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刚刚浮现,Y/N已经将Krueger安顿在了小楼的二层。
这栋三层建筑里,顶层是她和狐狸妈妈的住处。
一楼改成了餐厅,二层有好几个房间,原本是打算作为民宿的,现在刚好腾出一间给他。
她提着装满菜肴的篮子,敲响了邻居家的大门。
“Y/N,你来了啊。快进来。”妇人拉开门,屋内几个高大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
Soap叼着烟,眉毛一挑:“这不是那天那位吗?”
“哈哈哈,看吧,我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扎手,这不,已经扎到眼前来了。”
Alejandro拍了拍Soap的肩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Ghost。
“不过你们那位骷髅先生,人如其名,看样子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Ghost抱着双臂靠在墙边,朝他们翻了个明显的白眼。
Y/N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沉甸甸的食篮,目光在几个陌生男人身上扫了一圈。
她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礼貌的笑:“打扰了,我带了些中餐来。”
Alejandro取下嘴里的烟,饶有兴致看向她:“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Soap已经自来熟地接过食篮,夸张地嗅了嗅:“上帝啊,这香味简直是对我胃部的犯罪。”
他转头对Ghost挤眉弄眼,“你确定不来尝尝?错过这样的美食可是罪过。”
Ghost依旧保持着环抱双臂的姿势,面罩下的声音低沉冷淡:“不饿。”
“别理他,Darling。”Soap叼着烟摆了摆手,烟灰簌簌落在靴边。
“咱们这位幽灵先生向来不解风情。”
他凑近Y/N耳畔,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不过谁要能让他摘了这破面具,我倒贴一百美金。”
Ghost瞪了他一眼,“Shut the ** up,(闭嘴吧)子弹都想躲着你的废话。”
厨房里传来妇人招呼用餐的声音,暂时打断了这场对话。
Y/N转身时,余光瞥见那道藏在骷髅面罩后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又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饭桌上弥漫着食物香气,Y/N安静地用餐,对周围男人们有意无意的目光视若无睹。
仿佛与这场热闹的聚会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邻居夫人忧心忡忡搅动着汤匙,“最近城里乱得很,卡特尔的人越来越猖狂了,连教堂附近都敢……”
Alejandro的玉米饼停在半空,眼神变得尖锐:“具体在哪个区?“
“就老佩德罗卖辣椒的那片。”妇人搅着浓汤,油花里浮出担忧,“昨晚没了个姑娘。”
她看向Y/N时,汤勺碰响了陶碗。“你平时一个人千万小心,有事就喊,我听得见。”
“好的,谢谢您。”Y/N礼貌回应,夹起一块鱼肉。
Soap发现她连咀嚼节奏都没乱。这女人听谋杀案就像听菜价。
Ghost的骷髅面罩转向她:“你一个人开店。”这不是疑问句。
“是的。”
“一个人。”Ghost重复时,战术手套捏响了啤酒罐,“在这种地方开家中餐馆,不奇怪吗。”
Y/N抬眼,“民以食为天。”
“哗啦!”
突然,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所有人都瞬间绷紧肌肉,Ghost的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
Y/N却慢条斯理地放下餐巾,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
她太熟悉这种动静了。
自从她和狐狸妈妈在这条街落脚,卡特尔的小喽啰们就总爱借着吃饭的名义来骚扰。
不过每次都被狐狸妈妈用些小把戏糊弄过去,连带着把那些人的记忆也抹得一干二净。
“失陪了。”她起身时裙摆纹丝不动,“我得回去看看炉子。”
妇人猛地拍桌而起:“又是那群小杂种?让Alejandro送你回去!”
Y/N还没开口,那几个男人却已经齐刷刷站了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最先迈步向外的竟是那个戴骷髅面具的男人。
黑色作战靴踏过门槛时,他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只是饭后散步。”
Soap在后面吹了声口哨,麻利地跟上:“巧了,我也需要消食。”
Alejandro大笑着揽过胖妇人,他眨眨眼:“madrina(教母)放心,我们保证把您的小邻居,完整无缺地送回家。”
Y/N望着几个男人争先恐后往外走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不悦。
她本打算借这个机会试试那些小把戏,现在全被搅黄了。
狐狸妈妈说得没错,男人果然都是麻烦的动物。
Ghost走在最前面,像在宣告着这场护送的不可拒绝。
Soap在她身侧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Alejandro的笑声在夜色中响亮。
刚踏出大门,众人就看见几个卡特尔喽啰横七竖八地躺在街心,浑身是血,神志不清。
“你先回去。”Ghost上前一步挡在Y/N面前。
她皱眉瞥了眼身前的高大身影,偏过身子张望。那几个混混伤得极重,面部血肉模糊,颧骨外露,四肢被折断了。
Ghost垂眸看向探头探脑的女人,想起前几日Soap见她一人在街道时的评价。
“Hah, Got some bollocks on you,eh? Not scared?(呵,胆子不小啊,嗯?你不怕?)
Y/N抬眼看向他,奇怪的问道。“挨揍的又不是我,怕什么。”
Ghost舌尖抵住后槽牙没说话,Soap见他一副吃瘪的样,别过脸去,肩膀可疑地抖动着,连战术背心的绑带都在颤。
几个男人上前处理那些昏迷的喽啰,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躺在街上招惹卡特尔的人。
Y/N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转身回屋。洗完澡下楼拿冰棍时,在楼梯口撞见了倚墙而立的Krueger。
他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女人,瓷白的肌肤衬着浓墨重彩的五官,上挑的眼尾染着薄红,饱满的唇瓣像是蘸了血。
她的美带着锋芒,让人不敢直视却又移不开眼。
微卷的黑发垂在腰间,随着步调摇曳。即便穿着最普通的睡裙,也掩不住那股子艳色。
Krueger喉结滚动,声音沙哑:“送外卖太浪费了,我给你当保镖怎么样?”
“那几个人是你揍的?”
他上前一步,手指卷起她一缕湿漉漉的发丝,呼吸喷在她耳畔:“是啊,所以得加钱。”
Y/N微微皱眉,“我没叫你做,别乘火打劫,我没钱。”
Krueger闷笑起来,胸腔震动:“HA! Scheint so, als waren wir alle pleite”(哈!看来咱们都穷得叮当响啊。)
指尖顺着发丝滑到她颈侧,“不如我教你,怎么来钱快?”
“我可不搞仙人跳。”她拍开他的手走下楼。
男人怔了怔,突然拍着墙放声大笑,笑声在楼道里回荡:“verdammt!Ach, du bist so ein verrucktes Juwel(你他妈真是个宝贝)”
Y/N发现厨房的冰棍吃完了,只好再次出门。刚走到街上,就撞见那几个男人正准备上车离开。
驾驶座上的队员眼睛都看直了,Alejandro咧嘴一笑:“看来这位东方小辣椒,胆子比我们想的还肥啊。”
Soap站在车门边朝她招手,“Y/N,去哪?捎你一程?”
这天太热,她心想有车不坐白不坐。“好,随便哪家便利店把我放下就行。”
“Please。”Soap夸张地做了个绅士礼,拉开车门。
一上车Y/N就后悔了。她被夹在Soap和Ghost中间,两个大男人身上的热气简直要把人烤化,还不如走路来得凉快。
“幽灵小队的Keegan和KorTac的Konig,你们熟吗?”Alejandro毫不避讳地当着Y/N的面问道。
“一个哑巴,一个结巴。”Ghost冷冷地甩出一句,随即摇下车窗望向窗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即便隔着厚重的作战服,Y/N肌肤的温度还是在不断渗透过来。
Soap瞥了眼浑身绷紧的Ghost,嘴角勾起一抹笑:“Y/N,你这汗出得跟暴雨似的。”
他顺手抄过她手中的扇,“我们穿战术服都没你这么夸张,来,帮你降降温。”
扇面轻摇间,女人温热的体香混着发丝间的水汽,丝丝缕缕地缠上Ghost的骷髅面罩。
他指节在膝头收紧,战术手套的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到了。”
车刚停稳,Ghost就一把推开车门跨了出去,动作利落得像在逃离战场。
Y/N紧随其后跳下车,几乎是冲进便利店,抓起冰柜里的汽水仰头就灌。
Ghost站在玻璃门外,面罩下的目光死死锁住女人滚动的喉颈。
汽水滴在她嘴角,像条透明的小蛇,沿着脖颈游下去,最后钻进衣领里不见了。
他扭头,靴底把石子碾得咔咔响,像在嚼谁的骨头。
Y/N拎着一袋冰饮塞给Ghost,“谢谢,你们忙吧,我自己走回去。”
话音刚落下,女人已经叼着冰棍转身离开。
Ghost踏回车内,将塑料袋随手扔在座位上。
“她人呢?”Soap探头张望。
“自己走回去。”
Alejandro挑眉:“嘿,Wey(老兄)这鬼地方毒虫比路灯还多,你居然放那么个姑娘独自行走?”
Ghost沉默不语。方才他站在店外,分明是在等她一起上车。可那女人连个眼神都欠奉,递完东西就走得干脆利落。
Soap刚开口:“这大晚上的,我去送….”
“Bloody Hell!”Ghost突然踹开车门,作战靴重重砸在地上,大步流星朝Y/N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在心里咒骂,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这女人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他妈什么护花使者。
但脑海里不断闪回的画面让他愈发烦躁。
便利店玻璃上,女人仰头喝汽水的剪影,汗湿的发丝黏在瓷白的后颈,还有那截随着步伐轻晃的腰线。
更该死的是她头也不回的背影,仿佛笃定他不会跟上来似的。
“Fuck。”他加快脚步,□□在腿侧晃动。
What the ** is this?!这算什么。
……
Y/N慢慢溜达着,路上很安静,暗巷里偶尔会传来几声玻璃瓶的动静。
但她不在意,即便没有狐狸妈妈教的小把戏,她自己也完全有能力解决人类。
她听见身后传来越来越紧的脚步声,Y/N回头的瞬间,Ghost的视野骤然扭曲。
记忆如瀑布倒灌。
他看见自己儿时蜷缩在衣柜里,捂着嘴不敢出声,门外是父亲醉醺醺的咒骂。
看见第一次扣动扳机时,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标靶上的血溅在脸上还是温热的。
看见Price朝他伸出手:“欢迎加入141,士兵。”
最后定格在那个雨夜,他浑身是血地跪在泥泞里,怀里抱着已经冰冷的队友。
“够了!”Ghost呼吸粗重得像刚跑完十公里负重。
他猛地上前握住女人的手腕:“你做了什么。”
Y/N没想到身后的人是他,她叹了口气,将Ghost拉到路边没人的角落。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指尖轻轻点上男人的眉心。“我会赔偿你,请不要声张。”
一股暖流顺着Ghost的脊背攀升,如同温水漫过全身。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
幼时衣柜里的黑暗,第一次杀人时飞溅的鲜血,战友在自己怀中逐渐冰冷的触感。
开始像老照片般褪色。
Ghost莫名剧烈颤抖起来,那些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画面,此刻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再也激不起半分波澜。
记忆还在,但痛苦消失了。
Y/N收回手时,Ghost望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忽然发现。
他还记得父亲最后一次打他是什么时候,但再也不会因此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