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吴书]朝旭于江东 第309章 第三回：蜀道

“夫人小心。”

诸葛亮飞快地伸出手，拉了一把差点要摔倒的朝旭。

这山路比她想象中还要难走，除了脚能落在实地的路外，还有近似于悬崖之路般的路线，要在这样险峻的山路中行走，本身就已经是困难的事情，更别说还要在这种条件下运输粮草作战。

朝旭刚才便是差一点要踩空跌落断片残崖。

她靠着诸葛亮的胸膛，听见了自己心脏在砰砰作响，那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点不意外、甚至镇定自若，手臂却将她搂紧，生怕她再次踩空。

“这段路真的要这么走吗？”

“若是想进攻曹魏，就必须这样行走才行，夫人这走的只是离成都最近的一座，而从汉中往后，还有更困难的路，到时候也不只是一座山，还有无数座山等着我们。”

难怪刘备进了益州后，孙权想打下来就很困难了。朝旭不合时宜地想道。从白帝城进入后，就是在这样的山的山下行走，然后从江流走河道进成都，就算真的攻入白帝城，想再往里也会非常困难。

若是周瑜一开始就能打下来该有多好。她瞄了眼将自己搂住的诸葛亮，若是一开始益州能被周瑜打下，那长江以南都是吴，刘备就肯定要依附于孙权，而诸葛亮也能作为吴国人为吴效力，这样的话，孙权将诸葛亮纳给她，她见他就不需要跑这么远了。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开始想经常见到一个异国的丈夫了。

“就没有更好的运输办法吗？”她已经能站稳脚，却不舍得就此放开诸葛亮，诸葛亮也没有松手，就让她靠着。

“这也是现在我们想克服的事情，这山路如此崎岖，就算是人都不好行走，何况运输粮草物资用的板车，怕是在运输过程中，就有被震碎的风险，那样就麻烦了。”

诸葛亮似乎真的很苦恼，他连声音里都流露着遗憾与惋惜，似乎万事均已具备，只差解决这运输，就能开始向北行军了。

“有从成都过去到边界的地图吗？”

“夫人这是有什么想法？”

“你收留了我和我的孩子们，我自然想报答你。”她仰着头，盯着诸葛亮，“既然吴汉现在是盟友关系，那我若是能帮你解决这个难题，也算是帮了大吴的忙。”

她分明看见，诸葛亮拿起了羽扇挡在面前，但她正靠着他，所以他在羽扇之后的举动自然也能被轻易看到。

他在笑，是那种对待心爱之人的宠溺的笑容。

这有什么好藏着的。她想完，在诸葛亮放下羽扇的下一秒，就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夫人这是？”

“你不想亲我？”她理所当然地反问。

“自然想亲。”

“那就亲吧。”

......

朝旭本想一回诸葛亮家就开始研究地图，结果两人刚到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兵荒马乱的声音。

“蒹葭又吐了，不好，额头开始烫了。”

“快去请医师来。”

“蒹葭又发烧了？”她抓住跑动的仆人，飞快地询问道。

“回夫人，是这样的。”

朝旭松开手，皱着眉头就往孙茹和诸葛乔的房间方向赶，诸葛亮没有立刻跟上，而是留在原地与仆人继续询问着什么，但朝旭现在也顾不得多想，她只想赶紧看看自己的长孙又怎么了。

蒹葭出生到现在都没几个月，肠胃不好一直是个很大的问题，明明就很容易饿，因为肠胃不好，吃了又要吐，这次数多了大人看得也难受。

“怎么样了？”

一进屋，她就闻到了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是丑鸡蛋腐烂的味道一样，她差一点就想跟着趴在孙茹肩头的蒹葭一样、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了。

“不太好。”

诸葛乔想把蒹葭从孙茹身上抱下来，那孩子却坚决不撒手，固执地抱着母亲，他嘴角的污秽之物全都沾在孙茹的肩上、头发上。

“早上还好好的，到了下午睡醒就开始哭，半天也找不出原因，然后就又吐了，结果这次还直接发烧了。”

诸葛乔概括得很简单，但丝毫不影响朝旭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结合这个时代的婴孩的夭折率来看，这样持续下去，蒹葭很有可能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朝旭有五个孩子，每个孩子都顺利长大了，这一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对年轻的夫妻才好。

“他想趴着就让他趴吧。”孙茹拍着蒹葭的后背，眼里满是母亲对孩子的担忧。

“除了吐之外，还有什么症状吗？”

朝旭确实读过医书，但她的医学知识全都在治疗伤寒、风寒和战场上的灵机应变上，可从没研究过怎么给婴孩治病。

“没有，就只是和平常一样，吐个不停。”

诸葛乔刚说完，蒹葭又干呕了两声，但没有吐出奶，只是吐出了口水。

“睡觉之前吃了什么？”

“和平常一样，喝了水，还有乳娘的奶。”

那怎么突然会吐呢？朝旭本想下意识地将这句反问说出口，但一看孙茹焦急的模样，一下子又说不出口。

“是不是我来喂会好一点？”

“别说傻话了，医师说了，你先天奶水不足，没有办法。”

“如果我没有这个问题的话——”

孙茹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朝旭不知道怎么说，她只得先叫来仆人，准备湿布和水桶，她走到孙茹身后，解开她已经被汗水和唾液和呕吐物粘在一起的头发，将还算干净的部分重新束起。

“伯松，把这部分头发放到那边。”

“好。”

朝旭用湿布为她擦拭一团乱的头发，而在她清理浑浊之物时，医师终于赶到了，孙茹不断地哄着蒹葭：“乖宝宝，让医师看看，医师看看病就好了。”蒹葭才勉强松开了她的脖子，被她交到医师手中。

“怎么样？”

“肠胃不好引起的。”医师回答道，“我给孩子配点退烧药，但......”

他们都知道医师想说什么，蒹葭肠胃如果这么差，那退烧药吃了也会被吐出来，有可能没有什么用。

“我会努力让他喝下去的，谢谢医师。”

“医师，他肠胃不好，有什么医治办法吗？”

“小孩子的，我还真不确定，但有一种可能。”医师把不断朝孙茹伸手的蒹葭放回孙茹怀里，她说，“如果原本没有这种毛病，到了其他地方突然就犯了，有可能是水土不服。你们夫妻二人都来自吴地，这孩子也是吴人，所以他很有可能本质上还是更习惯吴人的生活环境，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看看吴地有没有亲戚，把这孩子接回去。当然，有可能他长大一点，自己就好了。他才几个月大，还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