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短篇]彼岸花开 第17章 王杰希

也许这样说很欠打，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算是京城的第一美人。

我家族的基因算得上优良二字，几代传承下来让我保留着一些优点，又因为写作久居深闺读作天气太热懒得出门的原因，我的皮肤比常人来说白上许多。正所谓“一白遮百丑”，我自认为小女子纵使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能冠得上佳丽可人的美称。

当坐在府里给我安排的马车时，因为此时此刻没有管教婆婆教导我要端正姿态，所以我便斜瘫着身子挪到车边边，手里拿着冰镇了的葡萄，一副醉生梦死好不快活的模样。

外边街道上时不时有小贩大声叫卖着杂货的吆喝声，我耳尖地能听到周旁来来往往的人急匆匆走过的脚步声。内心一时好奇，我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热闹的集市和飞驰而过的路人映入眼帘。

“小荷，这人来人往的是发生什么了？”

我四处瞅瞅，当视线触及到十米之外的茶楼顶阁里，发现那正坐着几个翩翩如玉的公子，身着锦绣看上去举止不凡。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直溜溜地盯着男人看实在是无礼，也因此我收回目光放在马车外面的小荷身上，示意她给我解释解释京城今日非凡的热闹场面。

“小姐，听说今天‘暗香楼’有诗词品赏，答对诗的人能得到老板娘的好宝贝呢……”

天性好玩爱热闹的小荷一下子就给我回答了这与往常不同的热闹景象，我转转眸子想了想，天色还早并不急着赶路，去城外的庄子也只需要在日落天黑之前到达便可，就出声说道：“我们停下来坐坐吧。”

到了暗香楼大厅的时候基本已经到了尾声，正当我惋惜没看到热闹的悲痛时，眼看着台上的暗香楼掌事——红娘子豪爽地掀开附在不知名宝贝上面的红色布绸，朗声道：“这最后一题若是有哪位答对了，小女子今儿就大方一回，把这从西域得来的上等良玉送出去。”

我心里突然感觉拔凉拔凉的，抚住胸口跟身旁的小荷控诉：“我欢喜那块玉有一阵时日了，红娘子竟然不理会人我这个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京城大美人，还想着拿玉当彩头送出去，真是悲痛！”

小荷无奈地翻翻白眼，她也只有在我俩单独在一起时才会有一些小姑娘的小心性。接着她搭我的话茬，如唱戏般吊着嗓子：“我的亲亲小姐哟，这玉纵使不拿来当彩头，依你上次偷喝了红娘子酿了好几年的美酒的事情，她也不会把玉送你的~”

正当我跟小荷打闹着，台上的红娘子已经把这道诗的题目说了出来。我一听冷不经地愣住，心想她可真是会偷懒，竟把我前阵无聊时从书中翻出来整理到一起的词牌名完完整整地念出了声：“‘一萼红，二色莲，三步乐，四园竹，五更令，六幺令，七娘子，八拍蛮，九张机，十月桃，百宜娇，千年调。’……不知哪位才子能对出下句？”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众人面面相觑，正在红娘子自信地巡视一番时，我清楚地就听到我隔壁的厢房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一点红，二叶律，三角草，四季青，五敛子，六和曲，七叶莲，八角枫，九里香，十灰散，百草霜，千日红。’……就不知道我这对词，能否着得上红娘子的眼？”

“词牌名对上药草，词牌清如梅，药草淡如菊，实在是很美。”我喃喃着，不禁心生敬佩鼓起了掌，“妙，太妙了！”

也许是我鼓掌的声音太大，本就是相邻的厢房听得一清二楚，听到隔壁厢房里那群人诸如“王杰希不错嘛，这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那可不，隔壁那厢房的人都佩服地给他鼓掌了”的调侃声，我忽然一阵脸红，“小荷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爱好拆我台的小荷：点头.JPG

就在我懊恼自己不矜持做法的时候，隔壁传出了一个我熟悉的称呼——“太子”。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忙起身准备离开这已经散开热闹的地方，结果起身的动作太大，衣摆一下子就撞翻了桌子上的茶水，让我好一阵狼狈。

“小姐你怎么了？”小荷虽说平常跟我玩在一起并喜欢拆我的台，但终究是照顾我生活起居的小丫鬟，她赶紧拿干净的布卷给我擦干身上沾上的茶水，末了不解地问我一句：“撞翻茶水这么失礼的动作怎么想都不是丞相千金的作风……”

我这时完全没有兴趣再跟她说说玩笑话，扯着嘴皮笑了笑，在经过隔壁包厢的门口时状似不经意地往里一探，发现并没有我不想见到的那人时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只是在看到席位上一个正往杯中倒着香茶的人的时候，我的呼吸忽然一窒，那人就这么惊鸿一瞥，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宇不凡。

我想这就是那位用药草名对上了诗句的人。

王杰希。

————

在城外的庄子住了一阵时日后，我收到了我那不苟言笑的父亲的来信。从小荷手里接过那封我并不想看到的信函，瘪了瘪嘴一目十行地看了看，大意无非是说要我早早准备回京，顺便打扮得人模人样后去参加太子的生辰典礼。

百般不情愿地穿上那件最新缝制出来的流仙裙，看着镜子里精致地让我都看不出来是自己的模样后，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达太子府后，想起那天在暗香楼惊鸿一瞥的场景，我下意识地四处望了望，视线触及到位居高位的太子身上时，我礼貌且有距离地笑笑。不理会他在看到我四处观望时眼底流露出的一抹探究，我就跟身旁坐着的两老招呼着去方便方便，脚底抹油立马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并不是头一次到这太子府来，早在那做丞相的父亲有意跟皇家联姻时，他便时不时会把我带到这里，还美名其曰是年轻人来交流交流。先不提那人人皆知的司马昭之心，我无聊地游走在太子府左边的那处庭院，弯弯流水的溪流声回荡在我的耳旁，让我稍稍是畅快了一些。

倚靠在一棵百年古树的旁边，我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水里扔石头玩，看着石头打在水面上漂浮出漂亮的水花，我的心思却飘忽到百里之外。

正在我出神地发呆时，耳边突然传来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踩在茂密的草丛中清晰可见。风吹起的瞬间，我微微侧过身回头看了看，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是好。

来人眉目清朗，穿着藏青色的衣服却并不显得老成，反而凸显出几分干练的意味。我打量着这人的全身，最终把目光移到他那大小不一的两眼上面，一大一小的眸子在月光下倒像是含着万千星辰，让我愣住。

呆愣了几秒后我不禁莞尔一笑，在我望着他、他望着我的时候挑了挑耳边的长发，笑容淡淡：“真是失礼，太子府的士人便是这般不加避讳地盯着未出阁的女子吗？”

我恶人先告状，明明我也直晃晃地盯着一个大男人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此时此刻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有种不想在他面前落下风的想法。

王杰希听到我的话后先是笑笑，不紧不慢地说：“久闻丞相千金美貌动人文采非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我觉得我应该是高兴的，可在听到他接下来冒出的那一句话后真的是半点高兴的**都提不起来——“若是丞相千金跟太子殿下喜结良缘，对京城百姓来说不外乎是男才女貌的一番佳话。”

这人真的是会抓捏别人的痛楚啊！

我愤愤地咬咬牙，低下头看看周围有没有能被我拿来做武器教训教训这人的东西。可看着看着我就发现在王杰希腰间正系着一块和田好玉，晶莹剔透的碧绿色光若隐若现，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许是我看的目光太过暴露，王杰希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宝玉和他的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都感觉他的周身都泛起了温润的微光。

王杰希似是在揣摩我的想法，对我说道：“听说丞相千金是爱玉之人，在下平日并无所缺……”

我本来以为按着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把这块我欢喜好久的玉送给我，但没想到在看出我欣喜若狂恨不得扑上去把东西抢过来的强烈气场后，王杰希话锋一转，语气严肃着：“但总归是在下赢得的象征品，再者这玉陪伴了在下也有一些时日，总不能让小姐拿了一个旧烂的东西吧……”

他像是打击得不够再接再厉：“在下心想闻名京城的丞相千金，不会跟一个小小士人争夺心爱之物。”

我痛哭流涕，差一点就爆出来粗话：“自然是不会。”

只是在我离开这庭院后，站在原地的王杰希久久没有移开步子。他望着我离开的背影，用手轻轻摩挲了两下系在腰间的玉佩，轻叹了口气。

————

再次见到王杰希的时候，是我陪祖母去寺庙烧香的日子。

在大堂做完了叩首进香一系列流程后，接下来的喝茶诵佛就不是我的任务了。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偌大的寺院之中，我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么一幕——王杰希随意地站在枫树底下，满园枫叶飞舞，火红的枫叶落在肩膀后他也不急着弃开，反而手里拿着根长笛，安静地宛如山水人物画。

可能是我看他的目光太过强烈，他转过身，只是轻轻微笑着，便是风华绝代。

我问他来这里是做什么，这纯粹是没话找话的做法，我本来都做好了他笑着回避问题的打算，但没想到王杰希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我：“来见一位朋友。”

王杰希竟然有做和尚的友人？

似乎是注意到我疑惑的目光，王杰希低下头浅笑：“友人并没有入住这寺院之中，他跟妻子一同居住在离这百米之外的村庄之中。我这也只是回京途中路过此地，看到枫叶盛开不禁赞叹前来歇息片刻罢了。”

落日的余晖从枫树缝隙中洒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给王杰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好看极了。我的脑海飞快地运作，只觉得有股热血直冲脑门，小步走立在离他不过几厘的地方，踮起脚往前一倾，将我的唇附在了他的唇上。

然后，在他猝不及防推开我之后，我咯咯地笑起来，对他说：“王杰希，我喜欢你。”

我的眼神太过坚定，对上王杰希那诧异的目光后，我眼看着他眼底化不开的那抹薄冰正缓缓融化。他勾起唇角，笑意在脸上一层一层荡开，“我之荣幸。”

可能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昔日在殿前奉命跳出来的一曲舞，伴着清脆的铃铛声，长长的袖摆扫过在角落的王杰希眼前时，飘来飘去、身轻如燕的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眼中。

那一抹鲜红的亮色，划开了他封藏许久的内心。

但是我永远都会知道，其实早在一开始我就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从此不可自拔。

“一萼红，二色莲，三步乐，四园竹，五更令，六幺令，七娘子，八拍蛮，九张机，十月桃，百宜娇，千年调。”

“一点红，二叶律，三角草，四季青，五敛子，六和曲，七叶莲，八角枫，九里香，十灰散，百草霜，千日红。”

以上对词出自墨宝非宝大大的《一生一世美人骨》，大大太有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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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王杰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