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记】重逢 第74章 再见

“为什么来不及？”爱丽丝看着他，声音发颤。

奥尔菲斯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已经穿越了时间。

爱丽丝轻轻咬唇，低声说：“我本来不想让你变成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你走出去，然后把这一切都忘掉。”

“但现在——”她眼中含泪，“我仍然想把你送出去。”

奥尔菲斯终于轻声开口，那声音温柔得像一缕风：“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记得太深。多想想我创造的童年，想想外面的世界，想想那些真正美好的事物。你会走出去的，爱丽丝。”

他声音温润，却带着一丝悄无声息的诀别，“之前在闪金石窟……你记得吗？我们在那捡矿石的时候，我趁你没注意，把一部分放进了你的背包。那些东西，在外面的世界，还能卖个不错的价格。可以让你过得很好。”

“戒指也不要带在无名指了，那个是结婚的意思，对你名誉有影响。”

奥尔菲斯望向她，嘴角微微一弯，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住眼泪：“去追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吧。忘了这里吧。这个地方太扭曲、太阴暗、太怪异了。它不该出现在你的记忆里。”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最后……也请你不要记得我这个样子。对不起，爱丽丝。”话音落下，他的身体突然一阵扭曲。像是庄园中的意识开始回收、重塑，他的羽翼猛然张开，双脚离地，一节一节地拉长，重组。

黑羽覆盖整张脸，骨爪拉至极限，那具原本属于奥尔菲斯的身体在她眼前，彻底变成了完整的“噩梦”。

这一刻，“噗通——噗通——”爱丽丝的胸口终于跳动了。紫色的心跳提示灯疯狂闪烁，那是监管者靠近的讯号。

噩梦抬起一只锋利的鸟爪，轻轻一挥。

“——不！！！”爱丽丝还未来得及扭掉，便被这记爪击带出的冲击力重重推飞。剧痛从背部炸开，她整个人失去平衡，扑向大门之外。

而大门在那一瞬间，发出“嗡——”的一声脉冲，自动启动传送机制。

爱丽丝的身体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接管，开始被一点一点拉离庄园。

她想挣扎，却已经无能为力。

“不要！我不想走！奥菲！！”爱丽丝在地面上嘶喊，爬行，用指甲抠着土壤，试图抵抗这股强制传送的力量。她一点一点扭曲着身体，反方向攀爬，像是在与整个庄园抗争。

她还呼唤奥尔菲斯企图让他回心转意，“奥菲……你跟我一起出去！！拜托！！”

爱丽丝的身体再一次被强制拉扯，像是有根看不见的线拽住了她的脊椎，要将她拖出这片禁地。

可爱丽丝的意志依旧没有崩塌。

她咬紧牙关，任由肌肉被撕扯、双臂淌血，生生地顶着那股力道，反方向往前爬。

她爬到了奥尔菲斯那具已经变成“噩梦”的身体面前。

她抬起手，颤抖着，努力伸向那只锋利的鸟爪，像是想抓住他的鸟爪、抓住他的一部分、抓住那最后一点可能。

可她什么都抓不到。

爱丽丝和“噩梦”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空气墙。

她的手指只能在那堵看不见的障壁上滑动，像是在玻璃上划出绝望的印记。

而“噩梦”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黑羽微微震颤，那双属于奥尔菲斯的眼，深深地凝视着她。既复杂，又温柔，又痛苦。

爱丽丝还在喊，还在挣扎：“跟我一起走啊！奥菲！别留下来！别留下我一个人了。”

她整个人贴在那片光滑的空气墙上，脸颊也靠上去，眼泪顺着面颊滑落，打在虚空。

而奥尔菲斯，他站在墙的另一边，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瞬的动摇，他似乎张了张嘴。

爱丽丝一怔，她听不见他说什么。他真的说了话，但那声音，穿不过来。

所有她之前的呼唤，其实并没有被奥尔菲斯听见。

爱丽丝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绝望。但她又被奥尔菲斯的动作所吸引住。

奥尔菲斯靠近空气墙，目光深深凝住她，嘴唇微微动了动。

爱丽丝看见了。

她顿了一下，闭上眼，再睁开，像是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试着读他的唇。

“对不起，爱丽丝。”

“祝你以后平安、健康。”

奥尔菲斯在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