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安琪向我靠近的身躯,环绕她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幅被灌木丛遮蔽光线的迷宫地图,虽然这俱乐部的墙壁与地板仍紧紧攫住我们作为筹码,但我们的存在似乎已与周遭环境脱离,灵魂与躯体一同漂浮,不知何时出现在无人的夜幕之下,随着空气中弥漫的潮湿与**气息一点点消散殆尽。
所有隐藏的可能性都在这一刻悄然迸发,用力撕裂现实表层,催生一种无形的情节变质,如同一瓶陈年葡萄酒突然间转为醋的酸涩。
她是真心实意的在对我说出这些类似关心的提议吗?还是她只是读懂了弗兰克在离开之前,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暗示,希望我能跟在他身后,成为在夜晚出现的另一个无聊消遣呢?
我害怕去触及真实的答案,皱起眉毛想要不再看向安琪,但她的身体就这样停在了我的面前。
“小浪漫,听妈妈说……”安琪不知所谓的再次捡起了她的专属称呼,她觉着这是很有趣的对话,但是这却并不是很有重量的关爱,而是借着打在我身上,如同羽毛被子一样轻飘飘覆盖的淡白影子一起向我涌来的残忍。
我试着注视她的双眼,用攥成拳头的双手获得些许勇气,用内心中仍然想要对她展现的爱来抱住她,可她需要我的环抱来接住她吗?
不,她不需要。
我只是自作多情的开始先入为主地觉着她是世界上又一个美杜莎,却又在想要抵抗心中**的同时,错误的将她当作是在一瞬间将肉身抛弃后,转生而成的无生命体征石像。
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换,所以就在恍惚之间,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认为她开口的目的是在用双手轻轻越过头,连带着坚韧的视线与我一起,向命运带来的苦难进行最后的抵抗,可是却有意遗忘,其实安琪并不想要这样。
随波逐流如同飘荡在水面上的船,永远只能急匆匆涌向远方,但我们之间的距离是这样的靠近,近到我能够用自己的瞳孔看到虽竭力隐藏,但还是不可避免出现在安琪眉毛间的,那些藏在郑重神情下的雀跃。
一个合格,如同她一样的片场工作人员怎么会有着这样的糟糕演技呢?
奇怪的感觉在我识别出安琪本意时涌上空荡荡的胃,里面没有任何食物存在,但我却仍然在此时此刻的场景展现之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饱腹感。
金发女人途径狂风暴雨中心,但仍然安稳飘荡,我从没有一分一秒在此刻感受到像是她一样的情感,环绕着我的一切,仍然源自于死寂内部爆发出的某种类似疯狂与糜乱杂交而成的气味,令我的身体被挣扎着囚禁在其中。
这里没什么值得被责怪的原因,除了那些像是鞭子一样打在我身上的霓虹灯光,因为惊慌所以才下意识从手掌中跌落,碎成几半的酒杯碎片,总是播放着的埃尔维斯早期音乐,人们的对话与轻松的打趣声,还有让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莫名负担,坐在沙发正中央,沉默着投以起注视的古巴男人。
托尼·蒙大拿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他把弗兰克的聚会像是出现在瓷砖地板上面的发丝那样扰乱,逼迫一样使得安琪变得比计划中更加不择手段,可是却完全享受其中似的,在卡座旁只剩下栽倒的酒瓶,空无一人时,还仍有兴趣的坐在那里,点燃着一根雪茄,长久进行着凝视。
像是车灯一样照亮一起的眼睛钻过茂密灌木丛叶,恍惚带来一种五月份阳光鼎盛的午后错觉,但只是一晃,就又如同梦境般撕裂成为一条冰冷的裂缝,从桌子的另一端慢慢蔓延到我的脚下位置。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那股颜色为墨黑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我,但偏偏落在某个更远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那种凝视的重量。
它并不像是一根钉子,钉死在某个具体的点上,而更像是条潜伏在水下的丝线,细密绵长,绕过了我,穿过光线的缝隙,透过了轮廓,在更深处投下一个清晰的影子,而影子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在试着用它描绘出我的模样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升起的好奇钻过所有沉重的不安感,逐渐令眼球向着托尼的位置扫过去,这是毫无目标的注视,可我却仍然在短暂的视线碰撞中,透过那双眼睛知道了,原来,坐在那里的托尼并不是仅仅在试着将自己的双眼看向我,而是,他想要试着来看透我。
他的目光是没有形状的棱角,带着一点近乎安静的等待,仿佛想在我的皮肤下面翻找出什么东西,看看我是新鲜的,还是**的,是完整的,还是早已裂开一条缝隙,足够他伸进一根手指、撬开整个世界的。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有一瞬间,我无比确定,出现在托尼心中的隐约疑惑与我完全相同,不过,我们的身份却悬殊的厉害,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是没办法对我的不安产生共情的,他是为了观赏戏剧展现所以购票进入剧场的观众,而我却是怎么也没办法从剧本里面逃离的参演者,只能站在原地,无能为力着迎着安琪靠近。
表现出一副从来没有这样需要我似的模样,抓住我手臂的双手强制让我的意识回到她的身边,安琪不着急开口对我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我一定会对着她妥协,所以,每一步的靠拢都好似落在梦境里面,像是一场无声的雨水在向我招手宣告到来。
被穿在半身裙里的身体重新沾染上讨好的状态,就像是刚刚对待弗兰克那样,毫无条件地贴近我,所以,全部在幻视里面呈惨白颜色、锋利的骨节便都被她这种带着温柔的态度藏匿在皮肉中,为我带来轻微的麻痹感,消除所有的疲倦。
她会说出什么来拯救一路下沉的,几乎没办法看到尽头的不安吗?
她不会的。
我根本没对这出现在心中的疑问进行合理思考,因为一切都摆在面前,我似乎再也不能自我期盼,尝试进行忽略,半眯着眼睛感受安琪落在脸颊两侧的手指从我的眉心下滑到唇,接着,一场想要沉浸在其中的美梦就随着她的话语结束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开口,但她就是在这时候开口问出了她并不好奇答案的问题。
熟悉的双唇形状在我眼中像是提前预料到天灾的古老女巫,安琪的语气里带着某种调笑,正轻轻问着:“看看你,小浪漫,你是不是喝醉了?好吧,这俱乐部确实也足够混乱,所以妈妈希望你能够出去透透气,至少别在这里了。”
“可是我要去哪里呢?妈妈?”我不死心地问她,想要从这些已经循环过几十次的恶劣中找到她的保证。
安琪聪明的脑袋懂得了我询问中的言外之意,但是却并不想直面回答我的问题,因为她更愿意用自己虚假的甜蜜伪装掩饰所有残忍,让一切看起来像是一场不值一提的轻描淡写,所以,她又一次低声哼笑着把我抱进怀里,用力得像是想要把我重新塞进她的小腹中。
“你要去哪里?唔…洛蔓……”她轻轻地开口喊着我的名字,又把我从肩膀一侧重新带到视线能够直视的位置,接着,该死的笑起来时,变成注射进血管,装着液体的针管那样在渗透我血液的同时,我听到她开口对我说道:“小浪漫,说你看到了……你看到了我们的美好未来。”
“什么美好未来?”我无法理解当安琪说这话的时候,又选择重新将自己的语气放置进了标着柔和的箱子里面的行为,她是最典型的那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引起我的共鸣的存在,从来没有一次失手的让我在焦灼的毫无着落感过程里,下意识重新张开了自己的双唇附和道:“我当然看到了我们的未来,妈妈,我当然能看到它。”
绝望的压抑随着回应的最后一个音节爆发着在我的大脑里尖叫起来,我需要找到能令自己重新拥抱沉默的机会,需要让这场结局已成定数的戏剧进行中场休息。可是,在这之前,我却想要来抱住她。
我要抱住她。
哪怕皮肤上存留的所有触感,环绕住我的温度,从嘴巴里说出的话语都是毫无意义的虚假,但我也仍然想要这样做。
哪怕只有一秒钟,安琪能让我彻底抛弃就快要濒临梦境崩塌的世界,再一次把她当作可以给予我一切的母亲吗?
我被留在安琪怀抱里,心脏随着祷告词像透明的气泡那样开始随着她心跳的频率逐渐膨胀、悬浮、困住,不解的开始反复思考着:“这就是“爱”吗?”
弥补了所有抛弃过后的怀抱哼唱,像是一首永远都没有结尾的摇篮曲,安琪的怀抱是这样的舒适,是这样的温暖,我想顺势让自己更轻一点,像个被抛起的羽毛,顺从地贴上她的骨骼,但被安琪展现出来的温情总是少之又少的。
她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拿出这样的依赖来面对她,感到被炙热情感灼伤似的,急匆匆推开我,鲜少展现出了强硬的一面,蓝色的双眼迸发冷冽的光,再也不是熟悉的能让我在其中安睡的柔和。
她看着我,眼神仿佛能够把我的内脏一层一层剥开,像是要检查一颗熟透的果实似的认真,却又在发完脾气过后有些后悔的观望起来,试着分辨,我是不是还会如她所愿那样为她再次付出。
她有着无数次机会识别我的本意,却又缺少勇气去了解,所以只能在目光互相直视过后,露出一丝突兀的微笑,满意无比的视线像是打量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般,她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说道:“你不知道妈妈爱你,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但洛蔓,你要相信自己,也要顺带相信我,好吗?”
她不沾染任何温度的潦草摸过我,觉着发丝间排列的组合很有趣似的拨弄着,隐藏在安琪语气里面的询问背后是更深层次的压迫,她想让我听她的,想让我像盲信耶稣一样盲信她,因为我似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感受到她惆怅情绪的存在,但是该死的,耶稣早随着自己的苦难死去,甚至,他几乎没能力来应允我的祈祷,因为就像是安琪,他也许会在如同失去声音的我面前,感受到久违的焦躁。
这不是神对信徒的怜悯,不是母亲对孩子的忧虑,而是赌徒在夜里翻看自己的筹码时,发现手里的牌可能没那么稳妥的能令自己赢下赌局时,为了补救而做出的一系列愚蠢反应。
漫长的等待令安琪失去耐心,她不想再用花言巧语哄骗我对着她点点头,索性轻哼着转过身,终于下定了决心,牺牲了自己很大付出般,用力将固定在我背后的手来把我往俱乐部外推去时,她说道:“洛蔓,妈妈明天在弗兰克的家门口等你……这是属于你的,重要的夜晚,你知道这一点吗?”
安琪的声音轻快得像是在哼歌,一切藏匿在想象世界里的残忍被她硬生生剥开,她不在乎种在花盆里面的花朵是否真的到了时间绽放,心急如焚的希望它能够快一点被放飞,因为在安琪充满着浮躁纸醉金迷世界里面,它已经到了成熟的时机。
强烈的冲击令我四肢骤然僵硬起来,一切早已经有了预兆,但当事情真发生时,我却懦弱的可怜,只能用自己的脚步跟随着她的,又用眼睛看着被向外敞开的门板上,正刻印着女人如同弯月似的手,再接着,十分诡异的现实就这样令世界在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些的我眼前**铺开。
刺痛瞳孔的内容是仍然繁华的城市,沿着街边停留等候的豪车,还有虽然并没有暴露位置,但却用被风吹起来,挡住我所有理智视线的西装大衣袖口,仔细看看,原来那是被弗兰克穿在身上的布料。
是的又要卖女儿了,不过结合电影…成功概率还不是很大的//
写到一半幻视疤面煞星里面俱乐部托尼盯着妹妹和别的男人跳舞的眼神,阿尔帕西诺我们喜欢你(如果有老师真的好奇,我会给他增高十厘米…)
以及:哦天啊我怎么还没写到滚人出场,麻烦各位老师再等待几章了(估计是第六章结尾会出现一个女滚人带着洛蔓释放自我(?)
写起过往就发了狠!各位老师多多担待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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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评论的时候发现又被举报了,理由是我写的东西细想有点se情意味,讲出来给各位老师们当个笑话听听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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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