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哨］请收好你的精神体 第5章 第五章

沈意半天才听到自己有些惊恐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里。”

在裴戬出现的那瞬间，他的手脚立刻变得冰凉，不过他马上找回了神智，开口的时候又冷静起来，他刻意地笑了笑：“就是我刚才看外面是黑的，以为没人呢，结果灯一开就差点吓了我一跳。”

裴戬的语气染上一缕懊恼：“不好意思，老师，没想到会吓到你。”他迈步上前，担忧明明白白地表现在了脸上：“老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没事。”面对裴戬的靠近，沈意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干笑着摆了摆手。

“那就好。”裴戬笑了笑，目光缓慢地从沈意的脸上移开。

沈意转身，一边按下电梯上行键，一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你怎么不上去，还在这里呆着。”

不会是来守他的吧？再见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呵呵，刚刚在玩游戏呢。”

裴戬轻松的口气让沈意觉得有些胆寒：“游戏？”

沈意一直让自己的视线一直笔直地看着前方，只是清洁工将电梯门擦得锃亮，清晰地映出了身后的裴戬悠然的面容。

裴戬又慢慢靠近他，走了两步，与他并肩。

平稳的呼吸拂过沈意的耳畔，让他不由得捏紧了手指。

低沉舒缓的声音在小小的等候间响起来，自带一股莫名的回响：“是呀，和我的对象，老师你之前也见过的。”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嘶嘶。

有什么轻微的声音掠过了耳畔。

沈意慢慢转身，在裴戬温和的视线下，终于鼓足勇气，目光对上了“第三人”。

一双野兽般的黄金竖瞳也跟着看了过来，微微张开的嘴，伸出了分成两道的鲜红舌尖，有口水沿着巨大的獠牙缓缓地滴落下来。

粗.长蛇尾缠绕在裴戬的腰上，庞大的身躯摩挲着布料，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嘶嘶。

它张开口，巨大的蛇头微微低下，随后它又慢慢移动过来，冰凉的鳞片蹭了蹭沈意的手背。

沈意立刻无师自通般一下子领会到了它想表达的意思。

它在跟自己示好。

身旁的裴戬继续轻声说：“老师，它之前也常常跟我说，好久没见到你，也很担心你。”

沈意干笑了两声，不敢看向对方，只敢半垂着眼睛有些语无伦次：“是吗？谢谢啊。不过我没事啊，不用担心的。”

“嗯，看到老师，我们才放心了，之前一直在猜……”裴戬欲言又止，又笑着摇了摇头：“总之老师没事就好了。”

被人关心原来也会是这么一件让人心惊胆战的事啊。

沈意欲哭无泪地想着。

裴戬看沈意一脸僵硬的表情，“老师？”

看着一人一蛇似乎很担忧的目光，沈意只好按捺着逃跑的冲动，大方道：“嗯，还是要谢谢你们的关心。”

嘶嘶。

那条大蛇张开了口，吐出艳红的信子，巨大的蛇尾蹭着他的小腿，流连半天也不收回。

沈意战战兢兢地体会着被大蛇缠绕着的感觉，不敢轻举妄动。

裴戬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老师，我们刚才也不是想要吓到你的，它比较喜欢玩，所以我就听它的了，真的不好意思。”

“老师应该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

沈意看着转而缠在裴戬身上冲着裴戬嘶嘶吐着信子的巨大蟒蛇，镇定地别开了目光。

“不介意。”

看得多了，自然就免疫了。

“那就好。”裴戬站直了身子，沈意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看着那只蟒蛇就从青年的身上缓缓滑下，鳞片轻轻地摩擦着裴戬的衣物，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蛇脑袋拱了拱裴戬的肩膀，蛇口微张，一条长长的信子伸了出来，在裴戬的脸上舔了舔。

沈意迅速地别过了头。

收回前言，见得再多，他都无法产生免疫。

裴戬突然说道：“好了别再缠我身上了，老师看着呢。”

对象虽然乖顺地下来了，但是一双巨瞳却转而看向了一边的沈意。

沈意荒谬地产生了一种自己打扰小情侣亲热的感觉，更加不敢对视对方。

裴戬似乎察觉不到一人一蛇之间的暗潮涌动，伸手按下了电梯键，又问起站在一边的沈意：“老师你也要一起上楼回家吧？”

此时蟒蛇正挪动着巨大的脑袋贴在了毫无知觉的裴戬的脖颈边，獠牙微微地张着。

良久，沈意才嗯了一声。

如果这时候说不是，肯定会被立刻察觉出异样。

他的双眼平静地直视着前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然而，今晨的清洁工将轿厢擦得锃亮，透过干净的电梯门，沈意能清晰地看到裴戬和蟒蛇正旁若无人地互动着。

那条巨蛇似乎觉得沈意不会转过头看他们，又再次攀到了裴戬身上。明明体型如此巨大，却十分灵活地在裴戬的肩颈处来回游走，长长的蛇尾盘在他的腰上，偶尔张开那张嘴。

沈意能清晰地看到那对獠牙在灯下闪闪发光……

裴戬随意地站着，一言不发，任由它贴上自己的脸。

沈意难免心酸地想，他们真的好旁若无人啊，自己真的好格格不入啊。

裴戬察觉到了沈意的目光，抬起了头：“老师？”

沈意仓皇地偏过视线，抬起头看着电梯上方的显示屏：“咳！就是在想，嗯，你们……感情似乎挺好的。”

青年闻言轻笑了一声，垂眸抚摸着蛇脑。而那对蛇眼微微眯着，似乎很享受来自裴戬的触碰，脑袋轻轻地在他手心里拱了拱，似乎是在回应。

沈意清晰地看到了裴戬眼里流动着一丝罕见的温情：“之前没跟老师说过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是没有想到，在我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之后它居然也跟着我一起来到了这里。”

虽然口吻轻松，但是语气异常郑重：“所以我很爱惜它。”

一直一起长大……

沈意头皮发紧，看到对方正等着自己的回复，于是搜肠刮肚，终于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嗯，你们感情不错啊。”

裴戬看着蟒蛇的眉梢眼角皆是温柔的笑意：“是呀，所以我很希望。”他抬头，一脸认真：“也希望老师能遇到像它这样的一个人。”

不，如果遇到的会是这样的人，他宁可单身一辈子……沈意在心里默默地否定，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却没有留意裴戬落在自己身上试探的目光。

裴戬笑着打趣道：“说起来，老师今晚算是遇到了吗？”

沈意骤然语塞了一下，因为裴戬和他对象突然的出现，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想起来女孩长什么样。

他一边回想着女孩的样貌，一边滴水不露地回应着对方，他莫名不想刺激对方：“今晚就见见面，倒也没那么快。”

见沈意的回应模棱两可，但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裴戬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哦了一声。

缠在裴戬身上的蟒蛇突然滑了下来，巨瞳也盯向了沈意。

沈意很快察觉到对方的视线，精神再度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电梯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滴一声，电梯的轿厢门缓缓打开。

狭小的空间让沈意有了很多不好的联想。

真的非得三人行吗？

还好，电梯门之后，有说有笑的声音传来出来，打破了这一室沉静。

是位老太太，她得手里提着一袋垃圾，另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

她们二人一抬眼就撞到了沈意期待的眼神。她们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站在面前高大的沈意和裴戬，老太太先熟络地对着二人打招呼：“小沈，小裴，你们才刚回来啊。”说完她便摇了摇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心领神会，清脆地喊了一声：“叔叔好，哥哥好。”

裴戬简短地嗯了一声，沈意点点头，看着对面二人，没话找话般寒暄道：“你们这么晚才要去倒垃圾吗？”

“对啊。”小女孩抢着回答，摇头晃脑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得意。老太太慈爱地看着她，又转头看着沈意和裴戬：“真巧，我们忘了带门禁卡，能不能给我们等个门，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意这回的反应极快，一听到不用和裴戬相处，他马上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还往后退了一步，给她们让出了一条过道，嘴里还对着旁边的裴戬颠三倒四地说着：“要不你，你们先上去，如果急的话，我就等一下她们。”

然而心不在焉的结果是，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又被缠住了小腿，脚下一滑，身子不稳直接往后倒去，他听见了老太太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一瞬间看到了头顶明亮的声控灯，却在下一秒，有一只温热的手及时地扶住了自己的后背，天旋地转间，他听见裴戬舒缓的声音响在耳畔：“老师，小心点。”

沈意惊魂未定，身后的手仿佛烙铁一般存在感极为强烈，他想立刻站直身子，却在低头时不经意地瞥见了自己的一只脚正踩在一截蛇尾上。紧接着，他立刻感受到了身后一股冷飕飕的视线，沈意的全身立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轻微地抖着，连裴戬放在他后背上的手在那一瞬间变得极为冰冷沉重，宛如一块冷铁。沈意头冒冷汗，却僵直着背不敢动：“我……不……”

裴戬的手还放在沈意的背后，他们离得很近，沈意能听见青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声音带着无奈，语气却亲昵，似乎在哄人：“老师也不是故意的。”

沈意结结巴巴地顺着他的话说道：“嗯对……我不是……故意的……”他僵着脖子，压根不敢回头，生怕看到一张血盆大口。

这时裴戬突然凑了过来，看着沈意在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的脸：“老师你很冷么？怎么在发抖？”

没事，只是一瞬间联想起了之前无意中看到的关于蟒蛇如何一秒吞人的视频和文字材料。

裴戬凑得更近，沈意几乎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掠过了自己的耳朵：“老师，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是很不舒服么，要不我先陪你上去？”

这时候老太太也跟着走过来，担忧地看着他：“没事吧，小沈？”

沈意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赶紧站直身，他才不敢让裴戬陪着自己上去，他的对象也不知道会不会跟着一起去：“没事没事的，不小心踩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东西。

一阵清脆笑声不适时宜地响起来。

沈意一脸仓皇地看过去，就看到天真的小女孩指着她自己的脸，笑嘻嘻地看着沈意：“沈叔叔真羞，站不稳摔倒了，还要哥哥扶着。”

老太太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弯下腰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女孩却噘着嘴，似乎在坚持自己的想法。老太太有些无奈，还想劝说什么，就被沈意和裴戬一同开口打断。

“别怪她……”

“老师可能有点累了。”

二人对视一眼，沈意率先掉开目光，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目光颤抖地落在了那条蟒蛇上：“不好意思，没踩痛你的……吧。”沈意最后含糊地带了过去，因为他实在不清楚那个部位对于蟒蛇来说到底算哪里。

蟒蛇嘶嘶叫着，似乎在回应。

裴戬：“没关系的，老师，它也没注意，还好没伤到。”

二人正推脱间，小女孩又突然叫了起来：“啊！这是！！”

老太太也跟着看了过去。

沈意看双方的目光正对上了自己的身后，一联想到身后是什么，他立刻微微瞪大了眼睛。

难道这回她们跟自己一样都看见了！

沈意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觉，惊喜和内疚在心中来回拉扯着。

他仿佛面对一个潘多拉盒子，不知打开盒子后会冒出怎么样的惊喜，沈意屏住呼吸，眼神隐隐流露出期待……

下一刻有人接过他的手直接打开了盒子，裴戬的声音平缓，语气带着一丝羞涩：“这是我的对象，它之前来过，你们忘了吗？”

老太太和小女孩眼里的惊讶突然散去，一脸的恍然大悟：“哦哦，是啊，我们见过……”

骤然让沈意自己也觉得，对方不是一条蟒蛇，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正常的人。

但也只是觉得……

小女孩更是一脸艳羡的表情：“它长得真漂亮呀。”

老太太也跟着点头：“你们确实很般配。”她向一旁沈意征求着意见：“对吧，小沈。”

沈意欲哭无泪，在三个人一条蟒蛇的目光下，认命地点了点头。

他怎么还会再产生期待呢？

一直以来只有他才能看到裴戬小对象的另外一面啊！

可能也许应该明天开始没日更了（虽然没什么人看，还是提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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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