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岚】红叶未书 第12章 第三章【三】

昧谷。

重零脑后的触角如波纹扭动，“额”前的零印等同动物的感官，引着前倾的身体，四肢并用地扑向它们的猎物——一团黑紫色的浓雾。

就在它们捕食成功的前一刹那，它们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后拉扯。这股力量比它们强得太多，所以被蚕食殆尽的弱者，变成了它们。

这群重零的零力汇聚在昧谷半空的一个点，随后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雌雄莫辨的低沉声音：“真狼狈啊，伤。”

地面的黑紫色的浓雾逐渐凝聚成型，正是不久之前被打跑的五败之伤。

伤“咳咳咳”地剧烈咳嗽着，喘着气虚弱道：“逝炎，你要做什么？”

那个声音似笑非笑：“别担心，我不是要吃了你。”

伤“哼”道：“就算你是与假叶大人齐名的七魄，我想你也不敢这么对我。咳咳咳咳咳，你替我收拾了那些重零，是要我替你做什么？”

那个声音悠悠道：“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呵，怎么，你要替我报仇？”

“不是我要，而是假叶大人，命令我这么做。”那个声音失去了耐性，“名字。”

伤捂着胸口，怨恨到了极点：“浮丘，弋痕夕，山鬼谣，云丹。”

玖宫岭褪忆林。

弋痕夕向天净沙详述了外出的见闻，包括与伤的战斗，还有他在战斗中的感悟。

“你说你想要悟一个不通过身体就能进行战斗的侠岚术？”天净沙问。

弋痕夕点头：“嗯嗯。”

天净沙的眼珠转了转：“有意思。那我问你，我们的身体所处之处是现实，而现实一墙之隔的是什么？”

“是、是什么？”

“哎呀，那我换个问法，侠岚学习元炁驾驭术，第一步是什么？”

“嗯……是要先知道自己的五行属性吧。”

“对呀，那如何才能知道自己的五行属性呢？”

“这个……是在自己的意识中，看到自己……”弋痕夕灵光一闪，“意识？”

“对嘛，就是意识。悟吧悟吧。”天净沙摆摆手，自己靠在树上打盹去了。

桃源镇。

青和正躬身给篱笆前的一丛橘树苗浇水，直起身时，才注意到篱笆外站着一位故人。

“左师老师。”

左师和声问候：“新年好。”

两人在前院石桌旁坐下，青和沏了一杯清茶，问道：“云丹在玖宫岭还好吗？”

“挺好的，她和山鬼谣一起，在钟葵老师的皞天殿受训呢。”

“这样啊。”

“听钟葵老师说，他们训练成果显著。我打算在上元那天，让他们接替申屠小队，继续执行巡逻任务。”

青和眉目间露出些希冀：“也是在桃源镇吗？”

“是的。”左师补充道，“任务期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云丹和山鬼谣、弋痕夕，一起住在你家里吗？”

青和展颜：“当然可以。不只是他们，其实，早几天我在集市上看到你和学生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在桃源镇长期驻守，不然，我也该问一句你们的住所的。”

左师温和微笑：“放心，我们在桃源山可不至于风餐露宿，远的不说，仲长就住在桃源山里，这几日，我们都在他家里住着。”

青和松了口气：“那就好。”她忽然想起来，“你的学生们呢？”

“马上要回玖宫岭了，我让他们到镇上买些他们想要的东西。”左师继续说，“我的学生里，有人穿着玖宫岭的制服，保险起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还是不要往来交谈，这样，对你也比较安全。”

左师语气寻常，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对外就说，我是来买茶的。”

“好，桃梨香片，我已经备好了，一会儿拿给你。” 青和说着，神情却有些落寞。

她轻轻问道：“真凶，还没找到吗？”

“是的。”左师虽然不动声色，但右拳已经悄悄收紧，“不过，最近零的活动愈发频繁，或许，是他们布了许久的棋，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正准备将军吧。”

青和跟着叹了一口气：“年前听云丹他们说起，我虽然没说，可是也为他们捏把汗。我知道他们留在玖宫岭训练，反而安心了，因为这样至少不会有危险。但我也知道，他们是侠岚，是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去守护世间的安宁。”

“是啊。”左师捏着茶杯，斟酌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再问问你，要不要到玖宫岭避一避。”

青和张口，还没说话，便被左师抢了先：“我知道，你留在这儿是为了秋荻，为了守着你们的小家。可是，经过这些天的巡逻，我发现桃源镇附近，安静得可怕。

“根据云丹他们的汇报，桃源镇附近曾经聚集了不少的重零，虽然都被消灭了，可我们还是不清楚它们原本的目的。而且，这些重零被消灭后，昧谷不可能没有新的动作，但遗憾的是，我们在桃源镇附近，竟然没有探知到零力。

“这只能有两种解释，要么，假叶派出的零还在路上；要么，来的零至少是五败甚至以上的实力，它们隐藏了零力，蛰伏在附近，等待时机。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与零必然会有一战。尽管我们会竭尽可能将战场远离人群，但事无绝对，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青和冷静而平和地问道：“是因为我是受侠岚保护的普通人，还是因为，我的丈夫秋荻、我的女儿云丹，都是侠岚？”

左师一滞，青和继续说：“如果是前者，那么我和桃源镇上所有的居民并没有什么分别，真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我会协助侠岚，帮助镇民一起撤离。如果是后者，那么我更不能离开，因为这儿，是我们的家，是我的归宿。”

青和微仰起头，目光飘渺，却是望向一个熟悉的方向，那是她曾经凝望多次、无论在哪儿都不会记错的方向：“叶落归根，这一点无论是侠岚还是普通人，都是一样的。”

她回眸，温柔地笑着：“若我命该如此，请将我和秋荻葬在一处。我相信云丹，她一定能坚强地走下去。”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

在玖宫岭的云谣夕三人收到左师传信：“正月十五，巳时，至‘阳春三月’，与申屠组交接。”

三人收拾好行装，戴着左师赠送的礼物，兴奋地开启他们的第一次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