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逆运繁星 第110章 第 110 章

110.

“中也，大笨蛋。”太宰治趴在清洗过后晒得软绵绵暖洋洋的羊绒地毯上，幽怨地碎碎念，“黏糊糊的小蛞蝓，长不高的小矮子，花里胡哨的开屏孔雀，没品位，没眼光，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正在被花式漫骂，不算多恼火，却也很难称得上心情不错，中原中也用脚尖把他翻了个面，盘腿坐下去，支着下巴无声望他。

厚重的丝绒窗帘合拢，降临的夜色中仅剩下一盏昏黄纱罩落地灯带来的柔和光线。

眼眸中的钴蓝是矿物特有的无机质色调，因而失去生动情绪时在光源下的瑰丽感愈发惊心动魄，错觉非人。

太宰治被盯得发毛，渐渐闭上嘴，泄气地侧身背对他，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中原中也忍他半天到底被这个小动作气笑了，他不解地问：“你到底在气什么？是因为我在报告书里提到了你的打算？还是被首领放弃的迁怒？”

面对太宰治的时候多发问比自己思索来得有效。

“所以说中也没救了！”太宰治噌的一下坐起来，抱着胳膊横眉冷目，一脸嘲讽，“谁管他啊，森先生自作多情关我什么事。”

他这么说，也确实这么想。

中原中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其中的真心实意，由此越加困惑。他忽然反应道：“混蛋青花鱼，说话不骂我一句你就难受是不是！”

太宰治被他这么一打岔气得内伤，咬牙回敬：“我这是好心在给没脑子的小蛞蝓增长智商，快点说声谢谢太宰大人，勉强还是可以原谅你的。”

“哈？谢你个头啊，莫名其妙闹脾气你还有理了！？”

太宰治不讲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算如此今天仍算是格外地胡搅蛮缠。

中原中也试图压下无名火，没几秒果断放弃，遵循本能扑上去和太宰治打成一团，吵架的水准完全下降到不过脑的幼稚园水准。

——基本是“笨蛋”和“混蛋”的无限循环。

小范围的交手招数有限，多是固定的那几套，关节技、擒拿、柔术、绞杀。中原中也出于兴趣学习过这世上大部分出名的武术流派，实战上算是练出了一套自己的打法，配合异能力的性质在杀伤力上无可挑剔。

而太宰治……他路子很野。

野生的野。

打人逃命挨揍全方面发展多点开花，生命力成谜，看似不强实则奇妙得难打，堪称滑不溜手。

就像现在，打着打着人已经滚到沙发底下去了，根本锁不住行动，就这还不消停，躲在里面扒眼皮吐舌头做鬼脸嚣张得不行。

中原中也时常会感到和他动手很掉价，架不住被挑衅后想心平气静比让他马上睡觉去做个好梦还难。

他控制重力在厨房倒了杯冷水，在喝下去冷静冷静与泼出去冷静冷静间举棋不定。

太宰治见好就收，全无形象包袱，长腿蜘蛛一样灵敏从沙发底爬出来。亏得大扫除扫得干净，乍一看还是个干干净净的清白人。

运动过后多了点血色的脸看着还算顺眼，就是眼睛上缠的绷带摇摇欲坠。

太宰治慢慢蹭过来，光明正大就着中原中也的手把杯子里的水抢先喝光了，而后得意坏笑：“我赢了。”

中原中也彻底无语：“你赢什么了啊……”

他放下杯子，耐着性子把那根松松垮垮的绷带重新给系上了。

“遮久了不会视力下降吗？”

“嗯？居然问这个。”少见不确定的口吻，“会吧，不是异能者的话。”

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向来拔尖，异能力觉醒时间越早越有优势，太宰治能把货真价实的上吊当成日常小爱好显然不全是意志力和运气的问题。

他摸摸遮住的左眼，阴晴不定的一面占据上风，语调倏然轻柔下来：“中也，注意力跑偏过头了。”

他侧过头，握住那只停顿的手，脸颊贴上去时笑得诡艳又薄凉，如同一条几度盘旋终于抓到猎物破绽一击即中的毒蛇。

致命的毒液从灵魂的最深处渗出，沁在眼中，口中，硌人的指骨中。

“告诉你吧，我生气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