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子仙迹虽不是玄宗门人,但其与玄宗渊源颇深,又与流照君交好,玄宗上下自然也对他格外亲近。今日这么惨兮兮的被流照君背回来,自然引起许多人关心。但在知晓他的伤势已经并无大碍后,这种关心就变成了看热闹。
“啧啧啧,剑子啊剑子,你也有今天。”金鎏影从小就和剑子仙迹“有仇”,收到消息更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笑嘻嘻地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剑子仙迹,抱着臂膀靠在门边,满眼的幸灾乐祸。
剑子仙迹知晓这是进了“贼窝”,翻了个白眼:“你离我远些,我现在看到你都瘆得慌。”
“哎呀,我是来看望重伤的‘好友’的,道友怎么忍心拒绝我呢?”金鎏影一脸受伤,转而伸手在剑子仙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处按了一下。
“啊啊啊啊!玄!把你师侄领走!领走!”剑子仙迹一声惨叫惊天动地,流照君蛮不在乎地端着药碗走进来,是该给剑子仙迹一次教训了。
“喝药。你从前就欺负金鎏影,这次让他欺负一下你怎么了?”仿若并未看见金鎏影“欺压”伤患,流照君扶起剑子仙迹就毫不“怜香惜玉”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你就帮着他吧,当初可都是金鎏影来挑事儿,又不是我主动挑衅。”被喂了一大碗苦药,剑子仙迹的脸都皱了起来。
紫荆衣这个时候摇着羽毛扇和翠山行一起走进月凌苑,刚刚老远就听到了剑子仙迹的惨叫,此时一脸的无奈。
他们本来是去药房拿药的,结果苍已经去过了,遂又一起过来,赭杉军则要陪着墨尘音,让他老实睡觉。
“剑子,你这次真的是活该。今年若是留在玄宗过年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进了屋,紫荆衣用扇柄也戳了戳了剑子仙迹的伤口,他的性格刁钻得和金鎏影有得一拼,从前被剑子仙迹收拾,现在怎么能不好好报复回来?
“你们的良心呢?我可是伤患。”剑子仙迹叹了一口气,他们戳来戳去也不怎么疼,下手都有轻重,自己也就卖个惨,装装可怜。
“哈,让你交这么多朋友。”见剑子仙迹还这么有活力,翠山行摇头失笑不再担心。
不得不说,翠山行当真是这一群看热闹的道子中的一股清流,拿起床边干净的绷带就为剑子仙迹换起了伤药,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还在念叨:“云石道长已经知道了,也说你活该,让你老老实实在玄宗养伤,就不来看你了。”
“也好。”剑子仙迹叹气,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天叹的气都抵得上去年一年的了。
安顿好剑子仙迹,流照君拍了拍衣服下摆站起身:“你们照顾好剑子,也别欺负得太厉害,我去趟灭境,很快就回来。对了,剑子手没断,正好他也没什么事儿,省的闲得慌,让他也一起默书。”
“好的,小师叔。小师叔再见。”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看向剑子仙迹的目光顿时就变了,让他毛毛的,浑身都抖了抖。
昨晚怕晚一秒剑子仙迹就要被捞起来,如今不急了,自然有时间和师尊说一声。
易蹉跎依旧站在山顶,满山的飞雪映在他的眼内,千年的风霜千年的景,也不知为何一直看不腻。
听完流照君的话,易蹉跎转过身点了点头:“行,你去吧。灭境邪灵也不是善茬,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师尊,我逃命一流的。”流照君自信一笑,大轻功甩起来就没人能追得上自己,风之痕不也跟在自己背后吃土吗?
“等你不需要回气这么频繁再说这话吧。”易蹉跎才不吃这一套,这些年他考虑了许多办法,都解决不了流照君的回气问题,“出门多带点恢复真气的药。”
易蹉跎真是一语插中流照君心中最痛。这段时间用长歌门的号,让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是个“肾亏”的剑纯了。
“不怕。大不了到时候我换个心法。”流照君一点都不担心。
见流照君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易蹉跎皱了一下眉头:“你有没有想过取长补短?用另一个心法的优处填补道门心法的劣处。”
流照君怎么没想过?剑纯的肾虚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可是心法这种东西实在是自有一套固定的模式,更改不了。
“师尊放心,道门心法战中回气不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会注意的。”流照君自己好歹也在jjc里擦过地板,更是十二段过,飞天绕柱羊的本领还是有的。
告别了师尊,流照君通过道境的超凡道来到灭境,直接降临修仙台。
举目四望,黄沙漫漫,干燥的风带着沙尘吹卷到身上都有些刮擦的疼。时隔近三十年,灭境的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即使自己给了慈航渡能够改善环境的种子,但如今看来,效果依旧有限,佛业双身一出现,什么都白干。
撑起了坐忘无我隔绝风沙,流照君挽剑在手,目光如炬。
这次前来灭境,并不是如他对师尊所说的单纯看看情况,剑子仙迹因为陪自己来灭境游历而遭此横祸,自己怎么可能会轻拿轻放?有仇报仇才是他的性格。
点开阵营地图,流照君细细看了看如今的势力分布,又找了一下梵天所在的地方,心中已经有了些谱儿,随即整装出发。
群魔乱舞的宫殿,今夜注定喧嚣。
“女座!”一名看着还可以的邪灵慌慌张张地跑进了装饰华丽却诡秘的寝殿,狼狈地跪在妖娆妩媚的女人面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妖道,一路杀了我们不少同伴。”
侧卧在细软的躺椅上,爱祸女戎慵懒妖娆,半撑着头抬眼看向禀报的邪灵,手指微微挑起跪在她面前的邪灵的下巴:“哦?道长?到哪里了?”
那小邪灵眼神恍惚,似是被面前如此迷人的爱祸女戎所引诱:“女,女座,那道士到处乱跑,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废物。”一声冷喝,天蚩极业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进来,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名邪灵,抬手一挥就将他扫了出去。
“你气什么。”见同修进来,爱祸女戎坐起身子软软一靠,顺势倒进了天蚩极业的怀里,姿态亲昵暧昧,勾魂夺魄。如此尤物,足以让大多数男子为之如痴如狂。
“那疯道到处杀人,提剑就砍,半点也不多说。我们许多据点都被他掀翻,死伤无数,偏又绕着我们走,让我白跑许多次。”天蚩极业生气地坐在塌上,任由爱祸女戎在他怀里翻,半点“怜香惜玉”的反应也没有。
“哈,我倒是对他感兴趣了。”女戎长长的金色指甲划过血色嘴唇,撩了一下卷曲的酒红发丝,眼中媚丝如缕。
苍白的孤轮染上了血色,流照君一甩剑上沾染的邪灵之血,确认了此地邪灵尽亡后,收剑入鞘。
处理完这个据点他便要见好就收了,这两天这般捅老巢,佛业双身应该也按耐不住了吧。单打独斗自己还是差了些,还是找梵天抱团吧,正好问问怎么会有邪灵偷偷溜去了苦境,狭道天关应该还在他们的重点看守范围之内。
小地图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两个93级红点,焦点全在自己身上,流照君想都不想,直接大轻功起飞,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佛业双身两个。
“前面的小道长啊,你停一停,奴家我追得好累,停下来和我说说话啊。”人未至声先到,爱祸女戎的声音妩媚妖娆,令人心猿意马。
“谢邀,累了你就自己停下来休息,还追着我干嘛?脑子有病?那就赶紧治。”
刚赶到此地的梵天和慈航渡听了这话,脚步俱是一顿。如此直男的话,别说对面的爱祸女戎了,就连他们都觉得有些噎人。
这两天邪灵境内出现如此变动,时刻注意的梵天和慈航渡自然很快就知晓是流照君来了,今天就是来接应的。
“数十年不见,小友之进步真让人叹为观止啊。”即使心中早就知道流照君迟早会追上他们,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是吃了什么大补丸?慈航渡没见过比流照君进步更快的人了。
“客气,不过是功法特殊罢了。”流照君谦虚了一下,来不及叙旧,回身照着爱祸女戎的脸就是一击“八荒归元”。
“小郎君真是个狠心人,奴的脸也下得去重手。”旋身躲开锋利无匹的剑气,爱祸女戎靠在天蚩极业身上,带着娇嗔轻轻埋怨了一句,媚眼如丝。
这群正道汇合,她与天蚩极业也不好再动手了,只能谨慎地停在不远处遥遥相对。
梵天双手合十,隐隐响起佛号梵唱,金色的浑厚佛元如浪如潮,荡开了一片靠近的邪灵。
佛皇玉织翔这时候也匆匆赶来,看着对面的佛业双身严阵以待。这下可好,邪儒释道全都集齐了。
对面正道一看就不好惹,但爱祸女戎半点不怂,甚至还有心思调戏:“佛皇,好久不见啊,又俊了不少。”身后邪灵无边无际,她和天蚩极业不信正道会对他们不忌惮,这场肯定打不起来,“可惜,我们今天不是找你的。”
“这个小弟弟好眼生,是哪家的小可爱?让姐姐疼爱疼爱你。这般好相貌,真是令姐姐喜爱万分。”慵懒地半趴在天蚩极业肩上,爱祸女戎笑眯眯地看向流照君,姿态颇为惹人爱怜。
“丑拒,长辈告诉我不要和丑人说话。”流照君半点不看爱祸女戎,仿佛面前妖媚的女子真的丑到不可直视。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甚至连喧嚣的邪灵都稍稍安静了些许。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到惊诧的爱祸女戎脸上,虽说这邪灵的长相确实比不上流照君,但和丑字也相差甚远吧?
“哈哈,女戎,有人说你丑哎。”天蚩极业突然朗声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并不理睬有时候脑子短路的同修,不过第一次有人抨击她的容貌,爱祸女戎惊奇了:“好弟弟,姐姐哪里丑了?”
“放浪形骸,搔首弄姿,不成体统。就这副尊荣还矫揉造作,自以为有多美,谁给你的勇气?”流照君嗤笑一声,见爱祸女戎已然变了脸色,更是火上浇油,“老人家可千万别生气,小心长皱纹,更丑了。”
“你!”爱祸女戎气急而笑,没想到这个道长长得这么好看,嘴却这么毒,现下也不想问无缘无故攻击邪灵的原因了,只想撕了他的嘴,毁了他的容,抓了他到自己面前夜夜哀嚎。
“丑东西,离我远一些!”还嫌爱祸女戎不够生气,流照君直接一拂袖,不屑一睨,让她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一瞬崩断。
“去死!”爱祸女戎哪里还管周围虎视眈眈的梵天等人,锋利的指爪狠狠抓向流照君,恨不能现场撕了他。
“接受不了事实还动手了?果真丑人多作怪,贱人就是矫情!”流照君也看爱祸女戎不爽极了,见她攻来,更是抽剑在手,朝着她的脸就砍。
不提并不熟悉的玉织翔,梵天和慈航渡却是知道流照君不会这般无缘无故火气甚大,想来应该是触及了底线,这才来灭境寻茬。既然此时已经动起了手,那就不再旁观,将一旁的天蚩极业拦下了。
流照君这次是气狠了,周围邪音充耳不闻,手中周流星位剑吟不绝,肆虐的剑气纵横天地,仅是残余波及便已将大地割裂。
爱祸女戎也不想和这个没有半点情趣的家伙多费唇舌,上手就是极招,诡谲的邪力袭向流照君的面庞,却是被这罕见的剑气伤了手掌,逼退数分。
“人剑合一!”流照君周身三个气场齐爆,爆冲的气流将周围几人推离,三道虚幻似实的气剑飞速穿梭周身。
爱祸女戎一时不查,再攻时被炸裂的气场定了身,三把气剑瞬间穿膛而过,顿时重伤。
“邪舞祸世。”爱祸女戎水袖一翻,邪力聚集,顿时邪氛漫天,硬是将再次攻来的气剑掀飞,趁机后撤。
“女戎!”天蚩极业见爱祸女戎重伤,眉目一立,转身来援。没想到女戎居然会被一个小道士重伤,此时极招一催,挡开梵天的大梵圣掌,扶住爱祸女戎站立不稳的身形。
“今天把命留下!”若论功力,流照君自然比不上佛业双身中的任何一个,但胜就胜在其远胜同等级的凌厉剑气,佛业双身一时想制伏他也并不容易。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见佛业双身已然受挫,梵天功力再催,周身佛元涌动,双目一凝:“一气动山河!”金色佛手印盖向佛业双身,慈航渡和玉织翔也极招上手。
“走!”自身已经重伤,无法配合天蚩极业挡下所有攻击,爱祸女戎恨恨地看了一眼流照君,都是这个道士让自己心中乱了方寸,如此轻率地一战。
“想走?给我留下层皮!”
吞日月一下,封禁任何轻功,爱祸女戎和天蚩极业化光没成功,从天上落了下来。
流照君手中剑指一引,一道剑气直袭爱祸女戎面庞,这一次却是没能再次完全闪避,长长的血痕剑伤划在了右脸颊上,爱祸女戎惨呼一声。
梵天聚力再赞一掌,两邪灵顿时重伤吐血,却是借着雄浑的掌劲倒飞而出,超出了气场范围。没有了内力限制,二人再不迟疑,瞬间化光逃走。
众邪灵见首领已逃,当下仓惶四散,不成气候。
回到了自己修养之处,爱祸女戎和天蚩极业都忍不住再呕朱红,狼狈不堪地双双坐地调息。
待伤势稳定,爱祸女戎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颊,眼中的恨意怒火让进来奉上伤药的小邪灵战战兢兢。
“凌剑主,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此恨难消!”看着镜中容颜,爱祸女戎咬牙切齿,即使是她引以为傲的媚功,在如此伤痕下也要大打折扣。虽说可以愈合,但这般丢脸,实在平生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