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铁】没有人比我更懂艺术加工 第134章 奇异点

留守列车的同伴被各种炸裂消息轰得大脑发昏的同时，深入禁闭区的开拓小队也并不轻松。飞船几乎是被能量风暴卷进了禁闭区，就算有斥力系统的辅助，也只是让三名乘客没有到处碰撞，免除了外在的痛苦，却依然无法避免强烈的眩晕刺激。

禁闭区被风暴封锁，深处反而风平浪静，一片空寂。

“原来……真的什么都没有啊……”三月七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扒着舷窗向外看去，空荡荡的，只剩下能将人吞没的黑暗。

姬子打开了飞船自带的监测系统，收到的反馈也确实是没有生命迹象，恒星和宜居行星都探测不到，只有一些明显破碎的陨石漂浮在虚空中，估计是从隔壁星域飘过来或者路过时同样被卷进来的。

“这样看来，那些失踪的考察队员凶多吉少。”

整片星域都无法探明生命迹象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瓦/尔特说这话时难免会感到些沉重。

“还有一种可能。”

姬子说着又操作起了另一台设备，三月七看不明白，倒是瓦/尔特眼前一亮，立即理解了姬子的未尽之言。

“虚数纠缠能量溢出和时空场扭曲共同作用下造成的时空狭缝？据公司的资料来看的确有这种可能。”

禁闭区内都出现碎片化时空混叠现象了，在此基础上开个时空狭缝也并非天方夜谭，只是概率太低，而且狭缝空间并不稳定。

即便如此，他们既然是来救人的，就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性。姬子正在做的就是测量全域范围内的虚数纠缠能量指数，然后配合公司资料中测算出的时空场扭曲结果代入一套超级复杂的公式，最后得出下一次时空狭缝的开启位置，也就是同时包含了时间和空间两层概念的奇异点。

扶涯改造的飞船本来就是为了方便给论文搜集数据，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计算速度也十分给力，很快就给出了接下来会出现的五个奇异点的具体参数。

“五个？这么多！”三月七顿时愁眉苦脸起来，“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她好歹也协助过扶涯写论文，当然知道时空狭缝的存在有多么难搞。进去困难出来更困难，而且一条时空狭缝里有多大的空间完全随机，可能只有列车一节车厢那么宽，也有可能装得下一个星球。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固定区域里的时空狭缝在时间线上只会是这片区域的过去。按理来说里面出现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掉进去的人相当于拿着剧本，稍微动动脑子都能苟到最后。但众所周知，没有人知道禁闭区的过去。

所以这种情况下想要找人，不仅可能要面对海底捞针的困境，还要承担时空震荡的风险，更得指望受害者能够多撑一会儿。换作旁人多半扭头就走，不过开拓者经验丰富底牌颇多，无非就是费时费力了些。

可现在还有个扶涯遗失在外，他们不想也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姬子盯着比正常飞船要多一堆不明觉厉的按键的操作台看了几秒，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个或许能派上用场的功能。

【上帝视角】

按键的布局乱七八糟，这个【上帝视角】委屈巴巴地挤在虚数探测屏幕的右下角，像是扶涯一拍脑袋临时打上去的补丁。

理智上很难判断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但这是扶涯改造过的飞船，所以姬子任由直觉占据上风，试探着启动了这个功能。

随着姬子的触碰，操作台上方突然弹出了五个光屏，以上三下二的分布悬在半空中，屏幕里只有一片漆黑。就在他们以为是设备故障时，上面一排中间的屏幕忽然闪了闪，随后便是清晰的俯瞰景象——是云雾缭绕的苍翠群山。

“原来如此。”瓦/尔特很快反应过来，“这块屏幕对应的是最近的奇异点，看来是有什么探测设备先一步进入了这一条时空狭缝，并将其中的场景实时反馈给我们。”

这样一来，他们完全可以边看实况转播边制定行动计划，而不是大海捞针式找人。

其他屏幕还是乌漆嘛黑，唯一亮着的光屏逐渐拉近了视角，虽然依旧是俯视，但也能够看清山中更细节的风景以及人物。

在看到本地人的那一瞬间，大家不免吃了一惊：这里的人穿着打扮颇有仙舟风采。

一群穿着统一的仙舟风格制服的年轻人神色严峻，于陡峭的山崖间疾步快走，如履平地，似乎是在匆忙赶路的途中。可惜监测系统听不到声音，联觉信标也没有全能到隔着屏幕读懂唇语的程度，因此他们只能根据这些人的表情和动作猜测情况。

“看样子，他们好像是赶着要去什么地方。”

镜头像是能听到瓦/尔特的话，在下一秒就沿着这些人前进的方向拉近，并很快锁定了山林深处的一块刀削般平整的空地。

在四周高树掩映下，这片空地却突兀地画出了一块范围，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与周围生机勃勃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地上的纹路……在动？”三月七揉了揉眼睛，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淡金色的纹路几乎与尘土融为一体，还是阳光照耀下不同角度的细碎闪光暴露了它的存在。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纹路密密麻麻地布满整块空地，又恰到好处地在边缘处停下。

见多识广的瓦/尔特立即判断出：“这应该是一种阵法，而且似乎有实际的效果……看来这个世界也有不同寻常的力量。”

宇宙的虚数能量在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体现，在一些历史悠久具有古老文明的地方，这些能量通常会被以符合当地实际情况的方式记录并传承下来，由此产生了很多所谓的神话传说以及特有秘术，比如魔法、巫术、玄学等等等等。

如果时空狭缝反映的是这片星域的过去，那么结合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荼蘼”里消失的文明应当底蕴深厚。

可传承越是悠久的文明抵抗灾难的能力应该越强才是，怎么会毁灭得如此彻底，以至于一点儿实质痕迹都没有留下？

屏幕上，先前出现的一群年轻人已经赶到了这片空地，并在看到这种景象时大吃一惊，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领头的更是面沉如水，抬手掐诀念了一段话，随后轻轻一摆手便挥出了一道流光。

三月七越看越觉得眼熟，终于灵光一闪：“这是不是仙舟文学里提到过的仙法啊？”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姬子和瓦/尔特都没有立即否定这个说法。

“按照套路，这种情况对应的估计是有什么大灾难要发生了。”

在仙舟的时候看了不少相关题材小说的三月七顺着推理起来，果不其然看见屏幕中的人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原本分散开来准备采取其他行动的几人迅速聚在一起，拔剑横在身前，眼底尽是肃杀。

紧接着，画面剧烈抖动了一下，随后三头长相相似个头略有区别但同样凶悍的猛兽从林中突然蹿了出来，流着涎水张牙舞爪地扑向进入警戒状态的年轻人们，双方才刚打了一个照面就缠斗在了一起，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一场苦战。

三月七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画面，原本自然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她看得入迷，姬子和瓦/尔特可没忘掉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明明是来找失踪的考察队员的，在这里看起不知何时发生的陌生人的真人秀可还行？

好在扶涯折腾出的东西虽然不靠谱但也不拉跨，镜头给力地急速上升。随着视野的不断扩大，这场战斗很快就成为角落里的点缀。而此时的镜头沿着一条不知出于什么逻辑规划出的路线横扫过去，最后又是拉近放大画面，定格在了一个并不宽敞的树洞前。

树洞周围显然也经历过一场恶战，凌乱的现场到处都是折断的枝叶、未知动物的尸体、破碎的衣料，还有大片大片的鲜血。

而树洞里光线昏暗看不真切，镜头还很贴心地开启了夜视模式，于是列车组略有曲折但并不算辛苦地发现了第一批失踪人员。

两人一智械，状态都是肉眼可见的糟糕，其中那名智械甚至只剩下了一颗装载着核心的脑袋，被她的两个同伴捧在受伤，乍一眼看过去十分骇人。

【检测到异时空信号源，是否捕获？】

正在他们忧心怎么捞人时，屏幕上弹出了这样一个对话框。这看上去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操作，姬子考虑到后续可能要进行的资料收集与分析，便顺手点下了“是”。

结果下一秒，屏幕突然故障，画面被噪点淹没，姬子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操作不对，正要紧急抢救一下，就听见飞船系统语音自动播报：“捕捞程序开启，检测到飞行器，损毁程度高达90%——正在进行回收——检测到外来生命体，申请访客权限——正在开启中转通道——正在开启舱门——舱门已开启——”

然后刚刚还在屏幕里的两人一智械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效率高到令人瞠目结舌。

顾不上他们是怎么瞬移的，救助经验丰富的开拓者当即施展了合适的急救手段——飞船上空间有限，扶涯加装了一堆新奇功能，就必须要舍弃其他的设置，比如飞船自带的医疗系统。

她倒也不是一点儿后路都不给乘客留，但留下来的东西都不是给普通乘客用的，一看就知道她除了列车组根本就没考虑过这艘飞船还能载其他人的可能。

好在开拓小队来的时候准备齐全，愣是把气息奄奄的科员们从死线边缘拉了回来，还给那名只剩脑袋的智械装了个机械臂暂时用着。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双方才终于可以歇口气，安安稳稳地坐下来交换情报。

他们这支考察队一共有十五名成员，除了领队珐琅外都以排序称呼，现在坐在列车组面前的分别是3号、5号和12号。十五名成员中，4号和10号在这场事故中不幸遇难，除了被捞上来的三人外，还有包括珐琅在内的十名同伴下落不明。

“飞船被卷入时空狭缝并坠毁后，为了维持生命体征并获取信息试图自救，我们选择离开飞船，就近探索坠入的那一片深林。”5号正襟危坐，跟像领导汇报工作一样发言。

“经过初步调查，我们可以确定所处山林里栖息着无数大型猛兽，且都处于狂躁状态，攻击性极强。为了保护自身安全，我们不得不采取武力手段与这些猛兽对抗，但最终陷入车轮战的境地，生命垂危。”

列车组发现他们的时候刚刚结束一场恶战，如果不是3号声东击西调走了凶兽，他们绝对坚持不到救援到场。

“深林中人迹罕至，但似乎有着特殊的防御机制，所有仪器全部失灵，我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也无法利用设备进行探索，因此迟迟无法走出山林，也没有见到当地可以沟通交流的智慧生命，自然无法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不愧是博识学会出身，都那样了还想着收集信息的事。三月七生怕这几个伤员还惦记着工作，赶紧招呼他们去后面休息——感谢扶涯，这家伙在让自己享福上面从不妥协，因此飞船除了驾驶座就是超级豪华舒适的休息室，安放伤者绰绰有余。

救人进度来到3/13，悬在半空的第二排靠右的屏幕在他们强行送走考察队员后亮起。

三人又齐刷刷坐在了屏幕前，仰起脑袋紧盯着画面。

这次的直播内容氛围远比刚才血腥严肃。不详的血红色充斥着整个镜头，晕染出了一丝实质化的腥味，看得他们直摇头。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顶着血渍的监测器居然还有自洁功能，抹掉影响画面的污渍后露出了更清晰的场景：一地的尸体和残肢，甚至还有腐化的内脏。

三月七差点吐出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大型山洞，底下是滚烫的岩浆，被烧得通红的岩石上显然不久前爆发了一场残酷的战斗，伤亡惨重。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没有看到疑似考察队员留下的痕迹。

但这口气松的有点早。画面一转，装扮熟悉的年轻姑娘抱着一本残损的古籍狂奔，而她的身后是一群拿着武器还不时放两招远程攻击的当地人，同样是仙舟打扮，但面容狰狞浑身煞气，对一个穷途末路的姑娘赶尽杀绝。

情况危急，捕获窗口也弹得及时，姬子这次摁得毫不犹豫，还担心地戳了好几下，都快把屏幕戳破了。

依旧是那段语音通报，画面黑屏，年轻科员跌进船舱，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神情恍惚，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三月七拎着药箱给她治疗，对方才猛然回神，抱着她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讲述自己的经历。

这位是考察队里最年轻、资历最少的14号，她乘坐的飞船一下子就砸进了那个恍若邪教分子聚集地的岩洞，并破坏了他们的祭祀仪式，从而遭到了追杀。

出身武装考古学派，即使是面对强悍非常的敌人，她和队友2号也有一战之力。也就在这个边跑边反击的过程中，考察队碰到了另一批跟这群邪教分子立场相对的人，对方似乎认错了他们的身份，把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后掩护他们离开，自己则是毅然决然地带着同伴杀了进去。

“……但是，一个木盒一本古籍，对方交代说要送到浮生渡，可我们根本不知道浮生渡在哪里。最重要的是，2号认为这是很好的研究材料，并不想管当地人的麻烦，也不想立刻将东西送到目的地——我们起了争执。”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2号打开了木盒，也因此招来了祸患。他俩再次陷入被追杀的困境，这回没有天降神兵，他们的武器储备也渐渐耗空。最后2号惨死，木盒连着里面的令牌丢失，只有14号抱着古籍一路狂奔，撑到开拓者前来搭救。

“节哀。”三月七拍了拍14号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死里逃生又发泄过了情绪，已然丧失全部力气的14号被她搀着往后面走，却不小心将古籍遗落在了原地。瓦/尔特捡起来时难免多瞥了两眼，封面上的“天劫”二字就这么映入眼底。

“天劫？”仅从字面意思上就能看出个大概，瓦/尔特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对这一片的禁闭区的遭遇有了基本的猜测，“难道这个文明的毁灭是所谓的‘天劫’影响？”

可一个禁闭区是天劫作乱，总不能所有的禁闭区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天劫吧？564个天劫，这是把天条都犯了一遍吗？

第三个狭缝开启得突然，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就这一点深入讨论，就被毫无预兆亮起的屏幕引走了目光。

这次是第一排最右边的屏幕，云雾缭绕之中，一副秀丽的山水画卷徐徐展开。

画风怎么变得这么和谐了？三月七回来时第一眼撞上这样的画面，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令人怀疑还有阴谋的宁静景色依旧一片安逸闲适，苍翠的山林边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偶尔飘过一叶扁舟。岸边有普通人家浣洗衣物，飞鸟翩然起落，地上树影斑驳，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岁月静好。

镜头照例搜寻着迷失在时空中的外来者，画面切换了两次，终于捕捉到了博识学会的踪迹。

三位考察队员排成一列走在狭窄的山路上，衣着均有凌乱却不见破损，脸上虽然有不同程度的疲惫，但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不像是担惊受怕死里逃生的模样，反而过得不错。

这让列车组悬着的心稍微落下了一点。

系统弹出捕捞提示，姬子熟练地选择【是】，画面再次中断，语音播报响起，舱门打开，又救下三个完好无损的学者。

但他们在意识到自己被救回来后很是不满。

“你们不会观察情况吗？我们正在调查呢！眼看就能跟浮生渡的人会面了，这下好了，资料，论文，学界大发现……全被你们这群没眼色没文化的人毁了！！！”

三月七撸起袖子就要跟他们好好理论一番，被姬子一抬手拦住了。

“各位，我们受星际和平公司委托，任务有且仅有救援失踪的博识学会考察队成员，并不对你们的调查研究负责。如有不满，还请与公司沟通联系。”姬子平静地陈述现实。

“作为学会的学者，我想各位应该没有孤陋寡闻到不知道时空狭缝的随机性与危险性，还是说学会已经制造出可以把握时间自由穿梭狭缝的设备了？”瓦/尔特紧接着礼貌询问。

三月七从他俩背后探出脑袋，“再厉害的研究也得出去了才有人知道，我可从没听说失踪者还能**文的怪事。”

6、9、13号就这样被他们气得满脸涨红又无话可说，冷哼一声，狠狠甩了下袖子，头也不回地主动钻进了后面的舱室，可能是跟同伴抱团取暖去了。

“什么人啊……”三月七还是很不满，冲着那几个人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虽然态度恶劣，但他们的话里也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浮生渡。这似乎是当地很重要的存在，那么它在“天劫”和禁闭区的出现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正疑惑时，第一排最右边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难道还有其他学者也遗落在这个时空里？的确，十来个考察队员不一定会平均分散在五个奇异点里，搞得跟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这次的画面中心是澄净的湖。明镜一般的水面倒映着万里星河，充盈的水雾在星光下熠熠生辉。湖边的草木像晕开的墨迹，唯有边缘逸散出些许幽微的光芒，描画出这一片树林的广阔。

铺满璀璨星光的夜晚，一位背着长弓的不速之客从丛林里钻出，似乎有意穿过缥缈的水雾，往湖面中心处狂奔。但她的脚尖还没来得及沾上湖水，一道银白色的流光从她身后急掠而过，在镜头中划出一条流星般的轨迹，最终斩断了这人耳侧的碎发，没入湖水中溅起一捧水花。

此人大骇，猛地转过身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而也在同一时刻，镜头拉近，三月七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立即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她是珐琅！”

也就是这支失踪考察队的领队。

画面中没有其他人的身影，珐琅默默取下背上的弓，仅剩的一支箭搭在弓弦上蓄势待发。紧张感弥漫开来，而扶涯的搜救系统运转正常，及时跳出了对话窗。

刚才三位考察队员的指责到底还是造成了一点影响，姬子点下【是】的手稍微犹豫了半秒，但画面上一柄长剑瞬间刺到了珐琅眼前，锋利的剑刃离她的颈部大动脉不过毫厘，珐琅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人拿捏住了要害。

姬子当机立断按下按键，画面紧跟着一黑，走完该走的流程后，差点就要命丧黄泉的珐琅小姐健全地出现在了船舱里。

珐琅不愧是领队级别的人物，很快就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和事情的前因后果，体面地感谢了列车组的出手相助，并主动解释了她所遇到的情况和收获的信息。

首先，这个已经失落的世界被当地人称作“九墟”，是至少有上万年历史的高等文明。其次，九墟上有成熟的所谓“修仙”体系，与仙舟联盟文化类似，但要更加原生态，更推崇个体的修炼而不是科技。

当然，这并不是个与外界断绝来往的世界，恰恰相反，作为九墟实际最高管理机构的浮生渡不仅维护着九墟的安宁稳定，还充当着对外窗口。只是由于物产丰富而战力惊人，九墟并没有太多外交需求，所以拒绝加入公司的贸易体系，但与其他文明关系尚可，还是个乐于响应别球求助的热心肠。

九墟有自己的一套信仰体系，虽然不信星神，但在理念上殊途同归，所以部分修仙者修炼到极致时堪比星神令使，实力不容小觑。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九墟最大的问题就是差不多每隔一千年本地人就会遭遇一次灭顶之灾，这几乎等同于降至于族群的诅咒，哪怕迁往别的星球也无法避开。

伴随着一堆异象和灾变，有机生命说疯就疯，陷入无休止的混乱和自相残杀，祥和的世外桃源在“天劫”降临的那一刻荡然无存。难怪没有人去发展科技，因为每过一千年都会来一次天地大逃杀，所有的一切推倒重来，修仙者又普遍长寿，与其攀爬科技树还不如强化自身以便更好地活下去。

“……就在最近，位于千秋湖中心的浮生渡宣布封湖，杜绝外人来访。但九墟之中突然冒出了一批歪门邪道，我追着他们一路到浮生渡附近，结果行踪暴露遭遇了一场恶战。好不容易甩开这些家伙，想着给浮生渡通个气，却被拦在了大门口。”

珐琅很无奈。即使剑锋逼至眼前，她也能感觉到对方并无杀意，正因如此反而更令她好奇浮生渡到底发生了什么。

九墟的历史和存在都被抹去，此次被卷进时空狭缝也不失为一种因祸得福，他们考察队随便一个人的见闻单拎出来都能发表一篇论文。只是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风险又大，珐琅再有学术追求也不会不识好歹。

见好就收才是可持续发展的道理，珐琅虽有遗憾却也不至于耿耿于怀，反正他们已经能够确定禁闭区中确实曾经有过灿烂的文明，接下来再找更稳妥的方法深入挖掘就好。

她的觉悟和先前几人形成鲜明对比，姬子将她请去了客舱，并建议她和她的队员们“好好”聊聊。

救援任务推进到这里，还差4个队员生死未知下落不明。第四块屏幕很快亮起，但这次的画面始终保持着俯瞰视角，没有切换过一次近景。就这样走马观花似的迅速过了一遍九墟的大致地形，屏幕上最后才弹出了“是否捕获”的对话框，姬子略带疑惑但也有所猜测，点击了【是】。

语音播报与之前相比简短了不少，只是回收了报废的飞行器，而没有接下来检测外来生命体的环节。

有坠毁的飞船却没有幸存者，驾驶舱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还有最后一个奇异点没有探索，小三月，打起精神来。”姬子揉了揉三月七的发顶，柔声安慰道。

“嗯！”三月七点了点头，忽然瞥见第四个屏幕依然亮着，只是被新的对话框占据了中心区域的画面。

【全部区域探索完毕，无异时空信号源，是否结束本次观测？】

所以这是没有捞到生命体时的反馈吗？操作者还在调整情绪迟迟没有动作，镜头便自顾自地放大拉近了当前画面中的区域。

夕阳西下，漫天云霞将湖水染成了温暖明媚的火红色。湖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幽蓝色半透明莲花，像宝石雕琢出的艺术品层层堆叠，簇拥着一座隐在水雾中的岛屿。

镜头的探测范围有限，画面中只呈现出岛屿边缘一角的风貌。山石嶙峋之上，蓝紫色交织的花朵开了一树，像梦境里捏出来的云朵，随着傍晚的风摇曳生姿。繁花掩映下，一个倚在枝头的人影若隐若现。

又是一阵风吹过，拨开交叠如帘幕的花朵，漏出仿佛从阳光上裁下来的一抹金色。

还有一双黯淡的眼睛。

空洞，死寂，像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