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兵库县短记 第88章 准备01

“我拒绝。”虎冢观音想都没想，毫不留情地给出自己的回答。

这个回复不管是内容还是速度都超出了小林雪枝的预料，以至于她坐在办公椅上，脸上语重心长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摆出来便已经失去了出场机会。

“等……！虎冢同学，”她一口气卡在半路，好不容易缓下去，颇为失落地又说，“为什么拒绝得那么干脆啊……”

“因为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问题。”虎冢观音再次面无表情地秒答。

小林雪枝的眉头缩出一个浅浅的小峰，她抬眼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学生几眼，眼神游移，一句话在喉咙里上上下下来了又回。

终于磨蹭到了虎冢观音想无视都不行的程度。

“小林老师，其实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接说的。”

虽然她直觉那很大概率上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林雪枝闻言像是获得了什么发言准许大松一口气，不过考虑到自己将要说的内容，她将手挡在嘴边，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你和宫同学关系不是很好吗？”

啊，来了。

“不，只是单纯的社团成员关系。”虎冢观音否认得无比干脆。

小林雪枝不信：“那上次替虎冢同学把人揍到医院里去的人是谁？”

虎冢观音顿了顿，瞄向一旁竹野老师桌上摇头晃脑的招财猫摆件，淡淡地说：“不知道啊……大概是某位不知名的热心县民吧。”

“虎冢同学，老师我要重申一遍——我现在可是超级无敌认真地在和你商量。”

呜哇，超级无敌。

明明是国文课老师，小林老师为什么平日里却总是喜欢这么高频地使用一些小学生用词啊。

虎冢观音的视线不情不愿地转回来，对上她压低的眉毛下稍显怨念的眼神。继续装死，对应付别的老师来说不失为一种好策略，但小林老师……绝对行不通，完全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她想到两个月前被小林老师所谓的谈心浪费掉的午休时光，无法拒绝又避无可避的无力感跨越时间，再一次漫上她的心头，熟悉的感觉被不停冲刷着存在感，叫嚷着“注目！注目！”奋力挥舞警示信号。

唉。她卸下一口气。

“就算是再要好的朋友，学习也是自己的事。”虎冢观音撇撇嘴，不是很想接这个烂摊子，“饶了我吧，小林老师，期末都这么忙了。”

一向奉行差不多主义效率至上的她，就算是天生脑子和记忆力比其他人好上那么一点，也不可能靠课后随随便便做点作业就考到名校。那不是天才，只是单纯的白日做梦。

期末考试没什么好说的。过完年上来没几天春高要开始了，但各地代表学校队伍的资料收集还没完成多少。还有升上高三后形势严峻的部员结构……啊……如果拜托古见和稻永的那件事能在年前解决就好了……这些都要在升学目标每日堆积的细小压力下进行，要是跟信介说，他绝对会恬淡地回什么一步一个脚印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来就好，这种让人听着就牙痒的话。

是啊，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呢，有时候她光是想想就觉得累，什么都不想动，但也知道什么都不做，事情不会凭空自己消失，所以她只能想想，然后老老实实爬起来继续干。

现在还多了一个辅导笨蛋的活。

今早国文课下了课，治在伦太郎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被喊去办公室谈话，美纪给早上没来得及喝得牛奶插上吸管，撑在她桌前眨巴眼睛，说：“感觉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是我的错觉吗？”

虎冢观音合上课本收进桌肚：“我有黑眼圈了？”

“那倒没有。”

“我想也是。”她恹恹地掀了下眼皮，随后才开口说，“最近偶尔睡得晚了点，还不至于。”

角名侧身窝靠在椅背上刷手机，闻言往她脸上瞥了一眼，与其说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倒不如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表情丰富的家伙，眉毛还是老样子冷冷淡淡地搭在眼睛之上，眼尾处的睫毛垂下来，毫无变化，不过没精打采的程度倒是与日俱增。

“补习很累吗？”他想了想，问道。

大小姐捂着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慢吞吞地回：“还好。”

“是别的事情需要费点功夫，有些麻烦。我想想，应该再过个一两天？”她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薄荷糖，隐约可以看见齿列之后糖块被舌尖轻巧地拨到一边和牙碰了个面，随后被含进内颊深处，看不清了。

她对这短短一瞬的打量浑然不觉，停顿着感受了一会儿嘴里糖精化开的甜味后，接着说：“反正马上大家很快都会知道的。”

话说得含含糊糊，但说实话，在场两位中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

井泽美纪关心的是上一句：“啊？补习？你吗？”

“干嘛。”硬质糖块在大小姐嘴里消停不到两秒又喀拉喀拉响起来，角名注意到她吃糖总是含着含着就变成了嚼，即使闭上嘴，那脆生生碎掉的声音还是无法被完全阻隔。

真想知道如果她吃跳跳糖会是什么样子。

“很难想象啊，我以为小观是嚓嚓看两眼书就都会了的类型来着。”井泽美纪说。

“怎么可能存在那种人。”虎冢观音颇为嫌弃地皱了下眉。

井泽嘻嘻一笑：“秋川啊，我们之前的年级第一。”

“我从来没见他学习过，放了学不是和人打球就是和女生出去玩，说着完蛋了这次没复习，结果次次都是第一名——啊，不过这个宝座现在已经被小观彻底夺取了。”

对此虎冢观音的回答是：“在被窝里看书到天亮第二天起来给黑眼圈涂遮瑕就是为了装不复习的人到底是在图什么。”

她这不以为意的一连串平静吐槽听得角名和井泽都愣了一下。

“……有时候光看吐槽这方面，你和阿兰学长真是不相上下。”角名伦太郎评价道。

“我只是在阴阳怪气而已啦，伦太郎。”大小姐侧过脸对他浅浅一笑，嘴角完美复刻了和井泽美纪初次针锋相对时的弧度，“——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家族传统。”

什么样的家族传统会是阴阳怪气啊，你们是京都人吗？

“不过补习确实是最近才开始的。”下一秒极具亲和力的面具被她揭下来，大小姐又变回那副没什么活力的样子，她用牙齿磨掉最后一点糖渣，说，“毕竟升学，多多少少也要努力一下。”

宫治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拉开了门走进来。

“回来了。”角名打招呼。

“嗯。”灰头发的狐狸点点头应了声，如往常般表情寡淡，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从山田身后绕回自己的座位。

而是在大小姐旁边拐了个弯，停进她和山田之间的过道里。

欲言又止的气息过于浓烈，给虎冢观音的感觉就好像一只毛毛躁躁的狐狸在脚边转个不停却硬是一声不吭，于是她抬头奇怪地看向宫治：“怎么了？”

“……不，没什么。”宫治将目光扫向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黑板，那视线又没有具体的落点，显得有些莫名其妙，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心虚，在虎冢观音开始思考缘由之前又慢吞吞转了回来。

“小林老师说，中午有事找你。”他说。

现在想想治当时的表现，怎么想都觉得可疑至极。

结束了和小林老师的谈话后，虎冢观音回到教室，果不其然看到治趴在课桌上睡觉，而伦太郎正和前桌的八目同学絮絮叨叨聊着天。

“诶，真的假的。”“应该会很好玩吧。”她只听到这样几段带着轻飘飘笑意的句子。

伦太郎这家伙看着懒洋洋的谁都不想搭理，实际上熟起来后超爱聊天，尤其是八卦话题，有时候会让她产生「这家伙再怎么恹恹的到底还是男高啊」这样的感慨。

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虎冢观音走到宫治桌边站定，视野中每一根发丝都冒着困意，前段时间还黑着的发根又重新补了色，毛衣随着手臂上抬堆叠起褶皱，腋下垂得空空荡荡。

明明从测量的数据来看是相当结实的体格，但当他趴回桌上窝着臂弯睡觉时又变成了一团蓬松的狐狐。

还睡得那么香。

总觉得十分来气。

她拒绝不了小林老师——那就希望这个被托管到她手里的笨蛋抗压能力登峰造极吧。

虎冢观音这样想着，伸手拔了一下立在宫治脑袋上迎着暖风晃来晃去的头发。

这个动作出现得莫名其妙，但角名伦太郎即使不明所以，也察觉出了其中强烈又明显的泄愤意味。

而被拔的某人：“唔！什么，好痛——”从迷迷糊糊的梦境里陡然惊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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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准备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