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人数:20/50。】
【系统温馨提示:请各位选手尽快选择加入阵营,如错过时间,则后果自负。】
第三日是平静的一天。
对于卡多府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这是一个忙碌却又充实的工作日。秋日宴会将近,他们为其奔波,镇上外来者一个接着一个——那些收到请帖的宾客也在纷纷赶来。
而就在西比亚镇享受着罕见又珍贵的阳光时,一场巨大的、堪称震天撼地的响动,晃动了整个卡多府。
【剧情融合度:70%。】
无视系统的的热心播报,贺归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傀儡线。木偶登台演出之后的理线最为繁琐,不过有一群小朋友帮忙,于是在震动之中,他的手仍然稳得像无事发生。
“袭击——袭击——”
示警的声音随着钟塔顶端大钟的怒吼传遍整个府邸,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了一块搅乱布局的巨石。
门外,执事们步履匆匆。亚克斯怒骂着“留几人执守岗位,其余人全随我去钟塔”,一旁客房的门打开,男人抓了抓蓬松的黑色卷发,一双迷蒙的黑色眼睛有点神志不清的意味:“哦,亚克斯先生,我正补觉呢,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执事先生呃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位明显在状况外的职业者,咬了咬牙道:“也好,麻烦您和我们走一遭,现在卡多府实在需要人手,抱歉,让尊贵的客人也为我们操心了。”
“没关系的。我在卡多府当了这么久的‘米虫’,也该做出点贡献。”说罢,木偶师转身回房,出来时他按着头上的黑色帽子,颇有些诙谐地回应道,“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唉,说来话长,是我们整个钟塔的结界被人为破坏了。”亚克斯在前面带路,鞋跟在石板路上踩出哒哒的清脆急响,“咦,少爷派给您的猎人帮手呢?”
“哦,我让他帮我到镇上买布料去了。”木偶师眼不眨脸不红地睁眼说瞎话,“怎么,您找他有事吗?”
“倒也没有什么事……是他的两位同乡临走之前在跟我打听他的去向。好了,到了。”
两人在钟塔前站定。这座密不透风、宛如铁桶般的高塔,现在被里头从外轰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肉眼可见的灰雾正在从中慢慢地飘散出来。
贺归打量周围,绯星的声音则在他脑海中响起:【我一直在观察这边,他们还没有从塔中出来。】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一招杀伤力巨大,应该是那位【剧团】第二席先生的手笔。
“至于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贺归的眼神将聚拢来的人群瞥过,“里面的东西格外难缠,而要在这种怪物的追捕下逃生,就更需要专业人士专业对口了……你看这里聚拢来这么多卡多府的人,这可是一群专家呢。”
“哦,我好像明白了。”绯星借木偶的眼睛观察着,“然后他们就混在进去的人群里逃出来。”
“嗯哼,回答正确。但能够混出来的,真的只有他们吗?”贺归神神秘秘地摇了摇手指,“还记得那位可怜的汉克先生吗?鉴于各位先生小姐如此努力,我们去拉上一把,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绯星“唔?”了一声:“是捞上一把吧,顺带搅混一下湖水,心真脏。”
“谢谢夸奖,宝贝。”
贺归跟着亚克斯朝着大洞的方向走去,那里站着几位眼熟的人员。
丹尼尔·卡多仍然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站在那里,一脸担忧地看着呼呼漏风的巨大洞口,身边是面有菜色、惨白着一张脸的豪斯医生。
看到木偶师前来,医生的单片眼镜闪了闪。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顾及到一旁丹尼尔的存在,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站直了身子,只用余光悄悄地瞥了眼贺归,欲言又止。
“丹尼尔阁下,钟塔看起来不太好……是谁袭击了这里?我想我应该帮得上忙。”
男人的表情和语气都格外诚恳,让人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演戏还是发自内心。
丹尼尔在心中嗤笑一声。瞧瞧豪斯医生一副劫后余生的放松模样,他以为这男人来了,就能把他那亲爱的弟弟带出来?想都不要想想。
既然梅勒先生如此上赶着进去当“餐点”……这样一位天赋强大的职业者,他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愿望。
贺归经过豪斯医生时,他抖着嘴唇,充满希冀地看着木偶师:“梅勒先生……”
“又见面了,豪斯医生。”木偶师回以他一个笑脸,“不知您那儿是否还有安神的药物?”
“……有的。”医生手忙脚乱地从白大褂里掏出一瓶药剂,双手递给他,“您……一定要小心。”
“多谢关心,医生。”
一身漆黑的男人按着礼帽,左手攥着药瓶,十分从容地跟着卡多府的清扫队伍融进钟塔的黑暗里。
【那个丹尼尔就差把“你快去死”写在脸上了,演技真差。】一片昏沉中,绯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我们走哪边呢?】
“他是谁……?”
“……不知道。看他和丹尼尔在说话,丹尼尔的人?”
“不像。他连防护服也不穿,信物也不戴……进来找死吗?”
“别管。……一组,地下空洞,隔离。……二组,【屏障】检查。”
贺归笑着答道:【先跟着他们吧,维里塔斯的手稿里没有这条路线的地图,我也要迷路的。】
队伍里窃窃私语频起,有意无意地将他和队伍隔离,这也正合了贺归的意。
他像闲庭漫步的旅行者,走走停停,慢悠悠地打量这座奇怪的建筑。整个钟塔内充斥着秒钟嘀嗒的规律声响,不知道是向上还是向下的通道似乎永无止境。
阴冷的灰雾不断地穿过他的胸膛,然而男人的面色却半分不改,仍然游刃有余地敲敲这里、看看那里,末了还要感慨几句卡多府的底蕴和历史格外悠久,曾经和现在都十分辉煌,做大做强。
队伍中有人小声道:“……他跟豪斯医生拿了药,其实是用来治疗他自己的吧?”
“嘘。别出声……没有防护服直面灰雾,有几把刷子。”
“到了。做好自己的职责!”
前方洞口仅余一人通过。一群人围在入口处,隐约的光芒闪烁,贺归看见前方的浅灰色屏障上,有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裂口。
“不进去吗?”有个队员小声道,“万一里面……”
领队沉默片刻,肩膀上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重量。
他打了个寒颤。侧脸看去,一只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只,没有温度、冰冷如死者的手。
“或许你们会需要我的帮忙?”在领队变幻的表情中,木偶师面色诚恳。
“……”年长的卡多咬了咬牙,装作不经意地抖掉对方的手,“行,你去吧!有几个【屏障】估计有受损,用这个撒上去就行。”
“我们在上面给你接应!”他看起来十分爽快地扬手。
木偶师接过那只漆黑的瓶子——沉甸甸的。他头也不回地走向洞口,人群为他摩西分海般地让出一条路;继而男人十分淡然地一跃而下,消失在了人造瀑布的隆隆巨响中。
“快!缝补屏障!”
领队迅速下令。众人迟疑了一秒,继而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命令。
然而就在【屏障】缝补好的一刹那,一股令人熟悉却又胆战的腥味,霸道地钻入他们的鼻腔,继而接连不断的窃窃私语在降温中骤起,漆黑的碧绿眼睛的水蛇悄无声息地爬上他们的靴子。
“里面……还有人呢。”
一股冰凉又滚烫的呼气,喷吐在领队的耳畔。
来自兽类的粗重的可怖鼻息,在黑暗中响应般地出现。
*
贺归慢悠悠地将这巨大的地下空洞逛了一圈。
实际上,现在的副本里,没有什么比这里更安全了——所有的木笼都早已打开,里面的家伙早就不知道被引到什么地方去了——哦,根据那老头子滑不溜手的难搞程度,他们现在,应该早就逃出生天,正在惊魂未定地准备接下来的对策。
绯星戳了戳他的意识海:【你把链接断掉啦?】
贺归随意地撒着媒介:【嗯哼。这不是有你在看着吗?那么多队伍的选手齐聚一堂,头脑风暴一下,我可不信老维里塔斯没什么动作。】
绯星思考片刻,再联系上诺斯看到的记忆闪回,颇有些恍然大悟地敲了敲贺归:【所以说,你准备猜他是凶手?】
【别这么急嘛。】
贺归跳下石阶,一步步走向中间枝繁叶茂的巨树。
【我不认为凶手只有一个。】他饶有兴致地拍了拍那副棺材,【更何况把这本[剧目]完成,也非常有意思。】
他向来不拘泥于题材,也热衷于在采风中不断创新形式和故事;而系统中不断工作的羽毛笔所书写的“日记”,着实给了贺归不少灵感。
“更何况……”
贺归跳上枝干,敲敲这棵粗壮的树干,满意地听着更为清脆的声响,遂把装死很久的骰子拽出来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母树枝条了吧……我可以带走它吗?您知道的,我是一位木偶师。】
骰子对这个憋不出半句好话的参赛选手十分想要装死,无奈碍于系统的职责,0和1都快要被晃匀的骰子只好回应道:【可以的。只要您以第一名的名次成功通关这个关卡,就可以获得其中的一件S级物品。】
贺归敏锐地捕捉骰子的漏洞:【获得?不是带走?所以这是真实存在的一件宝物,是吗?】
骰子果断闭嘴,任凭贺归怎么戳都不动弹,最多憋出一句“请选手认真比赛”,装死得非常彻底。
“好吧。”
贺归耸肩,正准备从母树上跳下,一只漆黑的利爪从他胸口穿出,礼帽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