮杀…”悠真对着冷白的日光灯,摇晃着手里半满的塑料杯,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存在致敬,“不觉得很有趣吗?光是想着都要兴奋起来呢。”

如规则怪谈一样,悠真杀人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一套规则,也算是他对自身的自我约束。在悠真看来完全混乱的行事,很快便会让他对这个扮演咒术师的游戏感到厌倦,而按照一定规律行事,不断用微小的惊喜刺激,才能延长悠真对这个扮演游戏的兴趣。

觉醒了斑纹的人活不过25岁…而距离悠真的17岁生日只剩下不到3个月的时间了。自认为这段人生没有产生多少羁绊的悠真,只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享受作为人类的生活。

也许他的行事作风正常人受不了,但那又如何呢?悠真也不在意他们是否接受,毕竟他只要自己被取悦到,感到开心就好。

既然是人类,那么就要按照人类那一套来。

所以,将欣赏的人类培养成强力的对手,最好是反目成仇,甚至敌对的那种,这样他就可以将对方当作敌人,顺理成章地杀掉他们了。

悠真很好奇再一次杀掉同伴的自己,那时候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悠真还想知道主动杀掉同伴和被动见到同伴们自尽,哪一个更能引起他发自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他想看到「孙次郎」里面那个沉睡着的「自己」露出滑稽的表情,能让「自己」有了真情实感的情感变化,应该会很有趣吧?

“说到底,你是想玩吧?干嘛搞那么麻烦…”一脸菜色的东堂喝掉剩下的饮料后,啃着饭团的他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给出了他的回答,“一起走不就好了?虽然师父可能会飞回来揍人,但是…”

“‘但是’?”

“同伴的意义不就是这样吗?”

闻言,悠真转了转已经彻底清空的塑料杯,放下。他盯了几秒空白的天花板后,突然哼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也是哦。”

注1:奈良时代传入日本的一种竖笛,7孔,6寸长;

注2:《宝可梦》系列里全身都是烂泥的毒属性宝可梦;

注3: 游戏里对面的伤害打到自己的身上,保护队友的角色包括MT和ST;输出(

DPS)包括以普通(物理)攻击为主要输出方式的ADC和偏向技能类型的APC;

注4: 1吨TNT爆炸的能量为4.184 x 10^09 J,多少吨(t)□□爆炸所释放的能量常被用来衡量核爆时所释放的能量;

注5:这里用的是“相棒(あいぼう)”,适用于描述密切合作、默契的搭档关系。“パートナー(partner)”更适合在正式场合或需要强调合作关系的正式性;

注6:在日本高中也有文理分科,社会课到了高中分为地理历史和公民,公民课内容包括现代社会、伦理、政·治和经济等内容;

注7:加拿大一电视节目,通过夸张的实验来向孩子们展示现象背后的科学原理。东堂在说悠真的教学方式过于夸张;

其实就是一点吐槽:社会课…永生难忘,有一张卷子我重考了4次才及格。以前文理分科和选报专业的时候也有类似想法:如果学纯理科/报医学,我是不是不用学地理/物理了?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大一的医用物理学的想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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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The Best Competition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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