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御书房议事,一直贴身伺候皇帝陛下的辛其榴,并没有出现。
范闲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忧虑。。
朝会结束后,范闲向洪竹打听缘由。
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小范大人,太子殿下的有请。”
前往上书房的走廊上,异常的安静,平时穿来行去的宫女太监们,一个都看不到
自从看到那人的一刻,范闲便是站在了原地,冷漠地看着对方。
“范闲,你既归了范氏,完全断绝继位的可能,皇兄百年之后,再想用皇族子弟的身份摄政,已是痴人说梦。”
“或许你会想,若日后三皇子登上大宝,念及他与你之间的师生情谊以及柳氏的关系,或许不会对范府赶尽杀绝。”
庆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李云睿睨视着范闲那张冷漠中夹杂着不屑的脸庞,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范闲,如今你手头的权势太大,得罪的人太多,孤臣之势已成,身身后还站着鉴查院和内库这两大势力,没有一个新登基的皇帝能够放心看着你活下去。”
“倒不如暗中与我合作。我保证,将来皇兄驾崩之后,无论谁登基,都不会对范族进行大清洗。”
范闲被气笑了,长公主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长公主殿下,我和你不是一路人。”范闲盯着长公主的脸,一字一句讥讽说道:“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条人命,注定为敌!”
“你是叶轻眉的儿子,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长公主带着微嘲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却让范闲浑身寒冷。
“我可以原谅你和李承泽的那些小算计,那些人死了也没什么。现在,李承泽已经没有了价值,皇兄也对你越来越忌惮。不如暗中朝我这边靠一靠,与我联盟,免得以后落得和叶轻眉一样的下场!”
“雪谷刺杀,动手行凶者是秦烨,提供守城弩的是叶家,默许守城弩运出城外并封锁一切消息的人是陈萍萍。而我,只是单纯的乐于看戏。”长公主淡淡道,“范闲,你想过那些站在你身后的人,真的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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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李承泽悠哉地靠在门框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辛其榴摆弄着瓶瓶罐罐,活像只盯上了新奇玩具的小猫。
“陛下殿宴多国使臣,特意命令你和礼部一起策划宴会节目。你不在礼部张罗,反倒溜到这武器研究所鼓捣这些火药干什么。”
李承泽耍了下留海,装作不经意道:“礼部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随便去那露个脸,走个过场。可是……还有什么想办的?”
辛其榴手中的动作一顿。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自己的事,无论大小,李承泽都会提前办妥。
“宴会上表演的节目,我已经和礼部确认过,只是……”
将各种粉末按照一定比例放入研钵中,辛其榴绕到墙边的柜子上,翻找材料。
“悬空寺上,陛下公布了大宗师的身份。周边各国反应不一,多有忌惮。陛下想通过这次的宴会,展示我庆国的国力。所以这次宴会,舞蹈和音乐不够,还必须有一个独一无二、振聋发聩的节目……”
嘭……
身后传来一阵爆炸声,满屋震动,桌上、柜子上的瓶瓶罐罐掉落一地。
辛其榴抱着头,震惊地转身。
只看到,李承泽顶着一张被烧焦黑炭脸,留海被烧焦,一口大白牙在熠熠生辉。
那双瑞凤眼瞪得圆溜溜的,仿佛在说:“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咋了?”
手中的钵杵啪嗒掉落,李承泽吐出一股黑烟。
“李承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陛下也被炸过!”辛其榴咽了口口水,认真道:“四舍五入一样,你现在是和大宗师同一水平的人。”
话音刚落,谢必安、范无救带着一群侍卫如临大敌般冲进房间,高呼:“有刺客!保护殿下!”
场面一下子更加混乱。
哔哩啪啦,房间内的物品被扫落在地。
辛其榴握紧手中唯一完好的材料,心里默默吐槽:李承泽啊李承泽,你和太子殿下真是亲兄弟,拆家技术不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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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到上书房时,太子正在作画,又是一副无脸的女子画像。
范闲扫了一眼,莫名觉得熟悉。这画中女子的服饰发髻,怎么看着像刚刚长公主的穿着。
太子收起画,轻轻拍了拍范闲的肩膀,带着几分歉意笑道:“别生气,我本来想亲自和你谈,但姑姑非要亲自出面,我也是没办法。”他眨了眨眼,“这可是我为你好啊!”
“为我好?”范闲挑眉反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殿下说说,怎么个为我好法?”
“自然是帮你抱得美人归啊!”太子将画插入桶中,说道:“自从知道你和二哥联手后,我就一直在想二哥这么做的原因。想通后,我就一直替你担心,怕你最后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范闲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笑一声:“呵呵,这可不好说!”
太子似乎并未察觉到范闲的不满,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本本簿册:“你看看这些。”
范闲随意翻开,不禁翻了个白眼:“殿下给我看二殿下儿时的功课,莫不是还想重温旧梦?。
“这可不是二哥的笔迹,小范大人连自己心上人的字迹也不认识了吗?”太子握拳,懊恼道:“哦,我忘了,小榴现在的字迹刻意改过,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范闲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表演,心中暗自思量,太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榴是婉儿的伴读,因为父皇和太后对婉儿的疼爱,她得以与众皇子一同在上书房受教。”太子继续道,“小榴聪明伶俐,常受夸赞。只是字迹嘛,确实让一众师傅们颇为头疼,经常因此受罚。”
“她的小时字迹怎么了?”六六的童年往事,范闲很感兴趣:“和我一样,颜良字丑吗?”
想起范闲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字迹,太子罕见的沉默了一瞬。
“小榴的字迹不丑,相反,她的字非常的工整,工整地犹如印刷出来的一样。和书籍放在一起,完全区别不出来,哪个是手写的,哪个是印刷的。这世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
手中的本子被捏出皱褶,范闲心想,这样工整的字迹,还有一人——五竹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