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 白飞飞]无题 第16章 第十六章

沈浪和白飞飞来到约定的城镇，沿着约定的标记，在一处客栈找到了等候在此的王怜花和环翠、如意。

王怜花昨日在上山前为防万一私下也给沈浪留了一份追香，这才让沈浪能如此快跟来并准确找到飞飞所在。

那时他准备离去引开山贼时，就猜测沈浪多半是已经上山了，这倒也不难猜，如今的沈浪遇到飞飞的事是越发不如以前沉得住气了，难不成是因为失去过一次？

他离去时暗里也给白飞飞留下了两名影卫，当他收到了暗卫传递的消息，确定沈浪已赶到，白飞飞也无恙，他这才连夜赶去找到了此刻孤身二人的环翠和如意。

此时王怜花见白飞飞已能行动自如，就知晓昨个儿沈浪定有耗费心力帮助飞飞疗伤，可二人关系并未因此有所缓和，可见沈浪并未借机博得飞飞好感，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真不知该说是沈大侠太自负，还是他太愚蠢？

王怜花和白飞飞见面后交换了彼此获得的信息，觉得此事可能牵涉甚广，他们这些江湖人还是不招惹的好，静观其变吧。于是一行人补充了物资，继续向洛阳行去。

一路上环翠继续“指使”沈浪做这做那，沈浪并不觉得为难或者难堪，也不生气，都是一些小事而已。如意偶尔会提醒了环翠收敛，沈浪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只是有些事他没看在眼里罢了。

王怜花觉得有些可笑，风水轮流转呀，以前可都是沈浪逗着朱七七那个大小姐玩呀，现在却是环翠这个小丫头让沈浪忙得团团转，他就是那个幕后主谋，而沈浪明知是坑，还不得不跳，真是有意思呀。

白飞飞对此不置可否，也置身事外，沈浪不愿做的事，没人可以逼他，她的话对他从来都没用，从前如此，现下也是如此。

白飞飞在与沈浪的日常接触中并未刻意回避，且举手投足间不仅大方得体，只言片语中更是客气有礼。

可这些都让沈浪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对飞飞来说，同行四人中只有他是“外人”吧？

“这是在诛心啊！”这不仅让王怜花看得欢心，更是由衷地连连称叹啊！不得不佩服飞飞的手段，果真是越来越高明了啊！

他那点小心思，沈浪也许不会在意分毫，可是飞飞对沈浪看似平常的言行举止中透露出的信息是——“淡漠疏离”。

这都清楚表明了：白飞飞把沈浪当成一个普通人、陌生人或者是过路人，不在乎他们之间的那一段过往，也不在乎他做了什么，甚至是不在乎他这个人存在与否... ...

这恐怕足以让沈浪心里起了万丈波澜，一片电闪雷鸣，内心极度惶恐不安吧？该！想想飞飞疗伤那半年所受之苦，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怜花果然觉得这笔账还是应该算在沈浪头上，谁让他没有乖乖受死，竟然是飞飞代他受罪？丝毫想不起他才是始作俑者。

这一路行来，沈浪的不计较倒是让环翠觉得无趣得很，也就渐渐不怎么折腾沈浪了,路上也并没有再生什么波折，一行人就顺利抵达了洛阳城。

进了洛阳城，环翠看什么都新鲜，幽灵宫以前的日子总是打打杀杀，像这样的逛街却是少的可怜，白飞飞就放任了环翠东看看西挑挑，都是些小玩意，王怜花都一一买了下来，环翠看王怜花越发顺眼，如意也在白飞飞的坚持下也买了两身新衣。

王怜花给白飞飞挑选了一根玉簪，成色上乘，水头足，特别是其中一抹翠色仿佛蝴蝶飞舞其中，浑然天成。白飞飞看着也喜欢，也就没拒绝。

环翠现在看王怜花哪里都顺眼了，对比沈浪，越发觉得沈浪是落到尘埃里了。

王怜花选择了一家并不起眼的客栈落脚，客栈人不多，胜在安静，人员构成单纯，大多住客都是商贾，书生等，五人要了四个房间，两间上房，两间普通房间。

倒不是王怜花节俭或是故意为难，白飞飞懂这是他谨慎，他们会在洛阳多留几天，应尽量避免任何破绽，以免招惹事端。

这天在客栈吃过晚饭，环翠就想出门去看看洛阳的夜景了，她已经跟掌柜的打听好了，洛阳可不比小的城镇，夜晚也是有商户做生意的，街上有小吃，有表演，好不热闹，大红的灯笼也是很好看的，初一、十五湖边还会放花灯祈福。

今天刚好是十五，环翠对放花灯可有兴致了，白飞飞本不想去凑热闹，可架不住环翠一再撒娇央求，再加上王怜花在旁怂恿，不忍坏了二人兴致，还是去了，沈浪自然也跟去了。

白飞飞看到环翠一路上蹦蹦跳跳，被开心的她拉着看这看那，心情也是好的，突然她就想到朱七七了，跟简单的人在一起，开心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自己总是忧思甚多，怎能带给旁人快乐？

终于来到河边，王怜花本欲买三盏花灯，白飞飞示意两盏即可，如意也表示她也不用，于是就只买了一盏给环翠。

环翠得了花灯很是兴奋，还想写点什么放上去，发现自己会的字不多，帮她代笔她也不愿，说愿望让旁人知道了就不灵了，于是环翠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将花灯放入河中，看着它飘远… …

放完花灯他们也没再逗留，就回到客栈休息了，沈浪却一个人要了一坛酒，飞身上了客栈屋顶。

月明星稀，对月独酌本也是幸事，但此刻，沈浪却不是如此心情。

沈浪不禁回想反思：为何今日飞飞会拒绝了放花灯许愿？是因为如今的她什么都不信了吗？她曾经唯一的信仰就是他，是他把白飞飞对感情唯一的“天真”都夺走了吗？沈浪忍不住对自己生气，更止不住对飞飞心疼。

他是不是真的失去她了？上苍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他已经祈求上苍让飞飞平安归来了，如今再奢求一个机会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沈浪满腔苦闷，挥散不去，不得消除，烦忧无处排解，唯有杜康！人嘛，就是这样得陇望蜀、贪得无厌，他也不例外。

白飞飞在回来路上就注意到沈浪神色的骤变，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好像没人招他惹他呀？环翠一路上没少打击他，也不见他如此呀，难道是因为她？更不可能，她什么都没做呀。

她实在不懂其中缘由，她看着沈浪拿着酒飞身去了屋顶，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跟去了屋顶。

白飞飞有点难以置信，映入她眼帘的是沈浪月下饮酒的颓废模样，月光下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活力。

她从没见过沈浪如此，她眼中的沈浪大多时候都是意气风发的，内在的洒脱，外在的懒懒的微笑，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是过眼云烟。

往日她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会对她生气，喊打喊杀也是有的，但从未如此。再大的事情都没见他意志消沉的样子，一时白飞飞也不知道该如何，就静静地立在了原地。

“飞飞，你是来劝我离开的吗？”沈浪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他早就看到白飞飞站了有一会儿，月色寂寞，能听听飞飞的声音也是好的，哪怕不是自己想听的话。

“你做的决定怎么会因为我而轻易改变呢？”白飞飞轻叹道，她已经再三表明了态度，沈浪也没听进去半分，此刻再说什么也显得多余。

“… …不是的，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 …”至少你给我点时间…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哪怕多给我点时间陪着你，看看你也好。

后面的话沈浪没有说出来，他也不知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做到，这一生的时间也不知够不够。

“正如我之前所说，你并不欠我什么，你何必如此？”白飞飞不后悔她做过的事情，救下沈浪也并不是想他亏欠她什么。

“飞飞，我并非为了报恩，我只是… …”真的离不开你，也放不下你… … 沈浪踌躇着这话要如何说出口，就被白飞飞抢白了去。

“那你更也不必如此！你要的，我给不了你。”白飞飞打断了沈浪的话，她当然知道一路行来沈浪的“纡尊降贵”意欲为何，之前她就已经把话说得分明，而今用他说过的话再强调一次，想来他能听进去一两分吧。

这句话沈浪确实对白飞飞说过，当时他说的是：我担心你要的，我给不了你。如果说有“担心”二字，还有几分可能性，那现下白飞飞却把这几份可能性都去掉了，再还给了沈浪。

“飞飞，这段时间我才知道我以前错过了多少，如今每天能看到你，能照顾你一二，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并不是期望以此换取什么。”沈浪叹气道，给不了就给不了吧，上天不应他的奢求也是应该的，他也不求更多了，眼下就很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初我的一再纠缠，最终误人误己，而今我对你也再无所求，一切都不必了。”无论当初是什么——感情或是利用，现今白飞飞都不再对沈浪有所求，两人再无瓜葛，也不必再有瓜葛。

“… …” 沈浪不是不明白，他就是太清楚这段时间白飞飞的态度了，才会如此不知所措，眼下飞飞还残忍地说对他已无所求，对飞飞来说他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呀，太让人丧气了啊！

好怀念以前被飞飞“骗”的日子，至少飞飞那时还会叫他沈大哥，楚楚可怜的模样，即使心有疑云，也让他拒绝不了啊... ...怜悯也好，同情也罢，都只因那是飞飞，除了她，再没有旁人能让他如此心软。

断？断是不可能断的！沈浪在飞飞“弃他而去”的时候都没能走出来，如今白飞飞活生生在他面前，让他放手更是不能，乱就乱吧，大不了把这条命赔给飞飞。

沈浪心里有了决断，只是这话他还不敢对飞飞说出口，怕惹她厌烦，万一飞飞真恼了他，到时就是他想赔，飞飞不仅不想要，也许还会把他的真心扔到地上，再踩上两脚！哎，如果能让飞飞解气，也不是不行。

白飞飞见沈浪仍然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却是盯着自己不再说话，这落寞的眼神都快让白飞飞误以为这是被她利用完抛弃的可怜人儿了。

可她明明是“现身说法”、“好意规劝”，果然好心没好报，她还是更适合继续当那“心狠残忍”之人，也就不再理会沈浪，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