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长相思 第17章 求之不得

【拾柒】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苗心禾被赵祯的话吓了一跳。

“官家……”苗心禾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官家不是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决不会将徽柔许给朝堂上的青年才俊吗？所以苗心禾心里设想的是，她未来的女婿也许会是哪个世家的幼子，既不用承担家族责任，也不必执着于科考，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做不做驸马，都与他的前程无干。

可是这梁元亨……那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啊！是韩琦韩相公的学生，六年外任功绩卓绝的有为青年啊！

“官家……”苗心禾脸上满是疑惑，她不知道官家这话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心实意，所以她不敢应承，也不敢拒绝。

“我知道你心中困惑，其实我也犹豫了许久。”赵祯解释，“怀吉有多出众，自不必我说，他是天下难得的才子，生得又好，徽柔喜欢他这样的。”

徽柔喜欢，就要让他做驸马吗？苗心禾心中更加困惑，在她眼中，官家可不是这样有私心的人，苗心禾甚至觉得，在他心里，朝堂上的士子，比他的女儿重要得多。

赵祯叹了口气：“跟你实话说吧，实则，我是想把徽柔许给李玮的。”

苗心禾自然知道谁是李玮，那是李家的庶子，寒门里的寒门！听到这话，她心头一跳，却不敢流露出对李家和李玮的不屑，毕竟，那是官家的母娘，李玮是他的表弟。

所以苗心禾只能干笑了下，拿辈分说事：“那李玮是官家您的表弟、徽柔的表叔，这辈分，差了呢。”

赵祯不以为意，真要指婚，辈分又算什么呢。最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的，还是徽柔的决然。

她可以不嫁给曹评，但是必须嫁给她看得顺眼的，否则，她宁死。

“那丫头，如今长大了，连我的心都敢戳。”赵祯语气中满是无奈，他当然可以强行将徽柔许给李玮，可若是徽柔说的是真的呢？出嫁？行，那就让李家迎娶一具尸体吧。

赵祯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自小孝顺机灵，绝不是莽撞任性的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她心中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我……不能冒险啊。”赵祯沉沉一叹，继而又看向远方，徽柔已经牵着最兴来离开，梁元亨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

“我让元亨主管官医一事，实则就是在为他寻找退路。官医一事事关民生，想要推广，没有数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而此事又无利可图，有名声而无权势。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在财力上，他自然可以补贴梁元亨，可是舍弃梁元亨一身才华，让他日后只能做个无所事事的驸马爷，赵祯也觉得心疼。

所以他才一力主荐梁元亨来主管官医一事，哪知阴差阳错，救了自己的儿子最兴来。

“这大概也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赵祯面色凝思，“元亨做的事，事关百姓，恩泽后代，也不算浪费了他一生才气，而百官们也无话可说。”

大宋的驸马不可揽权，而推行官医一事，也没什么油水好捞，更无权势可依，不涉军·政，百官们谁要是反对，就让他来接收吧。

赵祯心里都想好了破罐破摔的对策。

听到赵祯的打算，苗心禾心里感动，可见官家是真的认真想要将徽柔许给梁状元。

“那……梁状元会同意吗？梁婶……会同意吗？”李玮和梁元亨比，苗心禾心里自然是偏向梁元亨的，虽然梁家家世更不如，可是梁元亨救过最兴来，在苗心禾心中地位特殊，更何况，梁婶可比李玮那庶母和善的多。

身为母亲，苗心禾考虑的自然是女儿。梁元亨与李玮，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女儿会喜欢哪个。

“你问的很对。”赵祯叹气，“所以此事，我只与你说起过，其他人，还都未提及。”

“不如……找个时间，想法子问上一问？”苗心禾心思活络起来，如果梁元亨是心甘情愿娶徽柔，那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若是他不愿，那……再议吧。

“此事还得你出马。”赵祯叮嘱苗心禾，“你是徽柔生母，别人我不放心。”

毕竟是事关女儿终身大事，赵祯十分谨慎。若是梁元亨不愿意，那也只能当此事没有发生过，能够想方设法保密的人，自然是徽柔的亲娘苗心禾了。

“也好，最兴来康复以来，我还没好好谢过梁状元呢。”苗心禾已经想好了借口。

二人这般商议之后，不多日，苗心禾便以最兴来的名义设宴款待梁元亨。为了避嫌，苗心禾还请来梁母、梁元生以及他新娶的妻子耿氏。

这么一办，这宴会便成了家宴，徽柔也理所当然地可以出席。

一番见礼后，原本坐在赵徽柔身边的最兴来便哒哒哒地跑到梁元亨身边，仰着脸一脸笑容地喊他：“先生！”

最兴来想粘着梁元亨，又不舍得姐姐，苗心禾心头一转，看似无意地笑道：“徽柔，去看着你弟弟一点，小心让他呛着。”

这般，赵徽柔便坐到了梁元亨那小桌前，中间虽然隔了个最兴来，可是二人的距离也不过半米，赵徽柔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通红起来，只能低着头掩饰自己的羞涩。

梁元亨上辈子习惯伺候徽柔，坐下后便顺手地为她与最兴来布菜。

苗心禾看在眼中，越发觉得这是一对璧人。梁母与梁元亨是草民，不懂宫里规矩，虽然觉得公主与元亨坐一块有些怪异，可是贵妃娘娘毕竟说了，是让公主看着皇子，他们也只当贵妃娘娘疼宠儿子，并不多想。

但是耿氏是梁元生发达了之后所娶，是小官之女，虽然养在深闺却也知道达官贵人家中的规矩只会比她家更多，在她家里，也万万没有让女儿与男客同席的道理。

耿氏留了个心眼，看苗贵妃的眼色，分明就跟她娘当日挑选女婿的眼神一模一样！

耿氏心头一跳，不敢贸然表露自己的猜测，只能假借饮酒，掩饰自己的心惊。

那边，最兴来吃饭不小心将汤撒在了身上，侍女忙要带他去换衣服，最兴来却拉着梁元亨不肯放手。梁元亨无奈一笑，只好道：“那臣陪殿下一块去吧。”

苗心禾有心问一问梁元亨，便借机起身，借着去看最兴来的时候，留下梁元亨单独谈话。

“梁状元，莫慌，今日我是有一事相问，只是事关重大，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梁元亨心头一跳，心中潜藏许久的那个念头飞快地钻了出来：终于来了！

徽柔暗中已经告知于他，她假装喜欢曹评，宁死也要嫁个好看又有才的，她父亲大概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徽柔让他千万不要误会，她心中，他绝不是曹评的替代。

只是，为了嫁给他，她不得不出此下策罢了。

梁元亨又怎么会怪她呢。

他向官家提及官医一事，本就是在给自己找退路了。他若是按照常规进入六部，官家大约是不会再考虑让他迎娶徽柔的了，可若是现在他已经身处六部之外，但是所做之事又是官家一心要做的，官家喜他才华，又怜他不易，加之对梁家的愧疚，说不得会愿意将徽柔下嫁。

他们两个，都在为了彼此，想尽办法。

而今，终于到了这一刻。

梁元亨听到苗贵妃轻悠悠地问：“梁状元，你愿意迎娶徽柔吗？”

梁元亨嘴角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温润地对着苗贵妃拱手：“臣……求之不得。”

又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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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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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