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凛冬 第109章 chapter 105

冬兵从来不是个傻瓜。事实上，即使没有记忆，支离破碎的二战老兵也要比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聪明。只不过在大多数时间里，他懒得思考太过复杂的东西。思考是错误的行为，就像一台计算机，必须要有人使用才能正常运作，如果它脱离了主人的掌控，自顾自的开始浏览起网页和游戏，那一定是中了病毒或者木马。

中了病毒等于清理和修复，中了木马，结局可能还要糟糕。

冬兵不喜欢这样做，所以他会尽量按照一个正常的机器那样运作下去。顺服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他享受自己偶尔冒出来的坏心思，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愿意把大脑放空，在看似发呆的表象下，哦不，其实那就是发呆，感受一种无人知晓的闲适和惬意。

在极少数的情况下，他会在大脑放空的间隙里想起一些前不久才发生过的事情。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属于他的任务。有些令人满意，有些还有改进的可能。有些简单的过分，但也有一些繁琐复杂的让他难受。

是的，冬兵会感到难受，在个别的情况下，他甚至会难受的很厉害。如果能用更清楚的词汇来表达他的难受，那大概是介于烦恼和躁动之间的一种情绪，有点像一根点燃引线的炸弹，只是引线太长，往往没有烧到头就灭掉了。

就在不久前，冬兵刚刚结束了一个令他感受的任务。任务本身没什么可说的：他和一个男人打了一架，他对他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就依靠着这一丁点的印象，又因为他不是自己的目标，他只是把男人敲晕了过去，就转身去找那个两个奔逃的男孩了。

他打了个哈欠。

阳光从透明的落地窗外斜射进来，簌簌的照在光滑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地板折射出的光芒恐怕比太阳本身还要耀眼，几乎成了一滩融化的金水。想象中的炙热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空调的温度打的很低，也许美国人认为冬兵来自西伯利亚，就应当生存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

冬兵低下头，安静的盯着地面，一会儿过后，他泪眼朦胧的侧开脸，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抓住两个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是个十分容易的事情。任务完成了，但令他难受的灾难却才刚刚开始。

接应他的人把任务目标拖上卡车，前座被两个圣殿的人占据了，冬兵只能和两个昏迷的孩子一起坐在后面的车厢里。他开始怀念起自己在九头蛇的后勤小队。他的后勤小队是好的，会在任务后给他收拾残局，整理装备，如果有必要，还会把他的身体弄干净，不至于一直保持着黏糊糊的状态。

除了太吵，他们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汽车开动起来，车速不慢，这样车厢就难免有些晃动。冬兵的注意力被自己眼前的一撮头发吸引了，没有任务的时候，他经常会和这撮头发较劲。他嫌它长得太长，太喜欢摇摆，总是阻挡他的视线，从来不听他的话。

他动了动嘴角，这只是个本能的动作，冬兵并不知道自己将要摆出什么表情，他的脸颊和这一小撮头发一样，好像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会给他添麻烦。

突然的，他的视线从头发上掉了下来，一直向下，直到落在那个躺在车厢地面上的金发男孩身上。

他无意识的大口喘着气，冬兵知道，他快要醒了。

冬兵没有和猎物同处一室的经验，通常的情况下，他要么是干净利索的干掉目标再逃走，要么会有后勤小队来处理这些麻烦事。他有一些凌乱的预感，好像是谁突然把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哭泣声一起填进了他的大脑，他立刻意识到，那很有可能是他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将要面对的场景。

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随着男孩的喘息越来越明显，他的呼吸声就越来越轻微，他像紧盯着敌人那样紧盯着这个男孩，虽然后者对他一点实质上的威胁也没有。

他终于醒了。

冬兵看着他一点点的睁开眼睛，仿佛是水滴从冰柱上坠落的慢动作回放，他慢慢的仰起头，茫然的环顾着四周，然后很快的，也是必然的，他的目光被另一个昏迷的男孩吸引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间爆发出了骇人的光彩，他猛的颤动了一下，似乎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画面定格在了那双睁大的眼睛上。时间过了很久，但可能也没有那么久，昏暗的光线总能影响人的感官，金头发的男孩开始费力的挣扎起来。冬兵知道他只是想从地上爬起来，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的双手被牢牢的反绑着，就算是冬兵自己想要挣脱那根绳索，也得花费一点力气。

他再次观察起了男孩的样貌。他很消瘦，脸颊惨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这种力气。

“……我的叔叔呢？你把他杀了吗？”

在发现自己做的是无用功后，金头发的男孩停了下来。他竭尽全力的昂起脑袋，紧张的瞪着冬兵，说出口的声音却并不比呢喃大多少。

冬兵没有理他。

男孩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冬兵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故意放空目光，想把自己从这种另类的监视中解放出来。

起初，他的策略是正确的。他耐心的等待着，男孩看上去有些动摇了，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的眼神又坚定起来。瞳孔中冒出的光芒比之前强了几倍，冬兵告诉自己，这光芒对他没有丝毫的伤害，他应该继续自己的策略，只要再沉默一会儿，这个小家伙就会乖乖闭上嘴了，当然，也可能是歇斯底里的嚎叫。

他打定主意，要是他选择了哭嚎，就再次把他打晕过去。

“我叔叔呢？”他再次问，“他还活着吗？”

冬兵还是没有出声。金头发的男孩等不到答案，他无助的瞪着眼睛，几秒钟后，又像只小兔子那样抿了抿嘴。冬兵忍不住斜了一下目光，他的眼睛发红，里面蓄满了泪水。

他要哭了。冬兵想，如果他吵到了我，我就打晕他。

这个计划落空了。

男孩开始他的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躺在地上，宛若一只大号的毛毛虫在蠕动。冬兵没觉得自己的发现有多可笑，他在不知不觉中偏移了视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哭的很厉害，却没什么声音，甚至没把另一个昏迷的少年吵醒。

在无声的抽泣里，冬兵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他持续不停的哭，冬兵又皱起了眉头，刚放松下去的肌肉再一次绷得像花岗岩那样坚硬。他徒劳的想从这种折磨中脱身，无论是他的眼睛，耳朵，还是干脆灵魂，哪怕一个也好。但是没用的，细微的哭声渗入他的皮肤，挑弄着他的神经，让他感受的想起了钢铁厂中的噪音，还有巨大的风扇，电钻，甚至一些乱七八糟的鸣笛和撞击声。

“我没有杀死他。”

“他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冬兵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看他，但是他不打算再和男孩讲话。过了一会儿，他合上眼睛，那种轻轻的啜泣声重新钻进了他的皮肤，接下来是另一个男孩的声音，他的表现要正常的多，起码没有像个兔子一样的掉眼泪。

他在骂人，里面的内容通俗易懂。

回忆在这里中断了，冬兵挪动了一下身体，在太阳从屋子里溜走前揪住了它的尾巴。暖和的色彩覆盖在了他的头顶，每一根头发都吸饱了光线。他喜欢这扇大大的落地窗，它是温暖的，又干净又空旷。他从屋子里向外看的时候，有一只白色的鹰掠过窗户，冬兵犹豫着，不知道它双翼带起的风是不是冲散了远处一块飞着的白云，让天空蓝的更纯粹了一些。

冬兵敏锐的侧了下耳朵，移开眼睛。他重新用空洞与苍白把自己填满，垂着头，让那一小撮头发落到眼睛前，挡住一片视线。

这时候，轻微的响声才从金属门哪里传递出来。

门被打开了，滑行般的在地面上画出一道弧度。几个穿着皮鞋的人走进来，“嗒嗒”的敲击着大理石板。冬兵坐的位置很低，只能看见那几双色彩单调的黑皮鞋。进来的人开始说起了话，腔调里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他们好像要给他做检查，还有人对他问好，冬兵对这些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是安静的等着有人对他下达指令。

他们让他站起来。他站了起来。他们让他跟着人群，他听话的跟着他们。

在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睛，又感受到了那种另类的监视。这一次，他决定从头到尾都不理它。他们继续向前走，直到走进给他检查身体的地方。他在雪白的床上躺下，目光直视着前方，那些人开始往他的身上贴着东西，还有人在固定他的位置。

冬兵有些紧张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儿没有那套用来维护他的机器，但是人很多，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每一个单词都平稳的令人惊心，不带一点感情，没有一丝波动。他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一直卡在嗓子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呕吐感。他努力想要压下自己的恐惧，尽量小口呼吸，让眼睛死死的钉在天花板上。

终于，站在床侧的人发现了他的紧张。金头发的青年对他微笑了一下，用手抚了抚他的额头。他的手心是热的，他听见他说：“没事的，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雅科夫：我怎么办QAQ，我叔叔呢QAQ

冬兵：我怎么知道？我也很无辜啊！

约书亚：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老子等了一万年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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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chapter 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