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贫道只想当个安静的道士 第62章 在线打脸

在偌大的学海无涯数千流动的学子中精确找到六个不知在哪里的人难吗？

靖沧浪认为是难的，至少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等三日后的守株待兔了。

三天后的中秋宴会不是简简单单的三教宴饮，而是三教年轻一辈的一次亮相机会，到时候除了基本守卫的人，每个学子都会到场，因为这也是六部的一次期中考核，一般没有人会想错失。尤其是保守派们，面对日益不满陈条旧例的儒门中人，他们更需要表现自己，确保旧派的统治领导地位。

而在有系统作弊的流照君眼中，学海无涯的大地图上，除了黄绿交错的小点之外，那六个加了仇杀的小红点再显眼不过了，因为他就和这几个人打了架，特意标红。

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流照君怀着“悲伤”的心情，简单地表示了一下低落，奈何嘴角的笑意都快要压抑不住了。

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流照君目光扫向满地的狼藉，虽然自己没什么珍贵的东西放在屋内，重要的都随身带着，但还是感到有些不爽，毕竟砸的是自己的东西：“走吧。”

靖沧浪看到流照君这不怀好意的小模样，一贯平静无波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与一般儒生的循规蹈矩不同，面前的这个小学弟虽然看着规规矩矩，但骨子里的欢脱是掩不住的，眼中的狡黠活力也是灿烂到耀眼，即使现在转着坏心思，但也觉得十分可爱。

更难得的是，孤鸿影从不是真正想着干坏事，心中有着一把衡量对错的标尺，不会真正行差踏错。

在心中狠狠谴责了自己一番，靖沧浪撇过眼却又忍不住心中直跳。违反校令“助纣为虐”，就算要被罚，自己也算帮凶，执令们应该不会罚得太重吧，要是需要抄书，自己帮着抄就是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秋风送爽，气候宜人，所以不止书执令选在今日开讲，连射执令东方羿也选在今日讲课。

东方羿此人怎么说呢？为人最是左右逢源、与人为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甚至会觉得这个人真是将儒家精髓的中庸之道发挥得淋漓尽致。平日里也是他最得学子们爱戴，认为他是个老好人。

可谁又知道，在这层和蔼亲切、作风保守、不争名夺利的面皮之下，是一副丑陋不堪、争名逐利、城府深成的阴谋家呢？

学海许多人日后悲惨的命运都和他脱不了干系，流照君自然也不喜欢他，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如今的情况，自己还不宜与他翻脸，甚至还要保持基本的尊师重道。

东方羿在学海中一贯不轻易表态，也看不出支持的是哪一派，但他在欣赏激进派的同时，也同样偏向保守派，对于一些尊古文章也甚是赞同，所以他的课也多是保守派去听讲，那六个人自然也在其中。

流照君一路上慢慢悠悠，算得上是悠闲轻松地前往射部的学堂，穿杨堂。

学海无涯的六部对应着儒门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射部教导射箭之术，其中有五种射技，这五种射技为：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孔夫子在《论语》中说过：“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躟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因此，“射”不但是杀敌卫国的技术，更是一种修身养性的体育活动，在儒门地位也十分重要。

身为射执令，东方羿的射术绝对是一流的，武力值不用说，在学海六位执令中都是可以派得上前三，第一当然是太史侯。

流照君不想轻易和东方羿翻脸，但又不想他日子太好过，而且这六人肯定是要寻东方羿庇护的，自己与之对上已是必然，但这“对上”却也很是有讲究。

尊师重道在儒门极为重要，要还想在学海混，就必定要遵守这一规则，这也是疏楼龙宿至今没有做得太过火的原因。而且流照君也想保留儒门飘渺孤鸿影的身份，没准儿日后会有需要呢。

一路上，流照君想了很多，他并非莽夫，只是习惯用武力解决一切阻碍。毕竟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既然在学海武力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那就需要换一个方法了。

来到穿杨堂，抬头看了一眼牌匾，流照君的气质完全不像是来找麻烦踢场子打架的，反而像是来郊游的。

靖沧浪不知道流照君肚子里在憋什么坏水，一路上也不曾询问他为何如此肯定这六人就在这里。不过此时看到穿杨堂，顿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东方羿此人深不可测，恐怕不是好糊弄的，尤其他还立场不明，对疏楼龙宿的激进派一向态度暧昧。平日里不主动找麻烦，但也绝不允许被别人找麻烦。

“这是射执令的管辖地。”靖沧浪怕流照君不认识这里，特意说了一声，也算提醒他小心。

流照君朝他笑了笑，接受了好意：“那你等会儿可要掩护我啊。”说着不等靖沧浪回应，直接就跨进了穿杨堂。

在流照君看不到的背后，靖沧浪被这个笑怔愣住，心不由得乱了一拍。

在儒门，多得是满肚子黑水的家伙，像流照君这般直率好懂的人真是不多，他自己也为人正直，看不上那些勾心斗角，所以当初就被流照君吸引了注意力。

涉世不深，孤身前往学海无涯求学的儒门学子，靖沧浪也不忍有所折损，主动护送他前来，生怕被拐了。

后来见到他的活泼，靖沧浪这才发觉是自己当初想得简单了，就这武力值，绝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但还是被这份活力所吸引。在儒门，规矩束缚着他们，这份自在是自己怎么也做不到的。

流照君有着他没有的那份活力，自然靖沧浪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逐着那道身影，羡慕着自己没有的东西。至少，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见流照君踏入，靖沧浪赶紧将脸上的异状褪去，紧随其后，生怕出现意外。

这个时候再进来已经是极为严重的迟到了，学海从来都不曾有过这种情况。

要是太晚，一般都是干脆不来，不然半途来到，也有些失礼，所以流照君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同正在引弓做示范的东方羿也看了过来。

此时的东方羿还不是后来的满头白发，青年时期的他也是芝兰玉树的贵公子，乌发规规矩矩地束在冠内，剑眉星目，正气一身，十分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打量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这个突然进来的学子身上，东方羿自然知道学海新来了一名插班生，是叶沧澜写的举荐信，太学主批的，如今又甚是得太史侯喜爱。

虽然怎么看孤鸿影都是一名正宗的儒门后生，还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对于前些时日的学海斗殴事件，他和太史侯的看法可不相同，那六名学子事后向自己抱怨过，他也就知道了这位孤鸿影绝不是什么乖孩子。

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东方羿笑得十分亲切：“孤鸿影，汝是来上课的吗？这时候有些晚了哦，快去位子上吧。”虽是态度亲和，还带了些玩笑的意味，但无疑是让流照君首先站在了失礼的一方，不少学子看向流照君的目光都不友好了起来。

身为新生，来此上课已是机缘，还不珍惜机会，迟到得如此离谱，实在不是什么好学生。

靖沧浪当即皱了眉头，这种暗藏杀机的话语，他十分不喜，一名执令对新生使出这种手段，有必要吗？这种敌视让他很是不能明白理解。

流照君笑得腼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又不得不说出来一样：“打扰了射执令上课是吾的不是，但……”

一个意犹未尽的“但”字让东方羿只觉得心塞，这孤鸿影不能见好就收，一定要在自己的课上找事儿，显然是要踩踏自己的威严。

目光中的阴翳藏得极好，东方羿小心地维持自己的人设。他才来学海执教，也刚当上射执令不久，人脉威望远不能和其他几位执令相提并论，所以不能翻脸，也不好赶人离去。他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老好人形象还不够他发飙几次，这使得他有些束手束脚。

流照君也是料定了东方羿此时不上不下的处境，论地位，他虽是学海执令，但根底未深，学子虽对他敬重，但也只是敬重他的地位，一旦东方羿做出为难学子的行为，那他一贯“老好人”的形象就要打个折扣。

流照君本可以私下找这六个人算账，也不必特意在东方羿的课堂上找茬，但他就是不爽。

东方羿此人就算再过千年也还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样子，月灵犀这局不就是布置了千年，坑死了太史侯，还坑了月灵犀、饶悲风还有曲怀觞吗？学海都被搅得一团乱。

“想来如射执令这般的正人君子应该不会怪罪吾的无心之失。”狗屁，正人君子都是玷污了这四个字。

“学海无涯是儒门最高学府，自然容不下欺负同窗的事情发生，也一定会维护弱小学子，不让那些上不了台面、仗势欺人的家伙们得势猖狂。维护学海学风，这是所有学海之人应尽之责，必不会只让礼执令一人多有烦心。”

说真的，这时候的学海差不多就靠太史侯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了，台面下的暗潮汹涌都被他一人的严厉手腕震慑着，好歹保持着最高学府的体面。毕竟其他执令的性子实在是一言难尽，有心无心之下，唯有他一人唱着黑脸。

流照君其实是有些心疼太史侯的，他为人不坏，为学海尽心竭力，或许曾有错失，但总体来说算得上是正直，就是想当上教统而已，这也是实至名归，却被东方羿这么个小人算计了一生。

东方羿心中黑水翻涌，这孤鸿影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好相貌真是占了好大的便宜，没看到有不少学子听到他这么可怜的一说，已经投去了不少疼惜的目光了吗？一开始自己引导的偏见已经默默拐了一个弯，效用没有了，长得好了不起啊。

没错，长得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流照君在心中偷笑，他在疏楼龙宿的友情提醒下，已经知道在自己本性还未全部暴露前，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长处，占尽便宜。

“欺凌”这个词一向是任何正道组织的禁忌，任何学府都不会允许发生，尤其是儒门最高学府，这简直是在打脸，谁都不能袒护。

“自然，学海绝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东方羿义正言辞，内心却是对此嗤之以鼻，但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激进派和保守派的敌对算欺凌吗？那是开战交锋，不是欺凌，但这个是能拿出台面说的吗？

再说，这孤鸿影已经先把他高高抬起，他敢说不吗？那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一旦立身不正，他还能继续执教吗？更何况还有个太史侯……

眼中的嫉妒一闪而过，这些年太史侯一直唱着黑脸，受绝大多数学子的畏惧，但那些皆是敬畏，是尊敬。所有人都能看出，在混乱的潮流下，太史侯就如学海中的镇海神针，是两派斗争中最后的底线，谁也不会做的有失分寸。

而他，根基太浅，也不适合做这种事。不过没关系，他迟早有一天会用另一个方式取代太史侯的地位的。

“今日，吾去上书执令的课，回来后发现住处凌乱不堪，一片狼藉。”流照君假惺惺地沮丧了一下，一旁的靖沧浪一脸木然，他可是还记得当时流照君那兴奋的神情。

“执令想说，也许是吾自己没关好门窗，风太大吹乱的？”流照君不等东方羿说话，直接一步一步把借口堵死，他半点不想要姑息宁人，“但那绝不是风吹的痕迹，何况吾的被褥上还被泼了水，不会有哪阵调皮的风有这本事吧。”

不少学子被流照君这天真的话语逗笑了，更加偏向这个可爱的小学弟。而那六个人则是气得咬牙，这种事情居然拿上台面说，他就不怕丢人吗？从前的苦主都是默默吞下，毕竟这不算什么大事，即使心中知道是哪些人，但有确切的证据吗？

“就算是有人故意的，也不一定是在这里的学子吧。”东方羿沉默了一下，没证据，谁知道是谁干的呢。

“很侥幸，在下家中有些薄产，手中就有那么几块留影石。”脸上带着些微红，流照君笑了一下。

东方羿和那六个人脸都要裂了。

留影石，留影石哎，这简直不是什么家有薄产了吧。谁会把珍贵的留影石用在这么小的地方？太大材小用了吧。

别看流照君当初能一天两三块地录剑子仙迹的黑历史，那可是他师尊千年的库存，全给他拿着玩了，其实这玩意儿真的稀少，只有一些险地奇境才会有，还可遇不可求。

东方羿没想到孤鸿影居然真的有证据，他是想卖保守派一些面子，交个好，但并不想搭上自己的师德名声。

“学海不容打架斗殴。”东方羿目光微微瞥过坐立不安的六名学子，心中暗恨他们连事后报复都无法做得完美不留把柄，“不过即为同窗，还是以和为贵吧，吾让他们道歉，这也玩得太过火了些。”至少在自己的课堂上保下这几人。

“吾自然相信学长们只是想要亲近亲近，谁知做的事情有些失妥。”流照君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所以吾来此只是想要将误会解开，免得产生不必要的心结。”

居然松口了？

东方羿看了流照君一眼，万分不信他会这般轻描淡写就放下。

“那就下了课再说吧。”东方羿觉得只要不是在自己的课上打架闹事就好，学海不容斗殴的禁令已经被破一次，他可不相信孤鸿影会继续遵守。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只要不是太蠢，那几个人应该可以跑得掉。

直觉不简单，果然，流照君笑得更加纯善了：“吾相信，几位学长一定乐意和吾现在就出去谈一谈。”没错，他就是想在东方羿的保护下，当场拉走那几个人，让人看到他连自己的学生在自己的课堂上都保不住。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脱离自己的保护？东方羿才不相信，一副请便的样子。

“吾有一曲平沙落雁，相信弹完后，几位学长自是会随吾出去。”流照君盘膝而坐，靖沧浪警惕地站在他身前，那六人瞳孔一缩，还不等开口向东方羿求救，琴声已经控制了他们的一切行动。

东方羿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莫测的琴曲，目光一凝，冷声喝道：“快停下汝的琴曲！”如此诡谲莫测的琴曲，要是真拉走这几个人，自己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想要出手阻止时，靖沧浪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严肃认真地阻拦住东方羿。面对这个以严谨著称的交换生，东方羿还真不好出手。

“为什么？吾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眼中的世界啊。”

等流照君拉走那六个人，东方羿立在课堂上只觉得难堪至极，不少学子的目光似有似无，又似笑非笑地落在他身上宛如凌迟，体现着他的无力。

要面子还是要人设。

站在原地，东方羿心中怒火高涨，偏偏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维持着自己的大度随和，真是快要憋死了，孤鸿影现在在他心中仇恨值绝对第一，太史侯也比不了。

过了一会儿，东方羿才松开掩在宽大衣袖中紧攥着的手掌，缓缓转过身，狰狞暴躁被强压在心中，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

仿佛看不到一部分学子对他的嘲讽目光，东方羿和颜悦色地对着剩下的学子说：“我们继续上课吧。”

对待东方羿，我们的方针是：盘他！

师尊要是知道小徒弟刚到学海没几天就学坏了，肯定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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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在线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