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贫道只想当个安静的道士 第85章 此情依旧

这次的紫金琼华宴甚至算不上一场正式的宴会，只是亲朋之间的一个小小聚餐。

花姬姬无花追着魔流剑跑了这么些年，终于明白强追也没用，这家伙就是个冷心冷肺的魔，心中除了剑再也容不下其他。

更何况魔流剑四处找人挑战，姬无花实在功体低微，不拖后腿已经是好的了，而且也不喜欢争斗，所以就找了个山清水秀、远离江湖，不易找到又适合自己的好地方安家。

确定好住在这里不挪窝了，姬无花就请了熟识的朋友来，也算认个地方，方便以后走动。要不是流照君和叶沧澜这段时间没回藏剑山庄，他们也能在山庄收到邀请函。

虽说心中再明白不过魔流剑实非自己的良人，但姬无花还是喜欢啊，暗恋总不至于都不行吧。也许等有一天魔流剑突然想通了，愿意接受自己了呢？自己还是不要继续追着惹人厌了，省得以后连机会也没有了。

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追着跑，那么见魔流剑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花姬就想到办一个宴会，每过些年就请朋友们小聚一次，既可以一解相思，又可以维持友情，一举两得。

这次姬无花安排的是双人宴，两个人一个桌案，这样安排的用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应该没有人会没眼力地打扰她，她就可以和魔流剑一桌了。

结果魔流剑在她和褢天女坐下前就直接和流照君坐在了一起，特别的心有灵犀，直接让那两个姑娘的算盘落空。

看着坐在一起的一人一魔两个剑客，姬无花郁闷的同时觉得下次还是安排一张圆桌吧，全都坐一桌，这样至少还有个座位留给自己呢，总不至于魔流剑两边的位置都被抢着坐吧，谁这么不长眼？

姬家两朵姐妹花自然是要坐一起的，结果就是褢天女和姬无花一起坐了，好一对“难姐难妹”。

两个苦恋无果，两个无心恋爱，两个吃瓜看戏，这个座位坐得让姬云裳暗笑了好一阵，可惜，诛天和妖后没来，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此时在哪里“谈情说爱”，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又去打地盘了。

流照君和魔流剑两个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半低着头垂目盯着桌案，动作整齐一致。

上首两桌的四个姑娘聊得火热，一会儿就姐姐妹妹地叫上了，独留这两个安安静静，完全没有存在感一样，却时时刻刻吸引着其他魔的暗暗关注。

没办法，女孩子总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很快就熟悉了起来。更何况，论人际交往，褢天女其实是一把好手，长袖善舞，左右玲珑，只要她想，完全可以和任何人聊起来，更何况是姬云裳和姬云霓这两个单纯的姑娘。

“你怎么想到和我一起来的？不，应该是，你怎么想到邀请我？”流照君此时心态还好，回想当初的年少，真想抽死当时低情商的自己，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至少有些眼力劲儿了不是？还是太史侯教得好啊。

“没什么朋友，就你了。当然，也想看看你怎么处理的。”风之痕端起桌案上盛放着琼花玉露的酒杯，和流照君互碰了一下杯子，没有隐瞒自己也有种“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

轻抿了一小口，清甜的液体滑入喉咙，唇齿留香，体内经脉还有种被洗涤的清爽之感，连暗伤都被扶平不少，魔流剑惊奇一瞬，没想到这杯小小的饮品居然有蕴养经脉之效。

看到上首的姬无花眼巴巴地看向他，魔流剑端着酒杯的手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又喝了一口，承了这份情。

“不是还有诛天？”流照君笑着磨了磨后槽牙，没想到风之痕也有这么腹黑的时候。举杯饮下一口杯中佳酿，清凉的琼花玉露浇熄了内心本就不怎么烈的小火苗。

有这么好喝的饮品，就算褢天女的情谊有些难挡，但也值了。

这琼花玉露有调养经脉的功效，虽不是独一无二，但也别有一番滋味，花姬还是费了一些心思的，催生这么些琼花玉露想必也耗费了不少功力，就为了缓解魔流剑比斗所受的暗伤吧？真是个好姑娘。

魔流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摸了摸手边的佩剑:“你还是想想褢天女吧。”

流照君一点也不想理会魔流剑了，这天聊不下去了。

这时候，褢天女端着酒杯，婀娜多姿地款款而来，莲步轻移间多情又克制，保持着自己的一份骄傲与自重:“玄君，在聊什么呢？也不和我们说说？”

“聊剑法呢，正和风之痕约下次比剑的时候。”流照君笑容自然，泰然自若，好像刚才真和魔流剑聊的这个一样。

好办法。

魔流剑点头表示学到了。在场六人，就他和流照君剑法高超，尚有共同语言，褢天女和花姬都不是这块料，压根聊不起来。还有比这更适合的拒聊借口吗？

一旁喝茶的姬云裳直接无语，流照君和风之痕根本就是两个直男，压根没有谈恋爱的脑筋，人家姑娘都倒追了还避之不及，真是注孤身。

侧身小声和姬云霓抱怨，姬云裳哼哼了两声:“风之痕就算了，当初就知道他是个奶爸，奶孩子一把好手，谈恋爱都是浮云，怎么流照君也这样？要不，你也试着追一下？看他是不是因为不是同乡，有隔阂才拒绝的？反正咱们都那么熟悉了，拒绝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儿，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说着，为了增加信服度，姬云裳还添了一句:“光看他那张脸就完全值了，要是真成了岂不是赚了？更何况，玄君还没有什么不好的癖好，性格开朗，尊重女孩子，对自己人还好，真是个好人选。”

姬云霓没吭声，举杯饮酒之间掩住眼中的打量，她看得出来褢天女对流照君仍有旧情，在不知道流照君的态度前，她是不会横插一手的。

褢天女一点也没有被流照君这个借口击退，当年都知道的事儿，没道理现在就不知道了。如今没了寄云舟这个碍事的，自己再努力一次，不管到底怎么样，自己总是不甘心。

“当年在藏剑山庄，你的性格可完全不似现在，看来这二十多年你也成长不少。也是，谁不是在岁月中成长呢？”褢天女颇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素手轻轻拂上胸前垂落的发丝，眉间多了数分感叹。

她还记得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道长，尽管现在流照君的样貌并没有改变，甚至看上去更少年了些，但她自己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阴谋算计，性格收敛了不少，再不似从前那般天不怕地不怕了。

流照君也回想起当年藏剑山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面色柔和了许多:“其实前些日子我还像以前那样莽撞呢，不过遇上了好老师。倒是你，着实变了不少。”

听了这话，褢天女愁绪尽消，唇角扬起笑容，美目盼兮的双眸亮晶晶的，更衬得她娇美万分。

端着酒杯，褢天女拎起裙边一角，优雅又大方地在流照君桌前旋转了一圈，粉红的衣裙飞散似盛开的花朵，绚烂华美令人目眩神迷。鬓边簪着的绢花有珍珠点缀，似带着露珠的花朵，真是人比花娇，面似芙蓉。

褢天女从不掩饰自身的魅力风采，魔族的女子也从不知矜持是什么，想要就努力争取，更何况，美丽本就是女子的实力之一。

看着大大方方展现自己美好一面的褢天女，姬云霓目光中难免带了一分羡慕和惊艳。

这个时代不是后世，对女子万分苛刻，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自身的美丽动人，这个褢天女真是好大胆，魔族女子都这般不拘一格吗？倒是自己，这些年被儒门的规矩教条束缚教育，已经不可能再似前世那般随性了。

“真美啊。”姬云裳不似姬云霓心中转了又转，只是单纯地赞叹，眼中是欣赏也是惊艳。女为知己者容，这种时候她们都是最美的。

褢天女自然听到了姬云裳的赞美，回首妩媚一笑，真是快把姬云裳这个爱美颜的女孩子魂都勾走了。

“你曾说我穿粉红色漂亮，你看，我现在依旧好看吗？”褢天女记得当年初见面时的误会与尴尬，稚嫩的流照君每一句话都仿佛踩在了自己的爆点，却又无法真正惹怒自己，反而让自己一见难忘。

流照君自然记得当年自己的剑纯行为，脸上的尴尬一闪即逝，觉得自己真是黑历史遍地，说好的做一个安静的高冷道士呢？结果却做成了一个逗比道长。

看着褢天女眼中深种的情愫，流照君实在无法不动容，可是他也不能再辜负耽误这么个好姑娘了。这份情谊太贵重，自己受之有愧。

等流照君和褢天女相邀走后，姬无花看着坐在远处依旧不动如山的魔流剑，眼中的哀怨一闪即逝，但到底还是没走过来。有时候，默默望着也是一种幸福。

姬云裳内心真是好奇死了，如有一只调皮的小猫在心中不断抓挠，一刻也不停。

二十多年前她还没出生呢，真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玄君又是怎么吸引了褢天女，让这位多智的权妃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

端起酒杯，借着喝水姬云裳掩住唇角的笑容，抬眸问向一旁的花姬:“玄君这是？”

美人相问，自然是一种享受，但姬无花却不太好说自家姐妹的事。

更何况，一个魔域的魔者追求一名道长，怎么看都是痴心妄想，这之间的跨越实在太大了。即使流照君不在乎种族之分，道魔之别，但世人会怎么说？尤其流照君还是道门正宗剑脉唯一的传人，以后肯定要被人诟病。

姬无花不好讲，魔流剑却是三言两语就全部曝光了，完全不像他平素沉默寡言的性格。

姬云裳感到荣幸至极，没想到风之痕居然会为她们解释，这真是意外非常。

另一边，流照君和褢天女结伴来到一处花谷，静静而立。

幽静的花海群芳争艳，花枝随风摇曳，风吹枝摇间似诉说着动听的呢喃。

褢天女亭亭而立，端庄大方又不失妖艳，被这么个优秀女子追求喜爱，真是一种荣幸，足以让一般男子欣喜自豪。

流照君看着已经比当初初出茅庐更显稳重的褢天女，真是觉得岁月催人老。

虽说先天不计年，但岁月总是在每个人身上都刻下或多或少的痕迹，无法消除。

本打算抬手为褢天女扶一下头顶的花朵，但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罢了，错过就是错过，自己也不该继续给褢天女苦盼的希望。

当年的自己确实有动过心，但那份情愫早在自己还未察觉时就已经被掐灭，如今的自己早已没了再续前缘的心思，也不再想着寻人相守一生。

单身保平安，也不会伤着彼此。

“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褢天女最先说话，难得有些害羞地微微垂着头，又偷偷撇头看向流照君，少女的天真娇羞让脸颊的红晕更加动人。

看着褢天女娇羞的一面，这是只有自己可以看到的美景，在他人眼中，褢天女从无这般小鸟依人过，总是权智在握的样子。

流照君突然感到肩上很沉，心中更是被重重压着一块石头。这份情愫太过真挚，自己难以回报万一。

“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赠君以慧剑，盼君斩情丝。”

褢天女脸上的笑容一顿，红晕褪色成雪白，静默一瞬，随即又是一笑，却是带了些释然:“玄君，你可真是一丝机会也不给我呢。”

流照君不回答，只静静看着褢天女，目光清澈澄明，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也不再有当初拒绝时的难过犹豫。

或许正是当初的神情给了褢天女错觉，觉得还有希望吧。

如今他对褢天女只剩下友情，至于爱情，实在是回应不了。玄宗的事情就压在自己的心头，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情爱？

“玄君，你连拒绝的话都说得如此温柔而不想伤害别人，你说，这么好的你，我怎么会不喜欢？”再抬眸，褢天女的目光也很坚定，抬手止住流照君想继续劝说的话，轻轻倚偎在流照君的怀中，“你这般的温柔，实在是……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软香温玉依偎在怀，流照君本打算后退的身形一僵，按在褢天女肩头打算推开的手也停住了，最后只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你知道吗？我对你是一见倾心，再见动情，却是不打算再纠缠了。”褢天女的面容掩在流照君的胸口，闷闷的声音自衣襟间响起，“你做你的道士，我做我的魔女，我们两个以后再无纠葛。”

流照君不说话，胸口那一处温热烫得惊人，渐渐晕开：“对不起，让你错付真心。”

褢天女突然推开了流照君，虽然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但笑容却是明媚动人：“放心，我不会再追求你了。但是……”

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褢天女认真地说道：“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虽然被你拒绝了两次，但还是喜欢你啊。感情这种事真的控制不了，你总不能让我连单恋你都不可以吧。也许，这份感情迟早会慢慢消失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放心，我也不会再去和你说这些了。”

“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女为知己者容’。自从那天离开藏剑山庄，我回去读了不少你们的书，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我这叫‘单相思’对吧，和花姬一样。”褢天女笑了笑，捋了捋鬓边的发，这么豁达的态度却是让流照君有了几分不自在，“你看，风之痕也没回应花姬，你还是和风之痕一样别有心理压力了。对了，我后来学了一支舞，我跳给你看吧。就算我们的分别之舞。”

最后一句，褢天女的语气带了一分柔弱与无力，隐含哀求。

“好。”看着这样的褢天女，流照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褢天女开心地一笑，眼眶中的泪水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地无声滑落。

背过身低头擦去泪水，褢天女再回身抬头时又是那个明艳的少女了，看着流照君不住地笑。

花谷芬芳之中，一袭粉衣娇柔的身影舞姿蹁跹，旋转的裙摆拂过花朵带着缱绻，半垂的眼帘掩着深情，偶尔抬起的目光又透露着控制不了的留恋，素白的手柔软多情，却依旧留不住狠心郎的心。

情之一字如蜜糖，又似苦酒，最难诉说，也最是无解。

流照君盘膝而坐，取出青玉流，和着褢天女的一舞轻奏一曲。

褢天女看着流照君，无声地又哭又笑，面前俊秀少年的身影在眼中逐渐模糊，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也舍不得闭眼，蕴满眼眶的泪水随着旋转，眨眼间散在空中。

罢，罢，终是无缘。

她没有告诉流照君，这是她专门为他学的舞蹈，默默在无人处练了一遍又一遍，务必求得尽善尽美。她多么希望以后他们能琴瑟和谐，夫妻恩爱，在相伴时诉说柔情，这将会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一舞，也只舞给一个人看。

可惜，这终究是遥不可及的梦。

凤求凰，此舞凤求凰，此曲凤求凰，只是相对的人却不是凤与凰。

舞曲中的深情多了决绝与无望，爱别离、求不得，不愧是人间八苦，褢天女终于品得了这份滋味。

一舞已毕，仰着头，褢天女痴痴地望着山谷上空灿烂刺眼的太阳，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也遮住了最后的泪：“好刺眼的阳光啊……”

玄君不想再谈恋爱了，为褢天女默哀，为大只鱼默哀。

现在流照君最关心的就是玄宗和异度魔界的事情，他最认真的，也是最后想谈恋爱的一次机会已经被寄云舟亲手打碎了，也为寄云舟默哀吧。

姬云霓和流照君主要是同乡，可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所以两个如果凑一起，还可以过日子，但情爱是不可能的，两个人都不互相喜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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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此情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