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夜翼沉默了三秒,那三秒像被拉长的警戒线,每一寸都逼近他的底线。
耳麦里,罗宾的声音低声响起:“确认完毕,建筑内无其他敌对信号,剩下的外围交给警方,戈登他们已经开始清理外围,安全通道在你东侧。”
夜翼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但表情没有变,手指依旧稳稳搭在卡里棍的握把上,姿态半绷,像一把尚未收鞘的短刃。
“……你不能一个人走。”他的声音低哑,却像落地的钉子,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冷意。
少女抬起头,眉眼依旧干净无害,仿佛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眼神里甚至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好像在问“为什么不能?”似的。
夜翼的语气压得更低了一些,像是一种警告,也像是一种妥协的让步:“我要一起去。”
她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她答应得太快,太轻松——就像在接受一个提议,而不是回应一条命令,这令夜翼心头反而更紧。
他踏前两步,脚步有意加重,靴底踩在地砖上发出短促清脆的响声,动作带着刻意压迫感,低声警告:“任何异常,我会立刻制止。”
260.
他们走到楼道尽头,厚重的大门缓缓被推开,刹那间,亮光与杂音扑面而来,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闯入。
警灯的蓝红交替投在斑驳墙面,穿着防弹马甲的警员正值守在外围,指挥线拉得整齐,GCPD的标志在灯下清晰可见。
门外是清晨的冷空气,还有焦急的人声与沉重的脚步。
提亚马特脚步一顿,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热闹不太适应,而她怀里的艾薇,像是感知到什么熟悉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妈妈?”
下一秒,一个红着眼眶的女人从警戒线内冲了出来,扑到女孩面前,艾薇一愣,眼神在母亲与提亚马特之间来回游移,然后忽然整个人从提亚马特怀里蹿了下去,扑进了那女人怀里,哭着喊了声“妈妈”。
她站在一旁,没动,也没出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空出来的手臂,仿佛还残留着体温——那温度与喧嚣格格不入。
现场调度的女警注意到她,走过来,声音温和但带着程序性的职业疏离:“您也是受困人员吗?请这边坐一下,我们给您准备了热茶和毛毯。”
提亚马特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乖乖跟着女警,安静地坐到了被安排的座位上。
不远处的简易医疗区搭起了棚子,几个孩子已经被交给了赶来的家属,有人在哭,有人在紧紧抱着彼此,有人在反复确认孩子有没有受伤。
而她,坐在一张塑料椅上,身上披着一条灰蓝色的毯子,手里捧着热咖啡,她没有喝,只是低头盯着那股缭绕升起的白雾,像是第一次见到那样出神。
261.
警察们忙着登记信息、确认身份、引导家属,而没人注意到——就在她不远处,一个坐在折叠长椅上的黑发青年,正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别担心,此人并非敌人,而是溜走后又用“布鲁克”这个假身份混进来监视提亚马特的迪克,他不信她,但更不能不看着她,就算她现在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个脱离危险的普通人。
借着一次性纸杯的遮挡,迪克轻声道:“我觉得,她应该没有身份。”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不远处那道披着毛毯的身影上,少女安静地坐着,手里捧着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一动不动,像是坐在世界的缝隙里,和所有混乱与喧嚣都保持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距离。
“你猜错了。”耳机里罗宾的声音迅速传来,干脆利落,“这人是有登记的,蒂娅·马修斯(Tia Matthews),名字挺普通的,比她自称的‘提亚马特(Tiamat)’普通多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或许只是你听错了,又或许小孩子的玩闹心性,自己编的名字。”
迪克垂眸,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纸杯,咖啡在杯底荡出一道小小的旋涡,他嘴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低声道:“……你相信巧合?”
通讯那头安静了一秒。
“当然……”罗宾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职业病式的偏执,“不。”
他补充道:“但也没证据,她的身份资料看上去没问题,系统能查到医疗记录、学校档案、居住地,全部都对得上,甚至还有疫苗接种记录。”
“太完美了。”迪克低声道,“完美得不像是真的。”
“你是说……伪造?”
“我是说,”他抬眼,目光又落回提亚马特身上——那双眼里不再是温柔的怀疑,而是一种猎人般的直觉警醒,“有人想让我们相信,她根本不该被怀疑。”
罗宾没接话,只是发出一声几乎听不出的鼻音,像是在默认,又像是在等他下一步行动。
迪克拎起纸杯,站起身,慢慢朝提亚马特的方向走去。
“我去跟她聊聊。”他说,“看她愿不愿意,讲个关于‘马修斯小姐’的故事给我听。”
267.
迪克拎着纸杯走近,脚步放得极轻,提亚马特并没有抬头,她的眼神始终停在那杯冷掉的咖啡上,仿佛那点白雾能通往另一个她才真正属于的世界。
“你刚才……很厉害。”他刻意让语气听起来像个刚脱险的普通人,带着些疲惫和讪笑,“我在三楼那间教室看到你抱着那个女孩了……明明你看起来还只是个小姑娘,却做到了我们这些‘大人’都没法做到的事。”
提亚马特抬起头,眼神干净,平静,像是她根本没意识到刚刚救了一个人。
“孩子在呼唤。”她轻声道,“妈妈就应该在旁边的。”
“妈妈没在,她就找了一个。”迪克顺着话题点头,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她很信任你。”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坐姿太规整了,像是没学过人类所谓的“懈怠”;她的表情柔和,却几乎没有浮动;她的语气平和得不像刚从犯罪现场逃出来的人,更像是……一株无风的植物。
“你把那个女孩安抚得很好,”迪克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提亚马特脸上,语气平和得像在闲聊,“你是有照顾弟弟妹妹们的经验吗?”
他语气温和,问题像无意中脱口而出,仿佛只是出于随口好奇,但实际上,每个字都精准地落在她之前那句“我是妈妈”上——他可还记得这人刚才自称“妈妈”,还说要给孩子做便当,像是天生就把“母性角色”这个人设标签写在额头上似的。
少女歪了歪头,像是不明白他在问什么一样,她认真地想了想,语气诚恳得近乎坦率:“不是弟弟妹妹,是自己的孩子。”
迪克手指轻扣了一下纸杯边缘,差点一个用力把杯壁戳出一个大洞来。
“……自己的?”他语气尽量维持平稳,但眼神已经开始暗暗搜寻“她到底多大”的可能性,又或者……还得排查一下有没有更复杂的案底,比如儿童被猥亵的受害案。
262.
“他很容易害羞,”少女轻轻晃着脑袋,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婴儿睡觉,“从来不叫我妈妈。”
她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却笃定得仿佛那是某种秘密的约定。
“他很容易不安,”她继续说着,眼神落在远处某个空无一人的角落,像是透过那片空气看见了什么人影,“妈妈需要保护他。”
她说这话时眼神一瞬恍惚,嘴角却微微扬起,那种表情太自然、太温柔,像是在描述某个熟睡的孩子踢被子、夜里要抱着毛绒玩具的日常,而不是在谈论一个危险城市里的案件对象。
“哦,对,他还很喜欢吃辣的!”她忽然灵光一闪般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些,“虽然他没说,但妈妈知道!”
那句“喜欢吃辣”说得特别认真,像是重大发现般的重要,甚至还轻轻点了下头,一脸“我真了解他”的得意表情。
迪克看着她,心里的那根弦悄然崩紧,这不是“她对他有好感”,也不是“她崇拜他”,甚至不是“她关心他”——这是那种只有“照顾一个小孩很久的监护人”才会说得出的细节,干净、熟悉,带着自然的骄傲与亲昵,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妈妈在讲自己孩子的饮食习惯。
她说得太自然,太流畅,没有一丝编造的痕迹,就像一早就把那人捧在心里,捧得很久了。
263.
“她确实挂了一个亲属,叫杰克·格雷夫斯(Jack Graves),”罗宾边敲键盘边道,“但不是她的孩子,是个隔了八百里的远房亲戚。”
他翻了几页,语气一顿:“我查到这份报告……有点新,是个刚录入诊断系统的罕见类型,情绪依附角色转移障碍(Affective Attachment Role Shift Disorder),听起来像废话堆砌,但症状描和她的行为反应基本吻合。”
“意思是,她会在建立亲密关系时,不由自主地把自己代入‘照顾者’——准确点说,‘母亲’的角色。”他停了一下,盯着屏幕下方备注,“看起来是格雷夫斯主动接手了她,但她……反而把他认成了自己要保护的孩子。”
Tia Matthews和Tiamat很像,是杰花心思给妈想的名字,他甚至没有去要求妈伪装,认为妈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但又怕妈受伤害,自己偷偷做了好多,是可爱细心温柔的小浣熊一枚捏
Jack Graves,杰克是丑的名字,Graves直意为坟墓,可以认为是杰想让丑进坟墓,也可以认为是杰在点自己,因为丑自己进了坟墓才变成如今的一切…总之都挺地狱的(笑
下章杰宝就出场啦(比心
被悄悄嫌弃的哥(委屈(躲起来偷偷掉小珍珠(好大一坨挡路被提一脚踹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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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