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短篇]彼岸花开 第18章 好运？

【一】

这些年的微笑与笑无关。

【二】

龙崎樱乃从不是一个好运的人。

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匆匆而过，像是在奔赴着以人生为名的剧场。

正值深秋，有枯黄的枝叶从树上落下来，盖满了整个大地。

龙崎樱乃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冷，她把手伸出来使劲儿搓了搓，留下残红的印记。

恍惚间，她感到自己像是落在了谁的怀抱里，散发着清透的草木香味。

“冷？”

他没等龙崎樱乃的回答就直接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这条围巾还带着男人的余温，系在她的脖间时让樱乃不自觉地打着颤。

“今天怎么样？”

他坐在龙崎樱乃的对面，问。

樱乃回了句“还不错”就不再说话，她看着男人毫不嫌弃地喝下自己那被早已冷掉的热可可，心思涌动。

——我要回趟东京。

她终究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仿佛是气球漏了气，龙崎樱乃已经不再顾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索性把藏在心底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奶奶现在身体不是很好，我想回去陪陪她。

“那你的复健呢？”

他直接问起了重点。

龙崎樱乃不自觉地扭过了头，她看着窗户玻璃上倒映的自己，含杂着一丝模糊的雾气。

——跟山本医生说好了，停一些日子。

听到这里他明显是动了怒，从始至终都带着笑的眼睛沉寂下来。

那杯热可可早就冷了个完全，他干脆一饮而尽，接着就对樱乃说：“我跟你一起回去，顺便联系东京的医院。”

龙崎樱乃想起来当年高中毕业后义无反顾来到大阪的场景，新干线高速地穿梭于田野之中，她只能记得一晃而过的油菜花和列车压过车轨的响声。

飞驰的速度让她无法抓住这些过往。

她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从小就待在家人的身边哪儿都没去过。

这么多年过去，樱乃唯一一次忤逆家人就是在她报考大阪学校的时候。

他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龙崎樱乃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犟着一口气跑来完全陌生的城市是图什么，只是当她在学校里见到那个眸子里含着光的年轻男子时，所有的疑惑顿时解开。

她是为了他而来。

龙崎樱乃身边的好友都说她是喜欢越前龙马的，那个如猫一般的少年在年少时期的她们心中刻下了不小的印记。

就连龙崎樱乃自己都要这样觉得了。

她记得初遇越前龙马的那天，网球赛场的樱花开得格外绚烂，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盖满整个草坪。因为指错了路，她满含着歉意跑过去找他，利落干净的墨绿色短发少年抬起头，打量着羞红的少女。

就像是浪漫偶像剧里男女主角的美好初遇。

然而龙崎樱乃知道自己并没有对越前龙马产生多余的感情。

越前龙马于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

那年的盛夏异常炎热，因为奶奶是青春学园网球部的教练，龙崎樱乃便帮忙打打下手。

青学有了越前龙马的加入后，披荆斩棘闯进了全国大赛。在跟冰帝学园打完比赛后，备受瞩目的天才少年便消失了踪影。

樱乃只好去找他。

找到越前龙马的时候他正好在买葡萄芬达，冰爽的汽水划过喉咙后，似猫的少年满意地长呼一声。龙崎樱乃想要他回到队伍里去，又恰好看到越前龙马跟四天宝寺的超级新人不期而遇。

短暂的寒暄过后，樱乃只记得那个身材消瘦的少年，浅褐色的头发在烈阳下闪着光，晃动了她的心脏。

龙崎樱乃想，原来一见钟情真的是会发生。

她喜欢的人，她千里迢迢跑来大阪所想见的人……

是白石藏之介。

【三】

新干线到站的时候，龙崎樱乃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她在心里算了算，已经快有六年没有回过东京。东京的变化之大，让她刹那间变得无措。

白石藏之介走过来的时候看到龙崎樱乃微怔的模样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如燃烧的红色倒映在他的眸中，不禁哑了声。

良久他才说：“走吧。”

——嗯。

龙崎樱乃任凭他推着自己走，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约而同地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叫樱乃想要拿顶帽子把自己的脸遮住。

她不能走路。

她的代步工具是身下的轮椅。

她讨厌这些人掺杂着可惜、可怜的目光。

龙崎堇住的地方附近有个网球场，当看到场上坐着的熟悉背影时，龙崎樱乃心里一紧，忙唤道：“奶奶！”

她的声音大得吸引住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这时龙崎樱乃才发现，在赛场中打球的人是昔日网球部的部员。

手冢国光、大石秀一郎、不二周助、菊丸英二、乾贞治、河村隆、桃城武、海堂薰……

还有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似乎对她此刻的模样感到一丝好奇，但他没多说什么，坐在了网球场外的石凳上喘着气休息。

他的余光不免注视着龙崎樱乃的侧脸，顿了顿又看向场内在跟不二周助打比赛的白石藏之介，嘴角的幅度勉强地弯了弯。

“你跟白石前辈结婚了？”

——没有。

她这样回答。

越前龙马一如以往意气风发的样子，瞥着她嗤笑道：“这些年不见，你变得更假了。”

龙崎樱乃没回他，看着场上沸腾热血挥洒汗水的男人，他的目光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实际。寂静无声，只有一地斑驳的树影。

龙崎樱乃的腿受伤跟白石藏之介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那天是个闷热的午后，她为了赚些颜料钱而穿上厚重的玩偶服在路边发传单。好不容易脱掉头套休息的时候，龙崎樱乃恰好看见了白石藏之介。

这是一个小型商业区，但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容易让人挤得烦躁。

龙崎樱乃看到白石藏之介进了一家女生饰品的商店，那一瞬间，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跌进了低谷。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

这么优秀的人，早就值得被人喜欢。

她看到白石藏之介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发卡，精致地宛如公主的王冠。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露骨，白石藏之介敏锐地看了过来，在发现是龙崎樱乃后，俊俏的脸顿时就染上了一抹诡异的红色。

不过龙崎樱乃没注意到。

她看到白石藏之介的身后正有人靠近他，好像是在拿什么东西。

是小偷！

她立马就反应过来，冲过去就是人赃并获。

但樱乃没想到的是，这是个团伙作案。

当那群人骑着摩托车拽着偷来的东西嘚瑟地叫喊时，龙崎樱乃做了一件她事后想起都后怕至极的事情。

她把那堆赃物抢过来了。

可人类的速度到底是比不过摩托车的速度，当车轮压过自己的双腿时，龙崎樱乃的大脑顿时空白。

鲜红的血液瞬时就流出来，在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哭。

但眼睛只是有点发涩，她没哭出来。

真正哭出来的时候，是樱乃知道自己不能再走路的那一刻。

她腿部的神经被车轮压坏了。

从此只能以轮椅代步。

【四】

白石藏之介提出要照顾樱乃的时候，她有种无可遁逃的羞耻感。

她记得在网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记得那双凛冽的眸子，记得他在场下保持着温润俊朗的模样。白石藏之介像是风一般的男人，她不该把他束缚住的。

但也许是心中的执拗，也许是一直以来的关注，在白石藏之介说要照顾自己的时候，龙崎樱乃以沉默表示同意。

她努力地把白石藏之介买来的精致发卡抛之脑后。

房门敲响的声音让龙崎樱乃从回忆中脱出身来。

她转了个身子，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发起呆。

白石藏之介拍拍龙崎樱乃的脑袋，他的身上还带着从浴室里的热气，熏得她涨红了脸。

“我联系到一个医生，明天去看看。”

白石藏之介做事总是计划地很周全，当被推进医院见到这位名叫“三浦春”的年轻医生时，龙崎樱乃突然觉得有点心慌。

三浦春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的嘴边含着笑，像是静谧无声的阳光。

做完了例行检查后，三浦春绽开微笑。

她说：“吃蛋糕吗？”

不等龙崎樱乃的回答，三浦春就把那块蛋糕塞到了她的手里，“这是我最喜欢的蒙布朗蛋糕，是初恋的味道呢~”

龙崎樱乃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拿着叉子叉了一小块，轻轻将蛋糕送进嘴里。褐色的栗子奶油带着种甜腻的滋味，但仔细回味起来却有种淡淡的甘苦。

“好吃么？”

龙崎樱乃把视线从蛋糕移开转移到三浦春的脸上，她的发色跟自己的大相径庭，经过岁月的磨练，酒红色的头发愈加浓烈。

——嗯。

龙崎樱乃只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经过了一家旧书店，龙崎樱乃不自觉地停下来走了进去。

书店的装潢算得上是古朴，昏黄的灯光照下来宛如旧照片里的场景。

她在一堆旧杂志里看到了当年那场全国大赛的种种报道。

更遇见了还没有被时光给打磨的、青涩的少年。

“执着太重，受伤的终究还是自己。”

她忽然想起在就诊室里三浦春医生给自己说过的话。

抚上已经泛黄皱起边的杂志，看到有关于四天宝寺网球队的报道时，龙崎樱乃把那张彩色拉页拉开。

神采飞扬的少年正一瞬不移地凝视着自己。

一如当年在大阪的学校里不期而遇的场景。

“我记得你是青学网球部教练的孙女吧。”白石藏之介的眼睛始终看着她，“叫龙崎、龙崎……”

她涨红着脸，“前辈，我叫龙崎樱乃！”

“樱乃……”他重复着这个名字的发音，笑着说，“是一个很美的名字。”

【五】

白石藏之介回了大阪。

在安排好龙崎樱乃的复健治疗后就连夜赶了回去。

不得不说樱乃在送他出门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手里拿着那本从旧书店里淘回来的杂志，风吹过来翻过封面，纸张摩挲的声音像极了昔日在图书馆里，坐在白石藏之介的旁边接受数学补习时的翻书声。

——这道题做错了。

——对不起，我再做一遍。

诸如此类的对话占据了那天所有的谈话，龙崎樱乃看着满页的红色修改笔记，心里愈发焦躁。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看身旁的人，俊朗的侧脸、一丝不苟的态度让樱乃稍微冷静下来。

至少他没有在表面上嫌弃她笨。

白石藏之介历来就是一个优秀的人，成绩优异、运动神经发达、再加上俊俏的脸蛋和爽朗的性格，算是学校里的名人。

而她却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女孩子。

他们早就是南辕北辙的距离。

但她却用这双无法再行走的腿把这么优秀的人给束缚起来。

说是照顾，但双方的家长都默认了两人的关系。然而龙崎樱乃跟白石藏之介从未说破过，就好像自然而然地被捆绑在了一起。

其实对白石前辈很不公平。

她想起那个精致的发卡，想起无意之中听到的男孩子们的对话，想起了很多事情……

可龙崎樱乃无法抗拒白石藏之介对自己的好，即使这份好来自于愧疚、补偿，即使是类似于教科书一般的五好态度，她依旧义无反顾得偏执地抓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好。

白石藏之介经常会推着她去海边走走，到处都是海浪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要喧闹许多。

她说想吃椰子，他马上跑过去买；她说想玩泡泡枪，白石虽然有一丝的不自然，但还是笑着买了一个回来。

阳光下，透明的泡泡球发着彩色的光，被海风吹着闯进了她的心脏。

她是喜欢他的。

她是想得到他的。

如今愿望实现，她应该是开心的。

【六】

在例行的复健治疗结束完之后，龙崎樱乃被三浦春带到了一个福利院。

她一进入大门就被好奇的孩子们围了起来，樱乃干脆呆在原地，直到三浦春给她递来了一盒彩笔和一个画板。

三浦春笑笑，“一起画画吗？”

龙崎樱乃学习的是环艺设计，她喜欢拿着笔在白纸勾勒不同的痕迹。就像手冢前辈的网球领域，画画便是她的领域。

有小孩子跑到她的跟前探出脑袋看她的动作，小朋友的手里拿着一颗水果糖，大街小巷都有卖的、糖精浓郁的劣质糖，但这是他们来之不易的小零食。

他把这颗糖郑重其事的放在了龙崎樱乃的手中。

龙崎樱乃有些受宠若惊，整个脸绯红地像是她的头发，格外艳丽。

【七】

白石藏之介说要跟她视频。

等到接通的那一刻，男人看到的是她埋头苦干画画的场面。

他不忍心发出声音去打扰她，撑着下巴透着摄像头看她。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喜欢看到这般散发着生命热情的小姑娘。

没过几天，白石藏之介带着一盒拼图来了趟东京。

他说这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做出来的。

拼图的有趣之处就是让人纠结着一小块塑料卡片，为整张画刻上该有的印记。龙崎樱乃看着这些无序的塑料卡片，五颜六色的，像是融化成一滩水的果酱。

“这可不能吃进去哦。”

听到她的描述后，白石藏之介的唇边挂着一抹浅笑。他们俩人靠得很近，交融在一起的炽热呼吸让空气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白石藏之介就是在这个掺杂着暧|昧气息的时候把那枚戒指戴进了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一时发麻，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让我一辈子照顾你，好么？”

龙崎樱乃不自然地低下了脑袋，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无数个画面。

初遇时的心动，在大阪时再见的心悸，在校园里的相识……

最后的最后，她停在了被摩托车压过双腿的那一刻。

——对不起。

她说。

——让我想一下，可以吗？

【八】

朋友们都说龙崎樱乃是疯了才会拒绝白石藏之介的求婚。

樱乃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但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不明不白的继续下去。

她知道，白石藏之介对她的感情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愧疚与补偿。

如果那天他没有见到她，那樱乃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石，龙崎樱乃这几天一直待在那所福利院里。她把白石藏之介给她的拼图拿过来打发时间，恍惚间听到有人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是一个左眼角有颗泪痣的卷毛少年。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手里把玩着一块拼图碎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玩拼图这么老套的玩意儿。”

龙崎樱乃一下子就不经思考地把拼图抢了过来，等意识到自己做过什么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抱、抱歉。

“盯——”少年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你是小春姐新负责的病人？”

“腿部神经受伤？唔仫，要来电一电吗？”

他说着很奇怪的话，修长的手指缓缓移在龙崎樱乃的腿上，像是要做些什么。

“蓝波！”

忙活完的三浦春很快就解决了燃眉之急，她双手叉着腰，少女系十足地说教：“不能对我的病人做电击！否则告诉阿纲先生了！”

“小春姐你就知道欺负我！”

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龙崎樱乃不免笑出了声。

少年唤作“蓝波”，恢复了精神气后开始跟着福利院里的小孩子们玩拼图。樱乃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最角落的地方整理边框，忽地就听到孩子们的惊呼声。

“哇哦！”

“好漂亮！”

龙崎樱乃这才发现这幅拼图是她的一张照片。

看着年少时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

【九】

白石藏之介跟小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为了把自家的超级新人逮回去。

后来他有无数次都在感慨，幸好小金脱线地跑了出去，否则他不会遇见那如樱一般的姑娘。

白石藏之介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玩暗恋这么蠢爆的戏码。

就连网球部里的好友都在嘲笑说，好端端的圣书一入初恋深似海。

借着网球部交流的机会，他顶着教练渡边修那“啧啧啧这群小年轻哟”的调侃目光拨通了青春学园网球部教练的电话。一大波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东京以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跟小姑娘见面。

“龙崎同学？”被问的不二周助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着球拍，他笑笑，“她这段时间要参加一个比赛，正被拉着做集中训练。”

白石藏之介想起龙崎樱乃那瘦弱的小胳膊，没来由地皱起了眉。很快他就知道她参加的是一个书画比赛，并不是所想的运动场上的竞技。

事后他有去看这个比赛的参赛作品展，白石藏之介一下子就看到了小姑娘的画。踩着满地落樱的画中小人儿莞尔一笑，像是在对他展颜一样。

那一瞬间，白石藏之介的一颗少男心开始不自然地打起鼓来。

龙崎樱乃学画画并没有很长时间，但她很努力。世界上并不是天才扎堆，更多的是普通人的无尽拼搏。小姑娘的进步是被他看在眼底的，白石喜欢这种与她一同成长的滋味。

并不多话，但他喜欢跟小姑娘相处的感觉。

白石藏之介经常会把她的手抓过来握在手心，轻轻柔柔地触碰起她的指腹。常年握笔带着薄茧的手摸上去麻麻的，但两手相叠，有种说不出来的暖意。

【十】

龙崎樱乃从不是一个好运的人。

男人那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上，她想，她是一个好运的人。

这是一个很冷的cp，白石樱。

在看网王的时候第一眼就被樱乃这个小姑娘给吸引了，我喜欢她，希望她能够变得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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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