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夜晚,慧元约太悟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园见面——那里没有监控,且树林茂密,比较难被人拍到。她的打扮如平常一样,拿着一杯咖啡。“太悟,”她搅动着杯里的拿铁,语气平静道,“仁夏他……外面有女人了,还怀了他的孩子。”
太悟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杯壁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来,却暖不了他瞬间冰凉的心。他抬眼看向慧元,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哦?”
慧元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非常清晰的照片,“他最近总是躲着我,晚上也经常外出,所以我就翻了他的洗手间。果然……”慧元笑了一声,“也是我看错人了吧。”慧元平静地说,还有心情观察太悟的反应。不出意外,什么都没看出来。这个男人,也就在偶尔看她的时候能泄露一二对她的喜爱。其他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谨慎又聪明,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至于仁夏,事还没成就搞出轨,她还不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呢。不过最近她真的要抓紧点,关心一下他,给他一些情绪价值,否则……那个女人真要上位了。怎么才能钓出那个女人呢?慧元一边喝咖啡,一边想,还不忘看几眼太悟。大脑急转着。
太悟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脑海里却闪过另一些画面——仁夏躺在床上时水肿的脚踝;还有某次他们一起吃宵夜时,仁夏闻到荤菜后跑洗手间的场景。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既惊又喜,指尖甚至有些发颤。
“有证据吗?”太悟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刻意压制的波动。
“验孕棒就是证据啊!”慧元加重语气,“我猜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然仁夏为什么藏着掖着?太悟哥,你说他会不会让那个女人把孩子打掉?”
太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他太了解这种伎俩了,慧元这么着急地告诉他,绝不会只是为了倾诉。
“你想要把那个孩子除掉?”太悟突然开口,目光锐利如刀。
慧元被问得一怔,随即摇头,脸上微笑着:“不,我觉得应该保住。仁夏那种身份,要是再弄出个见不得光的孩子,传出去只会让他在强家更抬不起头。我要是能大度一点,帮他照顾这个孩子,他肯定会感激我。而且……”她声音压得更低,“这孩子就是他的把柄,只要孩子在我手里,他就永远不敢甩了我。”慧元眼内显出些许锋芒。
太悟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的狂喜。原来他的猜想是真的,仁夏怀了他的孩子。那个总是竖起尖刺的人,竟然悄悄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担忧紧接着涌上来,仁夏的身体吃得消吗?强家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他却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至于慧元,他们的确很相像,如果他们早点相遇,他可能真的会越来越喜欢她,喜欢她的聪慧和野心。可……他已经有了仁夏。仁夏笨笨的,假装成夏娜接近他,不求他的爱,也不求他的协助,傻傻的把一切捧到他手心里,任他玩弄,卑微又可怜。这样的人,最招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了。若没有他看着,早就被人吃得一乾二净。
“这件事,应该由仁夏自己决定。”太悟放下杯子,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他想留,我就帮他护住;他想走,我就帮他收拾干净。轮不到我们置喙。”他顿了顿,看向慧元,“还有,以后这种事,不用告诉我。我只是他的下属,不该知道太多。”
“知道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慧元起身,淡然道:“不过是看你可怜,你把他当兄弟,他却不告诉你任何事情。说实话,他还信任你吗?可别坏了我们的登高计划。”
太悟没再说话,看到慧元离开后,也起身离开了咖啡馆。走到街角时,他拿出手机,翻到仁夏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收了起来。他该怎么说?直接戳破一切吗?还是装作一无所知?欢喜和担忧像两只手,在他心里反复拉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傍晚时分,仁夏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太悟接起时,指尖还有些微颤。“太悟,”仁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疏离,“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外面的女人……怀孕了。”
太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嗯,然后呢?”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仁夏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比如那个女人是谁,或者……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太悟反问,他能想象出仁夏此刻紧绷的表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太悟以为信号断了。就在他准备开口时,隐约听到一声压抑的啜泣。仁夏在哭。太悟的心猛地揪紧,他终于反应过来,仁夏是误会了。误会他不在乎,误会他站在慧元那边,误会他对这个孩子无动于衷。
“仁夏,”太悟的声音放柔了些,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这是你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我很开心。你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仁夏,如果你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会支持你的,帮你扫清一切障碍。你可以安心,你可以随时去看他,我也会时时去探望。我会喜欢这个孩子的,也会让这个孩子过得幸福快乐。”
电话那头沉默了。仁夏愣住了,太悟他……说真的吗?
“那个孩子,”太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温柔,“如果你想留着,我会准备好一切。婴儿床要原木色还是白色?”
仁夏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哽咽着,把脸埋进掌心。
太悟在电话那头静静听着,没有催促,也没有追问。他知道仁夏需要时间,而他有的是耐心等。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我想留下这孩子,太悟,我想留下他。这是我……”和你唯一的羁绊了。
太悟靠在墙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们的孩子,他和仁夏的孩子,就要来了。
太悟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对着世界地图反复圈圈画画,又在电脑上搜寻资料。瑞士的私人医院以保密着称,但语言不通是个麻烦;美国西海岸的月子中心产业链成熟,可强家在那边有分公司,眼线太多;最终他的指尖落在了中国某座南方城市——那里有顶尖的私立妇儿医院,外籍客户占比高,且强中抚的势力尚未渗透到那里。
仁夏在房子瑞安心养胎时,“留学申请我已经帮你弄好了。”太悟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某大学工商管理系的交换生项目,为期一年,正好能覆盖整个孕期和产后恢复期。”他把文件摊开在桌上,里面的录取通知书、签证材料、租房合同一应俱全,连医院的预约函都夹在里面,“这家医院的院长擅长为富豪隐瞒私生子,保证不会泄露任何信息。”
仁夏翻到医院简介那页,看着上面“全程一对一医护,独立产房带指纹锁”的说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抬头看向太悟,对方眼底的红血丝比他还重,显然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户籍呢?”他轻声问,这是最棘手的问题。
太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蓝色的小册子:“圣卢西亚。投资移民项目,孩子出生后即可入籍,护照免签一百多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不与任何国家共享公民信息。”他指尖划过册子上的国徽,“我已经托人办好手续,等孩子出生,直接在当地领事馆登记就行。”
仁夏摩挲着那本护照样本,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从没想过,太悟会把一切都考虑得如此周全,连孩子未来的路都铺好了。“为什么……”他想问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
“因为是你的孩子。”太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不该活在阴影里。”
接下来的日子,仁夏开始有计划地“铺垫”留学事宜。他在课堂上向教授咨询交换项目,故意在书房留下申请材料的复印件,甚至在和慧元吃饭时抱怨:“强中抚非要我去国外镀层金,说回来才能进集团核心部门。”
慧元果然上钩,热情地帮他整理行李清单。
某个深夜,太悟突然把一份录音笔放在仁夏面前。按下播放键,慧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正是她和太悟在公园的对话,从“验孕棒是证据”到“孩子是把柄”,一字不落。“她不止找过我一次。”太悟关掉录音,语气冷得像冰,“上周还托人查你申请的那所大学,想知道你为你生孩子的女人是谁。”
仁夏握着录音笔的手在发抖。上辈子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狱中的铁窗,遗书里那句“祝太悟与慧元共谐连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慧元从没想过要和他站在一起,她只是把他当成跳板,用完即弃。他以为的“同病相怜”,不过是对方精心编织的骗局。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仁夏的声音发哑,带着一丝自嘲。
太悟看着他怔愣的样子,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他以为仁夏至少会愤怒,会质问,可对方只是低着头,像只被雨淋湿的鸟。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对慧元还有留恋?太悟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硬了几分:“知道又如何?你愿意信她,我能说什么?”
仁夏猛地抬头,撞进太悟带着怒意的眼眸,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在气什么。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泪意的笑声在寂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下一秒,他轻轻靠近太悟,手臂慢慢收紧,环住对方的腰,把脸埋在对方胸口:“太悟,谢谢你。”他声音发颤,带着刻意放软的示弱,“外面全是想害我们的人,你要保护我和孩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没有之一。”
太悟的鼻尖萦绕着仁夏的奶香味。自从仁夏怀孕之后,他就不敢再用那些香水,连房子都要重新检查甲醛的含量。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肚子里的宝宝。久而久之,他身上就一股子味,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太悟的身体柔和下来,满腔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倏地瘪了下去。他能感觉到怀里人在发抖,不是装的,是真的在害怕。那些竖起的尖刺、坚硬的外壳,在这一刻全被卸下,露出柔软的内里。他叹了口气,抬手回抱住仁夏,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会的。”
【系统提示:羁绊任务进度55%,成效显着。宿主已初步获得目标信任,请继续维持亲密关系。】
仁夏在太悟怀里悄悄勾了勾唇角。没想到示弱这招这么管用,看来喵指导说得没错,对付太悟这种外冷内热的人,就得偶尔露出软肋。
“夏娜”的消失比想象中容易。仁夏用“出国采风”的借口回复了太悟的消息,对方只回了个“一路顺风”,再无多言。仁夏暗自得意,看来太悟果然没发现破绽,却没注意到太悟看着手机屏幕时,嘴角那抹了然的笑。那个总是炸毛的小家伙,连撒谎都这么笨拙。
离别的那天,太悟开车送仁夏去机场。车子驶到VIP通道入口,仁夏解开安全带时,太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个拿着。”对方塞过来一个黑色的手环,上面有个不起眼的按钮,“遇到任何危险,按三下。无论你在哪个国家,我都会找到你。”
仁夏捏着那个冰凉的手环,突然说不出话。他看着太悟眼底深藏的担忧,用力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进了航站楼。
一年后,仁夏推着婴儿车走出抵达口。孩子被裹在米色的襁褓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眉眼像极了太悟。太悟早已等在那里,西装革履,却难掩眼底的急切。他快步走过来,视线越过仁夏,直直落在婴儿车上,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叫……”
“白悟空。”仁夏笑着说,“孙悟空的悟空,寓意能闯能拼,无拘无束。”
太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暖。他抬眼看向仁夏,对方丰满了些,气色极好,眼底的阴郁散去不少,多了几分柔和。“欢迎回家。”
强家大宅里,强中抚看着手下递来的报告,上面附着仁夏抱着孩子的照片。他嗤笑一声,把报告扔在桌上:“连孩子都生出来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话虽如此,眼底却没有多少怒意。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生再多孩子也威胁不到正牌继承人的地位,不值一提。“行了,以后不用再报他的事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仁夏抱着白悟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太悟正在厨房冲奶粉,笨拙地按照说明调整水温。孩子突然咿呀了一声,小手抓住了仁夏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或许,这一世真的不一样了。有太悟在,有悟空在,那些上辈子的遗憾和痛苦,终将被温柔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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