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江声如初见 第13章 除夕夜与归途的抉择

腊月二十九的清晨，徐暖被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惊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透过薄纱窗帘看到外面飘着细碎的雪花，在晨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楼下几个穿着崭新棉袄的小孩正在追逐嬉戏，他们手里挥舞着彩色的小烟花棒，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欢快的脚印。

"暖暖，起床了！"徐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菜刀落在砧板上有节奏的"咚咚"声，"再不起来菜市场的好菜都要卖光了。"

徐暖伸了个懒腰，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她披上那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踩着毛绒拖鞋走进厨房。扑面而来的温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厨房里弥漫着生姜和葱花的香气。

灶台上已经摆满了各色食材：一条还在微微翕动腮的鲫鱼在水盆里游动，沾着晨露的嫩青菜整齐地码在竹篮里，饱满的香菇散发着泥土的芬芳，还有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红白分明的纹理在晨光中格外诱人。

徐妈妈系着那条用了多年的蓝格子围裙，正在案板前麻利地剁着肉馅，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银丝。

"妈，我来帮你。"徐暖卷起袖子，冰凉的自来水冲过指尖，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手。她拿起青菜开始择，手指被冰水冻得通红。

徐妈妈笑着瞥她一眼："在韩国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看你瘦的，手腕细了一圈，锁骨都能养鱼了。"

"哪有，我天天吃泡菜锅。"徐暖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顺手把择好的青菜放进沥水篮，"就是...特别想您做的红烧肉，做梦都能闻到香味。"

徐妈妈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沾着面粉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那今天多做点，让你吃个够。对了，把香菇也洗了，待会儿炖鸡汤要用。王阿姨昨天特意从乡下带来的老母鸡，炖了四个小时呢。"

厨房里渐渐热气氤氲，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母女俩默契地配合着。徐暖负责切配菜，她熟练地将胡萝卜切成均匀的细丝，青椒切成菱形块。徐妈妈掌勺，当油锅"滋啦"作响时，浓郁的香味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

徐暖偷偷看着妈妈专注的侧脸，发现她眼角的皱纹比半年前又深了些，鬓角的白发也多了几根。

"妈，您最近是不是又熬夜做账了？"徐暖忍不住问道。

"没有的事，"徐妈妈翻炒着锅里的青菜，"就是前阵子商场年底盘点，加了几天班。倒是你，在那边工作还顺利吗？"

徐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朴灿烈教她韩语发音的画面突然浮现在眼前。

"挺好的，"她低头继续切菜，"同事们都很照顾我。"

徐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厨房里只剩下锅铲碰撞的声音和食材在热油中跳舞的声响，却莫名让人觉得温馨。

傍晚六点，八仙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徐妈妈特意铺上了绣着牡丹花的红色桌布，正中间是冒着热气的砂锅鸡汤，金黄的汤面上漂浮着几粒枸杞，像红宝石般耀眼。周围环绕着红烧肉、糖醋鲤鱼、白灼虾、腊味合蒸等十几道菜，每一道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徐妈妈从橱柜深处取出珍藏的雕花玻璃杯，给两人都倒上了半杯桂花酿。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杯壁上的花纹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来，先喝碗鸡汤。"徐妈妈舀了一勺金黄的鸡汤，细心地撇去浮油，"这鸡是吃玉米长大的，炖的时候我放了点当归和黄芪，最是补气。"

徐暖接过青花瓷碗，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她小心地吹了吹，抿了一口，浓郁的鲜香立刻在舌尖绽放，顺着喉咙一直暖到胃里："真好喝，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慢点喝，别烫着。"徐妈妈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在她碗里，酱色的肉块颤巍巍的，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油珠，"尝尝看，是不是你想的那个味道？"

徐暖用筷子轻轻一夹，软糯的肉就分开了。她咬了一口，肥而不腻的口感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太好吃了！韩国根本吃不到这么地道的。那边的红烧肉都偏甜，没有这种酱香味。"

徐妈妈笑着又给她夹了只虾："那就多吃点。在那边...有人给你做饭吗？"

徐暖的筷子顿了一下，朴灿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上周他还在视频里炫耀新学的糖醋排骨，说要等她回来做给她吃。他系着围裙的样子特别可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

"同事们都挺照顾我的。"她含糊地回答，低头扒了口饭，故意把话题岔开，"妈，这个腊肠是李奶奶家做的吧？味道特别正。"

窗外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远处还有烟花在夜空中绽开，五彩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

徐妈妈起身把窗帘拉开一些，让更多的光芒透进来："还记得你小时候吗？一放烟花就非要趴在窗台上看，拉都拉不走。"

"记得，"徐暖嘴角扬起，眼睛因为回忆而闪闪发亮，"有一次您抱着我看烟花，结果我的新棉袄被火星烫了个洞，您心疼得直跺脚。后来您熬夜给我缝了朵小花在上面，说这样更好看。"

母女俩相视一笑，徐妈妈眼中有泪光闪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徐暖额前的碎发，"在那边...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人？"

徐暖的心跳突然加速，她假装被鱼刺卡到，咳嗽了几声："妈，您今天怎么老问这个？"

"随口问问，"徐妈妈给她倒了杯水，"你王阿姨的女儿去年结婚了，现在都有孩子了。"

"我才23岁啊妈，"徐暖哭笑不得，"您不会也想催婚吧？"

徐妈妈摇摇头，给她盛了碗米饭："妈只是希望...你能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不像你爸..."

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机里春晚预热节目的欢快音乐在回荡。

徐暖看着妈妈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十几年前父亲抛下她们母女远走他乡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那天也是春节，满桌的年夜饭谁都没动几口。

"妈..."徐暖握住妈妈的手，发现她的手比记忆中粗糙了许多，"我很好，真的。您别担心。"

徐妈妈反握住她的手，勉强笑了笑："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晚上八点，春晚准时开始。徐暖和妈妈挤在沙发上，面前的小茶几摆满了瓜子、花生和果盘。徐妈妈织着毛衣，时不时被小品逗得前仰后合；徐暖则抱着抱枕，手机藏在抱枕下面，时不时偷偷瞄一眼。

朴灿烈：[照片]在吃年夜饭，妈妈做了年糕汤。她说很想见你。

照片里，朴灿烈穿着红色毛衣，面前摆着丰盛的韩式料理。他的笑容比桌上的菜肴还要耀眼，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徐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飞快打字：替我谢谢阿姨，年夜饭很好吃[照片]

她发了张满桌菜肴的照片发过去，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想你了。

发完立刻脸红地锁上屏幕，抬头正好对上妈妈探究的目光。

"跟谁聊天呢？笑这么开心。"徐妈妈手上织针不停，状似随意地问道。

"啊？没、没有..."徐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到抱枕下面，"就是林小夏，她说待会儿要抢红包。"

徐妈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突然指着电视："快看，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歌手吗？"

徐暖如蒙大赦地转向电视，却没注意到妈妈眼中闪过的一丝了然。她假装专注地看着节目，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首尔。朴灿烈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看春晚？他的家人知道她的存在吗？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强忍着没去看。直到妈妈起身去厨房倒水，她才飞快地解锁屏幕。

朴灿烈：我妈妈问我什么时候能带你回家。我说等你回来。

徐暖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带她回家？这意味着什么？是认真的交往？还是...

"暖暖，"徐妈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帮我拿一下遥控器。"

徐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慌忙把屏幕锁上："好、好的。"

深夜，当最后一个歌舞节目结束，徐暖抱着枕头站在妈妈卧室门口，小声问："妈，我能跟您睡吗？就像小时候那样。"

徐妈妈放下遥控器，笑着拍拍床铺："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就今晚..."徐暖钻进被窝，像小时候那样蜷在妈妈身边。徐妈妈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气让她鼻子发酸，这半年在韩国，她最想念的就是这个味道。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徐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突然问："在韩国...交到好朋友了吗？"

徐暖身体一僵："嗯，同事们都很照顾我。"

"没谈恋爱？"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徐暖攥紧了被角，喉咙发紧："没、没有啊..."

黑暗中，她感觉妈妈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像温柔的探照灯。

"暖暖，"徐妈妈的声音很轻，"你从小就不会撒谎。你爸走的那年，你说不伤心，结果半夜我听见你在被窝里哭。"

徐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朴灿烈的笑脸、他温暖的怀抱、他说的每一句"我爱你"，都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多想告诉妈妈，她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

"妈，"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外国人，您会...生气吗？"

徐妈妈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轻拍她的背："是韩国人？"

徐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您...您怎么知道？"

"你手机屏保是济州岛的风景，"徐妈妈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而且你刚才发消息时，我看到了一个男生的照片。"

徐暖把脸埋进枕头里，耳朵烧得发烫。她没想到妈妈早就发现了。

"他...对你好吗？"徐妈妈轻声问。

"嗯，"徐暖的声音闷闷的，"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徐妈妈沉默了很久，久到徐暖以为她睡着了。就在她准备抬头时，听到妈妈说："暖暖，妈只是担心...跨国恋太辛苦了。"

大年初一，阳光难得地穿透了冬日的云层。徐暖和林小夏约在城隍庙见面，街上张灯结彩，人潮涌动，每个店铺门口都贴着崭新的春联。

"阿姨没发现你恋爱了？"林小夏挤眉弄眼地递给她一串冰糖葫芦。

徐暖咬了口糖葫芦，山楂的酸涩在舌尖蔓延："她昨晚...猜到了。"

"啊？"林小夏瞪大眼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介绍？朴灿烈知道你没告诉家里吗？"

"不知道..."徐暖盯着地上红色的鞭炮碎屑，"我妈对我爸的事有心结，我怕她担心...而且，他昨天说想带我回家见他父母。"

"哇！"林小夏差点被汤汁烫到，"这是要定下来的节奏啊！那你更得告诉阿姨了。"

徐暖用筷子戳着包子皮，汤汁流了一碟子："七月份交换生项目就结束了，工作室希望我回去带队...小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

傍晚回家路上，徐暖呆呆地看着上海声韵工作室负责人的消息：

小暖，听说你交换期快结束了？工作室准备拓展韩语配音业务，希望你能回来带队。待遇和职位都可以谈。

她站在弄堂口的老梧桐树下，反复读着这条消息。枝头的残雪被风吹落，凉丝丝地钻进衣领。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朴灿烈发来的照片——他站在首尔的雪地里，围巾上还沾着雪花，配文是："这里的雪想见你。"

徐暖突然红了眼眶。她该如何选择？是回到妈妈身边，继续那个"没有秘密"的女儿角色？还是奔向远方，拥抱那个连名字都不敢说出口的爱人？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新年的喜庆仍在继续，却无人知晓这个站在雪地里的女孩心中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