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脑叶]咒灵收容计划 第6章 Day 5

飞挑的歇山式屋顶上积了层很薄的落叶，

身披袈裟的男人支起一条腿坐在檐下，看院中的枯山水造景。

围墙外的菩提树又落下一片树叶，被风牵引着越过围墙，缓缓落在男人眼前。

他抬头，及肩的半长发垂落，露出一双狭长的眼。

“夏油大人！”

穿着短裙的女孩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走路带风，连带着树叶再一次起落，又晃晃悠悠的飘下来，落在男人的衣摆上。

“......冷静点菜菜子。”短发的女孩慢一步上前,弯腰拾起那片落叶顺势坐在了男人身边。

转头看向自己的孪生姐妹，

“这样会让夏油大人很困扰的。”

“真不坦率啊美美子。”

菜菜子不高兴的噘嘴，迈着夸张的步子走到男人身后跪坐下来，伸手替他挽起过长的头发。

明明很生动的五官，在这一刻突然沉静下来，

女孩子眼睑微垂，小心把每一缕发丝都拢在手心，认真得像是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完成啦！”

菜菜子看起来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神色里的雀跃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上下左右好好打量过的少女摸着自己的下巴满意点头，“美美子，下次你来试试看吧。”

“我......”

黑发少女眸光微闪，显然有些意动，但最终没有开口答应下来。

“美美子想的话，大可以来哦。”

夏油杰转头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完全露出的一双狐狸眼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并不宽厚，却让两个女孩子觉得既温暖又可靠。

那时候的夏油大人，也是这样安慰我们的呢......

摸着刚刚被夏油杰抚过的发顶，美美子轻轻抿唇，眼睛越来越亮。

“唔唔唔哇哇哇哇啊啊啊，好过分！居然只摸美美子一个人。”

菜菜子不服输的凑到夏油杰面前，动作幅度极大的弯下腰，把头一个劲儿的朝男人手边凑。用夸张的肢体语言传达“想要摸头”的强烈意愿。

夏油杰被少女的举动逗笑了，也郑重的揉了揉菜菜子的头发。

“好了，美美子菜菜子，你们过来应该不是只为了给我梳头吧。”

谈及正事，两个女孩子都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起来。

“是的，夏油大人，”

美美子从身后摸出一份资料递给夏油杰，

“下面得到的消息，最近有「表世界」的势力开始渗入咒术界，连一些「客人」也得到了消息，对于和我们合作的态度也发生转变，暧昧不清。”

夏油杰接过文件，快速地翻阅这些整合的资料，最后停在这股「表世界」势力组织的名字上。

“「瑞克格蒙」……吗？”

他觑着眼摇了摇手里的资料，换了个坐姿。一边的菜菜子双手抱在胸前，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一顾，“装模作样！不过是区区一群什么都看不到的「猴子」而已，居然也敢出来冒头！”

夏油杰只是笑，并不急着发表意见，“这名字有点耳熟。”

他摸着下巴勉强从记忆里翻出点隐隐约约的印象。

美美子适时开口，“他们曾经联系过我们，想要借用我们的力量来进行一个关于咒力新项目的研发工作。开出的条件很优渥，但是——”

“——但是我拒绝了。”

夏油杰单手撑头，笑容不变，眼神却一点一点冰冷起来。

“是的。”美美子微微低头不再阐述。菜菜子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明明是废物「猴子」，还妄想解析咒力触碰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哼！恶心得和下水道的臭虫没有区别。”

“女孩子别老是说这样的话。”夏油杰无奈轻轻地拍了拍菜菜子的头，眼里总算带上一点真实的笑意。

菜菜子鼓着腮帮子恶狠狠地扭头不做声，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言论有什么不妥。

夏油杰同样不觉得有问题，他出声提醒的目的更多是为了让菜菜子能够控制情绪，保持冷静。

毕竟，为了这些不值一提的愚蠢「猴子」这样大动肝火着实没有必要。

夏油杰将资料放下，手指屈起轻扣，指尖隔着纸张敲击木质的地板发出咚咚的声响。

不算快，更称不上大声。可偏偏每一声都像是穿过身体敲在人心上，听着莫名让人有些发怵。

“去查他们公司近期的人员流动，以他们的水平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里面应该有咒术师或者诅咒师的手笔。”

夏油杰偏头看着一只山雀从外面飞进来，掠过檐下，停在院中枯山水的枯枝上。

他蓦地轻笑出声，发出的动静把那只正探头探脑观察新地形的小山雀吓到了，翅膀扑棱扑棱准备飞走，却没能成功。它被一层无形的“帐”挡住，奋力挥动翅膀却不得解脱。

一只黑漆漆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缠住山雀，又迅速地收紧。

山雀发出尖锐地鸣叫，毫无章法地扑腾翅膀来挣扎。

但触手不为所动地继续收紧。它的翅膀被扭成诡异的角度，似乎能听到它中空的纤细骨骼被折断的声音。

但触手仍在用力。

渐渐的，山雀的鸣叫声渐渐衰弱下去，触手卷着它的身体一起被收回，然后就是令人头皮发麻地咀嚼声。

声音不大，很短，但在场的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没有人说话。

院子里恢复寂静，地上只有鸟儿遗落的一片尾羽证明它的确真的存在过。

菜菜子倚在廊柱上，无所事事地踢踢脚。美美子安安静静跪在原地，状似不经意地伸手对着菜菜子乱动的腿打了一拳。

“！好痛！”

菜菜子痛呼一声，“美美子！！”

她大呼小叫的反抗，试图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美美子没理她，依旧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用一句平静的“你太吵了。”搪塞她。

夏油杰撑头看着两人打闹斗嘴，屈起手指敲了敲廊下的木质地板，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姐妹俩安静下来。

“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美美子，全部交给你可以吗？”

“是，夏油大人。”美美子微微欠身颔首，“谨遵钧命。”

“辛苦了，教内现有的人手你可以任意差遣。”夏油杰起身，伸手按在美美子头上揉了揉，当然，这次没有忘记菜菜子。

“决定了，今天晚餐去吃荞麦面怎么样，上次新出开的一家一直没有时间去。”

“我还要吃可丽饼！”

“可以，但是只能吃一个。”

“一个就够了！我要草莓的！”

“美美子呢？”

女孩子犹豫着没有开口，一边的菜菜子已经跳着抢先代替她做出了选择。

“她要芒果的！”

菜菜子叉腰，一脸得意。夏油杰笑得有些无奈，“是吗？美美子要吃芒果的？”

“当然啦，我最了解她了。”

菜菜子扬起下巴。

“......”虽然是没错，但是这家伙一脸得意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美美子努力压下对菜菜子的不满，勉强点头表示认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夏油杰将手拢到袖子里，率先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离开檐下走廊，

美美子起身紧随其后，菜菜子也连蹦带跳，踩着廊道发出咚咚的声响跟着离开。

遗落在院中的羽毛也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起，飘到随意哪个角落，消失不见了。

＊＊＊＊

“辛苦了，先生。”

戴着眼镜的助理收拾好材料和报告，对着泽诺鞠躬。

“今天麻烦您了，不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不用客气。”

泽诺旋上笔盖，顺手将笔插进外套胸口的口袋上，“今天差不多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

助理并踌躇片刻，还是开口，“......先生，我，我想请您吃顿饭。”

泽诺脱下白大褂的动作微滞，转头看向有些局促的助理。

泽诺的视线犹如实质落在他身上。

——“先生在看我。”

认识到这一点于他而言让他有些紧张，甚至萌生出"不行了干脆跑掉算了"的想法，

但内心强烈的愿望还是让他抑制住了内心腾升的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当做是，是近日以来您对我关照良多的谢礼！”

他紧紧闭眼等待对方的回应，悄悄数着自己此时剧烈跳动的心跳节奏。

“抱歉。”

这回应来得不算慢，可在他的体感里就好像被无限地拉长延伸过一样。

“我有其他的安排所以不能应邀，抱歉。”泽诺将脱下的外套理好放进衣柜，说话的嗓音很温和。

“......况且，我不觉得这些小事值得你特地来答谢。”泽诺拍了拍助理的肩，“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做到，只是缺少一点契机而已。”

助理开口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没有回话，刚刚的邀请已经是他用尽勇气做的最大尝试，现在他已没有更多余力去开口挽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泽诺收拾好东西离开。

助理泄气地敲了敲手里整理好的资料，长叹一口气，“......泽诺先生真是个温柔又可靠的人啊。”

明明来公司也没多久，就迅速熟悉了公司部门项目的工作方式，专业知识过硬，还参加了上面特批的机密研究项目，

接人处事上也相当成熟妥当，对我们这些助理态度也相当亲和，

除了不参加下班后的聚餐，可以说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面才会出现的“天使”级别的上司啊！

我要更加努力和泽诺先生打好关系，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人才行。

助理在心中暗自发誓，抱着厚厚一沓资料准备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努力奋斗。

被助理夸赞为可靠优秀的主管先生，此时正抱着好不容易预定到的限量羊羹，敲响了家门。

他带了钥匙，也并非是腾不出手来开门，他只是单纯期待着享受着开门之后的那一句问候。

没过多久，门应声而开。

“哦，你回来了啊。”

探出头的并非是主管所期待的白发少女，

笑得一脸灿烂的井上伸手准备接过主管手里提着的装着羊羹的袋子。

主管没有松手，定定看着姿态相当熟练仿佛主人家一般的井上。

“.......虽然没说话，但你的眼神好像要把我扔出去一样。”

“......没有。”泽诺避开井上伸出的手，侧身进门，在玄关处弯腰换上居家的拖鞋，“你怎么在这。”

自从开始入职领到事先商量好的报酬后，泽诺就带着伊芙从井上的出租屋里搬出去，另外找了更僻静的地方置办了住所。

之前的兼职也在给老板送去谢礼后辞去了，而井上则拒绝了瑞克格蒙递来的橄榄枝，选择继续在便利店打工，继续自己的普通日常。

按理来说他们之间本该逐渐疏远不再联系，正如他曾规划的那样，他们不应该有更多的牵连才对。

井上倒是一副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泽诺的排斥的样子，跟着泽诺走进客厅，看着他轻轻拥抱乖乖站在客厅的伊芙，又抬手把装着羊羹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没什么事，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们。”

井上上前几步坐上沙发，转头看着泽诺，语气诚恳。

泽诺没什么表示，转身洗了个杯子倒了杯水放在井上面前，牵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伊芙一起坐下。

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的井上感叹，“终于喝上水了，还好你回来得早，我和伊芙小姐大眼瞪小眼太尴尬了。”

想到泽诺回来前伊芙那副一动不动就盯着他看的情景井上就觉得头疼。

无论怎么搭话都得不到回应，

总感觉好像自己稍有动作就会被拧掉头一样，口渴了也不敢起身找杯子，只能这样枯坐干等泽诺回家。

泽诺没有出言安慰心有戚戚的井上，他更在意井上此次突然上门拜访的原因。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就是顺路过来看望一下。”

井上捧着水杯努力表达自己的真诚。

“嗯。”

“......好了我说确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泄气的井上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时神色里都带出几分诚恳地请求。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能帮帮我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