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向下亲吻 第1章 第 1 章

1.

“在哥谭这破地方没了咖啡可不行。”

这是哥谭警局出了名的老油条，哈维·布洛克的口头禅。

霍普走到自己办公桌前面的时候，正好看到哈维一边看着报纸喝着咖啡，一边把搁在桌子上的脚拿下来的样子。

那张属于警局新秀，哈维的搭档，吉姆·戈登警长干净的桌面上立马多了一些古怪的不明物质。

戈登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为了塞住霍普的嘴，哈维忍痛送了霍普一杯咖啡。

所以霍普现在正提着一杯丝滑醇香的热拿铁，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往执勤点赶。

今天很顺利，没有人在街上闹事。

在哥谭警局上班不是一个轻松的活，毕竟这里“民风淳朴”。哈，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有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突然掏出某个玩意对你来那么一下。

霍普想着，脚步轻快的走在大街上，他灵活的避开地上那些水坑，棕色的皮鞋和石板碰撞发出哒哒的清脆声。

他就这样走过了三个街区和两个十字路口，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条还算繁华的商业街。

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哥谭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雨已经洗刷掉了垃圾的腐臭味，阳光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霍普满意的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懒洋洋的揭开了咖啡的盖子。这美味的，热气腾腾的精神饮料就要进入他的胃里，安抚霍普空乏的味蕾，浇灌他干涸的灵魂，开启这美好的一天——

“哇哦！”一个夸张的，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霍普的咖啡时光“让我看看——伙计们——这是一个什么？”

这声音真像一只被夹了尾巴的黄鼠狼，霍普有些不高兴的想，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咖啡时光可能到此结束了。

“一个小丑！”声音的主人饱含着恶意“嘿，小丑先生，你能让我们开心开心吗？”

“我···”小丑的声音有些出乎霍普的意料，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像是个中年男人，他的声音带着点脆弱的好听，“对··对不起，我··我不能··”

你不能和人渣说抱歉，霍普拿着杯子想，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欺辱你。

“什么？”尖锐的声音让霍普感到一些不舒服，他的头骨开始隐隐作痛，但那声音仍然地喋喋不休。

“我说，你得今天等让我们开心开心！”接下来是意料之中的推搡声，拳头和骨头碰撞的声音，以及夹杂在其中小丑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好吧。今天其实并不是一个安稳的日子。屠夫乔治依然在打他老婆，那女人的声音你隔着五个街区都能听见。

老寡妇安娜依然和她儿子纠缠不清，为了每个月那点微薄的政府救济金大打出手。至于霍普自己，今天是和社区心理救助站医生见面的日子，他一向对那个文件堆到天花板的屋子升不起半点好感。

今天和哥谭许多个过去的日子一样，一样的烂透了。

而医生刚刚告诉他，为了他的健康着想，他需要少吃点药，那意味着他需要一点发泄的渠道。幸运的是，自己身后就有一个完美的机会。

霍普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上那杯咖啡的盖子又合了上去。

2.

痛苦是亚瑟最熟悉的东西。

痛苦是他的朋友，是他的爱人，是构成他的血与肉。

他看见痛苦出现在来来往往的路人冷漠的眼中，他看见痛苦出现被乌鸦啄食的死人眼里，出现在大街上，出现在空气中，他习惯痛苦就像习惯呼吸一样自然。

在挨下那个青年混混第一拳的时候，亚瑟就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身上的柔软部位。

没有愤怒，没有吃惊，没有反抗的**。当第二拳落下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的松开了手里拽着的广告牌，那块关系到他未来几天工资的牌子被别人夺走的时候，他的内心只剩下冷漠的悲哀。

这世界从不停下施加于他的痛苦，而他甚至想为此放声大笑。

所以他笑出了声。

亚瑟·弗兰克，在为自己的挨打放声大笑。

他用手紧紧捂着头，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为他赢来了一些喘息的时间，那些环绕着他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怪胎一样，用一种亚瑟很不喜欢的语气对他指指点点，“小丑先生，你真有趣哩！”

亚瑟知道，自己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应该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他已经做好了被狠狠揍一顿的打算。如果有什么他擅长的东西，挨打恐怕是最靠前的一项。

但臆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听见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和一些····欣喜？

“先生们，多么美好的一天啊！”来人的话带着点上扬的俏皮音，就像是真心实意在称赞这天气似的，“在如此美好的上午，为什么不能好好休息休息呢？”

“你是哪里来的？”亚瑟听见那个夺走他广告牌的混混轻蔑的开口，“你最好少管闲事。”

“哎。”对方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轻轻的说道“这可不能怪我——是他们先动的手。”

一个路过的好人。亚瑟迷迷糊糊的想，一个在哥谭的好人。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但紧接着那些混混挨打发出的惨叫声和耳边出现的声音让他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还好吧？”那声音说道，带着一点运动过后的喘息。

亚瑟慢慢止住了笑，他睁开眼睛，缓缓抬头上望：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棕色头发，蓝色眼睛，大概二十多岁。

“我没事。”亚瑟艰难的开口，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坐起来拽掉了自己那可笑的假发，现在上面满是泥水了，他低垂着眼睛，颤抖着从胸口的袋子里摸出了一支烟。

他尝试点燃这支烟，但他的衣服都已经在刚刚的挨打中湿透了，这只廉价香烟在火苗的洗礼下也只是发出了一些潮湿的焦臭味。

“你看起来不太好。”亚瑟注意到蓝眼睛男人那机敏的目光上下扫射着自己，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不用了。”亚瑟摇了摇头，他没钱去医院。光是那些勉强让他正常生活的小药片都已经花完了他全部的积蓄了，他实在是没钱处理这个了。

“我没事，我只需要一些喘息的时间。”但愿如此，亚瑟想。他的胸口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他不受控制想起了一个笑话——你需要微笑着面对痛苦。

他笑了出来，他习惯于嘲笑自己的痛苦，但大笑显然对他的肋骨无益。他的肺开始发出像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但他停不下来，他继续笑着，感觉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

“唔，你怎么了？”蓝眼睛男人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他靠近了亚瑟，拿出一个手电筒在他眼前晃了晃“跟着光看，嗯，很好，我确信他们没有打到你的脑袋。”

亚瑟嗅到男人身上传过来的甜甜的咖啡味，这股味道强而有力的占据了他的私人空间。

他捂住了嘴，断断续续的说，“我——我没事”男人那蓝色的眼睛让亚瑟喉咙发紧，他努力的吐出了几个字“这是——这是一种病。这个笑，是一种病。”

“哦。”男人眨了眨眼睛，把手电筒放了回去“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

“这——很罕见。”笑声渐渐消失了，但亚瑟知道它很快就会再临。“我没事”亚瑟再一次说，他不想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再看到自己发病了。

“好吧。”男人耸了耸肩，黑色夹克上的挂坠抖了抖。就这样，亚瑟想，就这样离开吧。但男人拍拍膝盖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对着亚瑟伸出了手“至少让我帮你站起来？”

3.

很奇怪，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哥谭之大，无奇不有。只是一个会控制不住笑声的小丑罢了，这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呢？

霍普瞥了一眼捧着热咖啡沉默不言的小丑，有些心不在焉的想。

他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眼睛是棕色的，还带着一点点的绿，头发也是棕色的，湿哒哒的还带着一些汗水和潮气——看起来该死的柔软温顺，难怪那些混混要欺负他。

“咳。”霍普假装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他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但对方显然更加不擅长，“你感觉好些了吗？”

再一次，霍普发现今天自己总是在发问。

小丑沉默的点了点头，霍普看见他沾着白色涂料的指尖摩挲着咖啡杯——显然对方正处于一种很不安的状态。

霍普无数次哀叹上帝既没有赐予他哈维那种金舌头，也没有让他情商低的像吉姆戈登，这两者任何一个都有助于他摆脱目前的困境，而他二者都没有。

“谢谢你的咖啡。”就在霍普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小丑说话了。他的声音轻的像是在耳语，要不是霍普的耳力一向很好，他可能都要漏听这句话了。

“不客气。”霍普连忙抓住了话头，所幸这次上帝给了他灵感，他突然想到自己和小丑先生还没有交换姓名，“对了，我叫霍普·科瓦罗。你叫我霍普就好。”

“亚瑟”小丑先生低语道“亚瑟·弗兰克。”

“好的亚瑟”霍普轻快的回道，他认为这是一个开始对话的好征兆。他的医生建议他应该多和别人聊天，这对他的病情有好处，“所以，你是个小丑？”

“嗯。”亚瑟轻轻的抿了一口咖啡，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坚硬的钢铁座椅让他的脊柱有些难受。

“哦！”霍普探头看了看那块被他从那群小混混手里抢下来的广告牌，它正安静的躺在亚瑟手边，“你平常都做些什么？”

“和今天一样，在商店面前转转广告牌。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

“哎。”霍普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是个好工作，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会好起来的”霍普只能这么说，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亚瑟。

“我不打算一直做这个。”亚瑟盯着地面上的小水坑，那里倒映出他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这个霍普说这个，他只和妈妈以及心理医生谈论过这个话题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杯甜咖啡带来的冲动，亚瑟只觉得自己胃里那股暖流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倾诉的**，他在今天之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霍普了，所以和对方说这个大概没事，“我想做一名单口喜剧演员。”

“单口喜剧演员？”亚瑟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在心里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但霍普只是单纯的重复了一下亚瑟的话，他的眼中只有好奇。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件简单的事。”

霍普善意的表现让亚瑟的话流利了不少，他突然之间就有了说完全部的勇气，

“但我一直在学习，我每天都在学习。我在电视上学，我在剧场里学，你你知道有个叫做波格斯的地方——那是一个单口喜剧俱乐部，我每周五都去那里。”

“哥谭需要给它带来欢乐与笑声的人。”霍普微笑着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很好。”

“谢谢。”亚瑟握紧了自己的杯子，再一次对霍普说“谢谢，你对我很好。”

“人们总需要相互帮助的。”霍普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对亚瑟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我得回去上班了，你还需要什么吗？亚瑟。”

“我··”亚瑟顿了顿，他其实只想和霍普再多聊一会。他已经忘了除了妈妈以外他上次和不带恶意的人聊天是什么时候了，他需要这个，但他知道这不合常理，他恐惧别人把他当作怪胎。

于是亚瑟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很高兴认识你，霍普。”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霍普再次对亚瑟露出一个笑，但他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去。霍普站在亚瑟面前，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对方，时间长到让亚瑟下意识紧张起来，上一个这样看他的人最后给了他一拳——

“明天就是周五，我能邀请你一起去那个波格斯俱乐部吗？”亚瑟听到对方欢快的说，“如果你有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