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后来有人似你三分 第1章 封神

封神一战，万灵归位，六道轮回尽封神，无分正邪皆入榜，说是论功行赏，而凡涉商周之更易者，上至位高权重者，下到三教九流，卑贱无名生灵，无不一朝入得神榜，就连曾时利欲熏心，罪孽深重的无量仙翁，经此一战，也功过相抵。

唯独灵珠与魔丸，与道相悖，天道不容。天帝折了个中，助哪吒肉身成圣，一朝封为——中坛元帅。

“本座怎敢轻信了无量那老匹夫，当初若不是他有天帝旨意，我才放下往日成见，信他两分，如今竟敢弄上一个赝品来糊弄本座！”哪吒的混天绫将人缠得死死，无法动弹。怒火中烧的他额间魔纹越发闪烁，一把将人扔进玉虚宫。

地上那人沉沉闷哼，吃痛让他不禁蹙起好看的眉，即便是这样，他却未露出半分愠色，未显狼狈之色。哪吒只一恍惚，这一言一行太像记忆中的敖丙了，但赝品就是赝品，故作此番，只教哪吒怒从心起。

鹿鹤二童对视一眼，急忙作势将人扶起，哪吒却是甩出一道火光势如破竹，逼得两人不敢乱动。

中坛元帅久在天庭，身负恶名，封神前脾气暴烈乖张，近千年更是喜怒无端，众人皆畏之如虎，避之不及，无人敢轻举妄动，只能为地上的华盖星君默默祈祷。

无量仙翁姗姗来迟，曾经玉虚宫上下也领教过哪吒的本事，自封神千年来相安无事，今日这煞神此番盛气而来，一身酒气，他深惧这煞会将玉虚宫满门屠戮。

“三太子何故绑了华盖星君到我这玉清宫？”

“老匹夫，千年前你们上天庭说了什么，如今是觉得我日日浑噩，忘却罢了，就随便弄上一个赝品来滥竽充数吗？”哪吒眼中嗜血，冷笑地挑开混天绫，火尖枪直指地上的华盖星君：“一条小蛟蛇，也敢来亵渎灵珠之名？”

“三太子，我并未妄言自己为灵珠。”敖丙稳住身形，眸光平和道。绕是平日里对外界诸事充耳不闻的华盖星君，也听闻过中坛元帅有颗珠子视为其命，有个未成仙的故人他等了千年，自己又何故妄言得罪人？

敖丙自任星君以来，与夜为友，孤独为伴，所居之处偏远幽静，少有人踏足，遗世独立，自成一方小天地，不被尘世喧嚣所扰。如此生活千余年，鲜少结识哪方神仙。

也不知千年来如何耐住了深宫孤寂，今日见九霄云巅流霞天瀑与星轮巨擎相遇，实为奇观，敖丙一时忘了时辰，回星宫路过南天门，正巧碰见躺在云头喝醉了的红衣少年。

素来深居简出的敖丙，并不识得这仙友，自己本不善言谈，默默离去便罢了，谁知云头那人猛然撑起身子，云絮被扯出破碎的絮丝。

哪吒喉间滚着酒气，踉跄追上去时，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抓上敖丙的腕间。

“是你吗？”千年陈酿在血脉里沸腾，“我就知道......”尾音戛然而止。指腹下的皮肤传来异样的凉意，不似那熟悉的东海温玉般的沁凉。

“本君华盖星君敖丙，不知仙友是…”华盖君星转过身来，眼眸一动，眉目如画，额间盘着蔚蓝冰裂纹翎。

哪吒瞳孔骤缩，不是灵珠印记，也没有龙角。他颤抖着去碰那对冰裂纹翎，忍不住探了探敖丙真身，却在触及的刹那僵住——以为是熟悉的海潮龙族气息，不过是东施效颦，周身萦绕着紫微垣檀香的蛟罢了！

“你是敖丙？”哪吒酒醒了一半，讽刺冷笑。

“仙友认得我？”华盖星君视线扫过他脖子上那淡蓝霁色，是一颗灵珠。他却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人，轻轻抽手，云纹广袖拂过哪吒指尖。

混天绫突然暴涨三丈，赤红绫尾扫落漫天星子。哪吒眼底泛起血丝，陈酿在喉间烧成火炭：“什么天道，一帮子满口谎话的伪君子！”他逼近一步，莲纹战靴碾碎云层，直逼敖丙：“说！谁准你扮成他的模样！”

云海突然暗下来，雷光在少年神君周身游走，华盖君星看见他腕上乾坤圈开始嗡鸣，那传说中能搅动四海的杀器仿佛苏醒过来。眼前这人不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中坛元帅——哪吒三太子吗？

“赝品。”哪吒冷哼道，指尖捏碎的酒盏迸出万点寒光，有一片碎玉划过掌心，殷红血珠坠下云头时，敖丙还没反应，混天绫就不由分说便捆了面前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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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封神之日，本应是万众受封，大喜之日。

却在上天庭登仙梯，雷霆自九霄轰然劈下，气势万钧，仿佛在宣泄天道震怒。

“凭什么不让我们入天庭？去你个鸟的天道，你认可无量那厮老匹夫，也不认可我等身先士卒，屡建殊功者？”哪吒的混天绫搅得雷**电昏天暗地，火尖枪的三昧真火烧得天边一片通红。

天帝不堪其扰，派了无量仙翁奉旨劝诫。哪吒本应是灵珠转世，却不想龙族从中作梗，魔丸投其身，灵珠赋东海龙族三太子敖丙之身，虽两人在封神之战功勋卓著，但魔丸封神天道不容，且敖丙身为灵珠，实则逆天改命，沾染因果，因此天道不佑。

“唯一之法，便是顺势而为，为随天道，拨乱反正。龙三太子剜身取珠，剔还哪吒。”无量仙尊摸了摸胡子，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天道昭昭，冥冥之中，众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既遂道，便不可有违。

“不、不成，且不说此法……只有哪吒一人得封，即便有……有神职，只怕敖丙可没、没命上任！”申公豹一语揭穿，灵珠魔丸早就与两人为一体，若剔除除非殒命。他可不信这个诡计多端的大师兄会不知，可见是将自己的徒儿置于死地。

哪吒闻言更是立马驳回：“屁个天道，既然天道不认可我们，成仙成神小爷我可曾稀罕，是仙是魔我自己说了才算，如果要搭上敖丙一条命，小爷我宁可生生世世都是凡人！”

“师侄不信我，难不成还不信天帝圣旨吗？”无量仙翁道袍一挥，祥云托着金帛，缓缓舒卷，众人目之所及，字迹煌煌。

敖丙一时间沉默不语，心中却有了主意。无论飞升，哪吒身为魔丸降世，自始至终未获世人半分认可。然其恪守本心，力卫人间正道，可即便如此，竟连天都不佑他。究其缘由，不过是他占了那本该属于他人的灵珠。哪吒本就是天定之人，若能一朝得封神职，倒也不负他这一路艰辛……

哪吒却反手握住敖丙，眼里满是坚韧，灵珠一事他从来没有怪敖丙，如若成仙，连心中唯一都不能陪在身旁，岂不浑噩度日。

“可知身陨即能封神，天帝道法，龙三太子身归太虚，只待契机可引元神羽化成仙，哪吒若获灵珠，肉身成圣，此不一举两得之法？”

“身陨而羽化，莫不是诓我们？小爷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真能成仙，我们也不稀罕了，谁爱去谁当去吧！”哪吒握住的手不禁紧了紧，“敖丙，我不允许你以身犯险。”

“既有两全之法，我心甘情愿。”敖丙松开哪吒的手，淡然道，生与死，诚然一挥之间，行立人世间，寥寥片语，过往不究今朝华，白骨不念血肉躯。

“敖丙，你在说什么？”少年嗓音带着压抑的震颤。

九霄云层裂开，闷雷在云海漩涡中翻涌。敖丙仰头望着压顶的天幕，冰蓝龙角在电光映照下泛着琉璃般的光泽。

原来天帝旨意，并非谋议，而是命令。

他召出水幕凝结冰墙紧紧挡住哪吒，一道天雷缓缓将他卷入半空，敖丙听见身后混天绫撕裂罡风的声响，却不敢回头。

“停下！”哪吒挣扎着撞破冲进漩涡，火尖枪挑开无数劈落的紫电，已经应接不暇，“敖丙，你疯了！”

敖丙终于转身，天雷威压发出细碎声。他抬手想抚摸哪吒眉心魔丸印记，指尖冷得像冰：“这本就是你的东西。”话音未落，一道天雷贯穿龙脊，龙鳞炸开细碎冰晶，混着金色血珠悬浮在空中。

“如若不是我，你承受这些年魔丸恶名...”敖丙抹去唇边血迹，晶莹剔透的灵珠上面出现着筋骨般的纹路，已从心口浮现半寸，“现在该我还你了。”最后一道天雷裹挟着万钧之势劈下时，哪吒突然挣脱束缚张开双臂抱住浑身战栗的龙族太子。

敖丙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颤抖。哪吒埋在他颈间的呼吸滚烫，泪水灼烧龙族冰冷的皮肤：“你以为灵珠如何，魔丸如何，和你比起来根本不重要！”

“哪吒。”敖丙趁机将灵珠从胸腔掏出，哪吒瞳孔骤缩，却见敖丙逐渐透明的脸释然一笑：“吾视汝情，明若观火，待我们重逢之时……”

霎时天地寂静。

箐色光华如月轮升空，他望着被灵珠光辉笼罩的哪吒，最后放心地化作万千冰晶，在挚友染血的掌心留下一片龙鳞。

（本章完，tbc.）