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哨］请收好你的精神体 第3章 第三章

裴戬上前，微微俯身看着沈意。

不可以！！

沈意只觉得底下突然刷拉一声出现一个大洞，他一脚踩进了提前安置好的陷阱里，但是话确实是他说出口的，心里再苦，也只能在裴戬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抬头：“好，我答应你。”

得到肯定回复的青年这才站直身，浅笑着看他：“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青年转身，在沈意的目送下慢慢走进了电梯。

他转身，对着沈意小幅度地挥着手，注视着沈意的目光里一直浮着一层轻浅的笑意。

轿厢门缓缓关上，直到再也看不到沈意的身影，裴戬才收回脸上的笑意，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想着。

楼道间变得安静起来，连声控灯也一瞬间暗了下来，沈意条件反射地跺了一下地板，空间又重新被照亮。

见周围没有人，他才安心下来转身走进了家门。

沈意现在才有空回味起自己刚才被道德绑架的过程。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心软，怎么就三言两语被裴戬带了节奏呢。

他直接把自己摔进软和的沙发里，闭着眼睛反思起一切。

沈意骤然感到疲惫不已，尤其是在和裴戬单独相处的短短时间里，他好像不自觉地用上了更多的精力去应对。

明明打定决心一定要以平常心对待他的，结果自己还是控制不了惊慌的心情。

在空调暖气的运作下，他被柔软的沙发包裹着，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睡眠。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和裴戬的相遇。

那还是在他对裴戬一无所知的时候。

自从前两年开始当了大学讲师，沈意平日里就忙着和学生打交道，而当自己放假的时候，很多朋友又大多在忙工作，和以前的朋友就渐渐地淡了联系。一年前，他图上班方便，就自行搬来了这个小区。但在那之后，因为脱离了以往熟悉的环境，而他又忙于工作，就还没好好经营过人际关系。

在规定的老师假期里，闲暇时间里逗留在小区里更多的是老太太团，以及各种年龄阶层的学生群体。

所以他格外重视与裴戬这段意外的友情。

虽然一开始，他们也只是在热闹的电梯里有过点头之交，对话顶多就是“几楼？”“负一。”“回来了？”“嗯。”

到后来，他们在电梯间偶遇的次数多了，对话渐渐变成了——要上楼的会提醒下楼的人：“对面包子铺没开，别过去了。”一个刚从外边回来的带着一身湿气的人，无意中看到对方的手，提醒道“外面下雨了。”

来往数次，也不知道是谁先告知了姓名，顺理成章地就交换了彼此的姓名和楼层。

点头之交的交情也渐渐升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共识，彼此偶尔会在对方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倒摆在门外的垃圾，而另一方就会隔天请对方喝一罐饮料。

等到假期结束，沈意重归学校上班。

当他看到讲台底下同样显得有些惊讶的裴戬，沈意这才知道对方与自己如此凑巧的相遇全是因为身份的特殊。

他是老师，而对方是放假了的学生。

当初沈意还对裴戬的工作有所猜测，偶尔在闲暇时会想象对方的工作环境，因为在与青年的相处中，对方的处事举动都有一种干脆利落感。

所以尤其在知道对方是二十岁的学生后，沈意更加意外他超乎年龄的成熟感。

沈意想控制着与对方的交往距离，只是在后面与青年的相处中，他总会让沈意忘掉他的学生身份，自己甚至在不经意间就和青年分享了一些私人烦恼。

其中一个烦恼就是如何摆脱催婚。

因为偶然一次晨起，在小区里帮忙一个陌生老太太提东西，就被三言两语不小心秃噜出了自己的未婚单身的事实，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更多的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她们都很热切地想着帮他张罗着寻找对象。

那时候双方都知道各自的身份了，沈意一时不察，在自己学生面前大吐苦水：“唉，都不敢随便下楼了。”

裴戬一只手按着楼层，另一手提着一袋垃圾，当然了，沈意的手里也提着一袋满满当当的垃圾。楼上的裴戬刚好就碰见了等待电梯的沈意，二人就顺势一同下楼。

裴戬很轻易地听出沈意的苦恼，眼眸闪过笑意：“怎么了，老师？楼下有什么洪水猛兽吗？”

自从知道沈意的身份，裴戬的态度就变了，很少称呼起自己的名字。

沈意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神情有些懊恼，他刚想张口说没事，但看着裴戬真诚的眼神，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刚遇到一群老太太，想给我介绍对象。”

他不由得抖了抖肩膀，回想起了被老太太们团团围住盘问艰难逃生的场景。

裴戬的一双眼睛很明亮：“我以为老师早就不是单身了呢。”

沈意没察觉他莫名的态度：“这不是重点。”说着说着他苦恼起来：“又不是我不想，不合眼缘啊。”

裴戬哦了一声，打量他，带着一股探究的目光，半晌才开口：“那可以说女朋友在外地工作，没什么时间来，他们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但是听起来很假啊。”这才是沈意烦恼的源头。“要是能有个人配合一下……”

裴戬看着他，眼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彩：“老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沈意虽然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但抬头就撞上了裴戬不知何时靠近过来的脸，他没觉得这种微妙的距离有什么问题，依旧坦率地直视着对方。

呼吸可闻间，他看见了青年深沉黝黑的双眸，倒映出了自己迷惑的脸：“不介意什么？”

滴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裴戬眼眸微微一闪。

也正是这一声打断，裴戬又突然偏过脸，目光自然而然地也掉转了过去。

有人走了进来。沈意让出了距离，正好停在青年的旁边。

电梯又重新下行的间隙，沈意凑到裴戬的肩旁，对着他轻声耳语：“你刚刚想说什么？”

从沈意的角度，能看到裴戬侧脸的眉峰，瞬间耸起又落下。

沈意莫名觉得，他好像一瞬间在懊恼什么事情。

裴戬保持着偏头看墙壁的姿势，沈意越过他的肩膀，也没看出什么特殊的东西，眼角余光看到电梯里的第三人，以为是不方便说，正想等下二人独处时再问一句，就听到裴戬轻声说：“没什么。”

沈意看到青年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这时候第三人走出了电梯，裴戬似乎想重新启动电梯，走上前，二人的距离便被拉开了。

既然裴戬都这么说了，沈意虽然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某些细节，但还是没往心里去。这时候，错开一个肩膀距离的裴戬轻声提醒：“老师，我们该出去了。”

沈意瞥见电梯门即将要关上，还是放弃了追究的想法，率先一步走了出来。

裴戬跟在沈意身后，听着他再次烦恼一般地自言自语道：“唉，算了算了，如果有时间还是去看看……”

裴戬走远了，只听到模糊的尾音，于是就随意地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垃圾倒到了垃圾桶里，看沈意在沉思，又顺手把沈意的垃圾接过来，也给倒进了垃圾桶里。

沈意发觉自己手上一空，看见裴戬朝他走过来，这才回过神来。

平日里他和青年相处就是这样，经常让他忘记自己其实比青年大上许多，他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了。”

裴戬语气轻松：“没关系，只是给老师出主意而已。”

沈意努了努嘴：“不是，帮我倒垃圾。”

裴戬笑起来：“那就更用不着说谢谢了。”

沈意看着年轻成熟的裴戬，继续心生感慨，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养出来这么一个无从指摘的男人啊。不过还好，自己眼光也不赖，和他相处成了朋友。

直到在做出辞职的决定之前，沈意依旧是这么坚定地认为的。

而现在……

沈意抱着一股复杂的心情陷沉浸在了深沉的梦里。

在梦里，沈意在一片小区里狼狈地跑着。

有人在不紧不慢地追逐着他。

光线昏暗，阴风吹拂。

他不经意转头，就能看见黑暗下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它尤其冷酷起来，黑色的仿佛深渊一样，想要吞噬自己。

沈意凭本能不断地往前跑，可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自身后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空间不知何时变得狭小逼仄起来，前方竟然只剩下一道正缓缓关闭的狭窄入口。

沈意大跨步跑过去，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那道入口。

啪。

门被关上，连同来人的身影也被拒之门外。

沈意喘着气停了一会儿，却在下一秒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刚才一心只想逃离开身后的视线，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响。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那道声音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他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刻用肩膀用力地想撞开入口。

砰。砰。砰。

入口岿然不动，那道诡异的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道模糊的影子身居黑暗，沈意余光渐渐地看清对方有着长长的身子，正缓慢挪动着，发出令他胆颤的移动的声音。

一时间，他竟然避无可避。

突然，那道长长的身影唰一下重击地面，一下子消失在沈意的视线里。

他的眼里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极大极粗的长影快速地冲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股重力便直接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沈意感受到一股疼痛，正想收回手，却惊恐地发现有什么东西钳制住了自己的手臂。

他挣扎着想挣脱开，却发现那道擒着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他用尽力气竟然还挣脱不开。

他与那道巨大的影子纠缠着，没察觉身后入口重新开启。

沈意没有防备地往后仰倒，撞进了一道柔软的墙壁。

砰砰砰。

对方沉稳的心跳跳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等他意识到原因的时候，沈意已经被后面的人不容置疑地抓住了肩膀。

他动也动不了，只能被动地听着对方说话。

“你看到了，对吗？”

“老师。”

沈意瞪大了眼睛，满心是被识破后的仓皇。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戬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那道长长的影子就乖顺地盘踞在他身后，重新隐于黑暗。

裴戬那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意。

沈意条件反射地想狡辩：“我没有，你在说……”

那道声音就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沈意的话。

他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满是狠厉。

沈意立刻看出了不妙，正想逃跑，那道身影就用力缠住了沈意，让他动弹不得。

裴戬看着沈意渐渐绝望窒息的表情，不无遗憾地宣布。

“那只能请老师你为我保守秘密了。”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老师，你不会拒绝吧。”

砰！

无情的话音，连同擒住自己的力量，重重地落在沈意的身上。

麻痹的感觉从他的胳膊上蔓延开来，沈意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一道强烈的光线落在沈意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掠过了一道长长身影，正朝着自己步步逼近。

好鬼！[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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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