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在厨房踏着小板凳的伏黑惠听到声音就探出了头:“你回来的好晚,饭都要冷了。”
我脱掉鞋走进厨房,顺手接过伏黑惠递来的小菜:“谢谢你哦小惠。”
这几天的训练一直都持续到了体育馆闭门,加上坐电车的时间,到伏黑宅已经是晚上**点了。
吃完饭后,我收拾了一下碗筷,便回到了卧室。
前段时间因为突如其来的感冒,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月见里听佐久早讲述了那天的事情,害怕我晕倒在家里却没有人在,也和我一起请假了,提着大包小包入住了伏黑宅。
直到现在她都还住在这里。
房间里充满了她带过来的东西,我简单扒拉开杂物,坐在地上又看起了视频。
距离春高预选赛只有最后半个月,而佐久早向我递来那份资料也才过了十多天,这么点时间根本不够队伍训练。
比起其他省份,东京赛区的预选更加激烈,许多种子队伍都来自这里,虽说井闼山实力不俗,但是其他学校也在吸收新的血液。
针对每个学院,我总结了一份文档,预备着明天交给云田教练,现在手机里播放着的视频是最后一个学院——稻荷崎。
等到总结完毕,夜幕已经化上星妆,我蹑手蹑脚地拉开被子和月见里躺在了一起,不禁感叹为什么自己不能够拒绝金钱的诱惑。
唉,人是铁钱是钢,少了一块心里慌。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还是卡着点进门口,气喘吁吁的月见里一如往常般扯住了我的书包带子。
“早上好。”
不知道多久开始的,佐久早也踏入了卡点大队,以至于月见里起床的时候都念叨着,有我和佐久早陪伴晚点又如何。
我没精打采地回复:“早上好……”
三个人死气沉沉地走进教室,像是被安装程序一样拿出作业上交后,倒头就趴下。
“不是我说…”古森两个豆豆眉微皱,嘴角下沉,“他们睡眠不足我能理解,月见里为什么你也困啊?当贼去了吗?”
月见里软绵绵地翻了个面:“当贼可比当学生简单多了,不用早起不用写作业。”
我默默举手:“我赞同。”
佐久早叹息:“好热,你们谁能开下空调。”
兄台你是不是串台了。
“咚——”又一颗球砸到了地面。
我吹响口哨,在胸口打了个叉,示意越界。
这几天除了主攻手,其余的备选球员也在努力,尽管效果不太好。
我看着又一颗球过界,果断地躺在地上:“我要休息。”
云田教练扶额,挥挥手让大家解散,走到我旁边来拉着我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义正言辞,看着突然变得很欣慰的云田教练说出了下半段话,“加钱。”
这人是掉钱眼子里了吗!云田没有犹豫地松开手,任由我瘫在地上。
地上冰冰凉凉,我没一会儿就自己坐起来,佐久早过来站在我旁边。
我撑在地上:“不拉我一把吗。”
“起不来吗?”佐久早在球场取下了口罩,说话较往常更清晰,我才发现他居然没有口音。
“没,单纯想让你拉我,”我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诶,你是大阪出生的吧?”
佐久早像是没想到话题能转变的这么快,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这有什么联系?”
“你一直再说标准语诶。”
“…所以呢?”
昨天看了太多稻荷崎的视频,晚上睡觉脑子里都是黏腻的关西腔,比如说aho(笨蛋)啊什么的。
如果是佐久早说关西腔呢?
想象一下,佐久早一本正经地张开嘴巴说出:もうあかん、死にそうやねん!(不行了,要死了啦!)
“噗——”
佐久早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这就导致我憋笑憋得要喘不上气了。
佐久早看着没头没脑笑起来的我,只是叹了口气,觉得笑的像个没牙齿的老奶奶。
要是我知道他是这么想的,我早就上勾拳了。
没一会儿开始训练了,我转换场地,打起了三人排球。
不过手肘传来的阵痛还是让我没坚持多久,我没出多少汗就退到一边看这他们打。
“手又痛了?”
我点点头:“脚痛。”
云田:……这死孩子老是说反话。
距离我受伤已经过了一年了,除了我每个人都在关心我的手肘。
其实没必要,我本来也没打算继续打排球,偶尔的一次训练已经是难得了。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又要加入排球社了?”云田教练又叹了口气,我发现他每次遇见我的事儿都会叹气。
我学着他呼出口气:“有钱赚啊。”
“你不缺钱吧?”云田教练知道我的实际情况,对我的经济条件很明了。
我想着那些留给我的财产,不由得又呼出口气:“我成年之后才能拿回来,现在保管在奶奶手上。”
这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奶奶在每个月也会向我打钱,但是比起我花出去的速度,还是不够看。
本来是不想加入任何社团的,再来之前我已经找好了一个兼职,结果学校给我的薪资更高,我只能又回来了,不过女排那边我有些顾虑,所以就来了男排,毕竟这里还有我认识的人。
月见里在女排是主攻手,不过是替补,在得知我不来女排也,只是不开心了一小下,没一会儿就被我给她的草莓牛奶哄好了。
于是就愉快地决定了来男排。
“小云!”诺大的体育馆突然传来了月见里的声音。
哈哈哈…一定是幻听,男排的体育馆和女排的体育馆隔了个教学楼呢,不可能的。
“我叫你为什么不理我。”
直到她来到我面前,我都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我认命似的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月见里熟练地从我兜里掏出块薄荷糖:“那边体育馆空调坏了,教练喊我们过来先合练,等修好了再回去。”
我抓住重点:“你们?你们整个女排都来了吗?”
月见里跟看傻瓜一样,慈爱的眼神扫在我身上:“你这不废话嘛。”
这下是真的要认命了。
我思索着要不要找个理由溜溜球,还没想出个什么,背后就传来了让我一震的声音。
“雾野呀,我终于遇见你了。”
像毒蛇一样的话语,又一次缠绕上了我。
樱木梨桧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体育馆了,但却是第一次和云原雾野面对面。
多么熟悉的面庞啊。
她有多久没和她见面了呢?有一年了吗?
应该是有的,自从她手肘受伤后,梨桧很难再遇见她了。
“好久不见了,”樱木打量的目光就像是从前,蛇芯子一颤一颤地吐出恶意,“我好想你呀。”
我面无表情地望进她有些玩味的粉瞳:“滚远点。”
樱木弯曲的眉眼彰显了她的心情:“啊呀,还是这么凶。”
“怎么了?”佐久早的声音传来。
也许是少年人的荷尔蒙,随着女排的到来,男排成员也开始围起来。
人已经聚集起来了,佐久早站到我前面挡住樱木梨桧的视线:“现在还是训练时间,你们的教练准备集合了。”
“认识了新朋友呢,”樱木朗声道,“这可不太好,我还以为你只有我。”
我被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能猜到有多么的恶劣。
“待会见哦~”
樱木的声音逐渐远去,一旁的月见里担忧地环抱住我,在女排教练的一再催促下,我朝她抿抿唇:“去吧,我没事。”
月见里离开了,佐久早自从过来就没有放下眉头,他碰了碰我的手:“不痛吗。”
紧攥的手心被扒开,痛感像水面散开的涟漪,逐渐传入大脑,我回过神:“一点点。”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只是和云田教练说一声,就带着我去医务室了。
医务室离体育场不远,只是隔了一条走廊。也不知道该不该夸一下井闼山,中央空调在鲜少人来的廊道都卖力运作着。
没一会儿就到了医务室,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佐久早熟练地找到医疗箱,翻出棉球消毒,我愣神:“说起来,古森今天没训练吗?”
“你才发现吗?他家里有事,请了假,”佐久早手上的动作没停,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用力地按压伤口,“…问他做什么?”
“感觉人少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注意到他的不自在,“怎么,吃醋了?”
佐久早斜我一眼:“至少我不会像某人一样把自己弄受伤。”
他说完就结束了包扎,在我的手背上打了个规规整整的蝴蝶结,又把所有东西重新消毒放好。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莫名想到最近贴吧上新出现的词——男妈妈。啊,很贴切,只不过剥夺了女性词汇来表彰男性的形容语言,总感觉不好。这么比如佐久早还不如说他是勤恳的海马爸爸呢。
回去的路上一如既往的凉爽,我们两个谁也没继续开口,我在想他为什么不问我关于樱木梨桧的事,佐久早还沉浸在那句“吃醋了”里面。
她对谁都是这么随意的吗?佐久早不禁皱眉,内心的想法让他无法松开眉头,连那两颗痣都没在并排在一起,被用力的表情扭曲。
训练结束后,月见里准备扑过来,却被佐久早吓住,慢慢摸索过来。
月见里朝我使眼色:谁惹他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耸肩,随即快速收拾好东西拉着两个人跑向校门。
“跑、这么、快干、嘛,”月见里的体能已经到了阈值,快到校门已经瘫软在我身上。
我和月见里打闹着,彼此都没有注意到慢下来的佐久早回头看向了不远处。
樱木梨桧端正地站在树后面,双手拿着自己的包,身后还跟了几个听不到在讨论什么的学生。
她向佐久早挥手,逐渐看不清楚的脸让佐久早垂下眼睑。
那个撞到他的女生,和那天闯入教室的女生,应该都是她。
佐久早收回来的视线放在了那颗黑色头顶上,她的头发很顺滑,像是用不粗又不细,削的刚刚好的铅笔在素描纸上作画一样充满光泽,和月见里的插科打诨又让头发被揉得乱糟糟的,他克制住想要伸手的**。
“我先走了。”
我看着分岔路口上插着兜的佐久早,扭头问月见里:“他生气了?”
“生气了。”月见里颇为认真的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啊?不是你说的吗?”
我无语,月见里是笨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