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观察着不远处给动物剥皮的打猎组。
她有些为难地回头问同伴:“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冒昧了?而且他们不一定会相信吧?”
克罗姆拍拍莉亚的肩膀,眼神坚定:“放心吧,大家见识过魔药的威力后,一定会喜欢它的!就像千空的科学一样,最终,所有人都会被它折服。”
等等,我们只是制药,不是在搞什么魔药斜教啊!折服什么的太夸张了吧?
来不及后退,莉亚被琥珀一把推向打猎组。她无助地回头,看到琥珀对她无声比着“加油”的口型。
司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步走过来,声音沉稳地开口:“莉亚,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好吧,只能硬着头皮冲了。
莉亚从背篓里掏出几个密封玻璃瓶,深紫色的液体粘稠、幽暗,在瓶里微微晃动。
“这是我熬的魔药,喝下以后,短时间内能够强化体能。我想……你们这边或许用得到。”
空气短暂地陷入沉默,尴尬强势席卷了全身。此情此景,仿佛是在扮演什么推销现场,司是满心疑惑的顾客,而莉亚是业务不精的推销员。
“嗯,魔药。我知道了,莉亚,谢谢你。”
司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一如既往地平静。莉亚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被这种平和影响,她也变得镇定许多。
她接着补充:“这个应该没有副作用,克罗姆、琥珀、西瓜和我都尝试过,不过一个人一天只能喝一瓶,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这样吗?好。”
“诶?强化体能的魔药?小莉亚好厉害,居然能做出这个!”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莉亚暗道不好,回头一看,果然是一身紫衣的幻。看样子,他应该站在这里许久了。
看到幻,莉亚想起了他做过的事。初见时一句话让她失去魔杖,遇到玛古玛后告诉她在千空这里更恐怖,害她担惊受怕一晚上。此人在她脑海里的印象标签已经离不开“危险”二字。她后退半步,心里升起防备。
“哎呀,别担心。你和大家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不是吗?我不会做什么的。”幻举起双手,笑吟吟地证明自己的无害。他前进一步,拉近了和莉亚的距离,“我只是过来提个建议。”
莉亚肩膀紧绷,盯着幻的眼睛:“什么建议?”
“我是想,有了魔杖,小莉亚能做出更多有趣的东西吧?不如以此为条件,找千空谈谈,让他把魔杖还给你,怎么样?”
提起魔杖,莉亚眨了眨眼睛。
幻说得没错,有了魔杖,不仅能做出更多魔药,还能给植物、矿石材料注入魔力,造出更多的魔法小道具。对于魔法使来说,用魔杖干活也可以事半功倍,比纯手动轻松许多。
莉亚犹豫地问:“他真的会同意吗?”
果然心动了。
幻眯着眼睛笑得很开怀,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循循善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帮小莉亚劝劝他的。”
千空的实验室满是瓶瓶罐罐,各种制式的玻璃器皿规整地摆放在架子上,光洁的表面映照出两人的倒影。这里和学院的魔药教室有些相似,熟悉的环境让莉亚多了几分安全感,也为她开口要魔杖注入了勇气。
“你想要魔杖?可以啊。”千空听完莉亚的来意,答应得很干脆。
莉亚吃惊:“这就答应了?居然这么好说话。”
“——当然,是有条件的。”千空含笑看了莉亚一眼。
“你不早说!”
千空伸出两根手指,隔空对她点了点:“第一,不能用魔法恶意伤害他人。我们的目标是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复兴世界,这个可以做到吧?”
“可以。”
“第二,我想了解魔法世界的知识,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配合我进行一些实验。”
结合浅雾幻之前说的“以做出更多魔法类工具、药品为条件找千空谈谈”,莉亚对这条也没有异议。毕竟魔杖是个大杀器,村里也不会白给她嘛。莉亚理解地点头。
这下轮到千空惊讶了:“你答应得这么干脆?”
“嗯。我也想试试魔法在这个世界中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这家伙,好歹问一下内容啊。真是的。”千空无奈地收回手指,揉了揉额角,脑海里不期然出现了幻说过的话。
前一天,浅雾幻找到他,让他把魔杖还给莉亚。
千空点点头,兴味十足道:“嗯,不用你说,我也打算这么做。毕竟,我也很好奇魔法世界啊。”
幻无奈地摇头,双手收进袖中,胜券在握地笑着说,“不能直接还给小莉亚。可以趁机和莉亚提出很多条件哦,千空。”
“到了陌生的地方成了俘虏,失去赖以生存的魔杖,虽然那家伙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但心理防线应该已经到底了吧。莉亚的性格吃软不吃硬,这些天和杠、克罗姆他们相处得不错,对我们这边也有了信任。此时把魔杖还给她,让她看到恢复安全感的希望,再趁机提出条件,不管是什么,她都会答应哦。”
“真阴险啊。”
对着猛猛点头的莉亚,千空提醒道:“除了魔药、魔法道具、攻击防御类的魔法之外,如果要测试魔法对于人体的作用,检查你与我们的不同,你也要配合吗?”
“嗯?可以啊。”
“喂喂,认真的吗?这是人体实验的范畴了吧。”
怎么反倒是千空不愿意了?莉亚不解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直到对方移开了目光。
“你应该不会解剖我吧?”
“这个不会。现在没有解剖的条件,而且我们不希望人员伤亡,这个范围,你也在其中。”千空笃定地摇头,“以及,虽然现在没有法律,但我会遵守人体实验的道德原则。”
“那就没问题了。我能够配合。”
“好。”
千空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魔杖。
莉亚的双眼在看到魔杖时瞬间变亮,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仔细抚摸。手指一点点移动,从头部到尾端,魔杖须全须尾,没有丝毫损伤和划痕。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千空真诚道谢:“魔杖有被好好保存呢,谢谢啦。”
“你放心,她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感谢你。”幻的声音在千空耳边回荡。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千空此时的心情却微妙地升起一丝烦躁。他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拿走你的武器,用劳动试探你,用人际软化你,最后提出让你配合实验……什么的。”
“嗯?不会啊。”莉亚笑着答道,“不如说,这一切让我了解到了石神村的更多。千空你是村长吧?村长肩负着更大的责任,面对外来者时谨慎一些没什么不好。你们本来可以杀了我,或者一直囚禁我,但并没有这么做,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石神村的大家都对我很好,软化什么的,其实是和你们相处后的必然吧。”
“啊。你是这么想的。这真是……”千空模糊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
绣球花正在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