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教令院书記官助理记事簿 第65章 METEORITE（八）

那之后，纳伊开始每周向神里绫人汇报，形式不限，内容不一。神里绫人也逐渐摸出门道：大多给他发消息解释的都是简单的小问题，打电话的则必然惹了些麻烦，偶尔汇报时还会带上奶茶零嘴，助力绫人加速对学校门口奶茶店手艺的了解度同时，也好塞住他的嘴让他别向爹妈告状。

不得不承认，掺和进这件事虽然要四处联系耗费精力，但神里绫人却相当热衷于这些和纳伊的往来。而获得的信息对于他而言也并非完全没用的浪费时间。

最清楚校园基建的自然是学生，而纳伊反馈的也大多和校园校风有关，都是值得关注的问题点。而且，有了纳伊，他也的确能更好的了解各个教师教授们的工作情况。哪些老师们有搞什么拉帮结派，对于天天去办公室写检讨的纳伊而言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更何况，神里绫人觉得，他自己其实是最期待对面打电话行贿的那个人。

纳伊的零食库充足，又喜欢分享，偶尔在学校遇见，即使没犯事她也会给绫人塞些饼干糖果，有她自己买的，也有别人送的。这姑娘还喜欢自行加工，拿烤架烤棉花糖外夹巧克力酱夹糖霜饼干，一口下去胰岛素能直接飚上天堂，简直是血糖地狱。

当时她把这最新作品给神里绫人试吃，得来绫人幽幽一句“不如海带奶茶”，小姑娘气急败坏的跑开，第二天拎着一袋子新鲜海味和牛奶茶叶，拉着绫人溜进学校厨房，翻出小锅亲自动手下厨，煮各类海带奶茶，指名让绫人负责试吃，言辞更是凶狠。“多难喝都得给我喝下去。”

于是，那天他们尝了所有海味奶茶，最终得出结论‘咸奶茶配海鲜竟然真的还不错’，适配度极高。绫人喝着意中茶，看着做饭的主厨对自己的杰作一脸震惊，围着锅炉琢磨觉得好吃的原因，突然有了想法，翻出一捆意大利面丢进锅，一碗海鲜牛奶菌菇茶烩面就此出炉。

新菜谱诞生，发明家和实践家窝在学校厨房那一隅空间吃面喝茶，不亦乐乎。可惜开火动静太大，打扫阿姨发现厨房端倪，两人没能溜走，被对方一扫帚扫出厨房。

孩子都成家了的月薪三千老阿姨中气十足，根本不管对面是不是老板，一律把给她增加工作量的混蛋当做小兔崽子处理。“哪个班的！谁让你们随便开火的！我又要打扫一遍！”

绫人第一次被这么对待，十分蒙圈。倒是纳伊已经经验十足，一手抱锅一手拉着他，一溜烟逃进杂物间，翻出不知什么时候窝藏的一次性饭盒给食物分装。“好不容易研究成的，不能浪费。这份我带回去给室友，这份归你。”

于是他带着那盒海鲜意面回家。托马下意识以为他家少主又去哪里搞来了奇怪料理霍霍他，味蕾都做好每日一次的自尽工作，却被绫人开口叫住。“……放冰箱里吧，我之后吃。”

这也不是纳伊第一次给他送饭。他记得那年第二学期末，初春的天气还留着倒冬寒的冷，托马有事不在，他从早开会开到晚，中午时间都在车上赶路，收到电话时，几乎饿了一天。接到纳伊电话时他大脑已经耗尽糖分，只想罢工。

他听对面小姑娘声音中气十足，颇有气势，先是说了一通事情原委，正欲抨击，话却没落下，突然转为：你是不是没吃饭？

神里绫人已经有些神游天外，被这个问题拉回来，嘴巴比脑子快，出口道。“还没吃。”

一顿，他又下意识补充。“没关系，待会儿我会适当吃点的。”

这套说辞通常被他用于对付父母，偶尔搪塞绫华，几乎成固定搭配，在脑内不用组词就能蹦出来。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你现在在稻妻院吗？”

“……？在。”

那好办。他听见对面搁下一句“等着”，接着背景音随着噼噼啪啪一串噪音灌进听筒。“还有什么留着？鱼籽福袋和年糕还有吗？啊，海带结，海灵芝全给我，再给我点汤。”

“好好……你又要去喂野猫？”

“不是，这次喂一只饿傻的狐狸。”

狐狸喜欢吃海带和海灵芝？纳伊舍友还在发出灵魂质问，待投喂的傻狐狸神里绫人则终于回过神：这小姑娘又偷偷伙同室友在宿舍煮关东煮吃了。

按理来说，他作为校董，对于这种违反校规没行为，怎么都该批判一番。但等纳伊真的捧着装了关东煮的盒子偷偷翻过宿舍大门站在他面前时，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说不出口，便不说了。他将外套脱下，给小姑娘罩上。“穿的这么薄，不冷吗？”

纳伊老实被他用衣服裹起来，看他身上的西装马甲，眨眨眼。“你呢？不冷吗？”

“我车上有空调。”

“但没吃的？”纳伊疑惑。

的确。神里绫人迟钝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才想起，他车上不仅有空调，还有托马给他囤的一堆营养食品和饮料。但——“忙忘了。”

“饿肚子不好，冷天就要吃点热的，不然胃难受，人也会没精神。”纳伊叹了口气，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又回到她身上。她把食盒塞进绫人手里，那份尚未被春寒驱散的暖意从那个盒子、那双手中传来。“喏，下次记得吃饭，你电话里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了。”

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的事，当时他的确有些饿傻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离开的。印象里纳伊把他送回车内，又看他精神不济，帮他叫了代驾，安稳的把他送到了家。

但他依旧记得那份关东煮的味道，清淡，温暖，与香辛果的辣味从口腔一路落入胃袋，泛起由内而外的暖意。那种暖意仿佛能将一切烦恼、郁闷和寒冷驱散般，带着一股致瘾性的清浅香气。

而他不知道这种感觉被称为什么——他尚且不想知道这是什么。

之后纳伊在宿舍用违禁电器（纳伊：我有确认功率和电器安全的！）煮火锅的事被发现，作为再犯上台检讨。正巧那天他来学校和八重监事面会，他们坐在底下，看小姑娘气势十足走上台，朗声念起不知哪抄来的检讨书，念到一半，忽然话头一转。“为了弥补这次的错误，我想在这里和各位分享一个用海草和海灵芝泡出好喝的奶茶的办法……”

他惊讶抬头，台上纳伊还在侃侃而谈制作奶茶的过程细节，视线熟练地确认着台下人的反应，扫过绫人时，脸上带着一股子掩不住的得意，仿佛这杯奶茶是什么跨世纪大发明，古灵精怪的，可爱的紧。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听纳伊的配方，绫人先一步听见自己身边八重监事的轻笑。八重此人本□□玩，最喜欢钓鱼执法，曾经混入学院教师队伍，一副和学生为伍的德性纵容学生闹完，反手给他们下了一堆处分。现在她如此开心，绝不会是什么好意向。

果不其然。他听八重神子说，“这口味倒是和绫人颇为相似。”

岂止相似，绫人想，就是他们俩研究出来的。

她又说。“说起来，之前你特地让老师们注意的，好像也是这个学生吧？”

“……毕竟是他院转来的尖子生，自然要注意一些。”

“哦——尖子生。”神子似笑非笑。“稻妻院今年四个尖子班里有七十多名外校的尖子生，想来你都一一关照过了？”

绫人没有立刻接话。他知道神子什么意思，他也知道他自己有私心。他最初只是因为觉得有趣才去了解纳伊，后续的家访也好，关照也好，那都已经超出了校董的职责范围，只是单纯神里绫人想这么做而已。

但这份私心引发的后果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无故被校董特殊优待只会让那孩子身上缠上更多麻烦，更不用说两人现在的身份决定了他们之间不能产生任何旖旎色彩。若是真的欣赏，就该知道分寸，保持距离，不得逾矩。

神里绫人最擅长把握这分寸毫厘的差异。被八重如此提醒，他也是明白。“她的家庭特殊，我只是暂时照拂，好让她习惯稻妻院的生活，安定下来。”

他自觉这番话说的没错，这就是他的真心话。他的确喜欢这个充满灵气的小姑娘，也想让纳伊能安安稳稳的在稻妻院过完高中三年，所以他答应了那对夫妻，代替他们帮忙照顾。

但不知为何，八重的眼神却不买账。她幽幽盯着绫人，像是在看一个傻得无药可救的学生，又像是在用视线责问那另一种可能性。

他自认坦荡，想表现的问心无愧。但被八重这眼神盯着，那股带着致瘾性的暖意再度从心底发酵，咕嘟咕嘟的冒出头，细数着那些被他一笔带过的问题。那些欣赏、赞叹、哭笑不得之下，被理智和规矩悄然掩盖的心绪从记忆的每个角落爬出，齐齐向他发问——

——你真的没有别的私心？

视线上移，已经做完发言的纳伊对脸色气得发青的教导主任吐了吐舌头，跑回座位，路过他时脸上桀然一笑。他下意识回以笑容，但嘴角却像是卡了壳般，无法如往常那般坦然的回以同样的笑意。

……他又该怎么回应呢。

她才十六岁啊。

他回望八重神子，实际已年长他一倍的女性眼神意味深长，带着一抹看透世事的微笑。“好自为之吧，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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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METEORITE（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