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联】被抓来演戏的我们 第271章 小丑惊魂夜（八）

天堂会是什么样呢？迪克和芭芭拉也曾猜过，但他们都是拿着当扮演者以前所见过的描述去套，可能是但丁描述的九重同心球体，也可能是《圣经·启示录》里描述的碧玉与精金修筑而成的神明之城，或许跟宙斯他们的奥林匹斯山差不多？

反正不可能是他们眼前的模样。一道道光柱沿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缓慢往前移动，这些灵魂从虚空中掉落，刚落在地上时还能看见他们茫然的面容，有些还会闹出一些乱子，但越往前走，这些灵魂就越安静，失去情绪、失去思考的能力、失去记忆，最后失去一切，变成一个光柱。

原本这是一副很神圣的画面，再加上这些灵魂身边时不时展翅飞过来的天使，谁能说这不是天堂呢？可问题就是，这些天使不停在吼：“都排好队，不要挤，不要推搡！往前走！”

“那边的！聚在一起干什么呢！散开散开！”

好眼熟啊，要是这些天使再穿个红背心，就更眼熟了。迪克在心里默默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前面领柴米油盐呢，哦不对，是做核酸。芭芭拉脸上的表情难以言说，显然这幅场景引起了她对于不好回忆的联想。

迪克和芭芭拉在肯特农场度过了一个完美的周末，玛莎淳朴善良也很会信号工小孩，而迪克和芭芭拉恰好就是大人最喜欢的那类小孩，可想而知几个人相处的有多好。

肯特农场占地面积很大，除开应季作物，还有牧场，甚至包括了几亩果林。这些天玛莎正在和她请来的人收割玉米，迪克和芭芭拉的课外实践内容正好有了着落。看着农场里宽阔场地上空壮观的日落，他们就明白，为什么卢瑟要把他妹妹放在这里疗养了。

这里有着一种很磅礴的生命力，就跟玛莎一样，可能也只有玛莎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土地，才能孕育出超人。晚上克拉克回来了，不过要两个孩子再等等，他要去一趟天堂办点事。不知想到了什么，克拉克问他们，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到时候直接从天堂开个传送门去哥谭。

迪克眼睛瞬间亮了，他还没去过小世界呢。所以就发生了开头的一幕，迪克很失望，说真的，这天堂还没有城乡结合部繁华。要不是这里一片白，别说玄幻了，科幻都挨不上边，迪克甚至看到有的天使举着大喇叭喊话？不是，你们连大范围传声都做不到吗？那你们身上那翅膀哪来的？

克拉克从自己的光环上摘下两段，扭成环放在了迪克和芭芭拉头上。光环就这样悬浮在了他们头顶上，仔细看它还在滴溜溜转着圈，似乎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但这个圈，芭芭拉总感觉这个弧度十分顺手，并且已经在畅想它的手感，以及往别人脑袋上砸的力度了。

“你说翅膀？”克拉克的身后也唰地展开了一双巨大的羽翼，纯白的羽翼随着他的动作伸展，足以将迪克和芭芭拉两个人笼罩其中，“这不是真的，只是一种拟态。只要他们想，可以拟态成任何东西。到这里的生物都是最初始的形态，我的光环可以保护他们，同时也给了他们塑造的能力。”

芭芭拉摸了摸克拉克羽翼内部柔软的绒毛：“相当于给他们加了管理员权限？”

内里的羽管被拨动，带来一丝痒意，克拉克抖了抖，又把翅膀收了回去：“有点像，但比起管理员权限，更像是访客权限，然后加装了模组。可能是世界意识在里面掺和，他们下意识全部选择了鸟类的拟态。”

克拉克嘴角有些抽搐，带迪克和芭芭拉去了一个小水坑里：“哝，你看他们一个个的，可喜欢在水里打滚，跟鸟也没什么区别。”

迪克向下看去，脑子里原本对于天使的想象已经碎掉了，克拉克的话又一直在他脑袋里盘旋。当迪克看见天使们在水塘里用翅膀拍水时，在心里把天使和肯特农场的禽类做比较，确实挺像的。

芭芭拉小手一举：“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些地方按照人类想象里的天堂来造呢？不是有现成的描述吗？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洗澡，不觉得变扭吗？”

克拉克诧异道：“装修？在这里装修？还是算了吧。”

克拉克指着刚掉过来的灵魂摇头：“你看他们，一过来就到处扒拉。别说建筑，在上面种点草都能被这些生物拔光了。我招的这些人根本管不过来，现在他们基本上是一个人管一条通道，不造成堵塞，控制好人流量，这就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现在还没找到更多人手帮忙。”剩下的话克拉克没有说出口，造建筑也是要耗能量的，如果要造，就要从别的能量通道里扣灵魂下来。事实上，天堂和地狱的职责克拉克和布鲁斯并没有完全规划好，两者职能至今都是有所冲突的。

比方说，天堂和地狱都可以将灵魂打散，然后重新到程序里滚一遍诞生。也就是说，到天堂和到地狱的灵魂，最后都会通过同一个出口诞生到宇宙各处，可同时，负责生命权柄的又是克拉克，所以是克拉克全权负责灵魂们去过生命这道闸机口。

这道闸机口又是自动程序，有灵魂过来就开，要过好一会才能上传到克拉克这里。天使们的职责就是将灵魂根据各种关键词分开，送他们走到闸机口前面，如果闸机口人数过多，他们就要去疏散人流，如果闸机口人数过少，他们就要催促前面的人走快点，或者增加通道。

别看这工作说起来容易，等真到执行起来的时候，处处都会出差错。灵魂们是慢慢回归到能量形态的，所以这条路大半旅程他们都处于清醒状态，即使他们很多不记得现实世界发生的事，也很难让他们一句话不说。他们一聊起来，就算天使扯着嗓子喊，也无法覆盖到所有人。

地球还好，有扮演者在，不会有什么大型死亡事故出现。但宇宙里可热闹的很，不是这个星球跟那个星球宣战了；就是某个恒星爆炸，里面的所有生物全没逃出来；这时候天堂的人流量就会激增。

实不相瞒，世界意识虽然从主世界偷了点能量过来，但能容纳的流量确实有限。天使们被暴增的流量吓到毛都炸开，人手不够的后果，就是世界意识随便摆的闸机被挤坏了，大家都堵在了路上。克拉克没办法，只好在天堂里搭了个服务器分流，闸机的位置也分开。

目前天堂是分了九层，每层都有通往闸机口的道路，迪克和芭芭拉看到的，就是其中一条路。克拉克通过天使从光圈里传来的信息了解到，这些刚过来的灵魂，实际上跟小孩没什么区别，他们很难听从别人的命令。克拉克找来的这些志愿者跟幼师一样，每天都心力交瘁。

不过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克拉克最后一个招的天使。他不负责道路维护，而是负责克拉克在天堂造的服务器，以及当天使和克拉克之间的联络员。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意识来了太多次，克拉克一直认为这些天使的成长速度有些奇怪。

克拉克招那个天使时，他像是只有十来岁，等后一次克拉克来，那个天使已经长成了接近两米的大鸟了，并且在天使中隐隐有领头的意思。当初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能量里还保持思考能力的一众天使，都是金色头发，恐怕只能归结于世界意识的偏爱了。

就他这个黑色头发的最显眼，又是个孩子，克拉克自然跟他联系最多。连世界意识来的时候也说，这个孩子有成为本土神明的潜质，说不定能在扮演者离开后，扛起世界能量循环的大旗。克拉克带迪克和芭芭拉进了服务器所在空间，果然迎面就撞上了那个黑发天使。

只是这黑发天使看到迪克和芭芭拉在克拉克身边，脸有点臭，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原来就这个性格？芭芭拉想。克拉克跟对方说了什么，那个黑发天使脸色终于好了点，随即点头。克拉克转过头来交代他们：“我需要取一下里面，大概两三个小时，要是我三个小时还没出来，你们就在节点里叫我一下。”

“待会儿他陪你们逛，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迪克问：“我们不能进去等吗？”

芭芭拉扯了扯迪克的衣角：“克拉克是来办事的，服务器怕是要权柄才能操纵，世界意识又经常来，你确定我们能在里面待上两三个小时？”

克拉克进服务器的时候，迪克特意往里看了一眼，果然跟芭芭拉推断的差不多。那片空间里全是漂浮的白色段落，似乎还有世界意识分体在里面用触手圈着这些白色的文字样的东西？其他的地方都看的很清楚，但这些漂浮的东西，迪克看的有点眼睛疼。

与此同时，芭芭拉的眼睛盯着那位黑发天使。这位黑发天使确实跟他们之前碰见的天使很不一样，对方没有放出翅膀，面对克拉克的叮嘱，也没有上前照顾迪克或者芭芭拉的意思。他们跟着克拉克一进天堂，基本上所有天使都在他们面前露了个面。

芭芭拉认为，这些天使很久没有见过克拉克了，可能是因为世界意识经常来，天堂的时间线混乱的结果？她和迪克似乎被认成了新的天使，过来的天使们十个里有八个都送了他们能量，充进了她和迪克的光环里。

芭芭拉从她相当精彩的人生中学会了一个道理，如果遇到了你感兴趣的人，一定要主动出击；遇到了喜欢的东西，就先拿到手再说，这样总比事后感叹‘当时我要是怎样怎样就好了’来的痛快。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芭芭拉站在黑发天使旁，毫不客气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你好，你叫什么啊？是你一直在管服务器吗？”

黑发天使淡淡地撇了芭芭拉一眼：“我没有名字，你难道有名字吗？服务器是父交给我掌管的。”

如果说克拉克的声音是玉石，面前这个天使的声音就像是玉石被摔碎，重点不是玉石，而是被摔碎。比起其他天使对克拉克的尊敬，芭芭拉没有从这个天使的称呼中听见任何尊重，就像他跟克拉克是平等的。

可作为局外者，芭芭拉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对方压根没有回答自己有效信息，更像是她问了，自己刚好心情不错，就回答了。为了验证自己的感觉，芭芭拉又说：“为什么你没有名字？”

黑发天使轻轻拧眉：“天使都没有名字。”

“那天使平常是怎么称呼对方的呢？你们工作也要相互交流的吧，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芭芭拉的问题轰炸终于让黑发天使不耐烦了，可就芭芭拉的表现而言，她并没有做出什么触碰底线的事，对方拿她没办法。

只不过这次，芭芭拉预估错了对方的耐心，以及克拉克对他下令的效力。黑发天使把她和迪克一起扔了出去，扔到了另一位天使的身旁，不过他依然跟另一位天使交代：“他们是父带来的，你帮忙看着他们。”

这位天使接住了还想变出翅膀的芭芭拉和迪克，长矛都未曾脱手。可他的注意力着实有些奇怪：“你怎么又不变翅膀？！”

回答他的，是黑发天使转身就走的背影。真奇怪，这位天使明明看起来能做黑发天使的父亲了，但也只是轻微说了一下，没有真的生气，看起来更像是已经习惯了。芭芭拉在对方看过来时，就一翅膀把迪克脸拍红了，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对方满意的神色。

好在，这位看起来很严肃的天使，事实上非常好说话，只要你遵守规矩，他就会把你能知道的一切如实相告。好感度一上来，芭芭拉就很会拿捏住分寸，她和迪克时不时拿克拉克做背书，一心投入了情报收集中。这可能就是当蝙蝠家族的成员，会伴随一生的后遗症。

“我们不能靠近路的尽头，即使有光环抵挡伤害，也会对我们的精神造成很大冲击，”他言语之间已然将芭芭拉和迪克当成了即将要上任的新同事，“你们以后工作的时候，也尽量不要过于靠近那边。”

“生活区域？父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我们的生活就是帮父管理好这里。天堂就是我们的生活区域。”

“为什么你们要叫克.......称呼他为父亲呢？要是他给了你们生命的话，不应该是母亲吗？”迪克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显然，他已经憋很久了。

天使很明显愣住了，他可能完全没想到新来的天使会问这种问题，也许这就是父从外面把他们带来的特别之处吧？天使第一次没绷住严肃的脸，思考了很久才如实说：“感觉是父，并非母亲。”

芭芭拉和迪克对视一眼，是世界意识吧？没错，就是世界意识。感觉？感觉就是世界意识。至于为什么是世界意识，你别管。

天使自己都有点绷不住，立刻转移了话题：“你们不是要看怎么分路的吗？就在那里。”

一番折腾之下，迪克也终于变出了翅膀，没一会儿就飞的比芭芭拉还好了。天使也放松了手臂，让芭芭拉和迪克能飞出去。他们面前是一个冲天的蓝色光柱，直径都让他们看不到尽头。一些灵魂从它表面快速上升下落，犹如电流穿梭。

“灵魂就是从这里分开到各个区域的，一般我们会把所有层的灵魂数额调至一样。最高差值不能超过万数，否则会对诞生生命的空间造成伤害。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就让灵魂全部停下。上次路尽头出事，还是让父回来修的。”

天使对他和同事们造成的混乱很是愧疚：“这是我们的责任，以后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们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管理不善，让父回来承担后果。看到迪克和芭芭拉仍旧不是很明白，天使就多叮嘱了几句。他摸了摸蓝色的光柱：“父很忙，不要经常去麻烦他。这是我们想出的解决办法，这也曾是一个天使。”

迪克瞳孔地震，芭芭拉若有所思。好家伙，同事成电梯了，难怪刚刚提到建筑，克拉克是那样的反应。但看起来克拉克并没有过多干涉天使们的决策，对于他们的成长也没有插手，的确是像一个父亲。

芭芭拉旁敲侧击地问起了那个黑发天使的事情：“我听那个天使说，你们都没有名字。那你们怎么互相称呼呢？如果要交接工作，这不是很不方便吗？”

如果是布鲁斯在这，只会给芭芭拉的语言水平打上D-。好在这场考试迪克也在，他说出了最佳答案，也给出了完美反应。迪克崇拜地仰头看着天使，微微扇动身后的翅膀：“我们想知道怎么叫你，你是我们见过的最了解这些的天使了！”

天使看着迪克身后的小翅膀，简直像是扇到了他的心巴上：“我们确实没有正式的名字，因为我们认为父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只有祂取的名字才能算我们的正式名称。但是我们可以自己取。而且，我们也可以沿用我们前世的名字。我的认知也大多来源于我的前世，要说学识渊博，那应该还是最先带你们来我这里的那个天使，他知道很多父才知道的事。”

“不过，他不太合群，”天使大大方方地说，“他就是那种性格，我们都习惯了。”

“我记得，他前世的名字是‘希’。你们也可以叫我吉卜利勒。”

吉卜利勒没有因为芭芭拉和迪克是被甩过来的，而认为他们是麻烦，对方认认真真地带着他们逛遍了天堂的各个角落。期间芭芭拉和迪克也见识到了这位天使的严肃，以及对出格灵魂的厉害手段，迪克坚定地认为，这就是‘串串香’天堂版。

终于，克拉克忙完了，在接走他们之前，克拉克还对全部天使表达了工作上的肯定，连迪克和芭芭拉都没放过。真正让芭芭拉知道了，什么叫语言的艺术。无论是芭芭拉还是迪克，都对这趟天堂之旅颇为满意。

肉眼可见的，芭芭拉和迪克从克拉克身上跳下来时，高兴都感染到了一旁的阿福。两人把包放在了楼下的衣帽间，就去洗手吃饭了，两人坐在饭桌上时还在叽叽喳喳，讨论在天堂和肯特农场的收获。

他们不知道说起了什么，迪克竟然唱起歌来：“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暗处窥望哥谭市，藏于矮墙阁楼间。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间他亦存。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来寻。”

别说，唱的还有声有调。迪克不愧是在诗唱团混的，声域广，唱起来也很好听。芭芭拉听了一会儿，也跟着唱起来，不过她就唱的比较一般了。迪克带了一下，开始纠正芭芭拉的唱法：“‘庭’字要下落，最后的‘寻’要上扬。是这样的......”

两个孩子一边吃晚餐，一边咿咿呀呀地唱童谣。阿福则是在旁边温和地守着他们，并未阻止。两人的歌声回荡在韦恩庄园里，给这个庄园带来了一丝人气。

他们的歌声传出去很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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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小丑惊魂夜（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