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他为情所困 第7章 栽赃

上京城里，贵女们最爱逛的，便是伊人坊，三年前开起来的铺子，老板很神秘，从没露过面。

这伊人坊三层楼高，一层买衣裳料子、成衣，二层买首饰头面，三层是胭脂水粉和各色香膏眉黛。

韩雪薇喜欢来这里做衣服，因为当下最时兴的衣裳料子，只在这里找得到，此外，这里的绣娘手最巧，做出来的衣裳款式绝对是头一份的。

韩雪薇和陆攸宁一进店，女掌柜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可是把您盼来了，昨日店里新到了一批湖绸和蜀锦，都是明亮的颜色，您瞧瞧，有没有看的上的？”

韩雪薇瞥了她一眼，“掌柜的光说些好听的，既然盼着我，怎么把我看好的衣裳料子给了别人做衣裳？”

女掌柜赔笑道：“我原也不想，可是，那位贵客说，她是老板的亲戚，若是我不给她，恐怕我的饭碗也就保不住了！韩小姐是最体谅人的，定会体谅我的苦衷。”

韩雪薇来了兴致，“哦？这伊人坊的老板竟然是冯暮云的亲戚，这却是我不曾想到的，是谁啊？”

“我从没见到过老板的真容，反正是位金贵的大人物。”

“这次我来，是想在你这里做身褙子和襦裙，衣裳料子我都带过来了，褙子是碧桃色的，上头要绣上玉兰花，襦裙是烟霞色的，做成荷叶边样式。我着急穿，五日之内能不能做好？”

女掌柜连忙保证：“必然能做好，因为上次欠了您一件衣服，这次的衣服就免费给您做，不收手工费了，算是赔礼。”

“那便多谢了。我们还要挑些配衣裳的小玩意儿，有什么好的，只管拿出来瞧瞧。”韩雪薇指着沉默地站在一边的陆攸宁道：“都拿给我姐姐去挑，她是见识过繁华新鲜的，眼光最好了，我先去歇歇。”说完，就坐到一边喝茶去了。

女掌柜令店里头的小伙计捧出几个匣子过来，在陆攸宁面前一一排开，绢花、绒花、扇子、荷包、手绢、汗巾子，还有玛瑙珠串、珍珠链子等等，都是很精致的配饰，琳琅满目。

女掌柜道：“您请慢慢挑，我这就不打扰了，再有什么事，您让店里头的伙计去二楼叫我。”说完行了个福礼，就往楼上去了。

韩雪薇往二楼上看了一眼，招招手喊烟霞过来，轻声吩咐了几句。

陆攸宁上前细细挑选，其中有个玛瑙雕的狐狸扇坠很可爱，她拿起来多看了两眼，从前，她母亲也给过她一个碧玉雕刻的小狐狸，可惜，两年前丢掉了。

送伴手礼，送的是一份情谊，所以，这东西不需要多么贵重，而是要体现一份巧思。

陆攸宁将几个匣子里头的饰品都看了一遍，又琢磨了一番，向韩雪薇问道：“伴手礼选些绣花纹的荷包如何？荷包里头放上些绒花、手绢还有一串玛瑙珠串儿，又体面又方便，就是样式要好好挑一挑，年轻的女孩自然喜欢灵动新奇的，年纪大的长辈更喜欢葫芦、平安扣之类的东西。”

韩雪薇的心思并不在伴手礼上，于是敷衍道：“姐姐你拿主意就好，选好了，让他们送到府上，我们付银子就是了。”

韩雪薇一直关注着二楼的动静，刚才她让烟霞上去悄悄看了一眼，那几位快下来了，时机正好。

陆攸宁道：“这三年，我很少来城里，也不知道贵女们都喜欢什么样式，不如妹妹同我一起选选？”

“这些小物件能有什么新鲜花样？横竖不比衣裳，年年翻新款式。”韩雪薇眼角余光往楼上扫了扫，“姐姐自己拿主意便是了。我让姐姐先挑，倒也不是存心躲懒。”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险些忘了件要紧的事，今早大哥哥特意嘱咐我，替他到琼林阁选一方上好的端砚。”她转身唤来贴身丫鬟，“烟霞，随我去琼林阁走一趟。姐姐且在这里慢慢挑选，待我办完大哥哥的差事，再过来接你一同回府。”

陆攸宁想了想，自己在这选东西反而快一些，因此微微颔首道：“如此也好，两不耽误。”

韩雪薇满意地勾起唇角，领着烟霞走了，留下刘妈妈和晴云在店里陪着陆攸宁。

楼上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几位衣着华贵的贵小姐在女掌柜的殷勤陪同下款款而下，她们笑语嫣然，正商议着要在一楼挑选新衣。

陆攸宁抬眼望去，认出这些都是她昔日的闺中旧识，只是三年未见，早已形同陌路，她不打算过去寒暄。

有人认出了她，对其他几个人道：“你们瞧那里站着谁？”

冯暮云闻言驻足，站在楼梯中央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陆攸宁，“她何时来的京城？”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表示不知道，倒是女掌柜赔笑道：“回冯小姐的话，这位姑娘是同承恩伯府的大小姐一道来的。”

冯暮云朱唇微撇，失望又不屑地轻哼：“当年她诗画双绝，何等清高自许，如今倒学会趋炎附势了，竟与韩雪薇那样的厮混在一处。”

“可不是么，”立刻有人附和道，“能与韩雪薇交好的，能是什么好人？”

另一位着鹅黄色衫子的小姐突然想起什么来，“我记起来了，她与韩家似是亲戚，想来是陆家败落，是不得已才投奔了承恩伯府。”

“这般说来倒是情有可原，”又一人叹道，“只是经此变故，恐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陆攸宁了。”

冯暮云目光微闪，暗忖道：她究竟变没变，一试便知。不过，母亲若知晓她今日又要生事，定是要责备的。

其实不光是试探，冯暮云也有点想欺负陆攸宁的意思，谁让陆攸宁与韩雪薇扯上关系了呢？只要是跟韩雪薇在一起的人，她看见了，都是会欺负一番的，怎么说呢？恨屋及乌吧。

同时，冯暮云也有些矛盾，毕竟，这女子，是二表哥倾慕过的。不过，她转瞬便释然了，理直气壮地想，试一试她又不会怎么样，若陆攸宁经不起她的试探，正好有理由劝二表哥断了心头的念想。

思及此，冯暮云走到陆攸宁跟前，脸上堆出亲热的笑容：“可是攸宁姐姐？三年不见，竟在京城偶遇上了，既来了上京，怎不到府上寻我叙旧？”

“正是呢，”众人纷纷围拢，“该早些来找我们才是。”

陆攸宁客气道：“我也是刚来城里，事多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与各位走动。还请谅解。”

“我自然不会怪你，”冯暮云把玩着手中的泥金团扇，扇面上那只碧玉狐狸坠子轻轻晃动，“只是见你与韩雪薇为伍，实在令人不快。不如你跟了我如何？”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英国公府比那承恩伯府强上百倍，你看看你，跟着韩家，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挣不上。若跟了我，绫罗绸缎任你挑，银子什么的也缺不了。”

陆攸宁平静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厚待，必然是有所求，才会拉拢我。”

“攸宁姐姐果然通透。”冯暮云抚掌轻笑，“只要你从此听我差遣，助我对付韩雪薇，如何？”

陆攸宁看了缩在角落里的刘妈妈一眼，心下雪亮。她虽想逃离承恩伯府，却深知今日之事必然瞒不了窦老太太，她若是答应了，陆家才是完了，更何况冯暮云分明是在试探，并不是真心帮她。”

“多谢你，但承恩伯府对我陆家有大恩，我不能背弃韩雪薇。”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不过，你既然选择站在韩雪薇那一边，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冯暮云态度挺嚣张的。

“我在一楼试衣裳的空当丢了一枚七宝璎珞，刚才店里的伙计告诉我，是让你拿去藏了。”

“冯三小姐试衣服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来店里，这一点，女掌柜可以作证，试问我是怎么拿去的呢？”陆攸宁暗想，她为何要故意找茬？莫非是因为韩雪薇？

冯暮云斜睨着女掌柜：“你能作证？”

女掌柜冷汗涔涔，心虚道：“刚才只接待了韩大小姐，实在不知她是何时到店里的，没法作证。”

冯暮云得意：“看到没？没人向着你，我说你偷了东西，那你便是真偷了！”

韩雪薇恼怒道：“既如此，那就等韩雪薇回来说个分明！”

再多的不公正与怠慢，陆攸宁都能默默地忍着，可是，这莫须有的栽赃，却激起了她心中隐埋了很久的怨气，她的父亲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不就是因为这个莫须有么！

冯暮云火上浇油地冷笑：“你与其指望韩雪薇那个伪善之辈，不如让我搜一搜身，自证清白！”

说完，不等陆攸宁回应，她就招了招手，几个丫鬟婆子上前，两个婆子把陆攸宁架住，其余的丫头开始撕扯陆攸宁的衣服。

晴云见自家小姐被如此对待，立马扑上来，与那些丫鬟婆子撕打到一起，刘妈妈缩到一边，不吭气。

店中的客人见到这么大的动静，都围了上来，指指点点的。

“找到了！”冯家丫鬟高举一枚七彩璎珞，“果然在她袖中！”

冯暮云把玩着璎珞，得意洋洋：“人赃俱获，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