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昵称像是摩斯密码一样从安琪的口中被说出,当她放弃用自己脚下控制的油门在迈阿密城市中到处游荡时,我们的身体就随着她的掌控,一起开始向前方倾斜抖动了起来。
我不是太喜欢这样刹车的方式,对于我而言,这就像是某种停滞在半空中的故障过山车,除了让心脏总是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作用了,可虽然心里这样不认同着,但面对女人的侧脸,我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否认她是这样困难的。
移动的眼神在半空中闪烁,摄像机一样捕捉到他打开车门,往自己身上喷洒香水的动作,也就是在一时间里,我想我终于从凯迪拉克的后视镜中,注意到了她涂着鲜红色口红的嘴巴在喋喋不休着什么。
“……你必须要这样做,小浪漫,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出现在被夜风亵玩的街头,她口中被表达出来的音调甜得像是温吞的蜜色糖浆,毫无营养,却能用熟悉的称呼代替我的名字,让刚刚还处于低落的心再次兴高采烈起来。
那是带着满满目的的话,但我不想再顾及里面究竟带着怎样的心思,她又藏起了哪种目的,有意想要避开它们,因为不管怎样去思考,摆在现实世界里的表象内容都并非什么狡猾,而是母亲的关爱,短暂注视时带来的爱意。
我是这样缺少这一切,像是世界上最大的无法满足女孩般,我主动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安琪的手里,几百次思考着:“天啊,这个女人正在对我进行母爱灌溉!”,然后就重新对她扯起嘴角,认可说道:“我准备好了,妈妈,带我去俱乐部里面吧。”
期盼从她的身侧一直延伸到我,环绕的周遭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可偏偏安琪不觉着无趣,进行几百次也不知疲倦的用手掌带着她的询问来主动握住我,又慢慢上滑过我的手臂,心思并不在我有没有回应她什么上面,而在自己会不会得到,如同孤注一掷时出现决心后的平稳着陆感,仍然闪烁着眼神问:“小浪漫,你真的愿意为妈妈这样付出吗?”
对于这些问题,安琪永远热衷,她似乎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虽然已经有双臂将我的身体牢牢地固定在原地,像一颗被抹在水泥地面里的石粒般无法挪动分毫,但是却仍然担心着我会在下一秒抛她而去,尖叫着离开她的身边。
索求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再继续保持沉默,我的心希望我多说些什么展现妥协,我没有一点想要反抗它的意思,张了张嘴,又表忠心一般说着:“妈妈,我知道我愿意,妈妈…我知道的。”
“噢……浪漫,浪漫…”对于我的自认为已经努力达到最高限度顺从的表现,安琪并没有多少的触动,她叹了口气,模样看起来似乎并不相信我,失望的又垂下眼睛,再一次恢复了忧心忡忡的模样,但,她愁心的事情总是有很多,这几个月以来,我已经对它们见怪不怪了。
一个像是她这样的女人,就算在世界上最乐观的人眼中,也是无法找到对待生活热情的那一种存在。
我能够理解,或是正在努力试着说服自己更多的理解她,切身实际的体验那些籍籍无名的十三年好莱坞边缘身份让狂野的心脏品尝的无能为力,去感受男人们的注视留在表面却并非灵魂,心知肚明他们的否认磋磨着,挤压着妄想靠近人群视线中心的野心勃勃,讥讽着,讽刺着女性,但又在同时痴迷着,占有着女性……可是,这样明明应该惹安琪厌恶的地方,她怎么就会如此深爱,想参与它的其中呢?
我从来都找不到答案,但却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她的话语抛弃所有的羞耻心,主动坐到男人们的膝盖上面。
一切都是为了金钱还有名誉。
这些东西可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真切落实到手心里面的,我从生活里知道了金色的硬币代表着温暖,落在身上的水滴,是不用担心明天生活在哪里的确切感,是戴在耳垂上的宝石,是脖颈中央闪耀着的通透切割面。
这是值得的交易,虽然代价或许要付出一个吻,或是一场我憎恶去配合,但是却不可避免要用享受表面笑着符合的为难。
我没有丝毫后悔。
我的意思是,看看周围的一切吧,我像是抛在半空中的筹码,安琪自豪抛出着为自己得到忽视后的补偿。
一份作为电影编辑的合约书让她奋不顾身的投入进文字海洋,创作总是需要这样莫须有的热气,而她也从未觉着生活是如此轻松,惬意的,将嘴角扯到了一种诡异弧度的女人接下了西装革履男人们的投资,不,她毫无悔意自己的利用会伤害到他们,或者是这个任她调遣的我,一边拥抱着我,一边将我推向他们。
她没什么悔恨,如果说非要有一件事让她在午夜时分难以入睡,那或许是,她没有在十三年前,一个婴孩刚刚落地时,选择陪在我的身边。
她离开的义无反顾,吝啬出现的母爱像是怎么也无法被触碰的空气墙面,我能够用肉眼看到它,但是却没办法确定它存在,而我的心,我似乎是看透一切的心,正在试着警告我,就像是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不由得开始反复对从未发生,估计也不会发生的事情进行担忧,就像是第一次和男人走进酒店前,我低下头时,惴惴不安的想着:“如果这些故事从没有按照计划那样发展,我需要面对的不是被药物控制之后,快速进入晕眩的男人,而是从头到尾属于清醒的侵略,我又要用哪种尖叫方式诉说命运的不公?”这种荒谬的揣测,在某些时间,我几乎要以为自己索求的就是这样混乱的一切事物。
带我走,不管是哪个人都好,带我离开这个混乱的,散发恶臭的环境吧。
我的计划从没有奏效,就像是一个合格的身体售卖者知道,哪样的方式会让自己获得更多,不可避免地开始走向捷径,但在同时,我又是这样厌烦去表现每一次相同的演技。
这不是有趣的事情,至少对于我而言不是这样,我从没被教导应该怎样表现,完全随着自己的内心,在悠悠转醒的男人面前发挥出最大的演技来展示惊慌失措,直到他们向我妥协,高高在上的权力突然一瞬间变成了滴到尘埃里的屈服,而不想惹上麻烦的名声,就变成了出现在支票上的一串长长的数字。
我不是很在乎它究竟能为我买到多少东西,只在乎它能够为我换来几次安琪亲密的吻,拥抱,又或是,只有当她将身体站在片场里面时,才会爆发出来的某种巨大的关注度。
我是如此需要它。
颤栗爬过我身体的每一寸,只是想一想当那些镜头对准我时,如同赠品出现的欢呼与称赞,我便再一次意识迷离,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安琪适时的回头看我,合格的母亲一样般,她知道曾将她小腹高高鼓起的孩子会在什么时候感受到不太舒服,佯装安抚一样问着:“浪漫,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稍微的停下来几天。”
“停下?那《夏日终结》的上映要怎么办呢?”我按照每次的剧本那样反问着,像是我真的在乎被安琪创造出来的胶卷们会在什么时候受到欢迎,又会在什么时候得到唾弃般,爱护着它如同爱护信仰一样知道,我只是不能够放弃它。
在我的人生里,它们是这样的重要,无论值得唾弃的男权,或是留在身上的那些炽热视线,亦或是爱,或者恨,我不知道这些值得被警惕的偏袒,还有只要肆意使用就总有一天会清零触底的幸运度,背后有着怎样的含义,只觉着自己就是那个出现在船上的舵手般,在掌握着自己命运航线的同时,也能同样决定安琪的。
这可不是一种自大谎言,而是我真切的感受到,从自己身上出现的某种能力能够让安琪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后,才会出现的强大自信,当空缺被满足一次,似乎就再也无法停下,只能让我张开着嘴,成为安琪手中的一环那样问她:“想想它,想想我们的剧本和拍摄,妈妈,你也不想我们的努力全都白费,难道不是这样吗?”
“也许是吧,”安琪有点儿为难的低下了头,像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为自己实现什么似的问我:“你知道这些事并非我的本心,而是被迫,是吗?”
“我当然知道这些,妈妈,我当然知道这些。”各怀心思的两双眼睛互相在不同的位置开始向彼此对望,恍惚间,透过那有气无力,平淡如同面包般的语气,我竟然开始觉着,自己就快要在这样陌生城市的街头里找到永生了。
像是一具有着毁灭性灵魂的躯壳,我了无生机的停在原地,还想要说出各种理由来说服安琪,哪怕我知道,她的身份是并非完全无辜的加害角色,但,我还是跟着她的脚步,缓慢又带有命定感的走进了被纷扰占满的世界里。
与世隔绝的门被她在几步后推开,鲜明展现在眼中的氛围是一眼望去便可以定义为粘腻的,如同没人居住的公寓墙面上,那些被糊掉的糖浆和烟灰搅在一起,又落下了一层来证明时间正在逝去的物质,复杂的被手指搅拌在一起,让所有肉眼能够触碰到的地方都黯然失色,却又被某些人神化为“了不得的艺术”,在下一秒就要被我吞入口中品尝起来味道。
它是甜蜜那种吗?还是苦涩的?
不知道镶嵌了多少根灯管的深紫色与红色勾勒起**,在头顶旋转的霓虹灯璀璨展示,我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出味觉,便被这混杂涌来的光点彻底席卷着迷失了。
空洞的眼神,并不发自真心的笑容一起透过酒精加持到我身边,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似乎在脚步靠近的时候有有一根看不见的弦被绷紧,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够感受得到那种混杂涌来的味道。
那不像是成功滋味,也不像是可以被戴在胸口上面的荣誉勋章,倒像是死去很久的幻梦残渣,还有只被夸赞一次就分外自大的灵魂怒吼,而就在此刻,我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在潮湿、烟雾与烈酒的交融里,宛若我与安琪这样,主动将自己身体的一角与对方打了个掩饰所有不堪想法的蝴蝶结。
别动,不要挣脱开,环住你的不是伤害而是母爱。
母爱,母爱。
我在脚步跟随的同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身体里清晰出现,就像是印在地图上面即将要爆炸的预兆般,让我无法在其中找到任何规律,被蒙上双目一样向前摸索着,而如同一条早已熟悉这里的蛇,快速穿梭在每个肩膀旁的安琪,早就已经没有了想要照顾我的心思。
松开我的手,她的背影在人群里是如此显眼,她对着坐在沙发正中的男人主动开口问好,那是另一种我不愿意识别的讨好,就在我面前,她正对着另一个男人展现出顺从态度,用:“我亲爱的甜心,弗兰克,好久不见。”来拉进彼此的距离。
她不应该这样伤害我的。
嫉妒的煎熬让我的心中愈发刺痛,依然甜美的嗓音与眼神中带着柔和的媚意是背叛的证明,出于错觉或切身实际的现实,我终于反应过来,在一切自我洗脑的背后,真正的那一个我,似乎在还没有诞生以前,就深刻又绝望地爱上了安琪·斯塔。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恋母癖
*安琪喊洛蔓小浪漫是因为洛蔓贝尔(Rombel)的昵称是R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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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算是之前被举报删掉的《金发女郎》主角洛蔓贝尔的另一种人生故事,之前在那本书里面的梗不会二次使用,所以在这一篇里面的安琪为好莱坞不得志小小编剧,靠着女儿得到了美好未来
什么“洛蔓闪亮,那周围人都闪亮”的剧情…)
总之希望各位老大阅读愉快
虽然是很沉重的话题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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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