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睁开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刺鼻得让人作呕。尸体倒在破旧的公寓地板上,血液已经凝固,形成一大片黑红色的污渍。
霍普站在现场,眼神冰冷的扫视着这一切,此时此刻这些景象不过是电影荧幕上闪过的画面,与他无关。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心脏跳动得太快,像是要从胸膛里撞出来。药物入侵他的神经,让霍普的脑子里充斥着混乱的思绪。
亚瑟离开时的笑声依旧盘旋在他脑海里,那种轻柔却扭曲的语调,让霍普几乎无法辨别对方是清醒还是深陷妄想。
“霍普,你还好吗?”
身旁传来哈维的声音,把霍普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搭档,对方的眉头深锁,目光里带着担忧。
“我没事。”霍普声音沙哑地回了一句,他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只是昨晚没休息好。”
“伙计,这可不是没休息好那么简单。你看起来糟透了。”哈维低声说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的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眼睛下面全是黑眼圈。我可以帮你请假,咱们不必为了那点钱拿命拼。”
“专心工作。”霍普打断了他,他的手指紧紧握着笔记本,指节微微泛白。他不想在现场讨论自己的状态,更不想让哈维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出了岔子。
哈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霍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案发现场。他低头看着尸体,目光掠过那张已经变得僵硬的脸庞——男人的嘴角扭曲着,像是死前最后一刻仍在狂笑。
散落的针筒、翻倒的茶几、墙上的弹孔……还有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她颤抖的双手沾满血迹,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
不是仇杀,不是债务纠纷。
霍普的目光落在男人太阳穴上的枪伤,又移向女人指缝里干涸的血迹。她的指甲断裂,手腕上还有淤青,而男人的指节同样带着伤——一场失控的暴力,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收场。
这案子毫无新意,甚至有些老套。可当他看向那个女人时,胃里仍泛起一阵冰冷的恶心。
“药物过量,持枪施暴,妻子反抗时失手致死。” 霍珀烦躁的在笔记本上写下结论,钢笔尖突然戳破纸张,洇开一团刺目的蓝。
那抹蓝色在眼前晕染开来,恍惚间化作舞台上的追光灯。昨晚俱乐部里亚瑟衬衫的第三颗纽扣也是这般蓝,在聚光灯下随着他夸张的肢体动作忽明忽暗。
那些狂妄的、混乱的、想将一切燃烧殆尽的话语,他将那些话当作另一个人格的表现……但如果那也是亚瑟本人的祈求呢?
霍珀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纸张在他指腹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聆听过亚瑟那些台词背后的含义——那些关于“被看见”、“被理解”的独白,那些在聚光灯下颤抖着说出的剖白,或许从来就不是表演。
法医的橡胶手套在尸体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将他拉回现实。这个肮脏的犯罪现场和昨晚那个光鲜亮丽的舞台,此刻在他脑海中诡异地重叠在一起。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却都上演着同样**的人性。
亚瑟确实是缺‘爱’的,霍普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直狡猾的用温柔织起一张爱网,试图将亚瑟圈在自己身边。
但他失算了。
他太过自大,也太过急躁。
他永远将自己当成一等一的猎手,他把自己当成了亚瑟的拯救者,黑暗中的弥赛亚,他认为自己是迷途羔羊的牧者,却从未想到亚瑟是披着柔软羊羔皮毛的凶狼。
狼是永远无法被操纵、被支配的。
它们只能被小心翼翼地接近,竭尽全力才能换来一丝‘驯养’的可能。
他合上笔记本,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这个动作像是某种决断,这次他必须放下所有先入为主的判断,像个真正的警探那样去调查,而不是像个自以为是的救世主那样去臆断。
静下心来,静下来心来。霍普深吸了一口气,他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回忆亚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他回忆着亚瑟最近的表现,那种愈发不稳定的语调,突然变得更频繁的笑声,眼底偶尔闪过的不安——
亚瑟的病情似乎正在加剧?他……他有在服药吗?
这个问题闪电般的击穿他的脑海,那些被忽视的细节突然如潮水般涌来。霍普的牙被他咬的咯咯直响,他真是太蠢了,他差点、就差一点就再次犯下让自己后悔一生的错。
“哈维,帮我请个假。”霍普不是什么犹豫的人,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做什么了。
“我早说你该请假了。”哈维似乎没发现霍普的异常,但就算是发现了,他也不知那种多嘴的性格,“去吧,好好休息。”
“谢了兄弟。”霍普把笔记本拍在哈维怀里,转身大步走向后巷。雨水在生锈的铁梯上汇成细流,打湿了他的裤脚。他的摩托车——一辆老旧的哈雷戴维森——就停在那里。
发动机轰鸣着苏醒,震动着霍普紧绷的神经。他拧动油门,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进哥谭阴郁的雨幕中。冷风夹着雨点抽打在脸上,却让他思绪越发清晰起来。
摩托车在湿滑的路面划出一道弧线,拐进阿卡姆区破败的街道。霍普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亚瑟昨天反常的安静。当时他以为那是药物起了作用,现在才明白,事实或许截然相反。
心理诊所的霓虹灯牌在雨中闪烁,残缺的字母让“心理健康中心”"变成了“心理健中心”。霍普急刹在门口,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台阶上散落的传单——上面印着托马斯·韦恩承诺改善医疗体系的竞选宣言。
诊所的玻璃门反射出霍普苍白的脸。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诊所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甜腻。女医生从病历堆中抬起头,眼镜片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
“霍普警官?”她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手指下意识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您的复诊时间应该是下周三...”
“我不是来复诊的。”霍普的警徽在指间翻转,金属边缘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我想了解亚瑟·弗兰克的情况。”
女医生的笑容僵了一瞬。她起身去倒咖啡,白大褂下摆扫过地上堆积的纸箱——里面装满了打包好的患者档案。
“咖啡?”她递来的纸杯边缘沾着口红印,“您看起来需要提神。”
霍普没有接。雨水从他发梢滴落,在亚麻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上次复诊是什么时候?”
“警官,您知道我们不能...”
“他的药停了多久?你知道他的病情在加重吗?”霍普向前一步,影子笼罩了医生桌上那盆枯萎的绿植,“一周?还是从最新那条行政令生效时开始?”
女医生的动作顿住了,她就好像一台生锈的机器一样没法对霍普的话做出反应。候诊室的电视正在播放市长竞选广告,托马斯·韦恩的声音洪亮地宣布:“我们将优先保障对社会有贡献的纳税人权益...”
“我只是按规章办事。”她突然压低声音,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霍普看清了上面用加粗字体印刷的‘服务对象调整通知’。
“看第七条款。”她的指甲在某行小字上划过,“持续就业能力不足者、社会联系薄弱者……亚瑟的评估表每一项都不达标。”文件边缘沾着咖啡渍,像干涸的血迹。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墙上新贴的流程图。霍普盯着最后那个红色箭头指向的方框:终止服务。雨水顺着他的夹克滴在文件上,墨迹晕染开来,正好模糊了签发者的签名。
“你们给了他什么替代方案?”霍普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女医生沉默的摇了摇头,“抱歉,我们没有替代方案。”
“那你们就任由亚瑟——任由那些像亚瑟一样的人去死?!”霍普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愤怒从胸腔直冲上太阳穴,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办公桌上,震得笔筒里的钢笔都跳了起来。但就在女医生下意识往后缩的瞬间,他突然愣住了——自己在做什么?对着一个同样被体制束缚的医生发泄怒火?
“抱歉。”霍普深吸一口气,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这不是你的错。”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混着远处救护车模糊的鸣笛。女医生的眼镜片上蒙着一层水雾,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她默默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亚瑟最后一次咨询的记录。”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按规定我本不该给你看...”
霍普接过文件夹,发现边缘已经被人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这份文件详细的记录了亚瑟在吃的七种药物,他的指尖划过药物清单,每一行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瞳孔。氯丙嗪、锂盐、帕罗西汀...这些熟悉的名字后面跟着令人心惊的剂量调整记录。
“耐药性进展比我们预计的快很多。”女医生指着最后几页的检测报告,“特别是情绪稳定剂,现在这个剂量已经...”她突然停住,递来一张皱巴巴的收据,“这是他最后一次药物的费用。”
578美元。
霍普盯着那个数字,那相当于他四分之一的薪水。这对他来说咬咬牙也可以承受,但对亚瑟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老城区的格林药店还能开到这些药。”女医生突然压低声音,从名片夹底层抽出一张泛黄的卡片,“但老板只收现金,而且...”她的指甲在开票卡片上轻轻一划,“同样的药,这里比正规渠道贵30%。”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霍普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他太清楚这种操作意味着什么——哥谭黑市药物的老把戏,把医保断供的患者当肥羊宰。
“更糟的是...”女医生翻开文件的某一页,脑部扫描图上几个红圈触目惊心,“长期用药导致的多巴胺受体钝化。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她的指尖悬在‘电休克疗法‘几个字上方,没敢真正点下去。
“你知道吗?最讽刺的是...”女医生突然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们这些心理医生也正在被系统抛弃。政府裁撤了60%的心理健康岗位,理由是——”她扯了扯嘴角,“‘未能有效降低哥谭犯罪率’。好像我们的诊所能解决哥谭几十年的沉疴似的。”
霍普的视线落在墙上贴着的医保新政宣传单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承诺在雨水浸染下已经模糊不清。他突然意识到,亚瑟可能比他想象中清醒得多——这个城市先夺走了他的希望,又责怪他不够坚强。
“谢谢你的时间。”霍普将病历小心地对折,放进衣服内袋贴近心脏的位置。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下周三的复诊,我会准时来。”
女医生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张了张嘴,但最终也只是轻声说:“祝你好运,霍普警官。”
作者:嘻嘻嘻,作者君打算去CP31第一天,要去的小伙伴可以来找我领无料嘻嘻嘻,xhs白昼骑士置顶可见无料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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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