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标签式超英角色扮演游戏 第45章 疯狂福瑞城（十六）

史蒂芬妮回到原点。

骤然改变的姿势让她随后倾的重心退了几步，摆动手臂竭力纠正重心站直，看向前方。和上一轮一样，活蹦乱跳的小丑就在那里施以暴行，伴随嘲讽嬉笑声，用撬棍反复敲打蜷缩着的罗宾。史蒂芬妮残存的迷茫震惊和悲伤无力，在这一刻化作了更深厚的愤怒，魔力变幻的巨型手掌像捉蚂蚁一样捏住小丑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手掌边缘把小丑伸展开的手臂压成了烂泥状的一团。

杀死小丑不是件很困难的事，他是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一颗子弹、一点魔法就能取走他的性命，但小丑的恶心之处在于他像蟑螂一样总能从各个阴湿角落里长出来。而且，小丑不是关键，杀死小丑对打破循环无用。

史蒂芬妮的怒火卡在即将溢出的那一线，她看看浑身轻松不在乎自己处境的小丑，看看蜷缩着保护自己、伤痕累累的罗宾。这处空间里的小丑是罗宾内心恐惧的幻象，杀死一个还是无数个影子都是一样的，没有实质性意义的无用之举。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只是史蒂芬妮自发的、没有任何大局考虑的私人报复行为。

小丑怎么对待罗宾，就怎么报复回来，小丑敲断罗宾的骨头，就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把骨头碾成粉末……不得不提，上一张地图浩克的攻击方式给史蒂芬妮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摔打抡砸分外畅快，小丑就像只被用力砸出去的弹力球在宽敞仓库里不停弹射起飞，当一个小丑磨损完，就用新的小丑替换。

直到小丑四号砸中大门，在无坚不摧的大门上留下了一个人形凹痕。

史蒂芬妮再看小丑的眼神就变成了在看一个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破门槌。

好在小丑刷新时上一只小丑的碎末会完全消失，不然大门会被鲜红的碎纸片反复涂满，仓库里也会堆不下损毁的小丑槌。史蒂芬妮基本是望着天花板用魔法远程操控，虽然是她想到了这个方法，但实施的过程限制级到有种小丑是悲惨的受害者而她才是罪无可赦的加害者的错觉。这一轮循环的罗宾虚弱地趴在地上，第一次遏制住了执念，不想靠近大门。

循环意识空间暂时丧失了它原本的意义，连它真正的主人也受不住了，让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看到门缝间透进来的外界的光，史蒂芬妮兴奋到语无伦次，“啊！开了开了！罗宾、罗宾！”，她丢掉没用完的小丑，激动地跑向罗宾，脚步踉跄摔了一下，几乎是滑到罗宾跟前，带着满身灰尘和放光的眼睛，紧紧抓住罗宾的手，“我们一起出去，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罗宾没有说话。

史蒂芬妮扶着罗宾，让他趴到自己背上把手臂绕着脖子搭到自己胸前，她双手向后托着罗宾腿根，而罗宾的双腿只能无力地垂着。背上轻飘飘的重量让史蒂芬妮雀跃的心情又压抑起来，她走向大门，用膝盖把大门一点点顶开，一心想着把罗宾带出去，走进光里去。

而走到门外，才又发现那些光不过是意象表现，门外没有阳光明媚也没有鸟语花香，而是一片让史蒂芬妮感到眼熟的虚空和遥远的流淌着流光的树状光路。史蒂芬妮正在回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背后传来的挣力令她头脑嗡嗡作响。

“等等，罗宾！”

一股巨力在与史蒂芬妮争夺罗宾的归属，她握住了罗宾的手却压根不敢使力拉扯，手微微一松，罗宾就从她手里被抢走了。史蒂芬妮忙转身去追，她看见从门缝间伸出的阴影要再把罗宾拉回到暗不见天日的仓库里，她直接扑过去，想要挤进门缝，却只撞上了紧闭的大门。

史蒂芬妮用拳头狠狠捶着大门，无力地滑倒。

戴着红头罩的男人又出现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当他看见背对着他的史蒂芬妮周围洒落的可疑光点时，停下了，过了几秒，伸手摘下头罩，露出一张与小罗宾神似的脸，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声：

“谢谢。”

史蒂芬妮听见了，她慢慢站起身转过来。因为是在意识空间，非实体没法流泪，从她眼睛里流出的是星芒似的光点，滑落到空中便消散了。但她的眼神并不悲伤，而是愤怒的。

史蒂芬妮的人形是副干练成熟的短发女性形象，发白的两鬓打薄，头顶碎发规整地梳向一侧，五官长相间就透着睿智淡漠，去扮演傲慢刻薄的高智商混蛋绝对没问题，却偏生有双生动的、满是愤怒的眼睛。

男人很熟悉这种愤怒。面对一桩事不关己的悲剧，感到愉悦兴奋的人是潜在的罪犯，感到悲伤怜悯的人是一般民众，而会感受到这种愤怒的人是义警预备役。愤怒常伴于他，尤其是在他从绿池子里爬出来后，被池水影响的神智与这种愤怒联系得愈发紧密。

不过他现在没有泡过池子，男人想，这一次他是被回溯的时间复活。

“我不是想拯救他”，平复情绪的史蒂芬妮用微颤的声音说，“游戏里主角总是能拯救大家这种剧情太理想化了，就像有些创伤穷尽一生也无法治愈，有些事情怎么做都无力改变的，我不意外是这个结局，甚至我觉得这种结局更合理。但是——”

史蒂芬妮的双眼又一次喷出怒火，“这太不公了，他不该被困在那里，没有让凶手作看守而被害者苦痛缠身的道理。他应当被拯救，他值得被拯救。”

男人微微后仰，“你应该知道你改变不了什么，你那种方法…只是在让人无法忍受。”

“不，不是我，能救他不是我”，史蒂芬妮缓缓摇头，含着亮光的眼睛紧盯着男人，“能拯救他的只有你，杰森。”

“……你要说些克服苦难放下仇恨的大道理么”，杰森语气微讽。

史蒂芬妮连连摇头，“漠视他人伤口站在高处说话是最恶心的行为。而且我知道我的话语毫无重量，我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过，也许我能找来能真正帮助你的人。”

史蒂芬妮身上开始冒出绿色萤光，她的眼睛沿着光路看向很远的地方，那是杰森陶德的人生，她分裂成无数片意识，看到了每一个杰森陶德的出生和死亡，看到了杰森陶德的幸福和痛苦，看到了杰森陶德所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她在上浮，又或者是下沉，用意识体畅游宇宙的魔法让她突破了时空的桎皓，她去到每一个珍视杰森的意识身边，把他们带进困住杰森的噩梦。

第一个是蝙蝠侠。

他把被打断双腿的小丑留在炸.弹旁，只救走了杰森。

第二个是老管家。

他是干掉小丑动作最干脆的人，背着冒烟的双管猎.枪抱走了杰森。

第三个是夜翼。

他敲爆了小丑的脑袋，掐着秒赶在爆炸前带走杰森。

蝙蝠女孩、戈登局长…每一个来到梦中、为杰森的离去感到悲伤为之痛苦的人都奋不顾身地与小丑对抗，拼命地想要救下杰森，甚至还有杰森随手投喂过的流浪狗扑上去咬住小丑的腿不放。

被灌注致死量爱意的杰森看着看着，渐渐用手盖住脸，眼睛却始终贪婪地盯着，不放过任何一帧画面。

准备把那只冲着杰森各种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意识送回去的史蒂芬妮却在半路从俯瞰时间的全知状态退了出来，她瞅了眼见底的魔力条，和瘦巴巴的癞皮狗意识对望。

史蒂芬妮：“…你好？你住哪？”

模样并不讨喜的癞皮狗伸直前肢向下趴，高高撅着秃了块毛的屁股，狂摇尾巴。

史蒂芬妮抓着流浪狗的意识尝试回到身体，就只是动了一下，她就回到了洗衣店，和自己的身体面对面。身体的福瑞化状态并没有消失，一切就和进入意识空间前一样，时间仿佛静止了，毛茸茸的大尾巴狼仍站在房间里和杰森猫猫一起尝试救治小红鸟。

“所以，你是从哪来的？”

什么也不知道的流浪狗乖巧歪头，讨好地叫了几声。

回到洗衣店后，空荡荡的魔力条开始缓慢增长，耳边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系统电子声用平和的声线对她说：

“欢迎回来。”

“啊，谢谢”，史蒂芬妮搓了搓手，把满脸无辜的流浪狗意识往桌子上一按，“我等一下再回来。”

史蒂芬妮又回到了那处意识空间。与她离开前相比，空间发生了很大变化。天幕渐渐闭合，遮住了大部分光路，伫立在空间里的仓库变得破旧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杰森则像块望夫石似地站在那里，凝视着作为他前世的葬身之所。

“杰森，刚才魔力不够中断了，我现在继续……”

“不需要了”，杰森没回头，“我不需要你继续展示有多少人在意我。”

史蒂芬妮看见杰森的耳朵很红，她想了想，“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能先处理一下这个问题吗，就是——十几岁的杰森为什么变成了二十几岁的杰森。”史蒂芬妮其实知道为什么，她用手指着天边模糊不清的光路，说：“这不是一般人该看见的东西”

杰森终于扭过头来，距离让面容变得有些模糊，“我已经忘掉大部分看见的事了，你要继续彻底清除我的记忆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把我当成什么反派角色吗？我又不会一忘皆空咒”，史蒂芬妮摆摆手，“我只是想问，在离开这里前你要不要最后再看一次，也许会看到什么错过的东西。”

当时间魔法第一次出现在哥谭的时候，命中注定违背顺时常理、在生死的道路上逆行的杰森陶德就被时间乱流卷进了时间树网，他看到了早有定数的时间线，他看到了自己和其他的自己，他与无数个自己一齐出生、一齐死去。他分不清自己是哪一个杰森陶德，直到发痒的伤痕和阵阵的骨痛提醒他，他是在十五岁时死去的杰森陶德，一个死掉的罗宾。

当身体上的伤彻底痊愈，他也记住了自己的身份。他慢慢搭建起这座空间，尝试在无数个杰森陶德的时间线中拼凑自己原本的人生。每一次时间乱流的侵袭都带走了一部分他从光路中保存的时间碎片，他记得的越来越少，看到的却越来越清晰，直到能互相粘合的碎片用完，他已经拼凑出了二十几年的记忆，甚至还留有一些多余的碎片。

但也许这不算好事。痛苦的碎片总是比快乐的碎片更加沉重，时间乱流带走了浮在表面的那些，留下了大部分沉淀：

他看着自己身陷库拉克仓库的爆炸，看着自己被忽视在一墙之隔的阿卡姆疯人院密室里，看着蝙蝠侠在天台上撕下自己胸前的红蝙蝠标志——他总是多余且不受欢迎的那一个。

史蒂芬妮重新打开时间，向他展示他失去的那些碎片：

蝙蝠侠提着小丑的头颅把自己关进阿卡姆，蝙蝠侠对阿卡姆骑士说欢迎回家，蝙蝠侠向红头罩承认世界需要“法外之徒”——他从不是不被爱不被需要的那一个。

腐朽的仓库监牢彻底倾覆，化作漫天星光。史蒂芬妮发誓她看到有一部分星光是从杰森那流出来的，不过她明白，适当的无视有助于维持友善关系。

当杰森第一次清醒着回到洗衣店的时候，他看见活泼的小红鸟从他手上欢悦地飞进颈上绒毛间，蓝色荧光的幽灵小狗倾身想蹭他却直接穿了过去，好久不见的魔法斗篷砰砰地用衣角拍打门板把自己从门缝里挤进来，还有顶着智慧的灰狼脑袋高举双手的史蒂芬妮，朗声高呼：

“欢迎回来！杰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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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疯狂福瑞城（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