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世界之外/易遇】抔雨杀 > 第2章 第 2 章

【世界之外/易遇】抔雨杀 第2章 第 2 章

作者:六O七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21 23:26:48 来源:文学城

老楼虽偏,附近小吃摊却多,每到傍晚,烟火就徐徐从巷口飘出来。线面、馄饨、炸串,混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的脚步声,飘到二楼窗台。

下班,回家前,她总会被这阵烟火气绊住。

程云绯喜欢楼下的小馄饨,八块钱一份,有十五颗。天气好时不打包,就地在路边边吃边跟老板江姐唠嗑。江姐来自邻市,爽快,话多,知晓十里八乡好多人的八卦逸闻。她听着,不时应和老板几句,心里记下许多可当素材的故事。

她经常在小摊看见他。或浅或深的衬衫,偶尔着正装,风尘仆仆地取完馄饨就走。路遇,易遇会牵起一个笑,低声唤句程小姐。她则颔首,勾勾地追着他离去的背影望上半晌,埋头继续吃了。

下雨天,程云绯踏破水坑奔来馄饨摊,江姐熟稔地捞上一碗,替她仔细打包好。

她一手举着公文包遮雨,一手拎着馄饨向公寓楼跑。

鼻尖先是闻到熟悉的橙花香,她脚下打结,高跟鞋差点被楼梯绊倒,被人一手抓住了。

“小心。”

拉扯后的惯性牵引着她扑向一个携风带雨的怀抱,贴久了,暖意才一点点熨上来。

程云绯立刻站直,手里的宵夜经碰撞,汤水撒了一地。她像是终于找到活路,忙蹲下来收拾狼藉。

男人的影子始终稳稳地笼罩着她。

她仿佛在影中渡轮,惶惶终日,无处上岸。最后越擦越急,秀气的眉眼皱作一团,仰面朝逆光看不清的人影局促道:“抱歉,挡住你路了。”

他这才慈悲地一弯身。

“没关系,程小姐,我来帮你。”

易遇掏出一条手帕,单膝触地,发丝在空中摇晃。楼梯间狭窄,昏暗,刚刚好容下两个成年男女。程云绯也半跪着,耳畔他的呼吸清晰可闻,胳膊总是打架,她茫然地抬首,跟两眼弯成月牙的易遇对视。对不起,他说。程云绯心口像是遭蚂蚁咬了一口,不大自然地嗯。

好半天,总算是将油汤擦净了。

“其实会有人来清理的。”

易遇轻轻扶着她站起,说。

“我知道,只是总感觉不好意思。” 程理了理裙角,易遇已经松了手,她迎上他妥帖的目光,“谢谢你,易先生。”

“叫我易遇就好。”

她在心里咂摸这两字,没多言。

好像总能撞上跟他一道上楼梯的机会,例如眼下。

“怎样,搬来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都好,就是夜半有些吵。”

易遇顿了顿。

“是我弹琴的声音太大了吗?”

不是。程低头,眼光摆在粘上泥泞的鞋尖,她倒第一次知道邻居还会弹琴。

易遇轻松就能看到女人细腻的后脖曲线,沿着向上,是轮廓明朗的耳朵,和被夜光照拂的脸颊。他也学她埋首,以掩饰唇角的一抹笑意。

“是屋子里总有怪声音,吵得我睡不着觉。”

“哦?”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程已经抬起头,突然一改先前羞怯的样态,两眼在蓝盈盈的夜光下像又透又亮的玻璃珠,他来不及作响,微微发怔。程云绯继续走着,登上几节楼梯,才自上而下地俯视他,逼问的语气游刃有余。

“嗯?易遇?”

“可能是听错了吧。”

“不会,我听得很清楚,像水滴,又像血珠子,每夜每夜地响。”

见他不回话,程云绯凝视他的皮他的骨,恨不得在他身上看出个血窟,才悠然道:“我开玩笑呢,你不是说那是座凶宅嘛。”

“哦。”

他答,漫不经心地跟了上来。

“那场凶杀,是真的吗?”程云绯问。

“是的。”

“那天你在家?”

“不,我那时并不住这。”橙花的淡香渡到鼻腔,她听见易遇轻描淡写地回,“听邻里说那人姓古,喉咙被整个割开,死相很瘆人。”

程云绯点点头,好像谈论的内容事不关己。她说了声再见,就掏出钥匙转开门锁,回家了。

易遇有双浸满雨水的眼睛,潮雾漫漫,能溺死一个整颗心都掏给他的女人。

偏他爱笑,睫羽动人,女孩似的浓密精巧。带着秘密与醉后的辛狂,悄无声息地,贴近你。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个友善的普通人。

程云绯同他散过几次步。晚饭后,稀里糊涂地撞见,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易遇邀她去家附近的人工湖,一圈又一圈,慢慢地散完,回家大概九点。路上话题多由他开启。健谈,漂亮,有分寸感,是她对他的初印象。

他聊到工作,说自己在复生金融上班,程知道这家公司,直接隶属于近三年以势不可挡的劲头在西大州崛起的复生集团。她不免正色瞧了眼他,易遇领到神色,好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有来有往是社交礼仪,程云绯掂量着说,“我是一名记者。”

“心怀正义的职业,程小姐很了不起。”

“不至于,谁不是混口饭吃?”程讲得很辛辣。

他她已围着湖景走到对岸了,夜灯扑朔,宛如飞蛾。她不慎踩碎一只飞落的蛾子,昆虫翅膀四分五裂的触感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程云绯下意识朝他那边靠。易遇没躲,任她凑近,其实两人距离并不短,被他这么直挺挺地一站,反倒显得热扑扑的。她几缕碎发撩到耳后,刻意不看他。

“你让我喊你名字,你又为什么不叫我名字。”

易遇没预料她会这样问。反应了会,眉尾一挑,转而问:“程云绯,云绯两字怎么写?”

“流云的云,绯红的绯。”

他一字一句地念,像是在咀嚼糕点,两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云绯。”

程云绯紧抿唇,祈祷夏夜温柔,耳尖不至于红得太显眼。

她现在清楚了,易遇或许友善,但绝不普通。

——至少不是女人眼里的那种普通。

“你不问我的名字怎样写吗?”

他还在瞧她,身体不由自主地贴近,气息也混淆在一处,分不清你我了。轮到程云绯驻足,脊梁挺得笔直,胃部似有火在烧。她僵硬地看了他眼,发现易遇神情极诚恳,分毫不觉当前因他引燃的过火气氛。

飞蛾任劳任怨地舞旋着,投下一团团杂乱的剪影。

一颗豆大的水珠落在她眼皮上。

而后是第二、第三颗。

下雨了,程云绯惊叫一声,环住他手腕向家跑。幸好穿的是长裤,步子迈起来轻便。

易遇无声地跟在身后,视线逡巡在她和他相贴的肌肤间。

再一次,她光明正大地逃掉了,甚至牵着他一起。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凡事讲究事不过三。

饮食男女,爱吃,讨爱。

她和他共进第一个午餐。在当日晨,他们到早市买新鲜的鲈鱼和豆浆。

必定是周末。周六或周日,程云绯记不清。

易遇,易先生。高大精巧的身躯梦一般出现在家门口,还要丢垃圾?抑或去晨跑?他怎么精力无穷无尽。可程云绯难以拒绝,她后知后觉了他的可怖。温存的狠意,最最要人命。一步之遥,易遇坦荡地邀女人去逛早市,“你爱吃鱼吗?”“还好。”“中午我做给你吃,好吗?”简约低调的门扉安静地伫立在男人身后,而他缓慢、煎熬地浮出画框,成了不安分的画中人。

程云绯也是鬼迷了心窍。好吧,她说。

拣选这件事,易遇好像很不会做,很快就退到她身后乖乖站好。她与商贩讨价还价,易遇一直盯着看,晨光正好,挥洒了一身。程云绯谈好价钱,他掏钱付账,两人手中拎着新鲜的蔬 果肉,并排走在晨曦满载的归家路。

这副场景太平常,太自然,简直不像会发生在如她他之人身上的荣宠。

程云绯不可避免地想得更深。

她知道他的眼能溺死一个女人,于是不肯轻易抬眸。侧脸与后颈叫愈来愈高的太阳炙烤,疼,心疼。

易遇定睛看她的姿态没变过。

温柔得像风,又晦默得像雨。

易遇领她回他的家,门锁打开时发出咔塔一声脆响,程云绯心头被什么狠狠撞了下,几乎站不稳。她小心调整呼吸,他就在不远处等她调整呼吸,请她迈入他的界域。

做饭是要两个人一起的。说好他做鱼,她就顺理成章地处理起其余素菜。洗,切,炒。每一步井井有条。易遇那边还在剖鱼肚,刀尖闪着光,亮,寒,手法更是锐不可当。血早在菜场放干了,可怜兮兮地挂在肉肚上,像开了裂的石灰墙。切得像在杀,可惜无血,少了甜腥的生气。

蒸鱼上桌快,吃得也快。

豉油浇上,鲜亮,油汪汪。

她也漂亮,鲜切。

易遇。她轻声唤他名。

怎么了。

抬眸微微的一瞧,又放下了。

易遇被她这欲言又止的派头逗得直笑。真爱笑,他对谁都这样吗。

“我大学来过这附近。”她说,“算起来也有十年了,那时怎么想到未来还会住到这里。”

“来这边做什么?”

“实习经过。没记错的话,这片城区还有一所孤儿院。”

她转移话题的功力生涩,简直像在故意留把柄。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嗯。”

想了想,又说:“我以前就在那家孤儿院生活。”

程云绯愣了。这是正确的反应。

“小时候吗?”

“不小了,十五岁左右。”

她在想象中勾勒眼前人青春期的模样。那时他应当更稚嫩,轮廓带着柔软的折角,比现在矮一些,瘦一些,是否也很爱笑。她没问易遇被孤儿院收留的原因,易遇等了半晌,略有些失望似的。吃着她亲手炒的菜,继续说:

“那年家中突遭变故,父母遇难,亲戚都忙,所以。”

下半句没说。程懂了,思忖着问:“后来呢。”

“后来?”易遇抬眸,两眼轻飘飘地,攫走她通身的注意。“后来就遇见了你。”

“易先生,我可不吃这一套。”

他似笑非笑地点头:“我知道。”

之后没人吭声。

鲈鱼单面被两人剔净了肉,程伸筷子翻面,易遇就夹住鱼尾帮忙。鲈鱼翻身,成了一副残羹冷炙的可怜样。

“大一的时候,我曾去孤儿院当志愿者,认识了一个孩子,叫小玉。算起来他当年跟你一般大,也就十五六岁的光景,或许你们还见过呢。”

程云绯说。

“哪个玉?”

“宝玉的玉。”

他思索片刻:“我不记得这个人。”

程遗憾道:“大三再去,小玉已经被领养了。我再没见过他,要不是今天偶然同你聊起孤儿院,估计到死都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那时所有孩子都叫我姐姐,只有他喊我小云老师。”

易遇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毕竟你们差不多大。”

“是呀,那会我也每当自己是大人。”程云绯苦笑着轻摇头,话锋一转,“你后来也被收养了吗?”

“嗯,是归国的一个远亲。”

“他待你好不好?”

程云绯问得尤为认真,盯得易遇心中颤动,仿佛被烫着了,匆匆撇开头。

“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如果不能跟所爱之人生活,纵使锦衣玉食,也是不好的。”

她眸光一暗,答不上来。良久,易遇才故作轻快地宽慰说:

“但你放心,小玉一定去了个好人家。”

“当然,他是个好孩子。”

没等到男人回话,程云绯奇怪,抬头,正好跟定睛凝望她的易遇对上视线。

“那我呢。”

易遇说,似笑非笑。

“我是好孩子吗?”

程云绯局促地扯了扯嘴角。说什么呢,没脸没皮的。餐桌下踢了他一脚,易遇呼痛,两眼始终定在她脸上。程云绯没招了,索性也**裸地瞧他,瞧他的眉,他的眼,他挺拔精致的鼻梁。

漂亮男人的天职是闭嘴,乖乖被女人的眼神蹂躏。易遇做得很好。

一餐食不知味。忘了怎样结束,又怎样起身,踱到大门。

再回神,手腕被人勾住,动静惊醒了走廊的声控灯。她回首,看见男人铅灰色的眼眸晦暗一片,似在酝酿什么深重的妄念。渴求着,静候着。程的心轰然倒塌。她鬼使神差地贴近,迎着不清白的灯光垫脚。

下一秒,他俯身吻了上来。

一手控着她后脑,五指深深、深深地探进披散的长发间。

另只手严丝合缝地贴在她腰际,把玩女人腰线的弧度。

她恨他的游刃有余,更恨自己头晕脑胀,犯了大忌。于是用力咬,直到血的甜腥味返上来,程云绯才惶然松开。

易遇唇边挂着殷红的血珠,他不在意地笑,反而用手指抹开她唇畔染上的红色。

程云绯偏头,躲开下一个吻。

“我该走了。”

“我送你。”

他的鼻息缓缓打在脸侧,像蛇悠然地吐信子。

被触碰过的肌肤还在颤栗,微苦的橙花香经久不绝,程云绯从头至尾地疲了。卧房来不及开,直接倒在沙发上。腿是软的,心是浮的。不顾理智的劝告,心尖一遍又一遍循环他落在唇上那离温柔有些距离的吻,她颤抖着身躯平复呼吸,余光瞥到玄关处那张几月前的报纸,头条印有大大的铅字:波瑞阿斯号之谜。以及一份杂乱的信息搜集表,表头由梅雨初始时的她,一笔一划写下了男人的名字,易遇。

瞬间,如至冰窟。

她脚步虚浮地冲到玄关将资料收整好,暗自祈祷方才混乱中那人什么也没看清。

假如看清了呢?

另一个男人的样貌占据了她所有心神。他已很久没入她的梦,但凡步入,总是满脸血污,双眼洞黑,嘴里喃喃不停。云绯,云绯,为我报仇。

假如看清了——

她会死吗?一如他那般被割开喉管,死不瞑目吗?

云绯!

他又来了,站在血宅角落。傍晚的昏光照不见他影子,孤魂野鬼一只——是被残虐致死的他的精魂。脚下卧着一滩血,仿佛才从阴曹地府爬出来,指甲凄厉,嚎声更凄厉。

他在说。

为我报仇,程云绯!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从一场冷汗涔涔的噩梦惊醒,只需要一段携风雨的琴音。德彪西的《贝加摩组曲》,第三章,《月光》。

是易遇在弹琴。

她还躺在沙发,被死去故人缠身的惊慌逐步淡去,瘫软的双腿总算恢复了点力气,程云绯起身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压惊。窗外雨下得正酣,她大口大口吞咽,好歹平复了心情。

易遇曾问过她,这是座凶宅,你怕不怕?

怕,自然怕。

但假若,惨死的人是她曾仰慕的前辈,她如何得怕?

退无可退。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