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神赐的果实 第14章 第 14 章

2018年3月6日，夜，长野某废弃县立中学。

空气中的诅咒残秽带着粘稠的恶意，乙骨忧太缓缓将刀收回鞘。身后，刚刚被祓除的二级咒灵消散的黑色粒子正缓慢融入夜色。任务完成得很顺利，甚至比他预想的要快。

自从仁首村事件结束之后，虽然嘴上都不提但是大家的兴致都普遍不高。

真希同学更加努力地训练，狗卷同学还像往常一样温柔可是偶尔也会看到他在发呆，由梨看起来一切正常，她将笔记本收起来以后再也没有翻阅过。虽然依旧会露出温和的笑容，但忧太能感觉得到，那笑容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她的眼神深处，失去了往日那种轻松的光彩，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

乙骨忧太自己也经历过被诅咒所困、内心充满黑暗的时期，他深知那种将一切痛苦内敛、表面却装作无事发生的状态会有多么危险。那就像不断往一个容器里加压，却找不到释放的阀门，终有承受不住的一天。

忧太记得由梨徒手握刀时的决绝，记得她散落长发下那双燃烧着觉悟与悲悯的眼睛，更记得她砍下村长手臂时，那冰冷而厌恶的动作，这些画面让他无法安心。

所以，忧太会默默地关注着她。训练结束后，会陪她一起去买饮料和零食；吃饭时，会挑选她喜欢的口味做她爱吃的食物；看到她独自发呆时，他会选择在不远处坐下；外出任务也会在Line上尝试着找一些轻松的话题，说一说自己的任务见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伤口不会显露在外，却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陪伴，才能慢慢愈合。而他愿意成为那个安静的守护者，陪她从阴影中走出来。

「帐」开始逐渐消失，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日期——3月6日，23:57。再过三分钟，就是他的生日了。由梨、真希同学、熊猫、狗卷同学……还有五条老师。东京咒术高专的大家此刻在做什么呢？再怎么强大，乙骨忧太如今还是一名即将17岁的少年。

这是他成为咒术师后的第一个生日。上一个生日，他因为诅咒没有家人的陪伴，甚至失去了活着的勇气……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寂寞，像冰冷的蛛网，悄悄缠绕上心头。

成为咒术师就要总是与战斗、孤独和死亡的阴影相伴。但是只要在伙伴们身边，他就不会寂寞，他的生命就有意义。但是现实总是残酷，解咒后他重新成为特级咒术师，高层给他下发了不少任务，其中就有很多需要单人执行。就像现在他必须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而完成任务后，连一盏为他亮着的灯都没有。

他轻轻叹了口气，呵出的白雾在寒冷的夜空中散开。

就在手机日期无声跳转到【3月7日 00:00】的瞬间——

“叭！”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自校门口响起。汽车打开双闪，暖黄色的大灯一下一下闪烁着。

乙骨忧太愕然抬头，瞳孔因惊讶而微微收缩。

只见校门口，除了伊地知先生停着的黑色面包车外站着几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熊猫正用力举着一个手绘牌子，上面用彩色马克笔写着【生日快乐，忧太！】，他毛茸茸的头上戴着一顶尖尖的生日帽，显得整只熊猫滑稽又可爱。

狗卷棘站在旁边，双手比着胜利手势，虽然用围脖遮住了半张脸，但弯起的眼睛明显在笑，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鲑鱼！”

真希则背着她的咒具袋，一手叉腰，带着笑意扬了扬手里的鲜花：“哟，寿星。任务结束了吧？幸好赶上了。”

由梨捧着一个双层奶油蛋糕，脸上洋溢着明媚的微笑：“祝你生日快乐，忧太！”

“你、你们……”乙骨忧太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巨大的惊喜冲刷着刚才还盘踞在心头的孤独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当然是来给你过生日的啊！”熊猫咚咚咚地跑过来，用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背，“听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任务，我们就过来找你了。”

“明太子！”狗卷也凑过来。

真希走上前，一把将鲜花塞到他怀里：“蛋糕是悟选的，不出意料是超甜的草莓奶油蛋糕。还有饮料和零食。将就一下吧，这地方可找不到更好的了。”

由梨把另一个写着熊猫名字的巧克力牌也插上蛋糕：“大家不要忘记了，熊猫是3月5日的生日哦，今天你们两个一起许愿！”

乙骨忧太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他用力眨了眨眼，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却无比真实的灿烂笑容：“谢谢……谢谢你们！我真的……非常开心！”

废弃校园的阴森被伙伴们的欢声笑语驱散，闪烁的车灯成了最温暖的生日烛光。虽然不在东京咒术高专，但乙骨忧太觉得，这大概是他度过的最棒的一个生日。

原来，他们一直记得。原来，他从未真正孤单一人。

由梨拿出随身携带的洁净白纸开始折叠、卷曲。她仔细地卷出纤细的纸筒作为烛身，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在上端掐出些许不规则的边缘，模拟烛芯。她将这些亲手制作的、纯白的纸蜡烛，一支一支，轻轻地、稳固地插在了蛋糕纯净的奶油表面上。它们立在那里，可以像真正的蜡烛那样被点燃。

作为因为太过匆忙而忘记带蜡烛的应急措施，由梨用燃烧的符纸依次点燃每一支纸蜡烛。它们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橘黄色的火光在空气中微微摇曳，温暖的烛光照亮了围站在蛋糕周围的几张年轻面孔。

熊猫用爪子挠了挠脸：“由梨，这样会不会有点太过阴间了？”

“要不是你没有躲好差点被店员发现，我们也不至于忘记拿蜡烛。”

“这样吃蛋糕会有烧纸味吗？”

“不要介意这个了。”

看着由梨将祭奠用的纸蜡烛一一用符咒点燃，神情平静，嘴唇微微上扬着跟熊猫嘀嘀咕咕说话。乙骨忧太站在一旁，之前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担忧，竟奇异地消散了几分，转而化作一种沉静的信任。

他很放心。不是因为她没有受伤，不是因为她不痛苦，更不是因为她冷酷无情。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她将所有的痛苦、愤怒与悲伤，都以一种强大而清醒的方式转化了。

他目睹了她如何徒手握刃，如何以身作盾，他看到了她眼中燃烧的，不是毁灭一切的疯狂，而是背负起他人痛苦的觉悟。她流了血，但没有让痛苦吞噬自己。她行使了近乎残酷的正义，但内核依旧是那份想要守护和回应的温柔。

由梨所做的一切都并非被情绪冲昏头脑的失控行为，而是一个接一个清醒的自主的选择。

乙骨忧太自己就曾在深渊边缘挣扎过，他太清楚被负面情绪完全吞噬是什么样子。而由梨没有。她的内心仿佛有一根压不垮的脊梁，一种在认清世间至暗后，依然能找到自己道路的坚韧。

“好了，别愣着了忧太，快点来许愿！”熊猫催促道。

在伙伴们的包围下，乙骨忧太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耳边是同伴们的歌声、熊猫双手合十喃喃着想要数不尽的腊肠的声音，心底那片因常年与诅咒相伴而产生的虚无黑暗，此刻已被名为“羁绊”的温暖光芒，一点点照亮。

乙骨忧太和熊猫都是双鱼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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