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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霹雳]贫道只想当个安静的道士 > 第205章 雏鸟离巢

玉兔东升,燕雀西归。

柔和的烛光下,俊秀的公子正用轻薄柔软的绢布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配剑。

这柄剑是龙首重金聘请铸造名家为他专门所制,风格承袭了儒门的一贯特色,也带有他个人的性情习惯。

银灰的绸缎一圈圈缠绕住坚硬的剑柄,锦缎上的云纹若隐若现,如飘飘渺渺的云雾般不可捉摸。嵌着宝石的剑柄尾端坠着一条由白色羽毛与碎钻制成的剑穗,轻飘柔软的剑穗随风摇曳,冲淡了这股令人望之生寒的冷意。

镂空的剑身轻而薄,银白的剑格处镂刻着片片栩栩如生的竹叶,绿色与透明的宝石点缀在剑身上,似清晨竹林中犹带寒意的露珠。雪亮的剑锋秋水凝波,如它的主人般清冷无尘。

公子珵抬起剑,剑锋微侧,反射着一侧的烛火,目光静静注视着细窄锋刃上呈现的模糊人影。

低调、内敛,但在剑锋出鞘的刹那便会如白虹贯日般绝艳无双。

既然辅师与龙首都一致赞同他陪叶昭试剑江湖,那就是对他能力的信任,他一定不会让所有人失望,也一定会照顾好叶昭。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骤然打断了公子珵的思绪,在寂静的夜晚中甚是清晰。

将佩剑推入剑鞘,公子珵起身拉开房门,却是意料不到的人来访。

立在门外的人不复白日里沉静隽秀的儒生装扮,而是换了一身清俊干练的黑白道袍,浓淡适宜的剑眉斜飞入鬓,朗目星眸,连容貌都带了几分攻击性。

“打扰到你了吗?”瞧见桌子上收拾好的包袱,流照君微微一笑,询问着看向面前有些局促的的青年。

龙宿这些年确实将他教导得很好,进退有据、尔雅温文,整个儒门也鲜少有如此青年才俊。

“没有。”几乎是流照君问出的下一瞬,公子珵便脱口而出,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可抑制的慌张挽留。

抿了抿唇,青涩的青年脸上露出一丝羞赧踟蹰,随后定了定神,侧身坦然迎流照君进屋:“辅师请进。”

“不了。”流照君依旧立在原地,看着他提在手中的精致长剑,眉宇间闪过叹惋与追忆,“当年我走得太过仓促,这些年也不知你过得如何,实在没有尽到师长应尽的责任。”说完顿了一下,目光温和地看向公子珵,“那份功法可有遇上什么困难?”

听了流照君的话,公子珵眼中的欢欣微敛,语气也不可控地带了些失落与低沉:“辅师当时无暇他顾,可也将我托付给龙首照顾。这些年龙首文司他们都对我很好,修习时遇到的困惑也是他们指点我的。”

“更何况,辅师赠予我的功法是天下难寻的秘籍,多少人求之不得,我又有何立场和资格埋怨辅师呢?”勾起唇角,门口的公子笑得释然而感激,看向流照君的眼神是一如儿时的憧憬与孺慕,即使过去了这么些年也从未变过一丝。

是这个人改变了他的一生,拉他走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给了他一份光明灿烂的前程,他怎么能不心怀感恩?

流照君静静注视着公子珵,面上浮出一丝隐晦难言的愧疚,双唇嗫嚅了一下,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种沉默让公子珵心生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哪句话说得不妥惹得流照君难过,可这确实是他心中的真实感想。

“今夜让吾一观你之进步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流照君背过身面向庭院,过了几息才继续说道。

向庭中迈步走去,发觉公子珵并未跟上,微微侧了侧头:“不过来吗?”

月下的道长披着一层月华,白璧无瑕的侧颜朦胧柔和,如人间谪仙雪霁清辉,飘渺却又真实。

“啊?是!”公子珵终于回过神,意外又惊喜地握紧手中的长剑几步跟上,唇角不断上扬的欣喜根本压抑不住。本就绝色瑰丽的容貌更添三分明媚,驱散了原本的孤僻清冷。

流照君微微笑了笑,一直跟在疏楼龙宿身后的公子珵实在太过懂事沉静了,现在这样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活力。

月色下的二人相对而立,微凉的夜风轻卷起他们低垂的精致衣摆。

公子珵深吸一口气,凝神注视着对面的道长,左手拇指忍不住扣紧了指下的剑格,浮雕的纹路清晰熟悉地印在自己心中。

夜风渐起,簌簌的叶声乍急,一抹不同于月光般柔和的寒芒如夜色般无声袭近。

流照君垂眸看向递到眼前的剑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欣赏,脚下微退半步,侧身避过近身的锋芒。

一击未中,轻薄的剑身横扫再攻,流照君抬手贴在剑锋上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将力道再次从身侧卸去,顺势与公子珵擦身而过。

“无需留手。”这一剑与景相和、剑融于景,本该流畅无碍的剑势却在抵达之时有了丝微的滞涩与犹豫,并未做到意发并进的境界,显然公子珵没有使出全力。

“是。”散去犹疑,公子珵眉心一聚,手中剑锋点落数枚寒星,如流星横穿夜空,向身后的身影追去。

并指为剑,流照君脚踏七星,衣袂翩飞间一一化解袭来剑招。

公子珵见自己的招式再次被破,体内真气流转,剑锋上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芒,莹莹毫光在月光下并不明显。

院中落叶残雪被气机带动,片片青色的飞羽浮现四周,镂空的剑身带起丝丝风声,竟以风为弦,隐隐奏出了缕缕乐声。

天清气正,风骨铮铮,借浩然正气,驱万邪魔氛!

煌煌清正的一剑带了一丝天地之势浩浩汤汤地向流照君斩来,这一剑的威势离先天也只差临门一脚。

流照君严阵以待,再不能从容应对,伸手从旁边的梅树上折下一枝为剑。

枝上红梅残雪,脆弱易碎,却在他的手中牢牢抵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傲霜的红梅在寒风中绽放,与尖利的剑刃相撞,一股雪浪旋即向四周散开,露出了薄雪覆盖之下的青石板。

抵住剑锋的花枝在下一刻褪去力道,化为绕指绵柔,擦着剑身向公子珵的面容袭去。

逼近的红梅似慢实快,公子珵神色一凛,剑风一震,一记横扫千军,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细白的弧线,优雅又冷艳。

流照君身轻似鹤,贴着这抹美丽又危险的剑芒在空中旋身而过,轻巧落地的瞬间连踏数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后再次欺身而上。

两道轻灵的身影在月色下分分合合,眨眼间数十招转瞬即过,彼此都没有过多的使用内力,修为在此时不过是为了更好地运使招式的助力,这是一场“技”的切磋。

公子珵的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招每一式都竭尽所能,年轻人的孤勇与意气在他的剑中展现得淋漓尽致,甚至还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流照君给他留足了进攻的余地,让他有充分发挥的机会。

酣畅淋漓的喂招让公子珵的气势很快攀升至顶峰,手中长剑的运使更加圆融自然,离突破只差一线之隔。

“清绝影歌。”

还带着寒冬气息的夜风吹入竹林,如涛如浪的竹叶之音与公子珵手中的剑吟相合,本已到达巅峰的剑势顿时势如破竹般将剑意推入了先天之境。

环绕在身侧的青色竹叶虚影逐渐凝实,公子珵的身影如破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阻碍,迅如流星地冲向了流照君。

看着面前速度快了不止一倍的公子珵,流照君身形旋即定在原地,引导他将剑势使尽,在他招式用老之际,手中花枝果断向前递出。

风止声停,云散雪融,清辉遍洒大地,所有的一切都在风中微颤的红梅前结束。

红梅尤带未融的晶莹,与自己的咽喉只差分毫,丝丝凉凉的寒意隔空略到了皮肤上,而自己的长剑则擦着面前道长的衣袍而过。

“晚辈认输。”

从这场试剑中回过神,公子珵慢慢收回长剑,低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心中则不断回味着刚刚那畅快阔达的一剑,眉宇间斗志昂扬,豁然开朗。

“那一剑的感觉记住了吗?”看着有所得的公子珵,流照君不免欣赏不已。

眼前青年的资质绝对不差,可能是因为儒门的条条框框实在太多,他平时又太过高要求自己,多少让他有些压抑自己的性格,阻碍到了他的心境修为。

如今经此一战,他已然突破了先天的桎梏,只需要不断磨砺感悟,必然可以稳稳踏入先天了。

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流照君,公子珵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

他还是太弱了,即使辅师将修为压到和他一样的程度,但他还是相差甚远。

并没有注意到公子珵一闪而过的失落,流照君将花枝负于身后,对他鼓励道:“你的资质已属极品,无需太过急躁,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可是,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帮到辅师呢?”忍不住上前半步,公子珵吐露了一丝心声。

他一直在追赶着一道身影,总觉得永远也追不上,即使流照君对他很好,但他依旧有种惶恐不安,怕自己会再次因为太弱而被丢下。

流照君愣了愣,定定地看着公子珵,直看得他失落地低下了头。

“你……”流照君目光流转,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似是叹了一口气,“修行之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吾只是虚长你些许年岁,你的资质极好,迟早会追上来的。”

公子珵依旧不言不语,良久才默默回应:“知道了。”

目光移向一侧的花树,流照君将刚刚试招时发现的问题尽数告诉公子珵:“刚刚你力使十分,虽看似威力十足,但并没有给自己留多少收势的余地。倒茶当以七分满,同样,出力也应留三分才会更为圆润,也能收放自如……”

“还有,出剑时剑尖上挑三寸,招式将更有威力……”说到这里,流照君似是想起什么,目光微晃,随后哑然失笑,“你和他倒是有些相似……”

“辅师说的是谁?”听到这里,公子珵疑惑地抬头看向流照君。

似是不愿多提,流照君没有回答,而是对公子珵说道:“等你游历归来,有时间便来玄宗吧。”

这份意外的邀约并没有让公子珵放过这个问题,他反而更加在意那个“他”。

据他所知,辅师在玄宗确实有诸多同门晚辈,但能让他亲自指导剑招,且使剑习惯与他相似的却很少,更多的是术阵相合的招式。

是叶昭吗?

不,不是。

若是叶昭,辅师不至于避而不谈。

那是谁?

默默将这个问题放在心底,公子珵没有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他多加注意,这个谜题迟早有揭开的一天。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望了望夜色,流照君舒出一口气,向公子珵道别。

“辅师也请早些歇息。”默默立在门外,公子珵重又恢复成那个自持清冷的儒门门生,谦逊有礼地目送流照君渐渐走远的背影。

稳健离去的脚步逐渐变慢,最终在月亮拱门前止住。

流照君垂眸看着脚下的薄雪,良久,这才轻声道出今晚前来真正想说的话。

“对不起。”

声虽轻,但公子珵却听得清晰。

眼中的平静被打破,愣愣地看着流照君的背影,最后只轻笑一声:“辅师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怎知这一切也有可能是我的‘求之不得’呢?”

流照君回头看向他,眼中是不解。

修长的身影立在庭中,青色的衣衫竹纹密密,公子珵容貌精致清贵,盛唐的风流同月光一起落了他满身。

他认真地看着流照君,是感激也是遗憾:“我很羡慕叶昭,也很希望能是他。从小我就在想,若我是他那该多幸福?有辅师全无保留的爱护,也能得辅师亲自教导,可我不是。”

“我实力低微,如今能用这点绵薄之力帮上辅师已是万幸,辅师不用为此感到愧疚。”

“能成为外人眼中的‘叶昭’,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且让我暗自欣喜吧。”

注视公子珵良久,流照君最终合上眼睛,再睁眼后转身默默离去。

第二日清晨,叶昭与公子珵在门口见面,都带着各自的包袱。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亲朋好友之间的相送,就这么默默结伴离开了。

流照君与疏楼龙宿在不远处的阁楼上遥望二人离去的背影,谁都没有出面。

“当年吾和剑子也是这样下山游历的。”流照君轻叹一声,没想到他也到了看着晚辈离开自己的庇护独立成长的一天。

“雏鸟总有高飞的一日。”风中送来早课的钟声,惊起鸟雀晨起出巢,疏楼龙宿慢悠悠摇着手中的紫色绢扇,看着两人的背影,唇角浅笑:“汝该欣慰。”

“你都不担心吗?”流照君转头不解地看向身旁的好友,反正他是有些不放心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汝是对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多不自信?再说了,伊是叶沧澜和姬云裳的儿子。”挑了挑眉,疏楼龙宿理所当然地说道,“伊必定会在这个江湖留下名姓。”

“吾倒宁可他能安稳顺遂一生。”流照君没想过他们能做出什么大事业,只有长辈最基本的愿景,“你真不担心公子珵吗?”

“伊可是吾亲手养大的孩子。”说到公子珵,疏楼龙宿忍不住得意一笑,“再说了,吾和文司早就为伊备齐了出行的一切用度,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就不担心他被人欺负?”

“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很好了。”疏楼龙宿别有意味地看了流照君一眼,“汝当伊是什么心软好人?”

有些意外地看着疏楼龙宿,流照君回想这几天公子珵在自己面前的表现,乖巧有礼、沉默自矜:“怎么会?他看着不像……”无礼之人。

“那只是在汝面前罢了。”想起了什么,疏楼龙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反正吾是不会担心伊的。”

走远的金子陵与公子珵自然听不到流照君与疏楼龙宿的谈话,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了一路。

目光忍不住投向身旁的身影,金子陵想无视都难,更何况他们还要一路同行。

更更加上,他多少是有点颜控在身上的!

“你便是公子珵?”金子陵热情地主动搭话,想凑近关系,省得一路上太过无聊,“听说我们差点就成了堂兄弟呢。”

公子珵一改在流照君面前的柔和态度,冷着一张脸冰雕玉琢般不近人情,淡淡瞥了一眼金子陵并不搭话。

“你别不搭理我啊,我们好歹也要同行一段路呢。”

“一段路?”灵敏地捕捉到重点,公子珵唇角勾起一丝笑容,狭长的眸子清冷冷地瞥向金子陵,露出了讥笑,“汝想和吾分开游历?”

“总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啊。你有你的方向,我也有我的目标。”金子陵理所当然地说道,毕竟他俩的追求是不一样的,怎么可能一直同路?顶多在熟悉江湖的时候同行罢了。

“辅师既然让吾与汝结伴游历,那就是一路。”公子珵认真地看着金子陵,“若汝想要偷偷独自离开,小心吾打断汝的腿。”

看着与昨日判若两然的公子珵,金子陵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咽了咽口水,金子陵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麻烦了:“那个……”

目不斜视地直接走过金子陵,公子珵一点也不在意他怎么想的,淡淡在前方领路:“跟上。”

“别给吾惹麻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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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雏鸟离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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