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只觉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她的灵魂,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顺从陌生的力量,她拼命抵抗,然而那力量却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抓住她不放,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四周的一切逐渐淡出,只剩下那股力量与她抗衡。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吉拉,安吉拉,醒醒!不要睡!”
安吉拉努力辨认声音的来源,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与那股力量抗争,终于,黑暗被光芒驱散,安吉拉感到灵魂不再被拉扯,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萨姆焦急的脸。
“这里哪里?”安吉拉想要坐起身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躺回萨姆怀里,努力平复着呼吸。
看见女孩醒来大松一口气的萨姆干脆坐在地上,左右看了眼摇头到:“不知道,反正是脱离那棵树的影响范围了。”
“真是糟透了。”安吉拉喃喃到,出发的时候她还因为力量突破信心满满,结果被一棵树一击击溃。
“是啊,”萨姆也叹气,他伸手擦拭着女孩脸上的血迹,“竟然是一个召唤和禁锢的献祭法阵。”
“召唤,献祭?”安吉拉勉强积蓄点力气思考,献祭法阵,针对什么的?
萨姆将安吉拉脸上的血迹擦干大半,然后将其背在身后,往回赶,“我曾经见过一次类似的献祭法阵,
一个村庄,禁锢了一位使徒,吸干了他身上的力量。”
“使徒?”安吉拉仿佛成为一个复读机。
“沙利叶的小使徒,我和迪恩见到她时,冲天的大树,缠绕的藤曼,漫天的铃铛声,以及只剩枯骨的使徒。”萨姆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还忍不住战栗,有时候他也会惊惧于人类的贪婪,“村庄的人召唤和禁锢了她,利用法阵抽干了她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这里也,”安吉拉不自觉的攥紧双拳。
“至少是曾经禁锢过一位使徒,或者高于使徒的存在,”到最后萨姆的声音放到最低,他看向怀中女孩,“只有他们才会对此法阵反应强烈。”
使徒,大多用来称呼向地狱恶魔臣服的人类,他们大多献祭灵魂换来恶魔的青睐,在诡异降临后混迹人间,为撒旦收集灵魂,壮大地狱力量。
安吉拉仰头望着萨姆的眼睛,那里面有疑惑担忧和些许恐惧,但没有敌意,他是那么恳切的看着她,想要确认什么,而她却无法开口,仿佛喉咙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堵住了。
看着女孩露出的表情,萨姆深吸了口气,放轻声音,扯出一个微笑,“第一次见你,在安眠公寓,消失的鼠群,黑暗中你可以视物,第二次见你,在温馨小镇,玩偶剧场,火光划破黑暗,你的身后有巨型阴影,还有,昨晚,我将你放在床上,你睁开过眼睛。”
安吉拉心一紧,心里不自觉泛起杀意,他看见了!
萨姆苦笑一声,“你的瞳孔紧缩,是想要杀了我吗?”
“不是你想要杀了我吗?”安吉拉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紧绷且刺耳。
“我没有。”萨姆的回答迅速且坚定,他的眼神清澈,仿佛能洞察安吉拉的心绪,“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善意,安吉拉。”
安吉拉垂下眼睛,她的身体已经缓和过来,不再无法掌控,想要撑起身体,却被萨姆紧紧抱进怀里,听着对方的声音,“不论如何,你数次救过我,如果你要杀死我,那还给你了。”
不知为何,她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萨姆的后背,“你的命你自己好好保管吧,我没有兴趣。”随即,萨姆的轻笑在安吉拉耳边响起。
“那走吧,至少现在我们要离开这里。”萨姆心情颇好的将安吉拉背起,之前刺骨的冷意现在也变成了清新的空气。
“有什么好开心的?”安吉拉趴在萨姆背上有些闷闷不乐,身份被揭破带来的不安全感让她感觉有些低落。
萨姆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声音上扬,“我们还好好的逃离了那棵树,稍微坦诚了点,雪也没下了,都是好消息。”
“只是一点点。”安吉拉瓮声瓮气。
“已经足够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萨姆清楚女孩的防备心有多重,只要对方不抗拒他的接近,那么总有一天,他们可以足够坦诚,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镇子,在看见乱成一团的人群才戛然
而止。
萨姆背着安吉拉避开餐厅前的大巴车,以及闹哄哄的人群,里面博伊德警长和肯尼正紧蹙眉头的安抚着新来的人群,那里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十来岁的孩童。
“是一辆旅游巴士,”萨姆看了眼车身上的标语,以及车辆的座位,声音沉重,“60人的座位。”
“如果坐满了,那么小镇人数会高达82人,”安吉拉将下巴放在萨姆肩膀上看着混乱的人群,有了不好的猜想,“或许下一次的邀请清单,需要更多的参与者。”
“意味着将死去更多的人。”萨姆心情沉重。
“我们要再去探探森林,要加急寻找出去的路。”安吉拉试着伸展五指,麻木感消散不少,“你知道如何抵抗献祭法阵吗?”
萨姆背着安吉拉往回赶,“我不知道如何抵抗,但是我和迪恩毁掉了一个,利用圣油和米迦勒之弓。”
长桌上横放这一把长弓,弓身泛着柔和的象牙白色光泽,表面流转着微不可见的金色符文,安吉拉认出那些符文是经文片段,而弓弦则是半透明的丝线,似乎有神异的力量在其中扭转。
萨姆从黑色背包中掏出一个黑色玻璃瓶,放在长弓旁边,低声到:“这是圣油,我和迪恩在耶路撒冷中拿到的,圣油燃烧的火焰对于恶魔来说,如同附骨之蛆,除非死亡。”
安吉拉默默退后了一步,抱臂看着桌上的长弓和圣油发出疑问:“所以,圣油可以烧毁法阵吗?”
“毫无疑问。”萨姆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棕色圆球放在桌上,圆球表面粗糙,却散发着淡淡的松香,
“这是特制过的松木球,浸泡过圣水,裹上圣油后,只需要一丝火星,就会啪的燃起来。火焰会像活物一样吞噬恶魔的魔力。”他指尖轻轻划过松木球,动作熟练而谨慎,仿佛在触碰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
“所以计划是,我们将裹着圣油的松木球射进大树中,点燃火焰。”安吉拉点头。
“必须要射进法阵中心,心脏位置。”萨姆整理好桌上的武器,将箭矢逐一装填进箭筒。每一支箭的箭头都裹着浸透圣油的布条,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而且是我,我来射箭。”
“拉开米迦勒之弓需要什么?”安吉拉挑眉,“这不是普通人能使用的东西吧?”
萨姆刚想摇头,就看见对方不容退让的眼神,只能无奈承认,“需要极大的意志力和信念,以及灵魂,每拉开一寸弓弦,灵魂便会被灼伤。”
“麻烦的东西。”安吉拉蹙眉,灵魂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你以前用过这东西?”
“用过一次,三箭。”萨姆点头,眼里带着温和的笑容。
吐出一口气,安吉拉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如何找到法阵的中心?”
女孩没有再追问米迦勒之弓的问题让萨姆松了口气,他挠了挠头,颇有些苦恼,“需要进入法阵,循着踪迹找到异常位置。”
安吉拉点点头,“你去找中心位置,我来射箭。”
“什么?不行!”萨姆猛地抬头,他不能让安吉拉去碰米迦勒之弓,她一定无法承受弓箭的力量。
“你看到了,法阵对我的影响力太大,我根本不可能进去寻找中心位置,只能由你去。”安吉拉站在桌边,看着泛着象牙白光泽的弓身,猛地伸出手,顿时,一阵刺骨的疼痛从手心传来。
“安吉拉,停下!”萨姆往前两步,却被女孩眼神制止。
仿佛被细细密密的针刺进手心,安吉拉眉眼不动的拿起长弓,“我觉得自己可以拉开,萨姆。”
“灵魂的灼伤是不可逆转的,绝不能!”萨姆厉声反对。
“所以这才是最合理的,”安吉拉将长弓放回桌上,手心出现了被焦黑的灼伤,“灵魂灼伤这种事情,或许我比你更适合,毕竟,对于黑暗生物来说,损伤和自愈,家常便饭了。”
黑暗生物,安吉拉心里冷笑,原来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手腕被握住,安吉拉抬眼看着萨姆担忧的眼神,笑的轻松,“就这么定了,况且,去法阵中寻找中心说不定更加危险。”
“好吧,那么,至少我们要做好准备。”萨姆点头妥协,女孩确实无法进入法阵,况且他也担心圣油火焰会伤到安吉拉。
“需要些什么?”安吉拉向来出门只带唐刀。
“要做一个防护类工具,”萨姆擦拭着安吉拉手心的灼伤,“至少不能让你握住弓就会受到伤害,给我一件,你携带时间比较长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