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O同人］白马的黑暗森林 第20章 第十八章

完全潜行式主机原本是一种以超微弱的微波信号与大脑直接进行信号交流，因此需要根据每个玩家来进行仔细调整的精密机械。

但是一下子卖掉几万台的民用ＮＥＲｖＧｅａｒ是没法做到这么精细的。只能给主机加上自动调整功能，在经过第一次漫长而无聊的连接测试以及校正之后，下次只要打开电源就能迅速潜入。

但是，有极少数人在第一次连接测试中会得到“不适合”的判定。大部分是五感之一无法正常工作，与大脑的通信有着微小的延迟等等不能算完全无法玩游戏的障碍，但似乎也有人根本无法做到完全潜行。

既然能够进入ＳＡＯ，涅兹哈的ＦＮＣ应该没有重到那种程度——不过，恐怕当时被判定为无法完全潜行而不得不放弃还比较幸运吧。那样的话，就不会被囚禁在这个死亡游戏里了。桐人心想。

几人跟着把东西收拾进地毯里的涅兹哈去了广场边的一栋空房子里，继续听涅兹哈讲他的故事。

“我的情况是听觉、触觉、味觉以及嗅觉都能正常工作，但是关键的视觉却出现了异常……”

涅兹哈说着向亚丝娜放在圆桌上的茶杯伸出手，但他没有直接从右侧抓住茶杯，而是用手指摸索着从前方接近碰到茶杯后，再小心地将它抓住。

“虽然不是看不见，但是双眼视觉功能……也就是远近感和立体感不正常。无法具体感觉出角色的手和对面的物体有着多远的距离……”

零差点将“这算什么问题”说出来，然后在桌子底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因为她很快就想起来了，ＳＡＯ是个只有近战职业的网游，如果玩家无法准确把握远近感，那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战斗常识，就是将自己武器的攻击范围牢牢铭刻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涅兹哈喝了一口茶，然后小心地将杯子放回杯垫上，无力地笑着说道：

“对我来说，就连用短短的锻造锤敲击放在帖镇上不会动的武器，都是非常困难的……”

“你之所以会如此认真地进行强化工序，难道也是这个原因？”桐人问。

“是啊……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对被打碎的剑感到抱歉吧……但是……”

涅兹哈抬起头来，视线在四人脸上游走了一圈，然后露出了一丝胆怯的微笑。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真亏你们能看破这个手法啊。而且还不是今天……在三天前，在这位小姐的疾风击剑＋４被远程回收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发现了吧？”

桐人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啊，嗯……当时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而已。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快过了一个小时的拥有权持续时间了，我只好冲进亚丝娜的旅店房间，使用了将所有道具实体化的功能，然后……”

此刻，桐人感觉到从两侧射来的视线，让他如坐针毡，让他在最后一刻没有犯下详细描述亚丝娜道具栏内有哪些物品的错误。

“……然后剑就找回来了，因此我才确信诈骗的存在……但是今天我才找出线索以及使用‘快速切换’的手法，不过没想到被他们抢先了。但主要的还是你的名字，涅兹哈……不，是‘哪吒’！”

闻言，“涅兹哈”猛地屏住了呼吸。

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猛地握紧，微微站起身，但很快又坐了回去，像是感到羞耻一般深深地低下头。

“没想到，你连这种事情都注意到了啊……”

“这倒不是，我委托情报贩子调查过。毕竟，你的伙伴……‘传说中的勇者们’的其他五个人都是叫你涅兹哈的。也就是说……他们也不知道对吧？涅兹……不对，哪吒这个名字的由来。”

“叫涅兹哈就可以了。原本我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别人这么叫的。”

锻造师说了这么一句后，点头继续说道：“嗯，就是这样的……”

咦？如果是“哪吒”的话，的确是“传说中的勇者”呢。但是能正确读出来的人真的存在吗？桐人说的应该就是阿尔戈吧，那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啊？零十分震惊。

叫这个名字，又学会了战斗技能专精“快速切换”，那他一定是想担当战斗职业吧。但为什么会变成锻造师呢？

直至现在，零才彻底放下对“骗子”涅兹哈的敌意。

“在ＳＡＯ正式运营的三个月前，推出了一个使用ＮＥＲｖＧｅａｒ主机来玩的动作游戏。里面有一个队伍的名字，就叫‘传说中的勇者们’。”

涅兹哈又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来：

“它是一个只卖下载版的廉价游戏。地图是一条道走到底，玩家们要用剑和斧头将步步逼近的怪物杀光，最后竞争得分，可以说是相当单纯。但即便如此，我的负担还是很大。因为无法判明距离，经常挥空剑，以致于怪物近身……就因为有我在，队伍的分数排名始终无法提高。我和奥兰度他们在现实里也不是熟人，因此我想过退队，或者干脆从此不玩这个游戏了。但是……”

涅兹哈再次握紧拳头，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讲述。

“但是大家都没有要我退出，所以我就厚脸皮地留下了。并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个游戏，而是因为队伍里所有人都决定在三个月后转移到ＳＡＯ里，毕竟是世界上第一个以虚拟现实技术制作的网络ＲＰＧ啊。我……我非常想体验ＳＡＯ，但是，因为我被判定为ＦＮＣ，让我没有了独自一人来玩这个游戏的勇气。大概……是出于我的任性吧。觉得在ＳＡＯ里只要进了奥兰度他们的队伍，就算无法正常战斗……也应该能够变强……”

对于这番沉痛的改变，四人只能沉默着聆听。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句话说得轻巧，但作为能正常登入的人，没有经历过这种落差，根本做不到“共情”。毕竟针是扎在别人身上的，你再怎么拼命去体谅，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疼痛。

桐人则更为痛苦。毕竟，当初他在ＳＡＯ里第一个遇见的人，也是公测后遇见的第一个朋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涅兹哈一样寻求着帮助的人，被他丢在了起始城镇。

也不知道涅兹哈在心里是如何解释四人的沉默的，他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后说道：“我在上个游戏里用的不是这个名字……之所以会改成Ｎｅｚｈａ，其实就是为了表示对奥兰度他们的服从，或者说是讨好吧。因为没有和他们一样使用英雄的名字，所以希望他们能看在这个份上还将我当成同伴。他们问我由来的时候，我只是回答说这只是取自我的真名。当然这都是谎言，在大家喊我涅兹哈的时候，我心里说我的名字也是个英雄。我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涅兹哈这段充满自责的话，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肯定。终于，亚丝娜平静地发问：“然而，当ＳＡＯ变为死亡游戏的时候，状况就改变了吧？你不再去练级区，而是转为了生产职业。因为当一个锻造师的话，就算不战斗也能支持自己的同伴。但是……为什么就突然想要进行强化诈骗了？话说回来，诈骗是谁出的主意？是你？还是奥兰度？”

像她的剑速一样快地切入核心，亚丝娜的提问让涅兹哈沉默了片刻。

“既不是我，也不是奥兰度……更不是队里的其他人。”

“咦……那，是谁？”

“其实我在最开始的两周里，还是希望成为战斗职业的。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还是有一个可以使用远程武器的技能……我觉得那样的话，就算没有远近感也可以战斗了……”

尽管他的话感觉有些跑题，但是桐人接下了话：“原来如此，是‘飞刀’技能吧。但是，那个技能……”

“是的……我在起始城镇里花了所有钱买了一堆最便宜的投掷匕首来练习技能，但是最后发现丢完之后就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在野外能捡到的石头攻击力太低，无法拿来当主攻技能……所以在熟练度升到５０的时候我就放弃了。还因为队友们都在陪我练技能，导致落后于最前线集团……”

零觉得这种说法不对。因为许多封测玩家都从第一天开始拼命练级，更何况还有像龙这种寻找新练级地点的玩家在，涅兹哈的伙伴输在起跑线上还是比较正常。但零扪心自问，如果是自，也会下意识地包揽责任吧。

“在我决定放弃飞刀技能的时候，队里的气氛十分紧张。虽然大家都没有抱怨，但他们应该都觉得是我拖了公会的后腿。虽然我后来改口说要转职去当锻造师，但是生活技能的练习也要花很多钱……感觉当时大家就等着有一个人出来说干脆把这个累赘丢在起始城镇算了。”

涅兹哈咬了咬嘴唇，“其实应该由我自己来说才对……但是我却说不出口。我害怕变得孤独一人……然后，一直待在我们聚会的酒馆的角落，让我们以为是ＮＰＣ的一个人突然走过来对我说：‘如果这个人成为一个有战斗技能的锻造师，能够学到一个超酷的赚钱方法哦。’”

霎时，桐人三人的表情都变了，龙也略显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那个人是谁？”龙抢先发问。

“名字……我不知道。他只说了将武器掉包的手法就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但是，总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不管是说法方式还是打扮都是如此。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像是雨衣一样的连帽斗篷……”

“雨衣？”

四人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但明显龙的声音听起来更高昂一些，像是十分兴奋。涅兹哈颇为惊讶地看向龙。

零拧眉：“龙先生，你认识那个人？”

“有过一面之缘。呵，原来如此。”龙轻笑道，然后站起来，“我听到了想知道的一切，所以我该走了。”

想知道的一切？桐人和亚丝娜面面相觑。

零想了想之前对方提出帮忙时的交换条件，仍然没有头绪。但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个申请添加好友的窗口弹出来了。

“你答应过的。”龙说完，一一道别后离开了这里，也不管零是否接受了这一申请。

零当然不会当一个食言的人，更何况她对龙提出的概念非常感兴趣。和龙成为了好友后，为了避免桐人询问与龙相关的问题，零重新面向涅兹哈，问道：“关于那个黑雨衣男……”

“啊……什，什么事？”

“那个人告诉过你们，加工费的利益分成，要怎么交给他吗？”

桐人和亚丝娜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如果分成是亲手交接的话，那只要在那个地方监视，就能抓住那个男人。

但是随后涅兹哈的回答就把零的打算给破坏了。

“那个……不，好像没有……”

“咦……没有？怎么回事？”

“就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他只是说明了如何用‘快速切换’和‘摊贩地毯’来对客人的武器进行调包，完全没有要分成或者出主意的报酬什么的。”

三人无言以对。

这种强化诈骗的手段可以说非常高明。在封测期间就能够做到但是一千个封测玩家没有一个想到这种手法，这就你闲了那个人在利用游戏方法空档方面的才能是多么出众。老实说，不认真调查一番，任何人都无法轻易看穿这个手法。

因此，雨衣男不要任何报酬就对他们传授这个手法，让现在在场的两名封测玩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不协调感。如果不是要钱的话……这个人将这个创意提供给“传说中的勇者们”，又能得到怎样的利益？

虽然说绝对不是出自不求回报的善意这种伟大的动机就是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突然在你们谈话的时候插嘴，说出了武器调包的手法，就马上消失了……是这样吗？”

亚丝娜又确认了一遍，涅兹哈本来想电偶，但是脑袋又在途中停了下来。

“那个……准确来说，说完之后他还和我们聊了一会儿。因为这始终是诈骗，一开始奥兰度他们还是持否定态度的，说这就是犯罪。然后，那个人在头套下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我不是有意偷看的，但就是觉得那种笑法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既漂亮又开心。”

“漂亮的笑法？”

“嗯。感觉就像是……听到他的笑声后，感觉事情就会变得不那么严肃了。结果回过神来，发现奥兰度、贝奥武夫以及其他三人……包括我都笑了起来。然后就在笑的时候，那个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记得是……‘这里可是在网游里呀，如果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话，那系统在一开始就会让你没法做到吧？也就是说，能做到的事情就可以随便做……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胡说八道！”还没等涅兹哈说完，零就拍着桌子跳起来，“这样的话，不就是说在抢别人正在打的怪、开火车把怪引给无关的别人这种不道德的事情都可以随便做了吗？那么是不是在没有防范犯罪程序的圈外可以随便杀人啊？无论是其他网游还是ＳＡＯ，虚拟与现实是会相互影响的！我曾经有——算了。尤其是ＳＡＯ，如果角色死了，那么玩家现实中的身体也一定会死啊！”

零脸色铁青，像在忍受着什么似的痛苦而愤怒地说到。桐人下意识地用两根手指拈住她的衣袖扯了扯，然后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像是从噩梦中被唤醒，零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浑身脱力般地一屁股坐下。

桐人收回手，盯着涅兹哈问道：

“雨衣男就只说了这些吗？”

“啊……是，是的，在我们点头之后，他就站起来说了一声‘Ｇｏｏｄ ｌｕｃｋ’后，就离开了酒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涅兹哈努力回忆着，“现在想来，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啊……在他消失之后，公会的气氛就改变了……大家的情绪都突然变得高昂起来，认为只要能做的事情就该无所不用其极。可耻的是，我当时也觉得与其当一个没用的累赘，还不如成为诈骗的主角来为大家赚钱，但是……”

说到这里，涅兹哈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他猛地闭上眼睛，嘴角僵硬着，说道：“但是，在第一次诈骗的那天……在调包的终结品碎掉的时候，看到客人的表情，我才终于发现了——这种事情，哪怕系统是允许的，也绝对不能去做。如果当时就把剑还给对方，然后坦白一切的话就好了……但是我没有那样的勇气，于是我抱着‘做完这次就收手’的想法回到公会的集合地点。但是……但是大家看着我骗来的剑，都非常……非常高兴，还夸奖了我，所以……所以，我就……”

涅兹哈突然用额头撞桌子，随着“哐”地一声响，紫色的闪光瞬间将屋子照亮。他又重复了两三次同样的动作，但是因为受到程序保护，他的血量没有下降。

涅兹哈现在很迷茫。自杀被否定了，无法补偿受害者，也无法回到同伴身边。

能够赎罪的唯一方法，也就只是向大众公开自己的行为，然后进行道歉了吧。但是，就算受害者之一的亚丝娜可以原谅他，那其他受害者呢？其他为了攻略这个游戏而不断战斗的玩家们呢？他们能否原谅涅兹哈呢？如果无法原谅，涅兹哈又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若是不知道涅兹哈的苦衷，零也希望他得到残酷的处罚，以儆效尤，然而现在她完全无法责怪涅兹哈，毕竟……诈骗也不是出自他本意吧？从轻处理也是可以的。

在这时，桐人突然叫了涅兹哈一声。涅兹哈抬起那张满是泪水的脸。

桐人问：“你现在的等级是多少？”

“……１０级了。”

“那么，你的技能栏就有三个了。现在放了些什么？”

“‘单手武器制作’和‘持有容量扩展’，还有就是……‘飞刀’而已……”

“是吗……如果我说，有一把你也能使用的武器，那你愿意舍弃武器制作……也就是锻造技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