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太悟隔三差五地就叫夏娜上去。不知为何,他总能知道夏娜什么时间有空。仁夏也不愿深想。有时是仁夏刚结束一堂枯燥的商法课,手机屏幕就亮起来:【老地方,等你】
第三次在小平房见面时,太悟的手指越过蕾丝项带,停在他后腰的蝴蝶骨上。“这里很敏感。” 男人的气息喷在耳廓,带着雪松味的侵略性,“和我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仁夏咬牙道:“你认识其他人的锁骨?”
仁夏的后背瞬间绷紧,系统面板的健康值跳了下红色警告。洗筋伐髓丸重塑的肌理确实异于常人,既有男性肌理的利落线条,又带着药物催化出的柔韧,此刻被太悟指尖碾过的地方,像有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强压着战栗,轻轻拍开那只手:“滚。别碰我!”
太悟却捉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探进裙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小腹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里的皮肤下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没有别人。” 太悟的吻落在锁骨凹陷处,牙齿轻咬着蕾丝,“你知道的,对不对?”
仁夏的呼吸骤然停住。他能感觉到太悟的指尖正沿着隐秘的肌理探索,带着一种近乎科研的专注。那些被系统归为 “双性特征” 的身体构造,此刻成了最危险的诱饵,也是最致命的软肋。当太悟的指腹擦过某处时,他终于忍不住低吟出声,尾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 那不是伪装的媚态,是身体本能的战栗。
“你看,” 太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却更加用力,“这里会诚实回答。”
那晚离开时,仁夏的腿还在发软。他在车子里换了衣服,胃好像有点不太舒服。系统面板上闪烁的警告:【检测到异常收缩,建议减少剧烈活动】。仁夏没管这些,驱车离开了。
九月的教室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仁夏趴在桌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黏在皮肤上。腿肚子的水肿已经到了按压后半天无法回弹的地步,他悄悄把帆布鞋褪到脚踝,露出的脚踝像充了气的气球。前排女生的闲聊像蚊子一样嗡嗡钻进耳朵,起初他并未在意,直到 “月经” 两个字钻进耳蜗。
“说真的,我这月已经推迟十天了。” 扎高马尾的女生转着笔,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清晰,“上周在图书馆突然吐了,把半杯冰美式全呕在资料上。”
旁边的短发女生咋舌:“不会吧?你上次不是说就蹭了蹭吗?”
“谁知道呢。” 高马尾烦躁地抓头发,“最近总想吃酸的,昨晚半夜爬起来啃柠檬,我妈还以为我中邪了。”
“赶紧买验孕棒啊!” 短发女生戳了戳她的胳膊,“校门口那家便利店就有,几千韩元一支的就行,贵的都是智商税。”
“可是……” 高马尾的声音发虚,“我怕看到两条杠。万一真有了,我爸会打死我的。”
仁夏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胃里的酸意再次翻涌上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他想起今早刷牙时对着镜子干呕的自己,想起半夜总要爬起来喝冰水的渴,想起裤腰越来越紧的裤子 —— 那些被他归咎于 “赶稿太累”“天气太热” 的症状,此刻突然被女生的对话串成一条线,勒得他喘不过气。
“听说怀孕三个月会显怀呢。” 短发女生还在说,“你看金老师那个二胎,刚满十三周就跟揣了个小西瓜似的。”
“显怀” 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仁夏的太阳穴。他下意识地摸向小腹,隔着衬衫能摸到一块硬硬的凸起,之前总以为是小腹的赘肉。
后排传来翻书的哗啦声,仁夏猛地回神,假装整理画板,却在抬眼时对上讲台老师的目光。“强仁夏同学,” 教授推了推眼镜,“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仁夏的脸瞬间涨红,慌忙低下头:“是,对不起教授。” 他能感觉到高马尾女生正回头看他,那道目光在他小腹处停顿了半秒,像带着温度的探针。
下课铃一响,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跑到教学楼后的僻静处,他扶着墙剧烈喘息,胃里的酸水直往喉咙口冲。
仁夏蹲在地上,手指深深插进草丛。原来不是错觉,那些晨起的恶心、深夜的尿频、腿上的水肿,都是真的。
暮色降临时,仁夏站在了離校外三公里的便利店前。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冷气扑面而来,却压不住他手心的汗。货架第三排果然摆着验孕棒,粉色包装的 “好孕” 两个字刺得眼睛生疼。他假装拿矿泉水,手指在包装盒上悬了半天,终于飞快地抓了两支塞进外套口袋。
结账时,仁夏若無其事地從口袋裡掏出兩根驗孕棒。“結賬吧。”收银员的目光在他戴著口罩和墨鏡的臉上停留了两秒。
仁夏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終於他還是移開了視線。走出便利店,晚风带着桂花香勾过他的耳尖,擾得他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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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夏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瓷砖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家居裤渗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洗手台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口罩勒出的红痕还没褪去,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盯着那两支粉色包装的验孕棒,手指在塑料壳上捏出深深的印子。
拆开包装时,铝箔纸的响声在寂静的卫生间里格外刺耳。他按照说明将试纸浸入尿杯,看着白色的吸尿区渐渐洇开浅粉色,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六十秒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当第二条紫红色的线慢慢浮现时,他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系统提示:确认妊娠 12 周 5 天,胎儿发育指标正常。建议立即补充叶酸,减少剧烈活动。】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仁夏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他扶着洗手台喘粗气,镜子里的人影晃得厉害 —— 那道浅浅的紫红色,像一道宣判书,把他所有的算计和伪装都劈得粉碎。
太悟应该知道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下去,随即又像野草般疯长。他想象着太悟看到验孕棒的样子,或许会皱着眉问 “谁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或许会突然笑起来,捏着他的下巴说 “夏娜,你藏的秘密可真多”;更或许,会直接把试纸扔进垃圾桶,语气平淡地说 “处理掉”。
仁夏的指尖抚过小腹,那里的凸起还不明显,却已经能感觉到微弱的搏动。这是他和太悟的孩子。这个认知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让他既恐慌又生出一丝荒谬的期待。如果太悟知道 “夏娜” 就是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他仿佛看到太悟摔门而去的背影,雪松味的气息里混着怒火;又仿佛看到男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支验孕棒,最后抬头时眼里是化不开的阴翳:“夏娜,把他打掉吧。”
更可怕的是另一种可能,太悟会利用这个孩子。仁夏太了解太悟了,那个看似沉默的男人,骨子里藏着比谁都烈的狠劲,为了攀上高峰,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行……” 仁夏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棋子,更不能让太悟用父亲的身份来牵制自己。系统面板上的 “羁绊” 任务进度还停留在 35%,他和太悟之间哪有资格谈亲情?仁夏苦笑。
他将验孕棒塞进马桶水箱的夹层,用旧报纸盖好。冲水时,水流漩涡卷走的仿佛不是尿液,而是他最后一点犹豫。走出卫生间时,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怎么也遮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仁夏活得像个提线木偶。白天在学校强打精神听课,胃里的酸意总在上课时准时涌上来,他只能伏在桌上,用胳膊挡住脸假装犯困;晚上回到家,要应付慧元若有若无的试探,还要趁她睡熟后偷偷热敷水肿的小腿。
太悟的信息依旧准时发来,【老地方,等你】后面跟着的黑色爱心,此刻看起来像个嘲讽的符号。仁夏第一次找借口推脱:【今天要赶功課,没空】。太悟回了个 “好”,没有追问,这种过分的体贴让他更加不安。
周五傍晚,仁夏在書房赶論文。他烦躁地把画纸揉成团,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转身就往卫生间冲。
他没注意到,慧元端着水杯从卧室出来,目光落在他慌乱的背影上,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仁夏吐得昏天暗地,扶着马桶圈直起身时,才发现水箱盖没盖严。他心里咯噔一下,刚要伸手去推,就听见身后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慧元站在卫生间门口,手里的水杯摔在地上,水渍漫到仁夏的鞋边。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水箱夹层露出的粉色包装,脸色白得像纸:“这是什么?”
仁夏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下意识地挡在马桶前:“没什么。”
“没什么?” 慧元突然提高声音,快步冲过来要掀水箱盖,“強仁夏,你是不是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
“關你什麼事?”两人拉扯间,一支验孕棒从夹层滑出来,“啪嗒” 掉在水渍里。紫红色的两条线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两只窥伺的眼睛。
慧元的动作僵住了,她看着那支验孕棒,又看看仁夏来不及掩饰的慌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就说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原来外面有人了?才多久?你還把我當你女朋友嗎?”
她想起那些深夜响起的手机铃声,想起仁夏总是锁着的卧室门,—— 所有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都串成了一条清晰的线。她处心积虑要走进他的生活,却原来早就有人捷足先登,甚至怀了他的孩子。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涌,慧元抓起洗手台上的漱口杯就想往镜子砸,手举到半空却突然停住。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狰狞的脸,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手。
砸东西有什么用?愤怒有什么用?她的目标从来不是仁夏的爱情,而是强家的财富。就算仁夏心里有别人又怎样?只要她还站在他身边,只要还能利用他接近强中抚,就还有机会。
慧元弯腰捡起那支验孕棒,用纸巾擦去上面的水渍,脸上的怒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仁夏没想到她会突然冷静下来,一时语塞:“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 慧元走到他面前,把验孕棒塞进他手里,“我住在你家,吃你的用你的,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你女朋友。事實上我就是。现在你让别的女人怀了孩子,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算计。既然这个孩子是事实,那不如好好利用。如果仁夏想瞒着强家,她可以帮他保密;如果那个叫夏娜的女人想上位,她可以帮他除掉障碍。只要能成为仁夏离不开的人,牺牲点脸面又算什么?
仁夏攥紧手里的验孕棒,塑料壳硌得手心生疼。他看着慧元眼底闪烁的野心,突然明白了 —— 这个女人和他一样,从来不会被感情困住。
“你想怎么样?” 他冷冷地问。
慧元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很简单。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帮你处理。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毕业以后带我进强盛集团。”
卫生间的灯光惨白,照在两人各怀心思的脸上,像一场无声的交易。仁夏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突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像有小鱼在吐泡泡。
他把验孕棒重新藏好,转身走出卫生间,声音平淡无波:“我考虑一下。”
慧元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她知道,仁夏没有选择。这个孩子,将会是她最锋利的武器。而那个懷孕的女人,很快就会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夜色渐深,仁夏躺在床上,指尖轻轻覆在小腹上。系统面板的任务进度依旧停在 35%,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这个悄然生长的小生命,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和太悟、和慧元、和整个强家的博弈里,激起了无法预料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