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所谓天赋 第4章 重新

双人打防训练最常见的发球、垫球、传球轮转，伊藤放慢速度，一球递过。有栖接的极稳，只一下就能看出对面有打过排球的基础。

想起枭谷作为排球强校，也不意外经理也会，伊藤将速度调回正常的对练水平。

“我看完了你小时候的纪录片”

这一句话是同排球一起砸过来的，伊藤眸光微闪，不紧不慢的接起球，“啊...那个，是因为父母都是运动员，才被记者找上而已”。

纪录片是从小学的时候开始，升到初中直到进入国青预备役才自然结束。

听起来的结局很好，片里的两个主角未来光明。

接下来有栖的好奇都点到为止，似乎是纯粹的做了看客，例如一开始伊藤在拍摄期间最喜欢的就是让跟拍的记者猜，她和她姐姐谁是谁。

提起那点幼稚的过去，伊藤露出笑容，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

有栖最是擅长如此，把握着分寸，她才将话题渐渐偏移。

“我在初三的时候与你的姐姐比过一场，那是全中大赛的第一场，好不容易的拿到县内出赛权，结果刚进入第一轮就止步”

“伊藤同学，我输给了你的姐姐，无论是二传组织进攻能力还是发球得分，都输的彻底”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打排球了”

轻飘飘的话，落过来的排球却是沉重的，没料到还有这回事的伊藤差点没有接住，好在她迅速调整了脚步垫起。

她知道这个时候正常人都会说出点什么活跃气氛，偏偏伊藤说不出口。有栖的话还在继续，“不过，我对于排球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一开始就是打着打着才继续的。

“相反，正是失败以后我才觉得自己不适合打排球，现在的我想成为教练”。

“嗯？”伊藤有一瞬像是听不懂对面在说什么，怎么就从放弃排球丝滑到了教练。

看出了对面的表情，有栖露了个清浅的笑。一时之间引得伊藤的关注偏移，头顶的树木随自然风簌簌作响，她也听见了回答。

“现在的这支队伍，我很喜欢，也可以更好”

.....

伊藤接住了掷来的排球，她想起来了周六昼神离开时说的话。

他说，如果找不到坚持下去的意义，好好休息的选择是对的。除了排球，这个世上其他有意义的事情可是多得多。也不要觉得逃避了，就没脸回去，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许许多多的事情，伊藤想了好些，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看向有栖，语气平平，“现实一点的原因呢”。

学姐顿了顿，也坦白了话，“我们原本的教练收到了更好的邀请，今年离开了日本，现在排球部我是教练”。

“想让队伍更上一层，我的能力还不够，作为待过各大联赛、青训营的你，我想从你身上得到那些天才选手的训练模式”

“最重要的是，我们队伍的新主攻手很期望与你打球”

如此都是真心话。

至于这个新主攻手，伊藤能猜出来，说的必然是三轮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谁对自己有这执念。“如果对我们感兴趣，下周新人循环赛，欢迎你来观赛”，有栖继续。

一支队伍。

——“再怎么模仿青野溪冬也不一样，还是青野的球打的顺手”

“伊藤，你不适合这支队伍，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不过是占着她姐姐的名额升上来的”

“你打球太独来独往了，澜雪，站在球场上所有的人都是维系在一起的，这样的你会破坏队伍的协调性”、“你太激进了，澜雪”

这是青野刚出国时，她才有机会从替补、代练的位置升上去，然而结果并不好。

“练发球吧，以后你的训练内容就是这个”，教练的考量下一切盖棺定论。

一节课在忽上忽下的排球中过去，伊藤看着有栖的背影，少女平淡的声音还留在心间，她还是喊住了人。

“有栖学姐，你高看我了，我和我姐姐不一样，我没有她的天赋，也...”

原本要离开的有栖停住脚步，她一时诧异回首，“十五岁就能看出天赋了吗？”。

“嗯？”伊藤难得的露出了怔楞。

然而有栖没有打算解惑，只是温柔的流露笑容，转出了这片空地，早就等着的铃木兴冲冲拽着三木上前，忙探问“怎么样怎么样？”。

有栖仅仅点了个头，铃木直言稳了。听到这有栖觉得好笑，随后开始揉她自己的手，伊藤击球的力气不小，有栖还得防着美甲戳伤，打得可谓小心。

结果还是搓到了，指甲上明显的裂痕，伴着隐痛。果然长长的美甲只能在假期，有栖不再放心上，回着身边铃木的话。

“不过，她对自己的评价好像很低，是因为有对照吧”

铃木多了思考，“如果我也有个事事压自己一头的姐妹，那确实是郁闷——她们关系不好？”。

“不清楚”

“哦”

话少的三木投了视线，语气稍冷，“我们队伍并不缺人”，体贴的将指甲刀递上，在看见有栖的动作时三木就在包里找锉刀。

言下之意是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一个自己选择放弃排球的人身上，对此铃木递了个不解风情的眼神给身边人，恨铁不成钢。

“你想想多可惜啊，有这么高的天赋，能进JA的选手、我这人最见不得明珠蒙尘了”

三木只是抿唇，倒是有栖听得笑了笑，三人的话题很快转到了下周新人赛的出赛名单上。以及根据周六的对赛成绩调整，新的队员入队，需要进行的训练安排。

一节体育课后，赤苇能感受到前桌的心思混乱，具体表现在课后频频找他要笔记。

显然是上课没怎么听，想到他自己看见过的，在伊藤询问知识点的时候，赤苇出声。

“是因为考虑加入排球部苦恼吗？”

伊藤抬眸，少年的眼神包容，平平淡淡却看穿进她的纠结，于是不期然的点了头。

想起赤苇也是排球社的，伊藤问了出口，“赤苇君，你为什么加入排球社”。

这个答案，赤苇没有即刻解惑，反倒是让伊藤等到了放学，带着她去了第一体育馆，男排的训练场地。

顺着赤苇的示意方向，馆内有两个正在训练的人。

来早的木叶随意的抛了个球，下一秒木兔跃起、飒爽的身姿犹如张开羽翼飞翔的猛禽，击球扣下，顷刻间排球重重落地。

显然对方此刻的状态极佳，伊藤下意识的带入网对面，思考如果自己面对这球该怎么拦下。

直到感觉自己想岔，忙醒醒神。

并不理解的伊藤侧目，看向当下专注的赤苇，罕见对方这副受什么吸引的模样，伊藤多看了几眼。甚至将视线转回到还在训练的那两身上，试图找出吸引赤苇的所在。

直到听见身边人说，“排球对我而言，谈不上讨厌，也不至于喜欢”。

这一点伊藤深有同感的点了头，甚至她时常会对青野这样痴爱排球的感到疑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呢？

这项运动究竟特殊在哪里，哪里值得。

身边的赤苇还在继续说，“但是一个契机、一个开关后，没准你再看排球，就会不一样”。

“伊藤同学，一个人是找不到答案的，因为排球是团体运动”

话依旧高深，却似乎透着什么道理。伊藤还在思考，馆内的两个学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都喊起赤苇的名字。她知道现在应该离开，赤苇指了个位置，告诉她女排的体育馆方向。

等木兔上前，伊藤已经离开，少年好奇“那是谁？”。

赤苇诚实的做了回答，也解释了带来的原因，慢一步的木叶没错过这番对话。

“...你这算是解惑吗？”木叶扶额，只觉得完蛋，这周围都是奇葩。

站在第二体育馆外，伊藤才慢半拍的生出了紧张，里面的人是怎么样，她又会怎么样，等待的一切都是未知。

但知道一旦进入，就是做出了选择。

停下脚步，迟疑间背后响起了一道轻笑，“不进去？”。

随着特定的香水玫瑰味靠近，伊藤转身看向出现的两人。依旧是川合与、伊藤看了下对方的铭牌，上面写着高桥麻衣，不擅长记名字的她放心里多念了两遍。

定了定心，换了鞋子的伊藤进入体育馆，能感受到投过来的视线不少。

以及最让她惊讶地人数——简单的撇过整个场馆居然没有六个人。

是都没来吗？

队长铃木先上前，伸手做了欢迎，压抑不住高兴的三轮在雀跃，慢了步进门的有栖看见的就是队长铃木在与伊藤说着话。

“具体打哪个位置？”

“替补，二传、主攻、发球替补，平常是陪练球员，做的最多的是帮队员练接发球”

此话一出聚集过来的视线更多，大概是谁也没想到从国青预备役出来的伊藤是如此。铃木有些愣住，也忽然明白怎么没见过对方打正式比赛。

虽说是加入了国青，但其实像是全中大赛这样全国性质的比赛，还是会有球员回归自己队伍，进行训练、出赛。

尤其是这样的成员怎么都说该是校队正选，拿青野溪冬来说，更是两面开花，除了特训、或者彻底决定出国发展。

“好特别——”

这声音来自一个打了辫子的少女，训练服没有铭牌，所以伊藤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你岂不是擅长所有位置？”加藤围上，一副捡到宝的感慨。

伊藤有种被当做了珍稀物种的感觉，颇不适应如此亮闪闪的目光，诚实解释她有一年的空窗期。好在有栖出来做了圆场，这时间队伍里的人都差不多到了场，伊藤才发现球员是真的不多。

加上她自己、还算了有栖凉居然一共十二人，和她过去待的、能分好几队的显然不同。

大概是她的眼神过于直白，身边早两天知道的三轮凑上解释，高三的今年全部退役，只有二传加藤留下，高二的也有大半退部。

“人虽然不多，但都是精英！”

生怕伊藤不信，三轮继续，“除开我们新加入的，今年女排在春高的成绩可是全国十六强，上一年是全国四强，虽然上野教练离开导致后续新一批没能续上”。

续这个词实在怪异，伊藤压住了想吐槽的心，也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但这些也不是她这个新入部该考虑的。

身边的三轮还在说话，似乎是怕她离开，低声将队伍里各个队员的成绩如数家珍。例如谁拿了最佳拦网，谁拿过某某比赛发球奖，又哪个加入过U15。

听起来确实这一批都是精英。

接下来伊藤由有栖领着去了活动室，换上队服后她才察觉到就算是现在赶制队服也不会那么快，那么合身。

偏头与有栖凉对视上，忽然明白对方似乎一开始就把她算在了里面，那么更早开始，是从新生入校发传单就...

如此认知让伊藤觉得心头奇异。

热身后的训练都是基础，例如三人一组的接发球、二传的专项托球训练，期间伊藤将过去队伍里会进行的一些特训方式也都告诉了有栖。

作为东京数一数二的私立高校，各个社团的预算充足，训练的设备堪比国青。

五对五的组织练习赛开始，由高三加藤、高二松田各领一组，为什么不是六对六、那是整个社团没那么多人。所以不需要伊藤思考自己会不会加入，被上前的有栖叫走，带到了体育馆的另一边。

此时馆外又来了几个女生，看着众人熟稔的招呼，伊藤明白这或许是退部的三年级学姐们、这下另一边能组织起正赛。

训练分两边，为了选出最适合伊藤的位置，有栖分了三个步骤。

先是观察基础，从体能基础数据记录。

弹跳力测试、速度测试、耐力与力量，以上完成才真正进入专项体能，防守移动、一分钟内连续起跳触网。

等天色放晚，这几项数据才完成，有栖在本子上记录，到了休息的时间伊藤已然不管不顾的瘫下。

帮忙做试验的渡边过了会后才靠近，少女贴心的将水递上。伊藤坐直、拘谨的道谢，这一会功夫她已经知道这是队伍的前队长。

“小学妹”

伊藤喝着水，视线移动，渡边继续问，“你对打什么位置都没有想法吗？”。

经过思考，伊藤给了真心的答案，“没有”。

一开始打球，是因为身边人都在打球，尤其是抓周宴上就抓住排球的青野。在家里人的影响下，并不讨厌排球的伊藤也开始触球。

但这和从小展现惊人天赋的青野不一样，伊藤很是随便。

打也行，没得打也行。

所以做陪练的时候，她没有怨言，教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甚至彼时青野的反应，比伊藤本人还大，在水野教练提出的时候做了反驳。

也是此刻伊藤忽然想起了某件事，在她同意做陪练的那一天，回家路上她问青野，为什么这么在意她转幕后。

少女的回答似乎是——我想和你一起打球。

这样的记忆再往前推，是更稚嫩的时候，她自己答应青野，会做她的攻手，打出谁都接不起来的球。

果然是小孩心性。

不过青野溪冬不会因为她不打球而放弃的，在那家伙心里，没什么比排球重要，这样的话也仅仅是说说罢了。

“那你这个心态还真适合打球”

“....?”

看着伊藤的模样，渡边笑了出声。

忽然少女站起身，“我听说你之前是做发球陪练，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发球实力”。

这邀请突然，伊藤也没拒绝，起身迎上。

两人分网站立，周边有配合的哨声吹响，伊藤在哨声截止的那刹那将球上抛。同步跟上右脚踩地上跃，左手击球直发。

渡边并没有料到伊藤会左手跳发，在此前的记录中伊藤没有露出是左撇子的迹象，她及时调整接球路线，却没能接住这带了十成十力气的发球。

没接稳的排球触臂弹开，重重砸向它处。

一时场上安静。

过了会，围观的都纷纷往前，各有各的话要说，熟识的二年级都站在渡边身边，笑说这前队长的失手。

三轮第一时间跑向伊藤，满是崇拜的直喊左手发球好厉害，又连问伊藤是不是左撇子。

“没有，这是专门练的”，学的还是牛岛的发球，花了一暑假加个冬假。

川合领着高桥站到了伊藤边，轻飘飘夸了了句球发的不错。

“谢谢”伊藤老实回复。

“那你岂不是左右手都会，你真的好厉害！”三轮亮晶晶的盯着伊藤。

被这股热情围着，伊藤身体僵硬，点了点头做回答。也解释如若打顺手可能会一时掰不回来，没那么容易控制。

“伊藤，你再发一个！”网那边，等不及的前队伍自由人挥挥手。

也是高□□部的学姐之一，时常还会回来帮忙。

有了这一波亮相，接下来伊藤连着发了五球，第二球时在察觉对方已经能稳传出一传，敏捷的改成跳飘。

时间已晚，此后三天伊藤都在接受有栖学姐的潜力挖掘特训，眼看着对方本子上的数据逐渐齐全。

直至敲板定下——“打二传吧，伊藤”。

这背后是几个学姐连着讨论好几晚一起商量的，这些事情伊藤并不知晓。因为也有执不同意见，有栖甚至拿着伊藤的数据去找了隔壁男排的暗路教练，好几重的考量。

伊藤看了看眼前的队伍，高三的加藤学姐是正选，高二的松田学姐是即将会接替加藤学姐位置的。

如此、“这次新人赛，伊藤你也上场”，有栖做出了决定。

没想到的伊藤侧首，面露惊讶。

“时间紧迫，你必须早点和队伍里的攻手熟悉”，加藤拍拍伊藤的肩膀。

一句话后，伊藤连中午的休息时间都被活力满满的三轮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