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心域回响 第4章 实验室的共事

皇后区的袭击事件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纽约城激起的涟漪很快被日常的喧嚣所覆盖，但在林舟的内心，那波澜却未曾完全平息。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脚下这座光鲜亮丽的都市，其地基之下潜藏着怎样的暗流。而托尼·斯塔克，那个在实验室里像个大男孩般摆弄玩具的天才，与那个毫不犹豫冲向战火的身影，这两种形象在他脑中不断交织、融合，变得愈发复杂。

按照托尼——或者说，老板——的命令，林舟开始定期前往顶楼实验室。第一次独自踏入这片科技圣殿时，他依然能感受到那种令人屏息的震撼。

托尼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解决“能量湍流”的问题中。林舟到达时，他正对着一块显示着复杂流体动力学模拟的全息屏，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甜甜圈。

“来了？”托尼头也不抬，用拿着甜甜圈的手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工作台，“看看那个。基于你那个相变材料的初步设计，贾维斯跑了三千多次模拟，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林舟走到工作台前，上面投影着一个精巧的多层结构模型，正是他们之前讨论的能量缓冲器雏形。

“说明我们的思路可能有问题，或者参数需要极大调整。”林舟谨慎地回答。

“错！”托尼咬了一大口甜甜圈，含糊不清地说，“说明我们正走在正确的路上！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的失败，意味着我们排除了百分之九十九点八的错误选项。剩下的那零点二，就是宝藏的入口。”

这种近乎偏执的乐观，让林舟有些无言以对。他能感觉到托尼话语里澎湃的自信和探索的激情，像一团稳定的火焰在燃烧。

“问题是，”托尼三两下解决掉甜甜圈，拍了拍手上的糖屑，将模拟画面拉大，指向几个关键数据节点，“响应速度始终达不到要求。能量脉冲是皮秒级的，我们的材料还在纳秒级别打转。延迟零点几微秒，在宏观世界屁都不算，但在那个能场节点上，足够引发连锁崩溃。”

林舟凝视着那些跳跃的数据，下意识地调动了自己的感知。他闭上眼睛，尝试不去“看”那些数字，而是去“感受”全息模型所代表的那个虚拟能量场。屏蔽掉托尼身上那过于活跃的情绪能量，将精神集中在那个模拟的能量缓冲器结构上。

一种滞涩感，一种仿佛被粘稠液体拖拽的“感觉”隐约传来。不是通过计算，而是某种直觉性的反馈。

“也许……”林舟睁开眼，迟疑地开口，“问题不在于材料本身的响应极限，而在于能量导入的路径？现在的设计是均匀分布，但能量脉冲并非均匀到来。如果……如果能设计一种非对称的、带有预先应激结构的导流层，像漏斗一样，将脉冲能量更快速地引导至相变核心……”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模型上比划，试图描绘出他“感觉”到的那种更流畅的能量路径。

托尼停下了动作，焦糖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林舟，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

“非对称导流？预先应激？”他重复着这两个词，语速很快，“就像……神经突触？在信号到达前就做好放电准备？”

“类似的概念。”林舟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托尼理解了他的意思，“但这需要极其精准的建模，确保引导过程不会产生新的湍流或能量损耗。”

“精准建模？”托尼咧嘴笑了，那是属于顶级天才的、遇到挑战时兴奋的笑容，“那是我的专长。贾维斯，记录！新项目，‘神经脉络导流层’。把林刚才说的那些……嗯，感觉，给我转化成数学语言，我要在午餐前看到第一版设计草案！”

“立刻执行，先生。”

实验室再次被高速运转的数据流和不断生成、又不断被推翻的三维结构图所充斥。托尼完全进入了状态，时而兴奋地大叫“就是这样！”，时而烦躁地抓乱头发骂着“见鬼的边界条件！”。林舟则努力跟上他的思路，提供自己的想法，同时不断将那种模糊的“感知”转化为具体的、可供计算和验证的参数。

在这个过程中，林舟能清晰地“读”到托尼那汹涌的思维活动。那不仅仅是逻辑推演，更伴随着强烈的情感波动——解决问题的执着，发现新可能的狂喜，遇到阻碍时的短暂焦躁，以及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未知领域进行探索的纯粹热爱。这股能量如此强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实验室内的“情感环境”，让林舟也莫名地感到一种智力上的亢奋。

他注意到，托尼在极度专注时，会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桌面，节奏与他思考的速度同步。他也发现，托尼对咖啡因的消耗量惊人，但那些咖啡因似乎只是为他那颗高速运转的大脑添加燃料，而非提神。

一次，当林舟针对一个能量逸散点提出一个非常规的屏蔽方案时，托尼猛地转过头，眼睛亮得吓人。

“你知道吗，林？”他说，语气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你的思路……很怪。不遵循常规的教科书路径，但往往能歪打正着，戳到那些被忽略的痒处。就像……你有时候不是在想，而是在‘感觉’答案。”

林舟的心跳漏了一拍，表面上却维持着镇定：“科学需要直觉，斯塔克先生。”

“托尼。”他再次纠正，目光在林舟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耸了耸肩，“好吧，直觉。只要这直觉能帮我搞定这个该死的缓冲器，我不介意你的灵感是来自梦还是来自外星人。”

林舟低下头，假装整理数据，内心却波澜微起。托尼的敏锐超乎他的想象。他必须更加小心，在借助能力的同时，用更严谨的科学外衣将其包裹起来。

共事的时光在紧张而又充满创造力的氛围中流逝。当贾维斯提醒托尼下一个全息会议即将开始时，两人才从忘我的工作状态中脱离。

托尼伸展了一下身体，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进度不错，林。比我想象的快。”他难得地给予了肯定，虽然语气依旧随意，“明天继续。希望你的‘直觉’还能在线。”

林舟看着托尼走向会议室的身影，感受着实验室里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顶级天才的思维余温。他意识到，与托尼·斯塔克共事，就像在驾驭一场持续不断的智力风暴，危险，却也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而他自己的秘密，如同风暴眼中那微妙而脆弱的核心，不知能隐藏多久。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