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没有名字的东方小镇正在被黑夜消化。
背后的山影蹲在那里,像一头反刍的巨兽,把白天吞下去的土房子和电线杆又慢慢吐出。
火光突然从巷子里长出来,仿佛一排发烫的牙齿。
那些举着火把的人,眼睛比火把熄灭后的灰烬还要空。
没有人说话,连狗都闭着嘴。
镇口的界碑被火把烤出了汗,他们围着它转圈。整座小镇,已成为一座巨大的囚笼。
在西方的权力大厦里,握着钢笔的手指正在渗出冷汗。高居的人们紧盯着手中的报告,面色凝重。
有什么事正在悄然滑向未知。像一具被推下楼梯的尸体,正翻滚着坠向黑暗。
但没人记得第一级台阶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
Y/N的记忆是从一个女人的行李箱开始。
那些印着不同机场标签的拉杆箱,总是比她先学会新的语言。
这次女人说找到了心脏的形状。她们降落在个连雨滴都陌生的城市,结果几个月后,那颗心就带着银行账户跳去了别人胸腔。
Y/N数着角落的酒瓶,正好够拼出“骗子”这个词的笔画。
“走吧。”Y/N拽起醉醺醺的女人,“别呆在这了。”
列车摇摇晃晃驶向墨西哥的海岸线,至少那儿还有间曾经购置下来的屋子能遮风挡雨。
两人牵着手站在破旧的老屋前,谁也没说话。
花了一周收拾利索,当最后一张比索换成油漆时,屋子被隔成两半。
楼上住人,楼下支起个中餐馆。
没想到生意意外地好。起初,食客们只是用眼睛来舔女人旗袍上的金线,后来便开始舔盘子。
这片土地向来不太平。两个异国女人,皮肤像没被太阳糟蹋过的丝绸,腰肢扭起来比仙人掌开花还好看。
拉美妇人们带着辣椒和gossip来帮忙,手指在Y/N脸上停留的时间,比擦自家圣像还久。
这日晚间,Y/N和她妈收拾完餐馆,热得喘不过气。她换上件细吊带裙,摇着扇出门买雪糕。
路灯稀疏得像快灭的烟头。Y/N走了老远才找到家小店,冰柜里冒着白气。
回去路上,巷子里突然传来撞击的闷响,还夹杂着痛苦的呜咽声。
她在路灯下站定,眯眼往暗处看。
带着面罩的男人手掌卡住一个持枪者的喉咙,将他钉在墙上。那人的脚尖勉强点地,喉骨在指缝间发出不咯吱声。
面罩下的眼睛挑起弧度,他正在笑,拔出匕首,狠狠捅进对方腹腔。
滋的一声,惨叫飘过来。
“看够了吗?”男人早就听见了动静,这才慢悠悠转头。
Y/N站在灯下,整个人雾蒙蒙的。
“嗯,看够了。”逆光里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样貌,说完便继续调头走了,塑料拖鞋在地上啪嗒作响。
男人在背后笑出了声:“Huh,这破地方果真遍地是疯子啊。”
Krueger蹲着,看地上那人抽搐。数到第四下时,抽搐停了,像断了发条的玩具。
他掏出通讯器,拇指在按键上留下个带血的指纹。
“解决了,打钱。”
……
Y/N推门进屋时,她妈正对着镜子涂涂抹抹,一条火红的狐狸尾巴翘得老高,像面招摇的旗。
她把快化的冰棍递过去,“尾巴再不收好,当心让和尚当扫把收了去。”
“洋人的地盘,哪来的秃驴。”狐狸尾巴一卷,冰棍就到了手里,“睡你的觉去。”
没错,Y/N她妈是只如假包换的狐狸精。
但她倒是奇怪,除了这张过分妖艳的脸之外,至今还没显露出半点狐狸的特征。
但这年头,就算是妖精也得规规矩矩挣钱。
她妈折腾半生情爱,如今反倒看破了,整天对Y/N耳提面命:“别谈恋爱,别信男人。”
Y/N对这些情爱毫无兴趣,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见狐狸精的爱情史见多了完全免疫。
第二天一大早,Y/N踩着晨光走向隔壁街区的市集,地上还残留着昨夜酒馆龙舌兰的喧闹余温。
路过的小贩纷纷放下手中的玉米饼和仙人掌果,黝黑的脸上映着惊艳。
他们从未在这儿的巷弄里见过这般的女人,东方的温润如玉,却偏偏染上了墨西哥艳阳般的炽烈。
突然,几辆改装越野车呼啸而过。驾驶座的男人侧头瞥来,吹了声口哨。
“Hey,现在还能碰见这样的生面孔?”
Alejandro叼着烟,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窗外:“啧,这种鬼地方藏了朵野玫瑰,有意思。”
Soap皱眉,手指敲了敲车窗:“就她一个人敢在这里晃悠?够胆量。”
Alejandro咧嘴笑了,弹掉烟灰:“小子,漂亮女人扎手,越艳的,刺越毒。”
后座阴影里,一直沉默的骷髅面具缓缓抬头,视线割向那道身影。
他们此行,是为了追踪一枚被盗的弹道导弹。情报显示,Las Almas的卡特尔参与了走私,这是一个与恐怖组织合作的极端武装贩毒集团。
而Alejandro,是墨西哥特种部队的指挥官,土生土长的本地通,他深谙卡特尔的底细。
他今天刚接到141的人,打算先带他们熟悉这片地界。
Alejandro从后视镜里瞥了眼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身影,鼻腔里哼出一声笑。
这男人和这地方倒是绝配。
过两天还有个和这男人同名的小队成员要来,就连奥地利的那只巨熊,这次也会参与合作。
而Alejandro确实需要他们的帮助,把卡特尔这群毒瘤从家乡连根拔起。
……
几天后的深夜,Y/N整理完餐馆回屋,发现她妈已经睡了。最近确实奇怪,除了在厨房忙活,女人几乎整天都在昏睡。
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却看见床上蜷着一只火红的狐狸。
Y/N愣住了。这从未发生过。
“什么情况?”她蹲在床边,“你这是返璞归真了?”
狐狸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睛疲惫地眨了眨:“过来坐。”
Y/N踢掉拖鞋爬上床。
“其实,我并不是你亲妈。”狐狸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
“那年我在山涧捡到你时,你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穿着古怪的白衣,躺在溪石上,像个丢了魂的瓷娃娃。”
狐狸的鼻尖动了动,“我们狐族,就算修炼千年也生不出人形孩子。你身上……有更古老的东西。”
窗外的樟树沙沙作响,
Y/N觉得无所谓。血缘这东西,像件褪色的旧衣裳,穿不穿都行。
“那你挺厉害啊,这样都能供我吃喝。”
“那当然。”狐狸得意地昂起头,又突然蔫下去,“只是.….我恐怕时日无多了。除非.……”
它嫌弃地撇撇嘴,“再去吸些男人的阳气。但我实在腻味了。”
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Y/N的手心,“虽然不是亲生的…..可这些年,我早把你当闺女了。”
Y/N把脸埋进狐狸蓬松的皮毛里:“没事儿,去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玩够了回来,记得给我打点钱。”
狐狸的耳朵抖了抖,眸子瞪得溜圆:“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它一爪子拍在江渔额头上,“老娘都要油尽灯枯了,你还惦记着钱?”
Y/N捂着额头:“那你更要去了。多找几个有钱的,给我打笔大的。”
“呸!当初就该把你扔山沟里!”
狐狸气得尾巴炸成鸡毛掸子,说着却把最柔软的腹部露出来,示意她躺下。
Y/N把脸埋进暖烘烘的皮毛,“记得这次挑帅。丑的折寿。”
月光透过窗,狐狸轻轻舔了舔少女的发顶。一滴温热的水珠渗进绒毛里,也不知是谁的眼泪。
第二天,狐狸妈妈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店面缩小了规模,改成只接外卖的小铺。
她把存折塞进Y/N手里,“这些钱够你用这一年了,等我再给你打。”
晨雾中,狐狸女士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她扬起下巴,“等着,老娘这次绝对风风光光接你去住大别墅。”
Y/N倚着门框,其实她并不在意,在哪儿待着都一样,横竖都是捱日子。
“好,给我寄点好玩儿的。”
女人突然凑近,“以前教你的都记住了?对付人类绰绰有余,但可别随便杀人啊!”
顿了顿又小声在她耳边说,“杀人也被抓住……”
“知道啦。”Y/N笑着摆手,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
转身时,隔壁常来帮忙的胖妇人刚从教堂回来。
“Y/N,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的ahijado(教子)带朋友来了。”
“好的,女士。”Y/N知道要和邻居们搞好关系,毕竟以后就剩她一个人在这儿了。
离聚会还有段时间,她准备做几道中餐当拜访礼。
刚做完,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推门而入,整个人像头慵懒却蓄势待发的狼。
褐色的眼珠透过面罩,饶有兴趣打量她。他抬手点了点门上的招工启事,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看到这儿招外送员。”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不过嘛……我想先尝尝你的手艺。”
Krueger本是路过,却一眼认出了她,昨晚站在巷口的那个疯女人。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
他突然觉得有趣。
Y/N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便从备好的菜里拨出一小份单独装盘。
“那你尝尝看。”
Krueger往凳子上一坐,手肘撑在桌上,“不过,我有个规矩,看见我脸的人都会死。”
“哦,那我去厨房,你慢慢吃。”
Krueger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眉毛微挑。他本只是来逗逗这女人,没想到这菜。
“Hah,Endlich was, das NICHT wie Granatenfra Bschmeckt。”(终于有个吃起来不像炮弹渣的东西了)
男人把空盘子往前一推。他这样的人本该靠营养液过活,吃饭纯属浪费时间,却不知不觉吃了个精光。
他踱到厨房,斜倚在门框上,“手艺不错。不过……”
他故意拖长音调,“我还得考虑考虑。”
Y/N看着他眼中藏不住的满意,不明白为何还要犹豫。
她急需人手:“包吃住,月利润三成归你。”
Krueger面罩下的眉毛一挑:“所以,无论挣多少,都分我三成?”
“对。”
“我要四成。”
Y/N想了想,现在她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能有个小工在会轻松不少。
“成交。”
“我房间在哪?”
反正他这段时间都要在这片活动,白吃白住,跑腿的时候顺便杀几个人。
他盯着Y/N那张极具侵略性的美艳面孔,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挑。
[让我康康]偷偷发一章,有没有小可爱发现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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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