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尔悠悠转醒,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死寂的荒原,寒风如尖锐冰刃,呜呜怒号着席卷而来,无情刮过他伤痕累累的身躯,每一下都似要割裂皮肤、刺痛骨髓 。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压下来,厚重乌云密不透风,不见一丝天光。地上的荒草早已枯萎,在狂风中瑟缩颤抖,发出簌簌哀鸣。四周静谧得可怕,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更添几分彻骨寒意与绝望。达里尔环顾四周,却不见安然的身影,心下一沉。
画面陡然一转,场景切换到一条蜿蜒曲折的林间小道。达里尔看到几个混混将安然堵在小道中央,他们满脸狰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可怖。其中一个光头混混,伸手扯住安然的衣袖,嘴里不干不净地叫嚷着,唾沫横飞。安然用力挣扎,双眼满是惊恐,慌乱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可另几个混混呈半包围状紧紧拦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达里尔心急如焚,想冲过去将那群恶心混混胖揍一顿,可双腿却无法动弹。他大声咒骂,声音却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吞噬,发不出一点声响。
就在混混们愈发张狂时,远处,安然的身影若隐若现,她在狂风中呼喊着达里尔的名字,声音被风扯得支离破碎。达里尔拼尽全力朝她奔去,可双腿却似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突然,脚下的地面塌陷,达里尔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他不断地下坠,耳边回荡着安然绝望的哭声:“达里尔,救我,救我……”就在他以为要永远沉沦时,一只温暖的手在他即将坠入深渊时稳稳拉住了他。
达里尔猛地睁开双眼,强烈的光线让他下意识眯起双眼,大脑还未完全清醒,昨夜的噩梦仍在脑海中盘旋。
当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了安然。安然坐在他身旁,一双白皙的手正紧紧握着他的手,那双手上沾着泥土,指甲也有磨损,不复往日的细腻。她一脸疲惫,眼下挂着浓重的乌青,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边,显然是一夜未眠。
身旁依旧是昨夜的林中小道,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昨夜死去的混混尸体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独留那辆爆胎的汽车歪在一旁,车身满是昨夜激烈打斗留下的痕迹,车窗破碎,车漆剥落。而在他们不远处,是一处燃尽的篝火,黑色的灰烬在微风中轻轻扬起,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惊险与漫长。
达里尔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像有砂纸在摩擦。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看似不经意地碰上安然的手,指尖轻触的瞬间,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自然,可实际上,他正贪婪地感受着安然手上的温度,不想松开。安然察觉到他的动静,眼中惊喜一闪而过,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有了光彩:“你醒了,太好了,达里尔,你终于醒了!”声音带着疲惫,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达里尔沙哑着嗓子,费力地开口:“那些家伙……”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紧锁安然,像是想从她脸上找到昨夜事件的全部答案。
安然别过头,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远处的树林,缓缓说道:“昨晚解决完那些混混后,我怕血腥味引来丧尸。便悄悄把尸体处理了。本来想把你搬到车上好好休息,可你伤口刚缝合,我怕挪动会让伤口裂开,只能在旁边生了篝火。”又担心会有其它意外,安然在达里尔身边守了一夜。达里尔眸光颤动,沉默良久,望向安然的眼神温柔且深沉 ,像是藏着千言万语,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要触碰安然,可最终只是悄悄攥紧地上的沙土 。他喉结滚动,低低地应了一声,微微点头 ,最终只是轻缓地眨了下眼 ,似在压抑内心翻涌的情绪。
安然微微侧身将身体转向达里尔,以往总是利落盘起的长发,此刻柔顺地垂落在肩头,几缕碎发被微风轻轻吹起,拂过她白皙的脸颊,为她平日里的优雅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你猜我在那些家伙身上发现了什么。”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发现“宝藏”的欣喜。抬起手,掌心朝上,一把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枪静静躺在她手中,随着她的动作,手枪反射出的光轻轻晃动。紧接着,她的另一只手从身侧抬起,纤细的手指间,车钥匙在阳光下闪烁,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安然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接着说:“既然找到了车钥匙,那些家伙的车肯定就在这附近。咱们可以开这辆车去高速公路,说不定还能追上瑞克。”
达里尔望着安然,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以往熟悉的那个干练的她,此刻因这一头长发多了几分柔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达里尔只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原本满心的疲惫与阴霾瞬间消散。他突然意识到,无论经历多少危险,只要有安然在身边,一切似乎都不再可怕,这份治愈的力量,让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微微颤动。
达里尔猛地站起身,牵扯到后背还未愈合的伤口,背部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而某只骄傲雄狮愣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安然见状,赶忙扶住他的胳膊:“你小心点,我虽然已经替你缝合好,但是伤口挺深的,你还是别逞强了。”
看着安然一脸愁容,达里尔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腰杆挺得笔直,挤出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声音故作轻松:“逞强?我好的很,听着小姑娘,你可别小瞧了我,当初我被野猪獠牙划了一道大口子,血哗哗地流,我简单包扎了下,照样追了那野猪大半天,最后还把它给拿下了。这伤口,过不了多久就没事了。”
听到达里尔的话,安然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松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嘴角微微上扬,轻抿着唇,努力克制笑意,偏过头,低声说道:“你这人,还挺能扛。”
达里尔见她笑,正想再多说几句,突然伤口一阵剧痛,他疼得脸色煞白,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安然一下慌了神,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焦急道:“你没事吧!”达里尔忙咬牙扯出个没事的表情,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出卖了他。安然一脸担忧,忙着帮他查看伤口。达里尔看着近在咫尺安然的脸,呼吸有些乱了,又怕被发现,只能悄悄别开眼,耳朵泛红,心里暗恼自己这般狼狈,又因她难得的靠近而窃喜 。安然让达里尔靠坐在一棵粗壮的树下,随后蹲在他面前:“达里尔,你在这儿乖乖等我,我现在去找车,很快就回来。”说着,她将手中的手枪轻轻放在达里尔手边。
达里尔看着那把手枪,没有去拿,而是伸手从腰间抽出自己那把磨得发亮的匕首。他抬眼看向安然,嘴角扯出一抹看似满不在乎的笑,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枪递到安然面前,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枪你自己收着,我不需要。”
安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手枪。她站起身,又深深看了达里尔一眼,叮嘱道:“那你千万小心,等我回来。”随后转身,快步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达里尔望着安然离去的背影,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他的眼神黯淡下来,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达里尔靠坐在树下,背部伤口像被火灼烧,疼得他脸色如纸般惨白。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安然离去的方向,焦虑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终于,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双手用力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刚一动弹,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身体也跟着剧烈晃了晃。但他咬了咬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硬是站了起来。
他脚步踉跄地朝着安然离去的方向走去,每迈出一步,伤口的疼痛就加剧一分,仿佛千万根钢针深深刺入。可他没有停下,呼吸急促而沉重,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伤口,试图减轻那钻心的疼痛。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阵汽车引擎声传来。达里尔抬眼望去,只见安然开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原本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安然将车停稳后,迅速跳下车,快步跑到达里尔身边,扶住他的手臂:“我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回来吗!”安然嗔怪着这不听话的病人,随后搀扶着达里尔走到车边,让达里尔坐进了副驾驶。
上车后,安然转身从后座翻找出一个黄桃罐头,眼睛亮晶晶地递到达里尔面前,兴奋地说:“看我发现了什么!车上还有不少物资,有吃有喝,咱们能好好补充一下.体力了!” 达里尔接过罐头,嘴角上扬,心中的担忧与疼痛在这一刻都被温暖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